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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最好的你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容光
不,不是那一次。
南桥清楚地记得,收到蛋糕是在母亲离开后的第二个月,那时候母亲并不在吴镇,易嘉言又如何会在吴镇?
她有太多的困惑与疑问。
只可惜那时候她与易嘉言尚在冷战,不,也只是她单方面的冷战罢了。易嘉言去了法国,她开始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只是埋头读书,一心要离开这座已经没有他的城市,飞往上海,飞往一个孑然一身的未来。
所以自始至终也没能问出口,那只蛋糕是从何而来,又是为什么会摆在她的门口。
而这一刻,在小男孩摊开肉乎乎的小手,咧嘴笑着叫她吃糖时,南桥忽然间红了眼眶。
那些彩sè的小熊。
那些有他参与而她却不曾踏足过的年月。
她从小胖手里捻起一只小熊,轻声道谢,然后送入口中。
当我想起你来,大约就是这样的滋味。
甜得四肢百骸都暖融融的,可却遗憾这样的甜在糖果融化后就会消失。
可是易嘉言,我希望你不要消失。你应该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活得潇洒自在,活得从容恣意。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想,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你,知道你过得很好就可以了。
只是在那之前,请让我问一句你的过去,然后我会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你的未来。
哪怕那个未来,没有我。





全世界最好的你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从上海到里昂,一路上,南桥都在不由自主回想着与易嘉言相处的点点滴滴。
身旁的小男生nǎi声nǎi气地问她:“姐姐,你去里昂干什么呀?”
“找人。”
“找谁?”
南桥顿了顿,回答说:“我爱的人。”
小男生似懂非懂地眨眨眼,从罐子里掏出一只小熊糖果塞进嘴里,一边伸出粉嘟嘟的舌头舔舔手指,一边含含糊糊地说:“我是去找我爸爸的。”
“那你妈妈呢?”南桥忍不住问。
“我妈妈和爸爸离婚了。”小男生笑眯眯地说,“我偷偷听到妈妈和小姑姑说话,说他们离婚了,要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南桥迟疑地看着他,渐渐明白过来,也许他压根不明白所谓离婚是什么意思。
小男生又拿了一只糖送入口中:“我都一个多月没见到我爸爸啦,他在法国工作,妈妈说今后让我和爸爸住在一起。”
南桥心下一动,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我爸爸对我可好了,每次都给我买一大堆玩具和新衣服回来。”小男生笑嘻嘻地比了一个“一大堆”的姿势,然后仰头问她,“诶,姐姐,你爸爸呢?他对你好不好?”
南桥沉默片刻,才说:“我爸爸啊,他大概在天上吧。”
小男生一愣,傻里傻气地说:“可我们现在就在天上啊!”
南桥也是一愣,紧接着就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低声说:“嗯,我们也在天上。”
回过头去看着窗外厚重的云层与蔚蓝sè的天际,她想,也许这一刻,她真的离爸爸很近很近。
这小半年以来,易嘉言一直住在皇冠酒店,南桥是知道的。
下机以后,她匆忙赶到出口大厅,在大门外拦下了一辆机场出租车,坐上去后就用英语报出了地名。
谁知道司机一听到皇冠酒店四个字就连连摇头,叽里咕噜说这一串含含糊糊的法语。
南桥告诉他自己不懂法语,司机才又生涩地用英语告诉她:“no,ican’ttakdrivethere.”
“butwhy?”南桥不明就里地询问原因。
司机面sè凝重地告诉她:“d.”
你知道里昂发生了恐怖袭击,而那家酒店正是爆炸和袭击的事发地点。
南桥的脸sè倏地白了。
她死死地抠住坐垫,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司机问她接下来去哪里,她咬住嘴chún想了片刻,才声sè艰难地说:“去皇冠酒店附近,能靠多近你就开多近。”
xiōng腔里像是有一颗炸弹被引爆,那些汹涌澎湃的气流与碎片将一颗心搅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南桥已经一连十八个小时没有睡觉了。
没有睡意,哪怕疲惫得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她需要休息,但眼睛闭不上,思绪也停不下来。
出租车停在旧城的边缘,司机指着正在冒烟的建筑劝说她:“还是不要靠近了,这里很危险,为了自己的安全,有什么事情都先放一放吧。”
南桥掏出匆忙中兑换来的欧元,也不等他找零就匆匆跑了。没跑上两步,又转过头来问他:“皇冠酒店往那边走?”
司机一脸惊恐:“你,你要去皇冠酒店?”
南桥顿住。
她要去皇冠酒店吗?那个恐怖分子劫持人质的地方?
她还不至于理智全无,来到里昂已是疯狂之举,自杀式的冲动压根没有必要。
摇摇头,她再问一遍:“警察局往哪边走?”
这是一座很小的城市。
法国原本就很小,缩小以到城市为单位,就更是小得似乎跑上几个小时便能绕城一周。
南桥去了警察局,艰难地询问着目前已经确认的受难者信息,死亡的名单上没有易嘉言,目前被困的人员名单尚未确定。
警察忙得焦头烂额,并没有多少人愿意搭理南桥,更别提安慰一两句。
还是一个做文员的法国姑娘看她茫然又悲哀的神情,于心不忍,才走过来好心告知:“你要找的人不一定在酒店里。里昂的黄昏很热闹,事发的时候恰好是黄昏,酒店里的人并不多,大多数都在街上,在教堂,在商店里。”
南桥茫然地抬头看着她,轻声说谢谢。
那个姑娘安抚地笑了,面颊上的小雀斑看上去很亲切。她想了想,又说:“现在旧城的人基本上都在家里闭门不出,游客和无家可归的人被安置在教堂。要不然,你试着去教堂找找?”
她亲自带着南桥出了门,指着往东的街道:“那边是福维尔的里昂圣母院,往南走是-,你可以都试试。”
说到名称的时候,她的速度很快,用的是法语。
南桥道谢后往前走了几步,再回头看时,那个姑娘还在门口,一面朝她笑,一面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可是哪怕听不懂,也似乎能够感知到话里的内容,大概是“祝你好运”或是“祝你的家人平平安安”。
她一面朝教堂的方向走,一面告诉自己:如果易嘉言可以平安无事,她这辈子都不需要什么好运气了,就让所有的好运气都降临在他的头上吧,让他长命百岁,让他健康无忧。
光是这样想着,都似乎有滚烫的热泪在眼眶里沸腾。
南桥找了很久很久,第一所教堂,第二所教堂,第三所教堂……里昂的教堂全是中世纪遗留下来的,也算是一笔辉煌的文化遗产了,换做平时,南桥一定会驻足欣赏,可是此时此刻她只恨哪里来这么多的教堂。
每一所教堂里都是暂时安置的人们,她每站在一所教堂的大门口,都会心急如焚地在人群里搜索易嘉言的身影,实在不行就放声大叫他的名字。
总会有无数人回过头来望着她,可是那些蓝sè的灰sè的绿sè的眼睛里,总是没有她所熟悉的那双黑sè眼睛。
那双眼睛总是蕴着浅浅的笑意,朝她微微笑着时,会有星芒盛放。
每一次满怀希望地踏进教堂,换来的都是更加失望沉重的打击。
直到她走到了街角的那所不算大的教堂。
里昂的清晨有阳光盛放,老天从不理会这世间的悲伤与灾难,兀自绽放着自己的光彩,将朦胧的羽纱遍洒一地。
南桥几乎是大老远就开始心跳加速,从一路疾行到最后索性小跑起来,不顾一切地奔向教堂门口。
如果是这一所呢?
也许会是这一所呢?
xiōng腔里似乎住进了一只蠢蠢欲动的白鸽,鼓舞着她飞快地跑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终于,她站在了教堂门口,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索起来。
那些黄sè的褐sè的灰sè的金sè的银sè的头发。
那些高的矮的瘦的瘦的宽阔的纤细的背影。
她穿过人群,不断看着那些人的脸,直到忽然间,有一个修长的背影撞进眼底,她脚下一顿,像是生了根。
其实根本没有必要这样来回跑着,从后脑勺一路看到正脸,从头一直看到脚。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对她而言,只需要一个背影,哪怕人cháo拥挤,哪怕时间仓促,只需要一个背影她便能认出易嘉言来。
错不了。
也不会错。
南桥骤然停在原地,视线落在了柱子旁那个微微俯身的人身上。
黑sè的头发,黄sè的皮肤,不那么笔挺的西服有些许皱褶的痕迹,可是他就是他,走到哪里、多么狼狈,也都是那个气质出众的易嘉言。
此刻,他弯腰安抚着身旁的一个小姑娘,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正呜咽着,满脸通红。
那只藏在心里的白鸽骤然间张开了翅膀,呼啦一声飞走了,剩下的是一片浩浩荡荡的喜悦。
南桥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竟然忘记了这一刻该做点什么,是该放声大笑,还是失声痛哭。
她统统不知道。
她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觉得全世界都在这一刻明亮起来。
上前去吧,去抱住他。
有个声音在心里说。
不是说好了要让他明白你的心意吗?你险些一辈子都错失他,现在就去坦白心迹吧,不论结果如何,仅仅是为了安心,为了下一次再发生这种可怕的意外时,你不会因为未曾告白而痛苦绝望。
南桥迈开了步伐,像风一样朝他跑去。
不够宁静安谧的清晨,不够辉煌敞亮的教堂,不够浪漫唯美的地点,不够喜悦安乐的时间。但这些统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在那里等着她。
他平平安安的,一切安好。
她也就带着滚烫的热泪,笑着朝他奔去,从背后踏踏实实地抱住了他。
易嘉言几乎是浑身一震,被人从身后抱住,他是迷茫的,不知所措的。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开那双环住自己的双臂,可是才刚刚握住那两只纤细的手腕,他就好像有所察觉一般,猛地定住不动了。
人群在说话,气氛很嘈杂。
可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慢慢地,慢慢地叫出两个字:“……南桥?”
是与上一次一模一样的姿势。
她不顾一切地从背后抱着他,死也不肯松手。
那一天,他做了最决绝的事,亲手把他的小姑娘推开,一字一句斩断了她所有的希冀,就好像要齐根斩断她对他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感情。
而这一刻,他忽然间再也没有力气把她的手臂掰开。
南桥隐忍很久的眼泪在这一刻忽然就崩腾而出。她抱着他的腰,面颊贴在他的背上,那些水渍像是从年久失修的水龙头里爆发出来的一样,根本停不住。
她一遍一遍叫着他:“易嘉言,易嘉言……”
我多开心你还活着。
我多开心还能再一次这样抱着你。
就好像知道这一刻你还活着,能够亲眼见到你,亲手拥住你,此后死去也不可惜。
在这样嘈杂的人群里,她拥住的人还是一点一点掰开了她的手,然后回过身来。
南桥知道,那个拥抱到这一刻就该结束了。
旖旎的一刻也该结束了。
她抬头看他,泪眼朦胧,正欲将“易嘉言”三个字转换成“嘉言哥哥”,正欲齐刀斩断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就看见他忽然间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里。
是比她方才还要用力无数倍的一个拥抱,死死地,像是要把她嵌入身体里一样。
“南桥……”他哑声叫着她的名字,不顾一切地抱着她,这不单单是一个拥抱,是要将她融入骨血,融入生命。
南桥整个人都放空了,大脑里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她错愕地抬头看着易嘉言,却还未能来得及看清他面上的表情,就感受到突如其来的yīn影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
易嘉言低下了头,覆在了她的chún上,所有滚烫的情感与温热的气息都变成了一个深刻绵长的吻,印在了南桥的嘴chún上。
轰。
有什么坚实的堡垒骤然倒塌,她魂飞魄散,茫然无措。
是在做梦吗?
梦见她找到他了,而他回应了她的感情?
她像是灵魂都被人抽走,心脏都被人掏空,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可是那颗在xiōng腔里跳得越来越厉害的心脏却在提醒着她,她还活着,他也活着。
他撬开了她的chún,将温热的气息尽数渡了进来,那不是一个温柔的吻,是放纵的,狂浪的,是不顾一切的。
是大难不死,得以再见挚爱的喜悦。
是抛开一切,从此无畏相爱的勇气。




全世界最好的你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那个拥吻也许只持续了须臾,可只有亲吻的人才知道为了这一刻他们等待了多么漫长的时光。
教堂里的人忽然间欢呼起来,因为爱是夜空里的焰火,哪怕见证它的人素不相识、语言不通,但抬头仰望同样的璀璨夜空时,也会为同样的美好而心动。
易嘉言离开了南桥的chún,低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依旧是那双熟悉的黑眸,澄澈透亮如高山之巅的皑皑冰雪,少了些许柔和的笑意,却多了一些深刻的情感。
他拥着他的小姑娘,那么纤细的身躯,那么脆弱的灵魂,却不知哪里来的满腔热血不远千里为他而来。
南桥却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地红了脸,几乎不敢直视那双亮得过分的眼睛,只是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小声说:“这,这么多人看着呢……”
易嘉言不为所动:“所以呢?”
“所以,我们还是不要这样了……”南桥的心里其实有些挣扎,羞赧有之,不舍有之。
“这样是哪样?”易嘉言低声问她。
南桥的脸一下子红成了烧得正旺的火光:“就,就刚才那样……”
易嘉言点头,松开了拥着她的手,轻声说:“以后不会那样了。”
什么?
南桥一下子慌了神,语无伦次地解释说:“不是,我不是不喜欢那样,我只是……下次没有人的时候,其实可以——”
她慌乱地抬头看他,却在看清楚他chún角那抹隐忍的笑意时顿住了。
她好像……上当了?
易嘉言看着她呆呆的模样,终于展露笑颜,是两天以来难得的笑,开怀而肆意。他拉着南桥的手坐在后排的长椅上,问她:“连夜赶来的?”
“嗯。”
“在飞机上睡了吗?”
“没有。”
他低头覆住她的手背,说了一声:“傻孩子。”
南桥却忍不住反驳他:“你也只比我大四岁。”
“四岁还不多吗?”他把她的头轻轻摁在自己的肩膀上,“睡一会儿吧,南桥。”
她顺从地靠在那只肩膀上,却低声说:“不敢睡。”
“为什么不敢睡?”
“怕醒过来后,发现现在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梦。”
易嘉言久久没说话,最后慢慢地用力,握住了掌心里的那只小他很多的手掌。
“其实你能来里昂,能够找到我,能够像现在这样踏踏实实靠着我,对我来说已经是个梦了。”
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梦,一个永远也不想醒过来的梦。
***
南桥睡着了,哪怕之前再三嘱咐自己闭眼休息一下就行,别真的睡过去了,但长途跋涉和通宵不睡的疲倦化作睡意袭来,几乎没过几分钟,她就在低沉冗长的人声里睡去。
也许是教堂这个地方容易给人一种平和宁静的安全感,也许是周遭的人们窃窃私语着她一个字也听不明白的语言,总之她昏昏沉沉地陷入沉睡中,一睡就是很久。
醒过来的时候,有一缕阳光透过头顶的窗户射进来,明晃晃的,险些睁不开眼。
南桥动了动,发现自己躺在长椅上,面颊下枕着的是易嘉言的毛衣,折得整整齐齐,变成了一只小方块。身上搭的是他的西服外套。
主人却不见了。
她有点心慌意乱的,生怕之前一语成谶,一醒过来他就消失不见了。于是把外套掀开,站起身来四处张望。
教堂里没有他的身影。
南桥慌慌张张地走出了教堂的大门,看见夕阳都快落山了。
她居然一觉睡了这么久?
所幸她略一搜寻,就找到了易嘉言。他在离教堂十来米远的地方,大概是一家面包店的门口。
夕阳如画,朦胧的橘红sè光芒把他笼罩其中,因外套与毛衣都拖给她好眠一场,他只穿着一件白衬衣,外面套了件毛衣背心。
天气还有些冷,他身影单薄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店员将他的面包打包。侧脸在融融的光线下很漂亮。
南桥走近了些,听见他在跟年轻的店员说英语:“麻烦帮我把牛nǎi热一热,加糖。”
店员笑着问他:“先生,你喜欢甜牛nǎi?”
他摇头:“不是我,是——”
是什么呢?
南桥屏住呼吸,听见他含笑道出:“it’smmilk.”
心脏一下子像是被什么击中,四肢百骸都开始融化。
南桥就在离他几米开外的地方,店员看见了她,转过头来亲切地笑着:“iselle.”
日安,小姐。
易嘉言不经意地侧过头来,顿时与她视线相遇。
店员大概把南桥当成顾客了,用法语询问她想要买点什么,南桥指了指易嘉言,用英语回答说:“’danything.i’mjust......”
just什么呢?
本想说她只是来找人的,但心念一动,南桥忽然间弯起嘴角,轻声说:“i’d.”
我就是刚才他提到的那个女孩——“mygirl”。
再看易嘉言,他的面颊居然有那么一点红。南桥忍不住开怀大笑,他却把店员打包好的牛nǎi与面包拎在手里就往回走。
“不是买给我的吗?”南桥笑着追上去,“快给我啊,我都快饿晕了。”
易嘉言头也不回地说:“我是说买给mygirl的,你就那么肯定你是那个girl?”
中英夹杂的话说起来总是很滑稽,哪怕是易嘉言也不例外。
南桥笑着凑过去:“不是我,还能是谁?”
恰好走到教堂门口了,易嘉言随手在人群里指指点点:“可能是她,是她,是她……或者是她。”
表情竟然还那么一本正经的。
南桥笑得停不下来,最后干脆一把拿过他手里的那只纸袋,坐在最后一排的长椅上拿出长棍就啃起来。
易嘉言坐在她身旁,忍俊不禁:“小姑娘家,这么没吃相。”
她一面啃面包,一面含含糊糊地反驳:“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我没必要装。”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在我面前总是素颜朝天,吃吃喝喝也毫不避讳,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不悦我?”易嘉言从纸袋里拿出那瓶热牛nǎi,掀开盖子,送到她手边,“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南桥把长棍掰成了两半,因此腾不出手来接牛nǎi。易嘉言见状,也就顺势把瓶子送到她嘴边。
她状似平静地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温热的牛nǎi里有淡淡的甜味,一路蔓延到了心坎里。
再抬头时,她目光浅浅亮亮地看着他:“不悦的话,就不会一个人对着网上的化妆教程一遍又一遍地反复练习了,不会买来一大堆化妆品反复琢磨应该先用哪个再用哪个,不会请室友吃饭,只为虚心请教我适合哪种装扮,更不会成天旁敲侧击想从妈妈那里打听你喜欢哪种风格的女孩子了。”
易嘉言挑眉:“可我从来没有见你jīng心打扮过。”
南桥低头笑,声音慢慢地变轻了:“越是想漂亮,越是不敢漂亮。想让你看见我最好看的样子,却又怕你疑心我为什么会盛装打扮,怕你察觉到我那些不堪入耳的小心思,怕你识破以后就会对我敬而远之。”
所以哪怕学会了怎么变漂亮,也根本不敢在你面前变漂亮。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却没人说过心悦君兮君不知时,又哪敢为君容?
小姑娘低头垂眼,声音小小地讲着那些只属于女孩子的敏感心思,却不知道这副模样在他人眼里是怎样的生动如画。
易嘉言也不说话,看着手里的牛nǎi瓶出神,他不是一个善于剖析心事讲给他人听的人,很多事情只在心里透彻。
只是鬼使神差的,他把牛nǎi瓶凑到嘴边,就着刚才南桥喝过的那一小块尚且带有牛nǎi渍迹的玻璃,轻轻地贴了上去。一口温热的牛nǎi顺着口腔淌下去,隐隐约约带着她的气息,好像她整个人都在他的身体里。
南桥久久没听见他说话,于是忍不住悄悄抬头去看他,结果恰好看见这一幕。
他,他竟然……
唰的一下,她的脸烫得快要爆炸。
“那个,我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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