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非10
吴恙了然点头,当即取过一旁太医们方才带来的苇管。
他虽是世家出身,经历却非寻常世家公子可比,以苇管吹气救溺水之人他也是见过的。
见他将苇管一端对准了太子右耳,许明意忙道:“不是耳,而是口——”
眼下已是迟了许多,以耳吹气之效本就甚微。
吴恙还来不及愕然,又听女孩子交待道:“用苇管太慢了些,还需直接以口对口来渡气!”
“……”
少年震惊地看着她。
以口……对口?!
他……可还是清清白白的少年郎!
少年强忍住起身离去的冲动,艰难地看向替太子按压胸口的镇国公,一句“不如我同国公换一换”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也隐约知道,按压胸口这种动作不可贸然中断。
见女孩子近在咫尺的白皙脸颊之上满是汗水,少年心一横,咬牙倾身凑了上去。
许明意一副救人心切的模样,他若不做,只怕她情急之下甚至有可能自己来——大庆民风固然开化,但男女以口渡气在世人眼中到底太过出格,虽说是为救人,然姑娘家的名声同样要紧。
她的名声本同他无甚关系,然而在宠孙女这件事情上毫无原则的镇国公回头怕是要将这笔账算到他头上来——
……谁叫他上了这条贼船!
吴恙替太子渡起了气,起初尚能察觉到四下投来的略有些异样的目光,然而很快便无暇去顾及了。
真正做了,便只觉得是在救人了。
许明意将一根根银针刺入太子体内,却在拿起最后一根银针时有着短暂的犹疑。
渡气与心口按压皆是补救的手段,因先前耽搁了最好的施救时间,眼下她只能行一记险招——
但太医们先前的举动,也并非都是无用功,至少确实排出了大半积水。
见她将那根银针刺下,数名太医眼神震动。
这小姑娘下起针来毫无章法可言,这最后一针更是直刺要害穴位……这好在是太子已经断气了,若还当真活着,只怕反倒要被这许姑娘折腾的没命醒来了!
可怜的太子殿下啊,死了竟还要受这等折磨玩弄!
可谁叫人家是镇国公府的嫡女呢,有此举动,一把年纪的镇国公非但不知阻止,还在这儿卖力地助纣为虐!
还有那被美色所迷的吴世孙……为了讨好爱慕的姑娘,竟连世家的清高体统都不要了!
这边数名太医痛心疾首,不抱希望却也无意阻止这一切的庆明帝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看向了那跪在太子身边痛哭流涕的内监。
一侧的太监总管李吉会意,厉声道:“将你今日同太子殿下分开的经过如实说一遍!不可有丝毫隐瞒!”
出了这样的大事,自然要查问清楚!
内监竭力止住哭意,声音沙哑悲痛:“奴得了太子殿下吩咐,便赶忙回了东宫去,奴一心只想着要回去替殿下取贺礼,一路是跑着回去的,全然不敢有丝毫耽搁啊!”
“你侍奉殿下身边多年,明知殿下体弱,处处皆要当心留意,此番怎敢让殿下身边无人伺候看护!”
“是奴一时急得糊涂了……”内监将撞破的额头再次抵在地上。
“李公公……他……他撒谎!”忽有人颤声道。
如意事 041 由她做主
那是一名跪在地上的宫女。
见众人向她望来,宫女咬了咬颤抖的唇,看向那跪在太子身侧的内监,尽量表述清晰地道:“奴婢先前往交泰殿送酒时,曾恰巧见过太子殿下身边的这位小公公!起先奴婢们见他确是急匆匆地独自往东宫方向而去,可隔了一会儿,又曾见他跑着折了回来!……可他方才只道自己一路跑回东宫不曾耽搁,却未提及中途曾折返过,这……这不是撒谎又是什么?”
“可有此事!”李吉冷冷扫向那名内监。
中途折返却瞒而不言,这显然十分可疑。
内监一怔之后,忙叩头道:“确有此事!只是……只是奴并非蓄意撒谎,而是见殿下遇险,惊吓之下一时忘了这细微之事啊!奴当时并未走出太远,见园子里忽然起了风,恐殿下着凉,这才折返了回去察看,可……”
他说着,不知是回忆到了什么,脸色一阵变幻。
李吉皱眉斥道:“还不快将话说清楚!”
“可奴当时……当时见到敬王世子正在同太子殿下说话,又见殿下与世子似乎相谈甚欢,奴想着殿下甚少能有说得上话的人……故才未有贸然上前打搅……”
敬王乃是当今陛下的亲胞弟,敬王世子同太子便也是实打实的嫡堂兄弟。
然即便如此,内监这句话仍是叫四周气氛陡然之间变得紧绷莫测。
这等同是说,太子在出事之前,曾单独见过敬王世子——
“陛下……”
李吉神色微变,向庆明帝低声询问道:“可要着人请敬王世子前来问询一二?”
即便敬王世子没有嫌疑,但对方作为极有可能是太子出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于情于理都该叫来问一问当时的情形。
然而这厢庆明帝还未来得及点头,就听人群中传来一道惊异的声音:“这……这不可能!”
一名浑身酒气的华服少年满脸茫然震惊:“陛下,侄儿今晚未曾见过太子殿下啊!”
他方才回到殿内,刚听说太子堂弟出事的消息就赶忙跑了过来看热闹,可这热闹还没看明白呢,怎么就突然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你这狗东西,怎地张口便污蔑于我!”少年人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急怒之下向那内监破口骂道。
庆明帝看向内监,神情肃严:“你当时究竟可看清楚那人是谁了?”
“就是敬王世子,奴才亲眼所见……绝不会错!”
“你——”
敬王世子伸手指向对方,正要再言时,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冷然的声音:“据老臣留意,尚未开宴之时,世子便一人独饮了半壶酒,而后离殿而去,再未见回来过——这段时间,恰便是太子殿下出事之时,不知这数刻钟之久,世子独自去了何处?”
敬王世子闻言身形一僵,回头望去。
开口之人年约五旬上下,着一品文官官袍,脸颊微凹,一双锐利的眼睛里透现出洞察之色。
这正是当朝首辅夏廷贞。
在那双眼睛的审视之下,敬王世子眼神闪躲了一瞬,“我……我当时腹中绞痛,这才临时离席而去……”
“可有宫人可以作证?”夏廷贞问。
“……我走得乃是小径,未曾遇到什么宫人!”
许明意暗暗皱眉。
难道是她猜错了,凶手莫非就是敬王世子?
毕竟对方这幅做贼心虚的模样实在有几分不打自招的意思。
而此时,她余光中忽见男孩子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许明意的手指跟着颤了颤,心口处的巨石骤然落下,大松了一口气,眼底登时浮满了笑意。
同样察觉到了什么的吴恙恰于此时抬起了头,拿手背蹭了蹭薄唇,猝不及防之下,就对上了女孩子一双满是喜色的眼睛。
她的神情并无任何变化,只一双眼睛里,有着竭力压制着的、却又真真切切地欢喜和激动。
他知道,她并不是在对着他笑,那只是因挽救回了一条性命而发自内心的欢喜,而他恰巧此时就在她面前而已——可即便如此,四目相对之下,望着那一双如星子般的眼睛,他就像是莫名被勾进了她的情绪中,心底有了触动,眼里也沾了笑意。
“许姑娘,太子殿下他——”
吴恙刚开口,却见面前那双眼睛里的笑意一扫而光,与此同时,一只微凉的手按在了他的手指之上。
镇国公在替太子按压心口,而他需替太子渡气,便同许明意在同一侧,许明意为了便于施针一直蹲身在一旁,他亦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态,二人离得颇近,宽大衣袖遮掩之下,无人瞧得见她情急之下去碰他手指的动作。
吴恙怔然间,只见她微不可查地轻轻摇了摇头。
那按着他手指的柔软手掌,也微微用了些力。
已有人朝他们看了过来。
“看来太子殿下已无醒转的可能,许姑娘还是别再白费气力了,就让殿下走得体面些吧。”吴恙语气凝重地道。
虽然暂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人是她救的,且由她做主就是。
许明意满意地收回手指。
吴恙这才站起身。
此时只听女孩子叹了口气,对镇国公道:“祖父,算了吧。”
镇国公动作一顿,满眼遗憾地拍了拍孙女的手臂:“尽力了就好。”
他说的不止是孙女,更是自己。
实则他的双臂早已过分酸痛,让他咬牙坚持下去的并非是救人的决心,而是被众人围观之下逐渐岌岌可危的威名与尊严。
听得这些话,四下再次响起了低泣声。
果然啊,这许姑娘就是在胡闹而已。
更多的视线落则是在了敬王世子身上。
太子殿下的死,难道当真同敬王世子有关吗?
有许多官员的眼神也渐渐变了。
敬王世子对太子下手,听来固然太过胆大包天,但细细想来,也并非全无动机……
实则这几年随着朝臣对太子的不满意,不知从哪里就传出了一些说法来——
如意事 042 不同
譬如太子体弱活不了太久,陛下膝下无子,后宫嫔妃又多年无出,为了稳固朝局民心,日后理应要从宗室子弟当中过继一位担任储君之位……
而若论亲疏,敬王与当今陛下为一母所出,敬王世子或可成为人选之一。
这些固然是无法置于明面之上的说法,但也不是全无可能。
会不会是近来荣贵妃有孕的消息传出,让原本抱此希望的敬王世子情急醉酒之下失去理智,做出了冲动之事?
官员们心中这般想着,正当眼下太子猝然薨逝,又见敬王世子一副不安慌乱的模样,便有悲愤的文臣语含揣测地将想法说了出来。
敬王世子听得愈发慌了。
他承认……他曾经确实盼着太子能早些死了干净!
太子死了,他说不准真有机会取而代之……
可这种盼望,仅仅只限于在心中嘀咕几句而已,再大胆些,便是烧烧香之类……而从不曾想过要为此当真去谋害太子啊!
毕竟人活在世,谁还没个梦想呢?
就像是人人都盼着能捡金子,可当真捡不到,也总不能就想着去杀人去抢吧!
苍天可鉴,他当真就只是一个怀揣梦想、却并不打算为了这个梦想去冒险,只坚定地等着天上能掉馅饼下来,简称白日做梦的普通人而已啊——
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敬王世子言辞急乱地辩解着。
而此时,一名禁军快步行来。
“卑职在福云池边发现了这枚玉佩!”
李吉忙将玉佩接过,呈于庆明帝面前。
庆明帝只看一眼便变了脸色。
这玉佩的制样,是只有谢家宗室子弟才能用的——
庆明帝看向敬王世子空空如也的腰间,声音里有着克制的怒气:“省昌,你的玉佩呢?”
敬王世子下意识地探向自己腰间——
“陛……陛下!”
敬王世子脸上再无丝毫醉态与血色,扑通一声跪扑下去,惊惶无比地道:“陛下,这定是有人想要栽赃诬陷侄儿啊!”
事到如今,他便是再迟钝,也意识到了是有人为他设了局,要让他背上谋害太子的死罪!
“栽赃诬陷……”
庆明帝扶着椅把之上的浮雕,缓缓站起身来,抿紧了唇一刻,凝声道:“朕自然也希望是如此!”
“……还望陛下查清真相,还侄儿一个清白!”敬王世子仪态全无地哭喊着,口不择言地道:“入京之前,父王千叮咛万嘱咐要让侄儿安分守己,勿要给陛下添麻烦,侄儿一直谨记在心,又怎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又不敢再有丝毫隐瞒地道:“侄儿先前离席,不过是见那替侄儿斟酒的宫女生得貌美,又频频向侄儿暗送秋波……侄儿一时醉酒糊涂,才跟着那宫女去了园中……却根本不曾见到过殿下啊!”
眼下想来,那玉佩未必不是那宫女趁他不备偷去的!
起初他未有将此事说出,为的不过颜面名声而已,而今性命都要丢了,还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只是人证物证俱全之下,此时这话反倒像是狡辩的谎言。
庆明帝不知信了多少,看着他道:“不是你做的,朕绝不会容许有人污蔑挑拨,若是你做的,朕亦不会心软轻饶!来人,将敬王世子带下去严加看管,事情查明之前,不得离开宫中半步——”
许明意看着这一幕,眼神变幻着。
上一世敬王世子应当便是就此被严加看管了起来,而不消数日,便传出了对方对谋害太子之事供认不讳的消息……
既然已经‘亲口招认’,接下来的一切处置自然都是理所当然了。
然而眼下她却渐渐觉得,先前看似做贼心虚的敬王世子,不过是他人的替罪羊。
或者说,太子与敬王世子,皆是一早便在背后之人的算计当中。
若太子当真死了,这一切无疑皆会成为难解的谜团。
可眼下注定要不一样了——
许明意看似确实像是放弃了一般,将刺入男孩子身体中的银针一根根拔出。
在她拔下最后一根银针,片刻之后,男孩子眼睫轻颤,发出了一声极微弱的咳声。
有禁军上前要将敬王世子押下去,皆将注意力放于此处的众人并未留意到这细微的声音。
却耐不过镇国公惊诧地出声:“太子殿下?!”
众人立即将视线聚集而来。
太子艰难虚弱地睁开了眼睛,看着那凑上前的一张神情惊异的老脸,有着短暂的茫然。
“许……许将军?”
“殿下活了!”
镇国公激动地扯着嗓子喊道。
“什么……”
“太子醒过来了?!”
四下宫人官员皆震惊难当,庆明帝瞳孔紧缩,神情一振,大步走了过来。
“晟儿!”
几名太医不可置信地上前,谨慎小心地替太子重新探了脉象,将人慢慢扶着坐起。
“太子殿下!”
敬王世子从禁军手下挣脱,踉跄地扑了上来,看着‘死而复生’的太子喜极而泣。
太子看着哭得眼泪鼻涕一团糟的堂兄,再次陷入了茫然——他同堂兄的关系何时这般要好了?
此时那位堂兄激动而殷切地望着他道:“殿下,你既醒了,便快些同陛下说清楚吧,也好还我一个清白啊!”
太子困惑不已。
李吉在一旁将大致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太子听着这些话,出事前的画面逐渐涌回到脑海当中,他回想着,脸色渐渐愈发苍白可怖,双手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庆明帝注视着儿子,问道:“晟儿,告诉父皇,究竟是何人害你?你可看清楚了——”
对上那双慈爱又满含怒气威严的眼睛,男孩子颤抖不止的手指微微抓紧了些,张了张口,好一会儿才道:“父皇……推儿臣下水的,不是堂兄……儿臣今晚未曾见过堂兄……”
四下顿时哗然。
……竟不是敬王世子!
敬王世子闻得此言,紧绷的身子倏地软下,早已发软的双腿顿时再无丝毫力气,登时歪倒在地,真真正正再次喜极而泣。
呜呜,他的命保住了!
若非是气氛不允许,他真想当场给太子堂弟磕几个响头!——这活的简直太及时了啊!
不,不对……
太子堂弟只是说了实话而已,他更该谢的人该是那位救人的姑娘!
敬王世子望向许明意,此时看清少女样貌,更是在心底感激道——仙子转世啊!
“既不是省昌,那究竟是何人?”这边,庆明帝继续问道。
太子紧紧抓着皇后的衣袖,缓缓转过头看去。
如意事 043 运气好
“是小瑞子……”
太子看着跪在一旁垂首瑟瑟发抖的内监,声音战栗地道:“是小瑞子将儿臣推入了池中……”
小瑞子和小祥子是自幼便伺候在他身边的,他性情内敛不擅与人交谈,唯独将这二人视作了可以说话可以信任的人。
可谁知……
庆明帝骤然变了脸色,看向那冷汗簌簌,头不敢抬的内监。
敬王世子骂道:“好啊,原来是你这狗东西贼喊捉贼,谋害太子,还妄图将罪名推到我身上来!”
“是你要害太子?!”
庆明帝眼中俱是寒意。
“奴……奴冤枉啊!”
“殿下亲口指认,你还敢喊冤!”李吉尖声诘问道:“说,你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
那内监却只是哭着喊冤。
见暂时问不出什么来,庆明帝面沉如水地吩咐道:“将人押下去严加审问!”
内监很快便被带了下去。
侥幸保住一条性命,身体虚弱受惊的太子也被太医与侍卫一同送回了东宫。
“今日险些错怪了省昌。”庆明帝看着敬王世子,道:“此事真相,朕必会命人早日查明。”
“陛下说得是,确实该好好查一查,侄儿的清白尚是次要,然而欲图谋害储君之人却必是不能轻赦。好在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又多亏了这位许姑娘的妙手回春——”敬王世子已大致恢复了仪态,此时说着,便转头望向了许明意,并露出了一个自认友善又不失翩翩风度的笑容。
吴恙微微动了动眉。
看来这位敬王世子是个不记打的。
“没错,朕是该重重赏赐许姑娘。”看向站在镇国公身边的少女,庆明帝眼底也有了些许笑意。
“太子殿下乃大庆储君,臣女没有不尽力相救的道理,分内之事,不敢邀赏。”少女说着场面话,眼底隐隐几分因救了太子而生出的自得之色却掩盖不住,将她满是汗水、额发凌乱有些狼藉的脸庞显得生动而又张扬。
俨然就只是个遇事爱出风头,得了夸赞会因此得意,心思简单的女孩子而已。
“此番你立了大功,该是你的赏赐,推也推不掉的。”皇后笑着道:“只是以往倒是不知许姑娘竟如此精通医术——”
许明意心有分辨。
皇后娘娘这是在给她机会再次当众解释,毕竟她一个贵女这般擅长‘医术’确实太过异样,解释不清楚,是会遭人猜疑,或还会带来麻烦的。
“实话不瞒娘娘,臣女并不算懂医术,只是身边有一丫头自幼习医,平日里又爱钻研医书,臣女是偶然之下,同她习得了这溺水急救之法。方才将此法用在太子殿下身上,亦是情急之下的尽力一试而已,原本是并无太多把握的……”
不得不说,她的阿葵是真的很好用。
皇后了然点头:“原来如此。”
“合着不过只是误打误撞呀。”
一旁的夏曦嗤笑道:“还真当她有什么过人的本领呢。”
许明意向她看去,不客气道:“误打误撞也好过夏四姑娘站在此处冷嘲热讽啊。”
她自也可以不理会夏曦的话,但谁叫她此时刚巧是刚立了功,注定要比往日气焰更加嚣张的许姑娘呢。
夏廷贞为文臣之首,许启唯乃武将之首,身为夏阁老幺女的夏曦,自幼便爱同许明意处处较劲,此乃京中人尽皆知之事。
起初只是较劲,然而大约是两年前,有一回许明意被烦得紧了,在敬容长公主的诗会之上将嘴欠的夏曦一脚踹进了荷塘里,令其出了大丑……这一脚之仇被夏曦记在了心上,从此后二人算是真真正正结下了梁子。
此时夏曦听得对方之言,察觉到四下投来的目光,脸色涨红着正要回击,却被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
“许姑娘救下太子殿下乃是实情,怎容你在此言出无状——”
夏廷贞眼里隐含着怒气。
夏曦缩了缩脖子,倍感难堪地低下头去,又暗自在心中给许明意记下了一笔。
“皇后同夏首辅说得没错,许姑娘必然是要赏的。”庆明帝看向一旁身穿鸦青色长袍的少年,语气温和不乏亲近之感:“还有阿渊,也该赏。”
吴恙抬手,干干脆脆,并未推辞:“多谢陛下。”
“今日出了这等事,也委屈皇后了……好好地一个诞辰宴,闹成这般模样。”庆明帝向皇后低声道。
皇后笑了笑:“陛下这说的是什么话,生辰每年都要过,更何况晟儿得以化险为夷,臣妾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不待庆明帝再多说什么,她便又柔声催促道:“陛下有正事只管去办,交泰殿那边,由臣妾来安排就是。”
庆明帝眼神温和地点头。
“也好。”
他抬眼望向众官员,点了镇国公,夏廷贞及韩岩等人前往御书房紧急议事。
牵涉其中的敬王世子也需一并前往,只是临走前,不忘同许明意揖礼道谢:“今晚多谢许姑娘搭救之恩。”
“世子言重了。”
敬王世子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见许明意已然转身离去。
“表姐,你也太厉害了些……竟将太子殿下救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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