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袭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妹姒
这太古怪了!
宋景轩心神震动,迟疑了一下,对破冰道:“你这感觉,别到处去说。恩,然后呢,然后她又怎么做的?”
“然后,那小娘子就开口解释了今日开业,里面都有什么样的文人泰斗在,而里面空间不大,不能所有人一起进出等表示了歉意。”这些并不是主要的——若非人人都心情舒爽生不起的那种状态,她人微言轻的,这解释能有几人肯理会?
破冰道:“而后,随即,她又贴出一个对联在铺子门口,说只要有人对出了那副对联,今日她便恭请人进入,同那些泰斗名人一同赏花论道。”
“若是不能对出,也不要紧。午后她将从往日暗香来顾客中截取消费银两排名前二十之人,让人送去邀请名帖。于此同时,再赠送出二十名帖由各家转给他人……这些人作为明日客人。”
“同时,今明两日暗香来将公开发放号码纸条各三百,共六百份。这六百人,除了能在暗香来领一份四样糕点小礼盒外,不限身份,都能在后日起三日内进入园子内参观,且每个号码能额外携带两人。只是,因为考虑到人多拥挤,一批只进入六十人,这六十人必须再半个时辰内离开,替其他人腾出空间。”
“这一共五日之内,暗香来园子将不收任何招待费用。”
破冰说罢,也不得不佩服那花小娘子的魄力——
六百份糕点赠送出去,份份精致实在,按照昨日定价,一份半两银子,六百份就是三百两!六百份能供这暗香来卖多久!更别说五日招待所费的茶水点心,一进一出,又不知是多少钱!
她竟然舍得!
宋景轩心中无疑是震动万分的。
就算没有那诡异的情绪影响,只要有这对联甄别、老顾客优先,到最后照顾到平民百姓的凭号码先来先入的参观,虽然有些不太容易,但最后也肯定能平定这次的纷乱。
就算是有人故意捣乱也没有大用。
——你想进,可以啊,对上那对联嘛!
宋景轩慢慢向暗香来走了过去,想看一看花袭人到底出了个什么样的对子。
他才走近,便听见身后有马蹄车轮声响缓缓而来。宋景轩本没有回头去看,却听见旁边人群盯着他瞧了一阵后,就交谈议论道:“看,轩公子来了!他不是从不凑热闹的吗?怎么来这里了!啊,后面是西北大将军的任大公子来了!听说他文武双全,不知能不能对出这副对联来呢!”
“恩啊,终于来了个有能耐的!”
还有人回答了先前的疑问,低声道:“听说暗香来这铺子可是轩公子所有的!今日开业,他肯定要来看看!”
宋景轩容颜绝美神色冰冷气势迫人,盯着人的时候目光凌冽如刀,往哪里一站,自然就有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冰冷威仪,倒是没有人敢多当面哄闹议论他——
从前有对他出言不逊的,无论是何身份,全部被他出手毫不留情地打了个半死不活,至少要养伤三月。若再议论,再打个半残不废,却能让人痛足几个月,无论谁来说话赔礼他都不理会。
如此折磨谁也不能吃消,几个例子之后,渐渐谁也不再他面前提与他相关之言了。就像这一群纨绔,就有早年被他修理过的。
这一群纨绔公子见到宋景轩只当没看见,而是齐齐朝着后面到来的任少元嬉笑围上去,道:“任兄,你来的可太好了!”
“这暗香来的小娘子出了个对联,可是将我们这些人都困在了外面!”其中有纨绔公子道:“任兄文武双才,可一定要替我们争口气才是!”
“对上之人能邀请三人同入,任兄,我们能不能进,可全靠你了!”
任少元闻言略一皱眉,遂面容带笑翻身下马,朝着围过来的公子哥儿一抱拳,道:“只怕要让众位失望了。我今日是陪着母亲妹妹过来涨见识的,诸位在此徘徊,不若将那对联四下散开,还怕无人能对上?”
“它如今挂在此处,只是因为许多人不知晓罢了。”
任少元抬眼朝那挂着条幅望去,一眼见那上面大字不过尔尔,眼中不由露出一抹冷淡之意。
如此字体,也能出来丢人现眼?当真是不知所谓!
今日一早,他刚刚被清和郡主叫去,听清和郡主说起暗香来行如此哗众取宠之事,心中难免生出鄙夷不满。他本不想理会,没想到清和郡主却是非要来看。(未完待续)
花袭 156 对联太难
任少元无奈,便陪着过来了。
说罢了那些话,任少元便回转身,打了车帘子,请了母亲和妹妹下来。
清和郡主显然听到了任少元之前的话,扫了一眼闹哄的几个公子哥儿,淡淡地道:“少元说的很有道理。你们但凡将这什么对联抄了去问人,也不至于到现在都进不去!自己没个学问,脑子也不知变通,连玩闹时候的机灵都没有了!”
清和郡主是郡主,又是长辈,这些公子哥儿就算是再纨绔,此时也只能乖乖受教,过来行礼之后,就讪讪地退到一旁了。不过,他们也没有离开去寻人帮助,大约是想看看任少元到底能不能对出那对子来。
他们就算是贪玩不肯用功读书,但自幼也是被管教了基础的。在他们瞧着,那副对子,当真不太容易对。这大梁城肯定有人能对,但未必就是任少元。
再说清和郡主训斥了这些公子哥儿,带着任少容和任少元,就到了宋景轩身边。一番见礼之后,清和郡主暂时也没去瞧那对联,而是问宋景轩道:“听闻这铺子是景轩名下的产业,不知是真是假?”
“若真是景轩产业,不知景轩能否让我们三人进去瞧一瞧?”
宋景轩抿了一下唇,随即行礼道:“回郡主,这铺子景轩虽然沾起边,但经营方面却是从不管的。郡主所求,景轩不能应承。还请郡主见谅,不要为难小侄。”
宋景轩的祖父,如今的安平郡王。其实与当今皇室是远枝旁亲,血脉并不亲近。老郡王一辈子没有能耐,只会吃喝玩乐捧戏子,但早年却是机缘巧合救过太祖皇帝的命。
因此,在开国之后,没什么能耐也不怎么亲的老郡王才被封了安平郡王,赏了他土地金银府邸。以供应他几世富贵。当然,这些东西也没经得住老郡王的花销就是了。
但安平郡王这一支和皇室这一支。血脉又实在有些远了,基本上不过是同姓了宋姓罢了。所以,宋景轩从不称呼靖王等人王兄王嫂、称呼清和郡主姑姑之类的那般亲近,但自称小侄。只是代表晚辈,还是合适的。
清和郡主听宋景轩如此拒绝,再想到他和靖王如此不遗余力地支持花袭人,不当她的面子不当靖王妃的面子,清和郡主心中当即十分着恼。
她面容一冷,才要说话,便听宋景轩又缓缓说道:“想必区区一副对联,当难不住郡主和少元才是……不是么?”
这言下之意,就是说。若是清和郡主再逼他通融开后门,就是承认任少元和任家无才无能,连一副对子都对不出了。那样的话。就是他真放人进去了,也只会被人暗地指点耻笑。
清和郡主脸上又是一僵。
在她身边,今日格外乖巧羞怯的任少容不时偷偷地瞧宋景轩,瞧着他俊美的比任何女子还要完美,仿佛不该生在人间的面庞,眼中不禁有些着迷。直到宋景轩好像同她母亲僵着了,她才回了神。
任少容忙挽住了清和郡主的手臂。娇声道:“娘,咱们赶紧看看到底是什么对子,让这么多人头疼呢!”
她还不知道花袭人的身世。
花袭人离开的任府的时候,她更是才五六岁,根本就记住过府中有过这么一个人。
所以,她有些不太明白母亲的做派——这出个对联出个字谜的甚至摆盘残棋什么的嘘头手段,其他店铺又不是没用过,母亲何以隐隐逼着宋景轩破例呢?
人们摆出了道儿,你便要破例,那可不够光彩!
任少容手臂用了力,硬是拥着清和郡主朝前走了几步。清和郡主在宋景轩这里碰了软钉子,又无法发作,只能由着女儿走。
宋景轩对任少元做了一个相请的姿势。
对联一看就是仓促写就的,不仅书写的字体一般,而且字体还嫌小了,稍离远些,就不容易看清楚。
这也是他们走到这里,一直没留意对联内容的原因。
对联上只有五个字:烟锁池塘柳。
清和郡主本来尚不以为意,才是见到这五字对联,便蹙起了眉,问道:“这是上联是谁出的?”
同喜是一旁伺候的。
他忙道:“东家小娘子说,这是她当年听人说起的一句诗,但那人想出这一句之后,便再能想出下句合适的来。因而小娘子今日将其当做一副上联,征求下联。若有人能将诗作补齐,更是大善。”
这上联之中,有金木水火土五行,若一时间找出下联相对,极不简单。至少,清和郡主想不出。
任少元也变了脸色。
如他这般贵公子,不必走科举一样出仕为官,就难免在科举文章上研究的少些,而在诗词一道能显示文采风流的地方多下了许多功夫。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文采不错,也有几首得意诗词被人称赞传唱,但今日一见此对,一时头脑竟然空空如也!
任少元抿唇,死死地盯着那五个写的一般甚至有些丢人的五个大字。
任少容平日也只爱琴,对诗词对联少有研究。此时见母亲和哥哥都像是被难住了一般,再偷瞧了一眼宋景轩一向冰冷的俊脸上出现了惊讶之色,轻轻握住双手,鼓起勇气问宋景轩道:“轩公子,这对联很难吗?”
宋景轩回望了任少元一眼,点点头,道:“很难。”
“若是静坐苦思,或能得一佳对。但若在闹市之内,又是一时之间,想要得一对仗工整又附和意境之联,实在很难。”
宋景轩如今有些怀疑花袭人的意思:出这样的对子,这是要难倒一城人吗?据说如今园子里只有几个老人儿,这样一点不给年轻才子机会,合适吗?
当然,他此时说出此话,也有替清和郡主和任少元解围的意思。在他看来,清和郡主不提,就是有才子之名的任少元,怕一时之间也要被这对联难住了。
也幸好,这二人之前并未说出什么大话。明白的人一看这对联就知困难,到头来也不至于丢人。
宋景轩不知道的是,花袭人出这副对联,也是情急之下的无奈——她前世又不是搞古怪文化研究的,头脑里差不多也就只记得这一副说是“千古绝对”的对联了,当时心想只要够难能撑住场子就是了,哪想过太多?
开始没有来什么有份量的文人才子,她只当那些人水平不够呢,此时听宋景轩如此点评,心中不禁有些无奈。不过,她随即也想通了:这是花会不是文会,没人对的上就没人对的上吧……
大家都对不出,就谁也别笑话谁,统统怪对联很难就是;若是出的容易了,很快就被人对出来了,有人欢喜有人懊恼怀恨不说,她头脑中哪有那么多的对联出?
就算有,她一个对联还能说是从别处听来的,十个八个别人不晓得的对联还能用一样的借口?谁信啊!
她又不想弄个“才女”的名头!
所以,难就难吧。
花袭人才能将这对联处撇下不管,让清和郡主和任少元他们纠结去……她头脑中看到一个人接近,连忙从园子里走了出来。
来的是宋景轩他爹爹,宋名祈。
这位宋大叔迈着八字步,肩膀上站一个通体亮蓝色的才没多大的金刚鹦鹉不断地挨着他的脖子,十分亲热。据说,上次宋大叔花掉五千两银子买来的一对儿金刚鹦鹉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喂养不当亦或是被关在笼子中抑郁了,只活了一个多月就双双死掉。那一次,可真是要了宋大叔的老命儿,痛哭流涕了好几日,才依依不舍地将一对儿鹦鹉给厚葬了。
但厚葬了鹦鹉,他依旧茶饭不香很不开心。也幸好那一对儿鹦鹉临死之前产了三枚卵,宋大叔胆战心惊地盯着母鸡孵化,最后三枚卵中,只有幸孵出了一只小鹦鹉来。宋大叔从此与这只小鹦鹉同住同睡,片刻不离开,甚至连其他鸟儿都失宠了。
此刻在他肩膀上亲热蹲着的,正是那只小鹦鹉。
“哦,你们都在啊……”宋大叔言行随心,半点不严肃。
而他肩膀上的小鹦鹉接着他的话道:“在干什么?在干什么?”声音竟然同宋大叔一模一样。若非宋大叔嘴唇没动,问话又重复了一遍,根本就无从分辨。
“蓝蓝啊,别插话,插话不礼貌。”宋大叔笑的一脸灿烂,满堂开花。
“回父亲,我们在看这副对联。”宋景轩平静施礼,看那鹦鹉时候,目光柔和——有了这小家伙,他父亲再没有见到自己没有的鸟儿就要买的嗜好了。真真是省了不少开销。
虽然养这么一个鸟,也很贵就是了。
宋名祈“哦”了一声,看了一眼对联,不敢兴趣。
这时候,清和郡主看着他,微笑道:“世子可知道,这家铺子是景轩开的?好几万两银子呢,真是好魄力。”
“郡主说的是。”花袭人从后面走出来,冲着众人一施礼,而后对着宋大叔眨巴眨巴眼递了个眼色,将大叔勾到一边,摸出一张银票塞给宋大叔,低声道:“大叔,这是我请您儿子撑明面的费用……给您老拿着。”(未完待续)
花袭 157 少元之才
宋大叔了然掉头。
他也没看银票的数目,自然而然地就收下了,又略显关心地问道:“小丫头,开个铺子很不容易吧?”他睨着眼看围观的人群,抬眉道:“有人捣乱?”
此时,许是这里的消息已经扩散开去,店铺前面围拢来不少学子举人。倒是并没见多少衣着华贵之人,想来是探听了仔细,没有想到那对联之前,是不会鲁莽过来的。
像清和郡主一般困在这里,就太不妙了。
花袭人扫了一眼那几个组团过来的极快的几个纨绔公子,摇头道:“有您儿子在呢,一般人可不敢捣乱。”
“那是。”宋大叔有些自得,道:“他虽然生的有些太娘了些像个女人,但动起手来可真狠的。那些小子们,早年可没少被他修理。”
宋景轩每每将人打的哭天喊地月余不能下地,那受害者家人前来找安平郡王府的长辈评理,但无论是老郡王也好还是这宋大叔也好,全都是混不管的性子,理都不理告状之人。
这也是后来没人敢找宋景轩麻烦的原因之一。
只要没出人命,人家长辈根本就不谈什么体面尊严家风之类的,告状没用,不按理出牌,能如何?挨打也就是白挨了,最多得点儿医药费!
宋大叔说这句话的时候,花袭人瞧见,宋景轩的耳朵不禁动了动。
她没有再拉着宋大叔多言。而是让人招待他,自己走到清和郡主身前,笑着行礼道:“请问郡主瞧中了什么没有?我给郡主介绍。”
这么说。就只当清和郡主是来捧场开业的,而是为了那对联。如此,便解了任家人的尴尬之境。
清和郡主抿唇,冷冽的目光有些肆意的盯着花袭人上下打量着。
花袭人落落大方地站在那里,面带微笑,任由她审视。
她目光干净,笑容平和。生的不怎么太好看却有一种让人觉得舒适的耐看来,让人瞧着容易信任。不知不觉地生出好感来。
这是清和郡主五年后头一回见到花袭人。
她隐约还记得当年,那个小姑娘伤心、惶惶,和在倔强掩盖下的不安、自卑、以及无所适从。她冷眼看着她将自己关在院子中,又冷眼看着她头也不回地出了任府。
清和郡主一点一点地看花袭人。有些难以想象当年那个倔强的小姑娘,是怎么长成今日这番模样的。
两个人的眉眼间甚至都没有多少相似之处。若非种种证据证明,她怎么也不会认出她来。
清和郡主久久不语,花袭人也不急躁。她又笑道:“说起来,西北大将军府是从前暗香来最重要的贵客了,我按理应该请郡主进去,但今日本就是只请了几位老先生来此花会,本不曾声张,却不知怎传出了消息去……我无奈之下。只能临时找了对联来做幌子。但立下的规矩,就不能再轻易更改,还请郡主和小姐见谅。”
花袭人说话的时候。任少容也有注意听。
此时,她听花袭人不卑不亢,又道理充分十分诚心,便一下子对花袭人生出许多好感来——是啊,人家本来只是悄悄地想请几个大儒名士的,哪知却走了风声来了这么多看热闹的人呢?
一个花园子。哪容得下来看热闹的所有人!
“没关系啊,我们本来就是只是来买花儿的。哪知道会碰到这个热闹。”任少容对花袭人笑道:“不过,你那对联真的很难,连哥哥都被难住了呢!”
“我这也是胡乱抓一个印象深刻的就拿来用,其实也是半点不懂对联的。”花袭人柔和笑道:“小姐没见我的字写的也是马马虎虎的吗?”
花袭人道:“我只喜欢花。”
“我也不喜欢吟诗作对的。”任少容一听就觉得十分亲近,道:“我只喜欢琴。”她喜欢抚琴自乐,却只喜欢太平热闹喜庆的调子,听不来那高冷孤雅的味儿,也不爱弹。因而,她弹的虽然不错,但说她“好”的却没有几个。
这一直让任少容很介意。
她撇了自个儿心思,道:“你上次卖给大哥的金学士真是漂亮的不的了,放到百花别苑后我还去瞧了好几次呢。上次下了雪,天那么冷,那花儿依然开的好!”
“只可惜,那花儿随即就被送进了宫里,轻易瞧不到了。”任少容有些可惜地道。
“任小姐可以跟着郡主去宫里请安啊?”花袭人闲话般地支了一个招,而后又从柜台上那个一个红底烫金的请帖和一个红底烫银的请帖,给了任少容,道:“这是明日花会的帖子,还请任小姐赏脸前来。这银色的,可以送来赠人。都是不拘多少人的。”
任少容很愉快地接了帖子,问起花袭人那花园都有谁在。
两个人就轻松地交谈起来。
宋大叔让人端了凳子,坐在那点心铺子那边,买了些点心同那鹦鹉小蓝一起吃,一时没有走的想法,自得其乐。任少元和宋景轩分立那对联处不远,只是任少元明显在苦死,而宋景轩则依旧一脸冷淡,似乎心思并不在对联上面。
清和郡主一直在一边看着花袭人同任少容说话。
任少容平日里绝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也不会刻意同谁亲近。她有几个交好的小姐妹,都是自幼长大的情义。对于新认识的,她总是先自动带了审视,而后才决定是讨厌还是喜欢。
无论对方的十分是公主贵女,还是丫鬟仆妇。
从来没有谁,能初一见面就得到她好感。
但今日,才一见面,她就同花袭人如此投契。
清和郡主再次沉默地注视着花袭人,便发现这小姑娘当真是眼神清澈平正、神情不躲不闪……清和郡主心中不禁想:难道她真的不愿意成为任家小姐,真的不再想与任家相关了?
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之前她在大柳乡生活平淡从没出过远门。结识宋景轩从而恰巧与靖王牵连上,绝不会是她的刻意谋划——她没有那样的手段和本事。
至于进京之后,她想要开铺子,不靠着宋景轩和靖王的庇护又靠着谁呢?
她若是但凡有一点想要回任家的心思,就不会如此高调地出现在人前——赚钱可以隐在幕后,并不一定需要本人亲自出面。而瞧瞧她,她却像是玩的很开怀似的,从来都没替自己的将来想过……
清和郡主慢慢觉得,好像这个同任少容说的愉快的小姑娘,挺不容易的,并不是起着坏心非要和谁作对。
这么一想,清和郡主的脸色就慢慢缓和了下来,甚至开始有了心思听任少容和花袭人在聊着什么。
“我大姐从不拿针线,只会舞剑,不也能王妃了?从前那些瞧不上她的,可没有她过得舒心……如今大姐有了身孕,王府还是没有一个侍妾,谁不羡慕?”任少容语气中满是骄傲。
她的大姐一直都是她的榜样。
为此,她也学了拳脚。虽然没有姐姐厉害,但是那些娇滴滴的小娘子,她一个能打好几个。
“是啊。我在民间,都听说皇上夸王妃贤惠呢。”花袭人附和道。
清和郡主突然一个激灵,头脑中响起一道炸雷一般,又觉得自己像是孤身站在荒芜人烟一片孤寂的狂野中,再听见周围的半点动静——
她昨晚才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杀掉花袭人给靖王妃出气,怎么才一见到人就能为她着想了!这是什么缘故!
清和郡主突然想起清晨她派出去的人手回来说,莫名其妙就栽了跟头在这宅子后墙根边酣睡了一夜;她同样也想起,在听说暗香来依旧开业之时,她刻意拐了个弯使人诱使了那些纨绔公子们过来闯门捣乱……还有任少容一见面就对花袭人生出的好感,和自己刚刚升起来的莫名其妙的那种感觉。
十分古怪。
清和郡主不知是哪里古怪,但绝对有古怪。她面容一白,视线四下乱看之时,突然落在了铺子中正盛开的各种花卉上。
听说,这些花花草草地最是难说清楚。这古往今来的,用花草香味害人的还少吗?其中也不是没有影响人心的东西!
心中存了想法,再看这开的格外娇艳的花草时,就觉得那原本只是寻常品种的花草,此时就透着一股子妖异。
清和郡主心中凛然,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下去了。
她正要喊了任少容回去,却听到许久没出声的任少元开口说道:“拿纸笔来!”
声音中透着一股子骄傲和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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