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最好的你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容光
她低头笑:“八字没一撇,就想着白头偕老了,你怎么知道将来搀着我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他反问一句:“除了我,你还想谁来搀着你?”
她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张三,也可能是李四。”
“还可能是王二麻子。”
她笑出了声:“麻子就算了。”
“你还歧视面容不够好的人。”
“……”
气氛总算轻松了些,她能给放松地笑一笑,易嘉言的担心也稍微少了些。他低头一下一下拨弄着小姑娘的指头,轻声说:“再等等我。走过这一关,说服了父母,我会光明正大牵你的手。”
南桥莞尔,笑着说:“好。”
只是千算万算,深思熟虑,却没有人料到回家的第一刻,迎接易嘉言的是易重阳盛怒之下的一记耳光。
当时南桥与易嘉言并肩站在门外,都已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论父母是什么样的态度,他们也会不卑不亢地把他们的认真与坚持摆出来。只可惜门一开,易重阳看清门外的人,第一时间高扬起了手,一记耳光就重重地落在了易嘉言面上。
南桥几乎脑子一懵,倏地转过身去拉住易嘉言:“你有没有事?”
那一巴掌太重太重,响亮干脆地打在他脸上,五个红印也霎时浮现出来。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要冲出眼眶了,转过头来看着易重阳,重重地叫了一声:“易叔叔!”
黄玉兰很快从客厅走了出来,不过短短两天时间,她好像憔悴了很多,看见南桥的第一时间,她在原地顿住了脚,然后才叫出一句:“南桥?”
易重阳面sè铁青地指着易嘉言:“你还有脸回来?”
易嘉言看着他,没有急着说话。
他怒气冲冲地质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一个人发疯就算了,为什么要把南桥也拖下水?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情让我和你黄姨也脸面尽失?你到底是吃错什么药,才会把自己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说着,他又想给易嘉言第二记耳光。
南桥倏地站出身来,挡在易嘉言面前,带着哭音叫他:“易叔叔!”
“让开,南桥!”易重阳怒声呵斥。
“不是他的错,祸是我们一起闯的,真要打他,你连我一起打好了。”
易重阳面sè铁青地加重了声音:“我让你让开,南桥!”
南桥没动。
直到易嘉言终于出声,也伸手拉住了南桥的手臂:“你让开,南桥。”是很轻很轻的一句话,他把南桥往旁边带了带,坦坦荡荡地站在了父亲面前。
对上易重阳盛怒的神情,他语气平平地叫了一声:“爸。”
是和以往二十余年一模一样的语气,他从小到大都这样坦荡磊落地做人,像他教他的那样,哪怕做错了事,也一定要挺直脊梁站出来。
易重阳略微失神,那只高高扬起的手却最终没有落下来。
易嘉言拉着南桥走进了屋子,将门合上。
转过身来的第一刻,他对易重阳夫妇说:“没有提前告诉你们我和南桥的事情,是我的错。因为我的缘故,让媒体把这件事情曝光出来,影响了你们的生活,是我的错。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一时间没有跟你们解释清楚事情始末,让你们继续担心,是我的错。”
南桥想要说话,却被他一把按住了肩。
他抬头看着父亲,从容不迫地说:“但我与南桥并非亲生兄妹,没有血缘关系,喜欢她是我自愿的,也是我控制不了的,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错事。所以对于这一点,原谅我不能向你认错。”
南桥的眼泪几欲落下,她几度想要挺身而出,也将自己的感受说出,可是那只按在她肩上的手很用力,片刻也不曾放松。
他就这样站在她面前,一个人承受住所有压力,一字一句地说:“你曾经教过我,做人理应坦坦荡荡,无所遮掩,无所畏惧。我不怕流言,不怕诋毁,是因为我想坦坦荡荡面对自己的感情,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值得让我放弃这份感情。”
纵然面上还火辣辣的,他依然像是石雕一样站在原地。
“我喜欢南桥,和你喜欢黄姨一样,不管外人怎么看怎么想,我只在意南桥一个人。”
全世界最好的你 第46章
第45章
易重阳是个传统了一辈子的人,正派,正直。自前妻因病去世后,他一直未曾再娶,另有朋友介绍对象他也推辞说儿子年yòu,不适合在这个年纪接受新的母亲。
一个单身男人,尤其是像易重阳这样条件好到足以令人忽略掉他曾经结过婚并且育有一子的事实的男人,就算是自己没那个意思,有意无意撞上门来的女人那也是多不胜数,可他从来没有动过别的念头。
他爱着自己的亡妻,也不愿这个家中多出第二个人来取代第一个人的地位。
遇见黄玉兰是个意外。
那年他的公司生意蒸蒸日上,因业务拓展,需要再招一些岗位。这些事情多由人事部门负责,他只是粗略查看一遍新进人员档案即可。
偏偏新人实习期间,他在电梯间里碰见了一个面生的女人,本来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那女人穿着白衬衫和黑裙子走进来,见了他也没打招呼。
这公司里大大小小的员工见了他无不笑容满面叫一声易总,这女人倒是奇怪,进来以后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由始至终也没正眼瞧他。
出电梯门的时候,他在格子间的大厅里停留片刻,看见她面有难sè地现在主任办公室门口徘徊。待她进去后,他站在门外听了听,恰好听见她请假的事情。
她说:“李主任,我知道实习员工没有lún休的资格,但我真的希望您能准我这个假。我是从吴镇过来的,还有个年yòu的女儿在家,她年纪还小,并不知道我去了这么远的地方,听我邻居说她每天都哭着现在家门口等我回去。我可以不要这一周的实习工资,能不能麻烦您签个字,同意我这个周末回去四天?”
主任面有不悦,板着脸说:“我们公司每年都招新,从来没有这种实习生还要lún休的事。你做的是会计,刚好又到了年末,你不是不知道这种时候公司有多忙!你才刚来多久啊,就开始这么个请假法?我告诉你,不是我心肠硬,确实是公司有规定,你在这个时候请假,实习期满多半我们是不会要你的!”
那个女人放低姿态说了些好话,但李主任就是不为所动。
“我是一个母亲,不管这份工作多么好,对我来说始终是自己的孩子最重要。”最后她这么轻声说道,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她回了吴镇,瞒着前夫第一次偷偷见了南桥。邻居在电话里告诉她南桥日也哭,夜也哭,她在电话里听着就已经泪流满面。她一定要回到南桥身边见上一面。
接到一通陌生的电话是一周后的事了,一个男人在那头问她:“你好,请问是黄玉兰女士吗?”
她说:“我是。”
“我是易重阳。”男人说完顿了顿,听见女人反问了一句“易重阳”,他失笑,无可奈何地承认了她不仅与他面对面的时候认不出他就是她的老板,还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他自报家门,片刻后在她的愣神里告诉她:“假条我给你开了,回来销假吧。实习期内,每个月我都会给你开一周的假条,不扣工资,也不算工时,你可以回家陪你女儿和丈夫。”
黄玉兰惊呆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道谢,于是又连声说谢谢,谢谢大老板。
后来日子长了,易重阳发现这个叫黄玉兰的女人春节和大假从不回家,永远选择勤勤恳恳待在公司加班。但奇怪的很,她总挑在每月中旬请假回家看女儿。
哪有这样的?
后来有天晚上,加完班走出办公室,他发现她还在格子间里忙碌,忍不住敲了敲她的桌子:“还不下班?该有人说我虐待员工了。”
她抬头轻笑出声,解释说:“明早我还得回家看我女儿,今晚必须赶完这些文件。”
他终于问出了那个困惑已久的问题:“为什么法定节假日不回家,非要远在每个月中旬?”
女人怔了怔,仿佛没料到他怎么会注意到这个问题,苦笑两声,她解释说:“我和前夫离婚了,女儿归他抚养。他恨我离开那个家,不让我回家看女儿,我只能……”
她有些迷茫地抬头看他,眼神里是一片怅然。
后来他知道的更多了。
再后来他忍不住同情她,同情着同情着,就变得成天都在看着她。
最后他竟然会为她的皱眉而心神不宁,为她的欢笑而猜测诸多。
和她在一起这件事也受到了外界的诸多流言蜚语,因为黄玉兰不是一个多么美丽多么优雅的女性,她出生小镇,性格温软,只有高中文凭,甚至没有出sè的外表和出众的个性。
那些对他抱着私有化念头的女人对他的选择嗤之以鼻。
曾为他介绍对象的朋友背地里说他鬼迷心窍,当初还装正经拒绝他们的引荐。
他和她的开始是不被众人看好的,也是连他们自己都有些茫然无措的。
很多往事在脑中一一闪现,最后易重阳的耳边回响起了儿子的话:“你曾经教过我,做人理应坦坦荡荡,无所遮掩,无所畏惧。我不怕流言,不怕诋毁,是因为我想坦坦荡荡面对自己的感情,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值得让我放弃这份感情。”
他忽然间松了手,站在原地一个字都说不出。
可是不能这样。
嘉言与南桥明明是兄妹啊!
他面上一片yīn郁,眉心紧皱。外人会怎么说,怎么看?就这两日他都已经见识到舆论的可怕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懂什么?
他们比他当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并且不懂得人言可畏。况且这在他看来尚且不是一段正常的男女关系,他们,他们真是糊涂!
易重阳抬头看着儿子,一字一句地说:“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南桥,你回屋。易嘉言,你回公司去,我已经和卢建平打过电话了,他会安排你去欧洲出差。你们两个,暂时不要见面了。”
作为父亲,他哪怕再气儿女做出这种被人不齿的事情,也依然会出面帮他们扫尾。
毕竟,是自己的一双儿女。
易重阳将南桥拉进屋里,然后一言不发地将儿子关在了门外。
“玉兰。”他转过身来看着一直沉默着的妻子,把南桥交给了她,“你们母女俩好好谈谈。”
***
南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母亲。
黄玉兰形容憔悴,显然是为他们的事情担惊受怕了整整两天。南桥想出门追上易嘉言,要走一起走,可看到母亲这样的神sè,她却又走不动了。
“妈妈。”她艰难地开口,尝试着去告诉她自己的心意,“我是真的习惯易嘉言,我不是有意要让你们失望的。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他了,但我确实没有把他当成我的哥哥……”
易重阳已经一言不发地回到了书房,客厅里只剩下南桥母女俩。
南桥看着母亲默不作声的样子,有些着急地想要跟她解释清楚自己的想法,却听见她慢慢地说了一句:“感情的事情,也许会因为一时冲动蒙蔽了你的眼睛。”
“我没有冲动,我——”
“当初嫁给你爸爸时,我也认为我没有冲动。我以为我是为了我的爱情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可是事实证明,那就是一时冲动,在尚未看清这个人和我们之间的未来时轻易做出选择,到最后,追悔莫及。”
“妈妈,你看了易嘉言那么多年,我不信你还看不见他的人品!”南桥着急地说,“你比谁都知道他的好,他不是我爸,也不会变成我爸,我们不会像你们那样的,我——”
“可你们会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是,嘉言的确是个好孩子,可是南桥,他是你哥哥!所有人当知道他是你同一个屋檐下的哥哥!且不提这个,跟他在一起压力有多大你想过吗?就算我们闭口不谈你们是兄妹这个事情,但他的身份他的前途是处于聚光灯下的,总会有人提起来,总会有人在街上认出你们。有人能接受,有人不能接受,你们能顶得住压力在一起吗?”
“能!”南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
“能一辈子活在这种压力下?”
“能。”
“你答得太快了,你还太年轻,不知道轻率地选择一段爱情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黄玉兰有些焦躁地站起身来,在原地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看着南桥,“你冷静两天,看清楚自己的行为有多冲动,等到你的感情冷却下来,你就会发现自己只是因为和嘉言待的时间太长,所以产生了错误的念头,错把对兄长的崇拜当成了爱情。”
南桥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
抬头望着母亲的眼睛,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确定,这么清楚地意识到,我爱易嘉言,从我来到这个家那天开始。我爱他像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那样,做出的每一个努力都只为跟上他的脚步,每一刻都希望自己足够出sè,出sè到可以与他比肩。”
素来胆怯自卑的小姑娘不卑不亢地抬头望着母亲,片刻也不曾退群过,只是定定地与她对视。
“如果没有易嘉言,就没有今天的我。我努力了那么多年才追上他的脚步,再也不会轻易退缩了。”
全世界最好的你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南桥没有吃晚饭,留在房间里不吵不闹,也没有急着离开家去追随易嘉言的脚步。
她给他打电话,易嘉言开口便说:“南桥,你留在家里,不要来找我。”
她才刚张嘴,听到这句又忍不住笑了,一颗心也慢慢地放松下来。她说:“你放心,我没想过追出来。既然说好了要一起说服我妈和你爸,总不能遇到点挫折就两个人一起跑了。总要有人留下来继续游说。”
易嘉言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跟着她一起弯起了嘴角。
“南桥。”他叫她的名字。
“嗯?”
“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她在那头边笑边说:“这叫珠联璧合。”
易嘉言听着她的笑声,先前还有些紧缩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来,片刻的安静后,他缓缓舒出一口气:“我先回公司,准备去欧洲出差。你留在家里,听黄姨的话,不要发生争执。”
“好。”
“不要理会网上的风言风语,不要去看八卦杂志,要是黄姨和我爸看了,在气头上,你也不要出声,安静地坐在一旁就好。”
“好。”
“黄姨瘦了,我爸也总是愁眉不展。你多照料一些,让阿姨做点他们爱吃的东西,监督他们好好吃饭。”
“好。”
易嘉言叮嘱完了这些,听她一直乖巧地答应着,眉眼间也染上了些许暖意。他换了只手拿电话,低声再嘱咐:“你也照顾好自己,不用为我担心。我很快回来,让他们看见……”
他停在了这里,只剩下一片沉默,却没了下文。
看到不管相距多远,时隔多久,我们都始终不会放弃在一起的念头。
看到我们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真真切切地相爱着。
南桥再莞尔,仍旧只回应了一个字:“好。”像是知道他那些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
易嘉言走后,南桥如他所说,安安心心在家陪着父母。
易重阳在客厅看报,她就默默去厨房泡了茶,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旁,把茶杯搁在他手边,然后离开。
每日他的报纸都被人送到大门外的邮箱里,南桥总是起个大清早,替他从门外拿回来,整整齐齐地摆在茶几上。
黄玉兰没有食欲,南桥就和阿姨一同去市场买菜,学着挑选食材,学着讨价还价,学着动手下厨。虽然头一次做糖醋藕丁就失败了,一碗黑乎乎甜腻腻的藕丁最终进了垃圾桶,但最终还是做出一道看上去还挺可口的清蒸武昌鱼。
寒假将至,南桥在家没能参加期末考试,好在学的是计算机专业,每天可以在电脑上完成导师下达的任务,考试也申请了缓考,下学期开学等到流言消退些了再返校。
生活忽然变得很简单,看看书,看看电影,偶尔下厨做饭,烤些小点心摆在茶几上给父母。
也读到过一段很喜欢的话:“不做不可及的梦,这使我的睡眠安恬。避开无事时过分热络的友谊,这使我少些负担和承诺。不说无谓的闲言,这使我觉得清畅。我尽可能不去缅怀往事,因为来时的路不可能回头。我当心的去爱别人,这样不会泛滥。我爱哭的时候哭,我爱笑的时候笑,我不求深刻,只求简单。”
她简简单单地活着,简简单单地爱着,简简单单地等待着,等待着易嘉言的归来。
每日也会和他打电话。
在夜里十点整,他总会用微信发来语音通话,南桥窝在床上,把玩着他送她的那些龙猫,在昏黄的灯光下听着远方的风声与水声,听着他在那里的见闻与经历。
他会告诉她:“今天我去了布鲁塞尔,看到了拿破仑战败的战场。平原上草木茂盛,风景很好,叫人想象不出当年的战争盛况。”
他会小小地埋怨一下:“这里的巧克力种类很多,应有尽有。比利时人很喜欢巧克力,这里有一种很受欢迎的行业叫做巧克力设计师,专门设计各种各样的jīng致巧克力。报亭里,书店里,食品店里,咖啡厅里,到处都是巧克力。可惜你不在……”
他会眼红她:“今天参加了一个晚宴,吃到了比利时的著名佳肴,法兰德斯式的芦笋、布拉邦式的野jī、根特的jī汤、还有比利时的干酪屑和烤苣菜。对了,昨天吃的是雪维菜炖鳝鱼、阿登高地的梅酱兔肉、野味和越橘。”
每当他这样说着时,南桥总会缩在被窝里一个人欢天喜地地笑,却不出声,只怕打断了他。
易嘉言从来不是个话多之人,却为了她把自己每天的衣食住行都记在脑子里,什么法兰德斯式的芦笋,布拉邦式的野jī,还有什么根特的jī汤……这些绕口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背下来的。
他的用心,南桥都知道。
也会小声问他:“你每天到处跑,又是签订单,又是画图,还要抽空给我汇报行程,会不会太辛苦了?”
他略一沉吟:“好像,是有那么点辛苦啊,要不,不打电话了?”
南桥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不,不打了?”
声音里都带着点怅然若失、心急如焚的意味。
易嘉言又一下子笑出了声:“笨南桥。”
她不服气:“我哪里笨?”
“到处跑会辛苦,签订单会辛苦,画图也会辛苦,但是做完这些,能够跟你打一通电话,告诉你我一天以来做了什么,知道你这一天又经历了什么,就再也不觉得辛苦了。”
他明明骂了她笨,她却气不起来了,一个人坐在灯光下傻笑。笑完不忘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多吃一点饭,天冷就多穿点衣服,别熬夜。”
他在那头一边应声,一边说她是管家婆,她就笑啊笑,到最后反问一句:“那你的意思是嫌弃我了?”
他失笑:“怎敢嫌弃?欢喜还来不及。”
是这样一通又一通没有什么目的的电话,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没有轰轰烈烈的见闻,只是我今天做了些什么你今天又读了些什么,只是我想你了,想知道你是否也同样惦记着我。
可是相爱的人,总是乐此不疲。
很多个夜里,黄玉兰就这样站在南桥的门外,从虚掩的门缝里看着南桥的背影,听着她轻言软语地细细叮嘱着易嘉言,偶尔会笑,偶尔会撒娇。
那不是她所熟悉的南桥,一直以来,因为家庭环境所致,南桥总是显得内敛敏感,从来都不多话,也不够活泼。可是在易嘉言面前,她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公主,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她笑着哭着悲伤着欢喜着,所有情绪都毫不遮掩,活得恣意。
黄玉兰于是出神地站在门外,看着这样生动活泼的南桥,最后默不作声地合上门,回了屋。
年轻时候,黄玉兰很爱读一个女作家的书,她一直真切地记得这样一段话。
“爱情如果不落到穿衣、吃饭、睡觉、数钱这些实实在在的生活中去,是不会长久的。真正的爱情,就是不紧张,就是可以在他面前无所顾忌地打嗝、放pì、挖耳朵、流鼻涕;真正爱你的人,就是那个你可以不洗脸、不梳头、不化妆见到的那个人。”
她见到如今很多的小姑娘在恋爱约会时jīng心打扮着,花枝招展地前去赴约。然而南桥的电话仿佛让她看到了别的什么,他们不聊风花雪月,不聊诗词歌赋,不聊情情爱爱,只是简简单单地汇报着自己一天里做了些什么,读了些什么,见到些什么。
那是实实在在的生活,是不紧张的,无所顾忌的感情。
半月后,某个阳光充沛的下午,南桥从厨房里烤完点心,刚端到茶几上,就被阳台上晒太阳的母亲叫了过去。
“南桥。”黄玉兰坐在椅子上叫她,整个人都晒在暖洋洋的阳光下,仿佛要融化了一般。
南桥走到了阳台上,应了一声。
“坐,我们聊聊天。”
她依言而坐。
远处有一片湖,波光粼粼,湖光山sè。近处有些红白相间的小别墅,绿荫掩映,风过叶动。
黄玉兰看了片刻,才说:“春天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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