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袭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妹姒
……
冷风从午后而起,到夜间不仅不见停歇。且越刮越大。陡然下降的冰冷寒气让人忍不住瑟缩哆嗦,一时不能适应。
热闹的长街上早早地没了人。
入夜之后,暗香来一片静寂。
仿佛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温暖的梦乡。
或许是因为高高的院墙挡住了肆虐的大风,暗香来满是植物的院中只有轻风吹拂。在夜色之中,格外的安宁静谧。
如此安宁,让那从后墙跃进来的人影不仅迟疑了一番。他看着屋檐下轻轻晃动的,散着微微红光的灯笼,仿佛是迟疑,在院中站了一会儿,才一个轻盈地纵身轻提,人如同夜幕之中无声飞翔的鸟儿一边,稳稳地落在了二楼的回廊上,只发出一声微微的声响。
就像是吹过了一阵风。
但随着这阵风吹过。他面前的格子窗户内“嗤啦”一声有火石声响起,几次火花闪烁,而后点燃了一根白色的蜡烛。烛光融融,很快将这一片夜晚照亮起来。
“吱呀”
窗户被推开半扇,露出花袭人睡眼惺忪的俏脸来。
她有些不雅观地打着哈欠。对站在外面的宋景轩道:“轩公子,你能不能不要总半夜上门?扰人清梦是很不好的行为。”
廊下的宋景轩面上一热,一时没有说话。
“玩笑话。”花袭人没有请宋景轩进屋——宋景轩应该也不会进屋,两人隔着窗户对面而立,花袭人也精神了些,好奇地问道:“轩公子找我有事?”
“无事。”宋景轩道。
他在王府待了一日,回家之后。看到那盆剑兰,心头突然兴起,很想来暗香来看一看。念头一起,便按捺不住。又想到这院中填了佣人,白日再翻墙而后似乎不合适……于是等到了这个时候。
至于这夜晚是否合适,他心中下意识地避免了这个问题。想都没有想。
或许,他原本只是想无声无息地来看一眼就走,不想惊动谁?
却没想到,他自认为武艺高强,绝不会惊动谁时。花袭人的屋内就燃起了烛火,仿佛是正在等着他一般。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这里是否安全。”宋景轩想起之前不知怎么倒在了这院里的三个混混儿,看着花袭人道:“看来,是我多虑了。”
“没有没有。”花袭人连忙摆手,笑的比她亲手弄出来的花儿还要灿烂似的:“轩公子关心我,我十分高兴,万分荣幸。”
今夜没有月,也没有星。
宋景轩站在廊下,美人面在夜幕中朦朦胧胧,烛影微摇,美丽的不似真的。
花袭人全不在乎他站在廊下有没有说话,只欣喜地欣赏着美人。
有美人在眼前,她觉得这整个世界都亮了。
仿佛被花袭人灼灼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宋景轩微微侧身,目光不在朝向屋内,轻声道:“你真的是任大将军的女儿?”
又是这个问题。
花袭人因看到美人深夜前来探视而生出的灿灿心情郁郁了一些。这个问题,很重要么?或许,当真是很重要的吧……
花袭人并不想敷衍宋景轩。
她敷衍任平生,敷衍任少元,敷衍靖王……但她不想敷衍宋景轩。
或许是因为宋景轩比这些人都生的倾国倾城的缘故?
花袭人没有深究这些。
她有些意兴阑珊地倚在墙边桌前,淡淡地道:“不是很多人认为,外室子女不算是子嗣后裔么?既然不算,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当做不知,当做不识,岂不是更好?”
“我失忆忘记了过去,难道不是给很多人解决了麻烦?”
花袭人的语言并没有太多的讽刺,也不会让人听起来觉得悲伤。
但不知为何,就是她这般轻飘飘的态度,让宋景轩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仿佛被揪在了一起,不很痛,却极不舒服。
“你不该这么想。”
宋景轩从花袭人的话中,确认她并不曾如她说的“失忆”,再想起她的生平——
她小的时候,肯定不知道自己是让人鄙夷唾弃的外室之女。有父亲有母亲,那时候的她无疑是幸福的,幸福的足以让所有人羡慕。西北边陲并不繁华,但在她心中,那一定是最美好的地方。
然后,她的母亲去世了。
她被父亲带到了京城,顶上了一个外室之女,要在一个陌生的大宅子内生活,寄人篱下的生活,被人鄙夷唾弃忽视的生活。
幼小的她无法接受这种巨大的转变,倔强地出走了。
她肯定是想回到西北边陲那个镇上,回到家中去。但奈何她的脚步走不了那么远,就倒在了路边上。
然后被人救起,假意忘记了一切,在韩家开始了新的生活。
韩家贫困,却没有人看轻她,而是待她很好。
而后,一年一年,最后阴差阳错,她又回到了京城……
宋景轩有些恍惚,回过神来,觉得心头又难受了一些。他想劝花袭人不要执拗,回到任家做任家女对她有诸多好处,但他发现,在面对花袭人那淡淡的笑容时,他劝不出口。
宋景轩又想起今日花袭人离开后,靖王妃过于震惊愤怒差点儿以至于差点儿惊胎之事,想起靖王铁青难看的脸色,心中不禁担心起来。
“你几日那般时候揭露身份,会让王妃误认为你在故意羞辱她。”宋景轩看向花袭人,真诚地道:“靖王也有些不高兴。你不该冲动行事。”
花袭人撇撇嘴。
“一个个都将靖王妃瞒着,有意思么?”她道:“我若不将这身份揭出来,难道要拒绝她抛的橄榄枝,从而同样让她觉得我不识好歹?不如说出来大家心中敞亮。”
“想必通过今日之事,以后什么侍妾庶妃的问题就再不会提出来了吧。”花袭人有些漫不经心地冷静,道:“恩,我的态度是不是表达的足够明白了?”
宋景轩点点头。
今日之后,怕不会有人再以为她是玩“欲擒故纵”什么的。
有这份清净,就是靖王妃愤怒靖王不悦了,花袭人也觉得今日不算冲动,她认为很值得了。
当然了,这也同她的性格有关。
她真的不喜欢磨磨唧唧地憋屈着。
夜风在城中呼啸。
而这片天地仿佛是被这橘黄色的烛光给保护着,又像是夜风忘记了这个角落一般,宁静,有几分温暖。
“你冷不冷?”花袭人将白日之事放在了一边,笑容重新又快活起来,关切问宋景轩道。
宋景轩才突然发现,这院中与外面的不同。
他诧异地看向花袭人,问道:“为什么你这院中没有风进来?”
“秘密。”花袭人抿唇,笑的狡黠,反问宋景轩道:“这么说,轩公子是不冷的了?”
见宋景轩又陷入了沉默,花袭人想了想,问道:“你知道韩清元是怎么立功的么?怎么让他逮住了一个大人物?”
“一个敌方的中层,类似与军师幕僚,不算大人物。”宋景轩下意识地回答花袭人,道:“那人仗着一口熟练的京话,准备在战前在城中多收集一些消息。他见韩清元得到过任将军的召见,以为韩清元有什么价值,就去与韩清元搭讪,后来又威胁于他。”
“没想到韩清元手中扳指有蹊跷,那人反而将自己栽了进来,给韩清元送了个大礼,也给任将军送了个大礼,给西征军送了大礼。”
花袭 138 半夜探视
这么一说,韩清元当真运气不错。
花袭人了解了一下详情之后,就没在说起韩清元,转而说起暗香来的账目来。
“……你欠我的银子,已经抵干净啦,而且到整个月底还能结不小一笔呢。”花袭人笑的很开心,微微抬起下巴对宋景轩道:“怎么样,你这笔投资是不是很值得?”
宋景轩不禁微笑起来。
花袭人一转眼,开口道:“如今徐二夫人放弃不再与我合作,结果我的大计划又要难了一些。你那商行的分红暂时指望不上……我就只能将这暗香来买下经营,而不是再一举扩大了。”
她看向宋景轩,道:“轩公子同郭夫人有交情么?你觉得她这铺子,能不能分期付款?她如是愿意分期,我多出一成价……恩,其他的钱,我想将这纵深的几个相邻的院子买过来,并在一起,改建成我要的样子。”
花袭人寻思过了,纵深有两家院子并不临着大街,住的都是并不太富裕的普通民众,或者出粗出去……而已价格比临街的位置远远不如,将她看中的几个位置弄下来,一万两绝对够了。
只要郭夫人愿意将这份房产分期,那么,就算没有了徐二夫人的注资,她的计划也一样能运作起来,而且并不算艰难。
其他她并不是什么做生意的大才,对于生意经也是兴趣缺缺。她的天赋不在这上面,不然,她肯定能像后世那些精英们一般,只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描绘出的美妙前景,就能拉来大把的投资壮大己身,而不是像她现在这般,一文钱一文钱实实在在的攒。
有哪一位商界大鳄,是靠着攒钱发家的呢?
花袭人之所以一心想要将脑海中的设想运作起来,只是因为那是让她安身立命且是今后的消遣之地吧。
花袭人回过神。问宋景轩,道:“另外,我还希望轩公子能帮我上一个独立的户籍。户籍上有我和冷焰的名字便好。若是不便,加上赵婶一家也成。”
“我原本是有人相托的。但他们一个个的,都去打仗去了。”花袭人微微摇头。
若是柴通还在,她相信柴通愿意帮她解决这个问题,无非是花钱而已;若是郭三少在,郭三少也应该愿意帮忙……但这两个人居然都打仗去了,实在郁闷。
“不知轩公子能否帮我?”花袭人看向宋景轩。
宋景轩动了一下唇,微微颔首,却又问道:“你说的,我都可以帮你。但,你真的不打算回任府了么?”
他原本同靖王的想法一样。觉得花袭人此时撑着不回任家,不过是觉得任平生不在,且想着多一些筹码罢了。但花袭人却说要立一个户籍。
一个户籍将来未必能经得住如任大将军和王爷之类的压力,或者根本起不来什么实际上的作用,但足以说明花袭人的坚持。
花袭人笑问宋景轩:“回去做什么?”
随后她摇摇头。道:“咱们不说任家成么?说点儿别的吧……”
宋景轩话很少,花袭人却说的挺开心的,什么花卉啊,冷焰啊,同赵婶的往事啊之类的,想到哪里算是哪里,有一句没一句的。
美人在前。不借机多欣赏一会儿,岂不是暴殄天物?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宋景轩才翩然离去。
花袭人站在窗前,打了个哈欠,满足地趟床上补觉了。
迎面而来的冷风让宋景轩一阵不适。
他回头看看那座在夜幕下十分安静的小院,心头再次闪过一阵震惊和诧异。俊美至极的脸上几次变色,而后又平静下来,脚下踏着冷风,往前方那一点灯火处而去。
靖王一身玄色锦袍,毫不介意四周盘旋的冷风。一杯又一杯地灌着冷酒。冷酒如喉,立即化作一阵火辣辣的热流,从喉咙间一直灼烧到心里去。
靖王领口拉开,露出一片麦色铜肌。
“如何?”靖王抬眼看向宋景轩。
宋景轩在靖王对面坐下,淡然道:“我才进院中,她就发现了我,而后同我谈了一些闲话。”他看向靖王,皱眉问道:“你不在家安抚王妃,怎么在这种天中出来闲逛?”
宋景轩目光往靖王身后的几个劲装黑衣人身上一扫,挑眉,仿佛有些讶然,道:“你想派人去探一探她的底细?”
“幸好他们没有来得及去。”
宋景轩提醒靖王道:“王爷别忘了,之前那三个暗斧帮的小混混是怎么倒下的。王爷的手下当然不是混混儿那般没用,但王爷你同样小瞧了她。”
他自认为武功卓绝,算的上是一流高手了,但前脚落在她窗前,后脚屋内就亮起了烛火……难道他还能安慰自己说是巧合?
若是让她知道靖王派人试探她,天知道她心中会做何想法。
“你真的才进去就被发现了?”靖王揉了一下眉心,道:“那丫头果然有古怪。”
靖王心知宋景轩对他说话绝不会掺水分,心中也同样庆幸自己的人及时发现了宋景轩的潜入而止步,不然,场面怕真的有些难收拾。但想到白日被她当面将了一下,害王妃震怒差点儿流(产),靖王又难免感慨叹道:“性子也爆,倒是同王妃是亲姐妹。”
他也没有想到,王妃她根本不知道花袭人的身份。
他的消息显示,任家清和郡主和任少元还有几个心腹奴才都知道了,自己府上王妃身边的关嬷嬷和红缨也是心知肚明,哪知这些人都默契地瞒着王妃呢?
白日时候,他只以为王妃是要找花袭人晦气,给她点儿教训。没想到王妃是要替他收揽花袭人为侍妾……而那丫头也是火爆脾气,愣是爆出身份给了王妃一个大大的难堪!
她就不能看在王妃的肚子上,忍一忍算了!
靖王暗自咬牙,再一想花袭人的各种古怪之处,同宋景轩碰了一下酒盏,开口道:“你们聊了半个时辰……看来那丫头果然是同本王一样是喜爱美色的,对王爷就敢甩脸子,对你这位美人却夜半迎接聊的开怀……”
靖王说到此,也不管宋景轩微变的脸色,用空闲的左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俊脸,古怪道:“本王只是有些不明白……本王这张脸虽然不如你生的美,但也阳刚英气十分有魅力的,她怎么就不待见本王呢?”
“你已经成亲了。”
宋景轩本不想说这句话,但想到花袭人那一闪而过的厌烦和苦闷,鬼使神差地就将这话给抛了出来,并且补刀道:“而且你娶的还是她亲姐姐。”
靖王一个窒息,差点儿被酒水呛住,咳嗽了两声,随即肆意地笑了起来。
夜风很大,靖王的笑声很快就被掩埋在了风中。
笑过了一阵没有互动,靖王便也歇了。
他饮下一盅酒,眼睛突然一亮,靠近宋景轩,喷着酒气,说道:“本王成亲了,你不还没呢么?不如,你替本王收了她如何?有你栓着她,本王才能真正放心。”
“她看似一个普通的小娘子,但本王总觉得瞧不透她,不能踏实。”靖王靠在桌子上,用捏着酒盅的胳膊拐碰了宋景轩的手臂一下,笑容发亮,道:“如何?为了本王,景轩你就牺牲一下美色?”
宋景轩直接给了靖王一个白眼,抓了酒盅饮了一口。
气死风灯的灯光在夜风中明灭摇晃,以至于靖王都没有发现宋景轩面上一闪而逝的亮光。
“你不迫她,她又有何理由背叛你?”宋景轩美人面恢复平静,淡淡地道:“从她对韩家的态度看,她也绝对算的上是恩怨两明的,行事出乎本心,也有自己的坚持。当然了,她也很骄傲。”
“有本事的人,当然骄傲。”
宋景轩想起花袭人小院中的古怪,想起花袭人的生意经,再想起花袭人提过的那个王府扫地人……他眼中光彩明灭,酒盅在唇边磨了许久,才一饮而尽,道:“王爷想要收服她,不妨以诚心待她。”
宋景轩也不同靖王多说什么,正色道:“你不是一向遗憾为何我不肯找你借钱么?那么,王爷,今天我就希望你能借一笔钱给我。十万两银子,三年后还给你十二万两,如何?”
“你这么看好她?”靖王讶然,道:“你就笃定她一定能替你挣钱?要知道,这花草市场可是会饱和的!除非她能退出更多像金学士一样的名品!不,也不行……”
靖王于生意上的头脑是十分清醒的,皱眉道:“花卉不是珠宝首饰,难以保值……所以,京城虽然贵人多,但能在一盆花上砸万两银子的并没有几个。再则,若是这珍稀品种层出不穷,又怎么能值高价!无论什么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
“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靖王断然说道:“或许她暗香来这一两个月的销售成绩很可观,但你要明白,那并不是常态!各家在花卉上的采购数目是一定的!”
靖王想来想去,也不明白宋景轩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解地问道:“你又哪里来的信心?”
花袭 139 入伯府
靖王很不解。
他心中清楚,若非宋景轩有将来还钱的把握,绝不会同他伸手借钱。三年连本带利十二万,一年就是四万!就是醉月楼挣的也不比这个多了!
宋景轩神色不动,仿佛将靖王的话听了进去,颔首沉吟道:“你说的对,十万两银子的确有些多。不过,她说自己有五万,那么我从你这里借出五万应该足够了。三年,三年后归还六万……王爷觉得如何?”
五万也很多。
而依照投资分成,在那丫头十分照顾宋景轩的情况下,他至多也只能占四成。用这四成三年赚回六万……很困难。
靖王心潮起伏,皱眉看向宋景轩,十分不解。
宋景轩淡淡一笑,道:“我不是还有商行的分红么?将来总有钱还给你。”
这个态度,足以表明了宋景轩的坚持。
靖王捏着酒盅往后靠了靠,道:“景轩,你其实并不用以这种方式维护那丫头。我是王爷,还不至于没有肚量地同她计较什么。你弄点银子不容易,别打了水漂了。”
“不会。”宋景轩淡然说道:“或许赚不了那么多,但总是赚的。你也知道,有那么一位父亲,我有再多的钱也剩不下,不如投给她。”
“我父亲从前亲手将暗香来转让了给她,相信他不会想到再去暗香来闹事。”
实际上,他那个父亲听说前阵子暗香来生意好的时候,还端着鸟笼子过去看过。但他认为那铺子再不与他相关,于是再没有提要银子的事情,反而与有荣焉,发话说照顾那店铺。
虽然,谁也没将他的话太当那么回事儿。
靖王听后恍然想通,道:“既然如此,回头你直接找老罗去拿钱吧。婶娘和锦绮妹子也多两样好首饰。”
宋景轩面色微暖。再次啜饮了一杯冷酒。
花袭人睡的很放松,并不清楚这里的谈话。
眨眼又过了一日,到了与薛世光约定的日子。她安抚了担忧的赵婶和老掌柜,乘上了乐信伯府的马车。
暗香来后院。赵婶子见到依旧冷静地盘坐修炼的冷焰,迟疑了一下,还是叹道:“冷焰少年,说句婶子不该说的,小姐她今日行事未免也太轻浮随意了一些。那个薛公子,一看就……太殷勤了些……”她觉得花袭人这么上门,实在不合适。
“冷焰少年,您多少也该劝着小姐一些。”
冷焰眸中有危险的火焰跳动,冷淡地道:“赵婶放心,姐姐她绝不会出事。若她出半点差错。我会将伯府焚成平地。”
赵婶闻言一惊,随即又觉得冷焰只是这么一说——冷焰才多大,能做什么!她想到出去的花袭人,心头挂念担忧,又是长长地一叹。去收拾厨房去了。
她没有发现,就在她转身离开之后,冷呀右手拇指与中指轻轻一碰,一簇火苗便在他指尖轻轻跳动,散着幽蓝色的光芒。
薛世光虽然一直表现的温柔深情,但也不会真如何讨好花袭人。这个年代,就是讨好。就不过是送点儿首饰珠宝什么的,名曰“赏”,绝不会自个儿如何,更不会将自己摆在比女人底下的位置了。
所以,薛世光派出了马车,却并未亲自出面去接花袭人。
马车从一个乐信伯府的一个角门进入。又行驶了一阵,才停了下来。
花袭人下了马车,便发现自己应该已经进入了伯府的后园中了。
阳光遍洒,秋意正浓。
入目不远处是正一座七八丈高的堆叠小山,俏丽俊秀;绕着山脚下是一道约半丈多款的小溪。将叠山和其下面的一片开阔草地绕城了一座小岛,草地上点缀着一个竹屋篱笆水车之类,有开的正艳丽的菊花满满地摆在了竹屋前面,绚丽迷人。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而“南山”之外,沿着水道蜿蜒之处,假山奇石,花木将亭榭半掩,当真是满眼都是景致,足堪入画。
她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园子的东北角。花袭人视线打量之中,偌大的地儿,就没有见到什么人。而赶车小厮趁花袭人打量的功夫,就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古琴音突然铮铮而鸣,花袭人的耳边响起了动人的深情音符。
花袭人惊愕了一下,嘴角翘起,轻快地顺着那琴音寻了过去,一路走一路赏着后世已经少见的景致园林,饶到了那竹屋前面。
东篱之下,菊花香中,薛世光一袭白色锦袍,正专心致志地弹奏着古琴。
都说专心的男人最有魅力。
更何况薛世光这样的贵公子。而且,他谈的还真挺不错的。
此时,这阳光这轻风,这景致这菊花这白袍,揉在这无比婉转动听又情深的古琴声中,真的将薛世光打造成了最有魅力的男子了。
他倒是真用心。
花袭人心中感慨,没有继续上前,只是停在了离薛世光十几丈远的地方,翘起嘴角瞧着他。
他费力弄出这些,她也得给面子不是?
幽幽一曲终了,薛世光双手停在琴弦上回味了一会儿,才抬头发现了花袭人,起身笑道:“花小娘子来了?”
“我本来在这里等你,但看到这古琴技痒,就拨弄了一番……花小娘子不要笑话我才是。”
花袭人摇头抿唇而笑:“怎么会,薛公子琴艺卓绝,是我今日有福。”她终于走到了琴边,看了那古琴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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