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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袭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妹姒
他韩清元并不差这几年!
但他从未想过,他父亲的死,会另有隐情。这让他弃考的举动,从无足轻重变成了罪孽深重。
从内室出来之后,韩清元的心里就乱糟糟的,再也轻松不起来了。
花袭人笑容无忧无虑的,让韩清元不禁失了一下神。他转开目光,扯出一个微笑,道:“没什么……”
他端起灶上的海碗,一边吃面片儿,一边轻声地道:“娘说,开年后让我去江南学院读书呢。”
花袭人并未留意内室的谈话。因此,她此时也是才听到这样的消息,愣了一下,便笑了起来,兴致勃勃地道:“那很好呀!江南是文盛之地,清元哥到那里求学一阵,定然能大有收获,而且能交上三五挚友呢!”





花袭 026 可爱少年
听到花袭人的话,韩清元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样的一种滋味。
他完全不顾平日里的书生风仪,三口两口将面片儿汤倒进了肚子里,再将海碗重重地放在了灶台上。
花袭人瞧着有几分莫名其妙。
韩清元在生气?为什么?她回想了一下刚刚的对话,并未发觉有任何问题,只好不解地看着韩清元。
这一看,她不禁心中又想:韩清元生的虽然不像那位美人儿倾国倾城,但果然也是一个清俊秀美的书生哥儿,属于经济适用的那一种,真不错呢……
韩清元并不知道花袭人想到了何处。
他此时被花袭人“灼灼”“不解”的视线盯着,耳根悄然就发了烫。错开了视线,韩清元闷声道:“花妹妹难道就不想问问我为何提前出来了吗?”
花袭人微愣,当即从善如流地问道:“为什么?我听小奎哥说,你才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
进去之前好好的,什么病发作的那么快,连半天都不能坚持,就出来了?
只是,她问了,韩清元反而被噎住了。
他张了张口,那是无法将自己听到那穷秀才中举的故事后所联想到的“荒唐”想法说出来给花袭人听。
而又一想到他曾经琢磨过那么多次的“娶她”……此刻他被花袭人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清新味儿包围着,脸上腾的一下染上红霞。
唔……少年害羞了……真少见……机会难得,花袭人眼睛眨都不眨。
想起自己心底的心思,又面对着花袭人这样的目光,韩清元只觉得窘迫极了。他心中慌乱,也不知道怎么就开口说道:“我娘说,我爹死的有蹊跷。”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韩清元的心思自然便跟着沉静下来。
花袭人眨了一下眼睛。
她想起了她曾经“看”到的,被韩母锁起来藏在柜子中的那些牌位。全部都是韩姓。韩父的牌位,只是其中之一。她一直以为,韩家的出身有故事,或许是犯官之后什么的。
但她从没想过,这“蹊跷”会具体到韩父一个人身上。
“娘是怎么说的?”花袭人开口问道。
“娘说……”韩清元将韩母所言轻轻说了一遍,又说了自己的回忆,道:“……我从前不觉得,今日这般想一想,便也发现了许多不解之处。比如说,父亲最后为何那般欣喜,说起的‘富贵日子’难道仅仅是酒醉后的狂妄之语吗?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我甚至再回想之时,仿佛发觉最后父亲临终时候的目光,都是极其愤恨不甘的。”
“但我从前却从未这般认定过。”灶膛里火光明灭,映在韩清元的脸上,一片斑驳。
而他这样的话,真有些让花袭人刮目相看了。
花袭人没有想到,面对突然而来,很可能会有的杀父之仇,韩清元还能够如此冷静下来思考辩证,而不是被仇恨占据了整个头脑。
他才十六岁。
能有这样的表现,实在难得。
花袭人握住了韩清元的手。她觉得,这个时候,她应该给于他安慰和支持。
韩清元身体不禁颤了颤。
花袭人没有发觉,柔声问道:“那清元哥有何打算?”
当年那个县令居然到了清平府。若他还在蒲城县……虽然时隔好几年,但毕竟是关系到一条人命,而且听起来似乎真有蹊跷的样子。若是她费一下心,应该不难查到些什么。
但清平府……有些远了。
花袭人心中盘算着。
韩清元又开口道:“我娘还是希望我和丽娘能够一生平安顺遂。那个人是朝廷官员,若没有把握,我娘希望我们忘掉仇恨,不要去关注那人的任何消息……她希望我能够努力读书,早日走上仕途。”
韩母的确是有见识的。
花袭人闻言点头道:“恩,我觉得娘说的有道理。”
韩清元也道:“是。娘一向思虑周全。”
“那,清元哥便努力读书吧!”花袭人转过脸,露出一个美好的微笑,道:“我会一直支持清元哥的。”
韩清元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花袭人的手又握紧了一些。
两个人在厨房小叙了一会儿,花袭人便催促了韩清元洗漱之后早些歇息。韩清元此时也是身心俱疲,便同花袭人道了“晚安”,回自己房间去了。
花袭人稍微收拾了一下厨房,将那剩下的面片儿汤盛出一碗来,放在托盘上,端到了韩清元的书房。
敲了敲门,花袭人脆声问道:“小奎哥,你睡着了吗?我给你端了碗面片儿汤来。”
“没呢。”
随着小奎伙计的声音传出来,书房很快亮起了灯。又过了片刻,小奎伙计才拉开了门,疑惑地问道:“花小娘子有事儿?”
他应该是已经睡下了又起来了,神色间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花袭人端着托盘进去,含笑将汤碗推给了小奎伙计。她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托腮瞧着小奎伙计将面片儿汤吃完了,才笑道:“小奎哥,你是一直都跟在清元哥身边的是吧?”
小奎伙计点点头。
花袭人右手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轻声道:“那你将从县城离开之后,一路上清元哥所有的事情都再同我仔细地说一说,比如说同那些秀才老爷们都说过些什么之类的。”
小奎伙计晕乎乎的,不知道为何花袭人会这么问。但他还是听话地从头开始,将韩清元一路上的言辞行动说了出来。
韩清元一路上难免要同学政和同学们交流谈心。所以小奎伙计说起来进展十分缓慢。也亏的他在酒楼中练过几年,记忆十分不错。不然,只怕要难为死他了。
时间慢慢过去,小奎伙计已经喝了几次水,花袭人也没听出什么来。
早知道,她就“偷听”一下他们的家庭谈话算了。
花袭人心中有些懊恼。不过,这一点耐心,她还是有的。
她总要明白,韩清元为何突然弃考了。
“……恩,就是从那日起,小的就隐隐觉得韩小相公有些不对劲。有好几次旁人同他说话,他都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小奎伙计千辛万苦,终于说到了这一点。
花袭人停下了手指的敲击动作,道:“恩,你再说一下,他当时听了一个什么故事来着?”
小奎伙计想了一想,才答了起来。
多么自负的一个少年人啊……花袭人不禁心中感慨道。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会认为他如果认真答题的话,说不定就一举通过成为举人老爷,从而一步登天再不能娶自己一个孤女了?
难道就凭他得到命题提前准备好了文章才得以通过的府试?
听完之后,花袭人想了一想,便也有些明白了韩清元那会儿的那点儿心思,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笑容来——
这样自负的少年,这样的少年心思……其实也很可爱,不是么?




花袭 027 亲事打算
自那之后,自负的少年人果然更加勤奋了些。
除了偶尔会被花袭人喊出来搬弄花盆活动手脚之外,总是在书房中苦苦诵读。
花袭人听到他那抑扬顿挫的夹着点儿方言土调的诵读,总会灿烂地笑起来,轻轻地哼着小曲儿。
——他才十六岁。若不将心思用在读书上,要用在什么地方呢?
人总要忙碌起来,才不至于闲来生事儿嘛。
花袭人也曾想过是不是怎么到那清平府去查一查那个周同知,但再一想,便算了。
先不说她没有借口没有机会去那清平府,而那种陈年旧事更不是一日两日能够查清楚的……就算没有这两点不便,她也不想替韩清元代劳了。
还是那句话,人总要有自己的目标和动力,才不至于活的浑浑噩噩的。
生活银钱方面她都包揽了,那他是不是该在其他方面有所追求呢?
这么一想,花袭人便将周同知的事情放在一旁,不再惦记着想了。
她在想,或许她应该扩大一点儿她的鲜花销售规模。
毕竟,她如今在乡邻们眼中是公认的有钱,若是韩家和她并无一点改变,总要让人背后议论纷纷。
韩母已经向乡邻们透露了消息:大抵说韩清元这次科考受挫严重,痛定之痛,决定于来年二月起程往江南书院求学之事。而读来就要花许多银子。
外出求学更是如此。
这般一来,一两千两的银子,似乎又没那么多了的样子。
“那清元小相公的亲事,是不是先提一提?他都已经十六岁了。”孟大娘有一天截住了韩母,直言了当,有些迫切地说道。
若是来年韩清元一走,一两年内不回的话,她便再没有好机会说起了。而柳叶儿已经快满十五,耽搁一年半载的尚可,再多,便是不能了。
韩母客气地笑道:“她大娘,孩子他最近心情很差,怕是没心思理会这些。她大娘,你看这……孩子没心思,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好强逼着不是?”
孟大娘得到这样的答案很是失望,不免有些酸楚地道:“也是,如今你家已经供得起他外出求学了,瞧不起我们庄户人家小门小户,也是应当的。”
韩母依旧客气地道:“大娘这话说的实在是……”
不好明说的看,韩母总是这般说一半。
拒绝的话却已经是十分明显了。
孟大娘也不是傻的,有时候会热情一些,却也做不来胡搅蛮缠之事。只见她站在菊花丛中,将一方帕子捏了又捏,又不甘心地往韩清元的书房放向看了几眼,才叹息一声,面上带着点儿恼恨,转而就走了。
也没同韩母说告辞的话。
韩母却坚持送她出了院子大门,瞧见门外似乎一直站在院墙边、清清楚楚地听到里面的话,此时泪水涟涟的少女柳叶儿,面上没有改半分,还微笑着对柳叶儿说道:“有空来找丽娘玩。”
柳叶儿别开头,转身便跑开了。
孟大娘跺了一下脚,慌忙跟了上去。
此时,孟大娘心中有些后悔了——若她不是在女儿耳边一直说那韩清元如何好,一直说读书人如何好,让柳叶儿多少上了心,柳叶儿怎么会受今日的痛楚和羞辱?
唉!
都是自己痴心妄想了!
孟大娘暗骂自己道。
这边,待孟大娘走后,韩丽娘跑到了韩清元的书房中。
书房内,对着院子中的窗户是一面百叶窗。站在窗前,是能够大抵不差地看清楚院子情景的。
韩丽娘闯进来的时候,韩清元还微带尴尬地立在窗前没有离开。
“哥。”韩丽娘也挤在韩清元身边隔着窗叶往院子里瞧了瞧,语气中带着些子促狭打趣,道:“柳叶儿可是比花妹妹要漂亮许多呢。哥,你不再想想?”
“别瞎说。”韩清元道:“这时间漂亮的女子多了,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又怕韩丽娘口无遮拦被院子中忙碌的花袭人听见了什么,忙赶人道:“丽娘,你出去玩儿吧,我要读书了。”
韩丽娘嗤的一声,似笑非笑地瞧了自己哥哥一眼,口中道:“听哥哥说的我只会玩儿似的……既然如此,你今年的新袍子我就不给你做了,让你花妹妹给你做去!”
韩清元忙陪着不是,道:“你花妹妹拿起针就只会扎手,哪里会做袍子……好妹妹,是我错了还不行吗?不过,我真的要读书了。”
“那哥哥得空给我花些雅致的花样子。”韩丽娘趁机要求道。
韩清元自然没有不应下的,总是哄走了她为数。
关于书房中兄妹二人的互动,她只是“听”了一耳朵,便不再关注了。
这个家中,韩母和韩氏兄妹都清楚,韩母希望花袭人大了以后能够同韩清元凑成一对儿。但却没有一个人同花袭人明白提起过。
韩丽娘不说的原因,大约是不太情愿。
韩清元呢,心中肯定是欢喜的,只是顾及着花袭人还小,他说了她未必懂得……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很不好意思说出口。
至于韩母,她的考量就更多了些吧——还是要看将来如何。
将来,若是合适的话,花袭人和韩清元成为了一对儿,韩母便能声称花袭人这亲事是早就定下的,只是没对外宣杨而已……若是不能成,花袭人的“干女儿”身份便会自然而然地一直保持下去就是了。
花袭人不过是韩家认下的义亲。并不是舍姓上韩家族谱的。
因而,她同韩清元之间的关系,是兄妹还是夫妻,实在是进退合宜的。
韩母这般想,花袭人又何尝不是这般想呢?
花袭人抬头瞧见韩母回来,她便从花丛中站起,笑着迎向韩母,道:“娘,我想去县城一趟,找杜老板定一些雅致高档些的陶盆瓷盘的回来,用来种那些梅树。”
“我早上过去田里瞧,有些梅树都开始打苞儿了呢!”花袭人补充道
才进了冬月,距离头一场雪怕还有一阵呢,梅树居然就开始打花苞儿了!
“这么早!”韩母惊讶地问道。
若非必要,她从不到田间地头去。从前日子难过没有办法的时候,她还曾带着韩清元和韩丽娘下过田种过地……但这几年,每到农忙的时候,家中的几亩薄田便被花袭人一早请人给收拾妥当了,脱粒的麦子谷子都是晒干了后送到家中来的。
韩母自己不喜农事,也不许韩丽娘到地头去忙活。她倒是没有严历地约束韩清元,只是韩清元要读书,哪有那个下田务农的时间和机会?
所以,花袭人的苗圃,韩家人真的很少过去瞧。
花袭人点头笑道:“娘,若是不能比别处的开花早些,又怎么能卖上好价钱呢?若是陶盆瓷盘什么的质量花色再好了一些,我这梅花的卖价定还要高出一大截呢!”
“娘,您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从城里捎回来的?”花袭人问完了韩母,又扭头冲着书房那边的韩丽娘和韩清元喊了一句,问了同样的话。
韩母这边温柔地道:“没,家中暂时什么都不缺,不需要添什么。”
那边韩清元走出书房的门,关切地道:“等等,我同你一起去!”
韩母便抿紧了唇。
花袭人冲着韩清元调皮地说道:“啊,柳叶儿姐姐说了要搭我的便车呢,清元哥真的要一起去?”
韩清元一听柳叶儿,脸上就立即不自在起来,呐呐道:“那我就不去了。”
“再过一阵子就要采购年货了,到时候你们兄妹几个都去。这一回是袭人有事儿要办,清元和丽娘就别跟着了。”韩母发话道。
韩丽娘不想只与花袭人同行,于是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花袭人便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衣着,理了一下头发,发现无需再换,便笑道:“那,娘,清元哥,丽娘,我这就出发了。”
“一路小心些。”韩母和韩清元难免要嘱咐一声。
就是韩清元,也并没有太多的担心。
早在韩清元在县学中读书的时候,花袭人便三五日地就独自驾车去瞧他,顺便做一些自己的事,从未出过什么意外。
所有人便都习惯了。
于是,由韩清元帮着套好了牛车,花袭人爬在车辕上,熟稔地抖了抖缰绳,老黄年便稳稳地迈开步子,出发了。




花袭 028 再进县城
花袭人说约了柳叶儿一起,并非造谣,而是确有其事。
不然,柳叶儿哪有那般凑巧地这个时候过来听到了院子里的对话。孟大娘来找韩母摊开说,肯定不能让女儿在旁边偷听。
唉,少女芳心啊……花袭人心中感慨着,将个小脑袋微微摇了摇。到了柳叶儿家门前,花袭人停下牛车,扬起清脆的小嗓子,向内喊道:“叶儿!叶儿姐!县城去啦!”
柳叶儿并未答应。
没一会儿,孟大娘走出来,眼睛微红,隔着篱笆对花袭人道:“是花小娘子啊。叶儿有些不舒服,今日就不能与你同去了。倒是大娘想托你带点儿东西。”
孟大娘说着话从院子走出来,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捡出一锭约莫有二两的银子,递给花袭人,道:“麻烦你,替大娘给叶儿扯上半匹鲜亮的好料子,余下的看能不能再买个什么首饰件儿,要姑娘家喜欢的……”
孟大娘心情低落,却并未迁怒花袭人。
这些银子看来是她攒了许久的,此时拿出来想买些东西慰藉受伤的女儿,拳拳爱女之心,让人动容。
她将银子塞给花袭人,拜托道:“大娘知你是有眼光的,就拜托你了。”
花袭人收下银子,巧笑道:“大娘,还是让叶儿姐跟我同去吧。杜家酒楼今日重新开业,请了舞狮和唱戏的,听说可热闹了!杜老板说给我留了个好位置……大娘,让叶儿姐和我同去吧,我一人瞧热闹有什么意思。”
孟大娘有些心动。
柳叶儿关在房间里那么伤心着,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怀?不如去瞧热闹,散一散心,回来说不定便将这种不好的情绪给忘记了。
花袭人见孟大娘犹豫,当即从车辕上跳下来,饶过孟大娘就朝院子里去,口中道:“我去叫叶儿姐。”
孟大娘没有拦。
柳叶儿的房间在西厢,和乡间所有宽裕人家的房子一样,房间建的十分宽敞。一半放了方桌椅待客并在窗边明亮处放了绣台和针线筐等物,又有一架脚踏的织机放在不远处,上面一半成型的棉布。
柳叶儿继承了孟大娘的巧手,飞针走线,十分了得。
一道竹帘子将房间隔成了内外两部分,内面就是柳叶儿的卧室。
此时,透过竹帘,便能隐约瞧见柳叶儿扑倒在被子上的身形,已褪去了些青涩,多了些窈窕。
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却已经发育的这样好了。
花袭人心中暗赞,口中轻快地道:“叶儿姐,我来找你了!”
她掀开竹帘,走到柳叶儿床边,一把抓住柳叶儿的手臂便想将她拖起来,一边娇声不依地道:“叶儿姐怎么能食言呢?县城杜老板开业请热闹的事儿,我可谁都没告诉,连丽娘都不知晓,只约了叶儿姐一个呢!你若是不去,不就剩我一人了?孤单单的,瞧个什么热闹,没劲儿!”
反正韩母不喜韩丽娘随意外出,花袭人便不好说起热闹,怕万一勾起了韩丽娘的兴趣,反而不好处理了——她去,韩母难免会不高兴;不让她去,韩丽娘肯定也不开怀。
倒不如不说。
谁也不知道花袭人娇小的身体能有多大的力气。
反正此时柳叶儿便被她给拖了起来。
柳叶儿看样子刚刚还在垂泪。所幸花袭人来的快,她并未哭多久,因而此时除了她面上有些水痕之外,一双漂亮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清澈。
被花袭人拖起来之后,柳叶儿很有些不自在,低头避开花袭人的目光,低声道:“我……”
她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一时间却想不出理由来。嗓音听起来有些黯哑了。
真不应该。
花袭人却不理会她的话,当即上下打量了一眼柳叶儿。
柳叶儿本就是打扮好了要去找花袭人进县城的,因而此时穿戴也不至于凌乱不合适了,上面一个浅绿色斜襟的褂子,腰间微微收了一收,下面穿了一条葱绿色及地的襦裙,将一双玲珑小脚给遮了起来,怕要在行走时候才会露出一点儿来。
花袭人扫了一眼,便赞道:“叶儿姐你打扮的这么漂亮,不出门真是浪费了!走!再晚可就赶不上开业吉时了!”
说罢不由分说地便拖起柳叶儿就走。
柳叶儿此时并不想出门,但这缘由又不能同花袭人说出口。此时再推说病了,似乎也不合适……她求救地望着自己的娘亲,却见孟大娘对她笑呵呵地道:“乖女儿,玩的开心一些。”
目光中有盈盈水光,又似乎有哀求之意。
柳叶儿心中一软,终于是被花袭人给带出了门,坐到那牛车上去了。
“孟大娘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叶儿姐的!”花袭人冲孟大娘笑容灿烂地挥挥手,抖了一下缰绳。
老黄牛立即就动了起来。
孟大娘只站在原地朝着牛车招手,站在门口许久不肯回屋。
一路上,花袭人便同柳叶儿不停地说着话。
在她看来,柳叶儿其实并未有多喜欢韩清元。她对韩清元的感情,甚至不及韩丽娘对柳成志那般确定的。不过是因为孟大娘说的多了,她心中隐隐期盼过一场,被拒绝之后多少有些觉得委屈丢人罢了。
散了散心,应该就能好了。
柳叶儿长的好看,性子又纯净善良的,又是乡里乡亲的,花袭人怎么能忍心瞧着她伤心?反正也不是特别难办的事情……
大粱立国百年,听说之前几十年前的确有过疲软混乱的势头。但今上乃中兴之主,登基之后外御强敌,内拨乱反正、任用贤能、政治一清,加上老天厚爱,一连好几年都是风调雨顺的年景,因而百姓安居乐业,淳朴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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