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非10
大军压至城下,无数火把为夜风鼓动,火光映着兵马寒甲长枪,在城墙之上投下的黑影也涌动着,如巨兽正试图张开大口,好似下一刻便会将这座城池吞入腹中。
许明意与吴恙皆看向了城楼上方。
火把映照下,许明意瞧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是元家表舅——
再看一眼被控制住的那人,她虽未见过,但看其身上的官袍也可猜出身份来了。
“是临元知府,范应。”吴恙说道。
许明意点头。
表舅倒是将她和吴恙原准备做的事情给办妥了。
不过……她瞧着这阵势,怎不像是表舅一人之功呢?
表舅身边虽有不少人,但到底警惕性不够,若有准头好的弓箭手潜在暗处,救下范知府应也不成问题。
总不能范知府被劫持这件事……实则是众望所归?
“当心有诈。”吴恙也觉出了几分异样,出声提醒道。
如此局面,加之城中又有他们的眼线在,纵然对方使诈的可能性不大,但亦需十分小心。
秦五已命人竖起了盾牌。
“范知府可是考虑好了!”秦五冲城楼上的人高声问。
“本官……唔唔唔……”范知府刚开口,便被老梁紧紧捂住了嘴巴。
他不知道对方这是在做戏,他只知道当对方不肯配合时还是闭嘴来得好。
“范兄,事已至此,你且还是下令开了这城门吧!”元德志劝道:“你纵再如何固执,结果亦不可能会有改变,又何必坚持要螳臂挡车!”
范知府不能说话,却依旧神情坚决地摇头。
元德志见状也不愿再多言,向众守城士兵高声道:“开城门!否则便杀了范应!”
横在范知府脖颈前的果刀已换成长刀,于夜色中裹着寒光。
大军逼到眼前,知府大人又被挟持,众守城士兵间已无半分士气可言。
听得这声要求,俱是心思动摇不定。
谁心里都清楚,这一战他们对上许家军根本毫无胜算可言——
当然,身为守城士兵,若为拼一口气,死战到底的先例也不是没有的。
可那必须得已悲愤作为前提化为力量——现下也没这气氛啊!
许家军说了,进城不会伤及一草一木,肯一连等上这么多日都未强攻这便是实打实的诚意,任谁都看在眼中的!
人家既不抢,也不杀,更非异族。
偏偏当今朝廷又不得人心,而大庆建朝不过一代,提起救世英雄许多人头一个想到的还是镇国公和许家军,纵是年轻些的,对此那也并非就毫无情怀——自幼家里就挂着镇国公的像呢,防贼驱邪又能止小儿啼哭,堪称一像多用,万能得很!
如此这般,他们也实在是悲愤不起来,这拼死一搏的情绪根本就调动不了啊!
是以,当下这局面也就怪微妙的……
正当此时,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大人,您若当真出了事,临元城也一样保不住的!”
范知府听出了这道声音——这是他的心腹肖望。
“大人一腔忠正,半生清名容不得大人松此口,那这恶人便由肖望来做!”这声音坚定有力,带着牺牲自我的力量,凝声道:“知府令牌在此,开城门!”
范知府听得眉头一跳。
做恶人就做恶人,这小子当众还自报名字算怎么回事!
这真的不是想借机在许家军面前留下个好印象吗?
好家伙,寻常人还犹豫着城门要不要开,聪明人却已经把后路给铺起来了!
日后不成大器简直说不过去!
守城门的几名士兵显然动摇了。
谁都知道,相比于一块知府令牌,真正活着的知府就在城楼之上,更该听从哪一个显而易见——
可当下这局面,说白了不过是需要人推一把而已。
其中一名士兵握起了锁链。
而这时,城楼之上有一道固执的声音响起:“不能开!绝不能放这些乱臣贼子进城!”
这是一名弓弩手。
“咻咻咻!”
此人说话间,扳动弩机,数支冷箭顿时飞出。
范知府看得赫然瞪大了双眼——还真是哪里都有想不开的人!
所谓忠于朝廷,一腔忠心,却也要分时候,此时非要逆势而为,那不是害人害己吗!
若许家军因此被激怒,局面被打乱,那他今晚的努力便要白费了!
如意事 591 女承母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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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知府极想出声叫人将此人制住,但他现下十分怀疑这或是朝廷的眼线,故而才会有此举动。
利箭与盾牌相击,发出叮当声响。
“当心——”吴恙欲将许明意护于身后,却见她已经握起了弓。
夜色中,少女乌亮沉静的眼眸微微眯起,手中长箭无声瞄准了城楼上方某处。
“快将人拿下!”元德志恐局面失控,会有更多守城士兵跟随效仿那名弓弩手,连忙吩咐身边之人。
到底是商号里的人,面对这等形势便少了分敏捷,方才未能在对方刚有动作时便制止住。
而此时正要上前去,余光内却见一支黑影如风般快速袭来——
几人尚且来不及分辨那是何物时,那名弓弩手的右臂便已被利箭所穿透,身形震颤连连往后退去。
“若有宁可将命豁出去,也要同我许家军为难的,只管站出来便是!而无意为难者,许家军自也不会为难他!”
随风声一同传入众人耳中的,是一道响亮的少女声音。
城门上下各人,闻言皆心情复杂。
城楼上的弓弩手们,交换了视线之后,手上皆不见有动作。
许家军并没有哪里是需要他们豁出性命去阻拦的……
范知府仍被老梁死死捂着嘴,此时正看向城下大军的方向,他见得许家军旗于夜风中招展鼓动着,高坐于马上的少女身后是如夜色一般沉暗的墨色披风,其此时正注视着城楼的方向。
依稀间,他生出了一种似与那女孩子视线交汇的错觉。
范知府艰难地吸了口气,陡然间红了眼睛。
方才那一箭,显然是出于这小姑娘之手。
长箭正中那士兵扳动弩机的右臂,可见并非是射偏,而是那小姑娘并无意要这士兵性命,刻意留了分寸在……
此举只在威慑!
近来他为许家军意在占下临元城之事而惶惶不安,不仅仅是为自己,为家眷族人,亦是为临元百姓——
纵然许家军传信来只道他肯降,便不会伤及城中之人;
纵然临元百姓对许家军有着根深蒂固的信任,这信任远远多于恐惧……
可大军当前,时局如此,而临元城如此富庶,入城之后的事情,谁又当真能够说得准?
但这一刻,他真真正正放心了。
将这座城交予许家军之手,他也可以安息……不,他也可以安心了!
——许家军行事如此讲究,他多半也是不必死了!
夜风吹得范知府眼睛发涩发疼,隐隐冒出了泪光。
到底没有士兵再站出来。
“开城门!”肖望高亢微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火光晃动着,与黑暗夜色纠缠摇曳,万物影影绰绰间,刻有临元二字的城楼之下,两扇沉重的城门缓缓分开,发出沉闷声响。
城楼之上,元德志松了口气,露出一丝松快笑意。
老梁松开了范知府。
“……”突然失去了钳制的范知府一愣。
怎不再多捂会儿?
他此时得了自由,总也不能就这么干看着吧?
一瞬间的思虑后,范知府开口,声音愤慨悲怆:“你们……你们这群谋逆犯上的反贼!”
喊话间,已是扑向城楼边沿,满脸泪水仰天道:“陛下,是臣无用!臣未能守住临元城!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臣已无颜苟活,唯有以死谢罪了!”
说着,纵身攀上城楼,就要往下跳去。
而往城下看这一眼,便是后背一冷,打了个寒颤。
不愧是财大气粗的临元,这城墙修得可真高!
怎还没人来拉他?
不知内情的老梁冷眼旁观着。
还是元德志带人上前将人扣住,且不忘给这场戏收尾:“留着此人还有用处!将人带下去!”
“甘从锋刃毙,莫夺坚贞志!本官纵是死,也绝不会受你们这些贼子胁迫!”
范知府被带下城楼,坚贞不屈的声音渐渐弱去。
许明意和吴恙已带着许家军入了城。
刚一入得城门内,许家军便涌上城楼,立时接替了守城的临元士兵。
在吴恙的指挥下,凡是临元城中士兵官差,皆被带了下去。
许许多多闻讯赶来的百姓们见得这一幕,多是心生不安。
“他们这是要将人都带去何处……”
“我家当家的怎么也被带走了!方才还是他带头开的城门!”
“不是保证了不会伤及城中之人?”
“这是要出尔反尔吗?”
一片议论声中,许明意在秦五的陪同下登上了城楼。
“从今日起,便由我许家军正式接管临元城——”
少女清晰的声音自上方传来:“自此后,临元便在许家管辖之内,同朝廷再无干系。而为防尚有忠于朝廷之人混于其中伺机生事,理应仔细排查监看,如此亦是为了城中诸位的安危着想——若当真是诚心归顺者,我许家军自肯接纳,而不会伤其分毫,是以诸位不必担心方才那些被带走的兵士差役。”
今夜初入城中,一切防守尚未完备,正是不可松懈之际,决不可被人钻了空子。
闻得此言,百姓间有人点头,也有人仍旧满面不安,亦有不少人看着城楼上的少女心存好奇。
夜色中,女孩子的说话声再次响起,似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临元城既归许家管辖,许家便有庇护之责。除各处防守巡查事宜之外,城中一切照旧,商铺照常开,私塾照常讲学。只要诸位肯配合排查,安危与私有财物便受许家保护,如若城中有趁乱生事者,只需报去府衙,到时自有家父许缙妥善处置,对作乱者绝不姑息——”
城中秩序不能破。
一旦破了,想要破而再立,便需经一场乱状。
这既然不是他们的初衷,自然从一开始便要尽量安定民心,以断绝因人心不稳而生乱的可能。
纵是不能完全杜绝,但将话说清楚了,人们心中便存下了一条线,依着这条线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总会多些思量。
听得这番话,百姓间的质疑声当即消散了。
说得直白些,人活在世,不外乎是安危与钱财,这两样得到了保障,便足以叫人安心许多。
大军都已经入城了,若要杀要抢他们也拦不住——既是有此允诺,那便是可信的!
而人心安稳之后,好奇心便愈发旺盛了。
“原来是许将军的孙女!”
“没错,这就是我们表姑娘!”有元氏商号的人站在人群里,眼睛里有着得色,与有荣焉地道:“大家只管放心,我们表姑娘那可是一言九鼎!”
“难怪了!我方才就说这小姑娘英姿不凡,果然没错吧?”
“刘五哥,你们元氏商号还缺不缺人了?我什么活儿都能做的!”
“快看快看……”一位妇人晃了晃好友的手臂,下巴冲城楼的方向抬了抬:“那个少年郎可真俊啊……”
少年身姿挺拔,盔甲着身,更显身形伟岸不凡。
那少年阔步上了城楼,站在了那女孩子身侧。
他比女孩子高了近一头,此时四下嘈杂,他便向少女的方向微微弯身,垂眸不知在说些什么。
几名妇人瞧得眼睛都亮了。
“这是哪家的公子?”
当即就有妇人表示,首先排除许家——
“听说当年元家姑奶奶只生了许姑娘这么一个嫡女……”
纵然是后来的继室所出,却也不可能是这般年纪。
至于有没有可能是许家二老爷的?
——媳妇都没有,哪儿来的儿子!
而既非是一家人,再看向那并肩站在城楼之上的少年少女,众人眼里的八卦之火烧得便愈发旺了。
“看样子同许姑娘走得很近呢……”
谁都是从年轻时过来的,有时这些小年轻们单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心思便藏不住了……更甚者便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这么站在一处,便可叫人由四周的空气里嗅出了清清甜甜的气息来。
眼前这对儿正是如此了。
“这位公子真是好福气呢……”
“可不是么,表姑娘这般出身样貌,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呀!”一位发髻花白的大娘“啧啧”着道——元家老太爷在世时,威望颇重,于是城中百姓从前提到许家大老爷时,皆是习惯称一句姑爷,那面前的许姑娘,自然也就是大家的表姑娘了。
有男子凑了过来,撇撇嘴道:“……我若有这张脸,那我也行!”
奉命混在人群里留意是否有可疑者的岁江听着这些话,脸都黑了。
这些人怕是有毛病。
他家公子样样都好,可这些人怎么只看得到公子的脸?
说得好像他家公子是凭美色侍人一样!
且什么福气不福气的,莫非他家公子是许姑娘选来的面首不成?
“嘁,瞧你们一个个眼红的……人家能得许姑娘青眼,岂会只靠脸!”有妇人白了那说话的男人一眼。
岁江脸色稍缓。
总算是有人说了句人话。
不过……怎么听起来好像还是有点不对劲?
岁江认认真真思索了片刻,总算想明白是哪里不对劲了——为何无论怎么说,他家公子都是被挑拣的那一个!
“就是,要我说这位公子必然不止是长得好看,定还是有涵养才情之人,否则怎么可能入得了表姑娘的眼?”
“……”岁江眼角一抽——说出这种话的竟还是个老翁!
这临元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遥想当年元家姑奶奶瞧上许姑爷,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许姑爷不仅长得好,有才情,人又风趣豁达,那可是一等一的少年郎!”有人回忆起了旧事来。
“是啊,当初元家姑奶奶为了许姑爷,那可是动辄便一掷千金……”
“哎,真也是一段佳话,只可惜了后来姑奶奶去得太早……”
花了大把银子才弄到手的绝世郎君,怕是都没看够本儿呢,人就这么去了……
为此人群里一阵叹息。
“……”岁江默然了。
他大概是懂了。
合着在这临元城中,是有过先例在的。
所以这些人便觉着,许姑娘这必是女承母业,代代相传?
吴恙许明意和秦五一同下了城楼,安排起了其它事务。
见几人大致说完了话,一旁的元德志适才上前去。
“姑娘。”
“表舅——今日之事还要多谢表舅。”许明意施礼道谢。
元德志笑着摇头:“姑娘抬举我了,纵无我今晚之举,此事必也会顺利办成的。”
这件事,他与其说是帮了许家军,实则更该说是在帮范兄。
而眼下,他想将范兄之事同姑娘言明。
“……”元德志低声将大致内情说与了许明意听。
许明意有些讶然。
他想过范知府被挟持或是众望所归,但她当真没想到挟持了范知府的幕后主使,实则竟是他自己……
吴恙也颇为意外。
见过自力更生的,倒没见过如此自力更生的。
“姑娘,范知府为人清正廉明,在城中颇受百姓敬重,之所以百般不肯松口,不过也是为了保全家人……”元德志低声说着。
许明意点了点头:“表舅放心,此事我有分寸。”
此时,城门已再次紧闭。
此前是为防许家军,而从今日起,所防便是朝廷了。
这一夜的临元城,灯火彻夜未眠。
翌日清晨,朝阳照常升起,稀薄晨光中,许明意和吴恙骑马带着一行护卫行经一条长街。
街上的百姓并不多,但依旧有不少铺子照常开了门做生意,街边卖包子的一对老夫妻守着白汽蒸腾的笼屉,那弯了背的老翁吆喝声响亮:“买包子咯,刚出笼的热乎包子!”
见得这一幕,许明意握紧缰绳勒了马,转头对吴恙笑着道:“你随我跑了这一夜,走,我请你吃包子去。”
吴恙笑着道“好”。
街上固然是冷清了些,然今日之景象必是最坏的景象,有昭昭和将军在,他相信这座城一日日定会更好的。
一行近二十余人,又多是饭量大的汉子,近二十笼包子吃了个干干净净,还只是半饱而已。
老两口被吃得瑟瑟发抖。
收钱那自然是不敢收的……
看着显然没吃饱的众人,老翁指了指对面开门的粥铺,忐忑地道:“包子就这么些了……各位官爷,这刘记粥铺可是城中数一数二的……”
他们不过是小本生意,再这么吃下去可真的要被吃垮了。
朱秀便领着人往粥铺去。
阿珠临走前将一张金叶子放在了桌上:“饭钱。”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忙走了过去。
老翁将那枚金灿灿的金叶子拿起,看向正走进粥铺的众人,脸色一阵激动。
等等……
官爷们别走,他还能包!
……
同一刻,城外许家军营内,主帅帐中,镇国公刚醒来。
“将军醒了。”云六听得动静走了过来。
镇国公单手撑着坐起身,看向大亮的帐外,不由皱眉:“什么时辰了?怎未喊我起身?”
今日可是攻城的日子!
如意事 592 过得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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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六道:“属下想着也无什么要紧事,便没叫将军。”
主要还是将军的呼噜声打得实在太响,隔着两座营帐都能听着,见将军睡得这么香,他也就更不好打搅了。
没什么要紧事?
镇国公打量了云六一眼。
虽说临元城之事问题的确不大,但云六如今竟已飘到这般地步了?
“松懈大意可不是什么好事情。”镇国公面色肃然问:“临元城中可有消息动静?可已点兵就绪?”
云六闻言笑了笑:“将军有所不知,姑娘和吴世孙昨夜便已经进城了。”
什么?
镇国公听得一怔,忙问:“夜袭?”
云六摇了头:“是元氏商号的东家挟持了范知府,逼开了城门……”
云六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明。
镇国公回过神来,道:“是以烟花为号?我竟是一丝动静也没听着。”
云六笑着道:“您昨夜睡得极沉。”
那呼噜声,可不比烟花声小。
当然,将军常年行军,纵是睡得沉,也从不会失了警觉,那是多年习武行军养成的习惯,早就成了本能——而昨夜之所以会有例外,是因将军所服之药中加了助眠之物,帐子里焚着的香丸也有安眠效用。
说起这个,云六不禁想到了那日大老爷将药碗捧来时,说明了其中的安眠效用后,将军怒目斥骂的情形——行军在外,非同儿戏,你是想叫老子睡死过去不成!
大老爷被骂得懵了一瞬,而后解释道——此药乃是昭昭所配,说是可以叫您睡个好觉,少些操劳忧思,如此伤才能好得更快。
这句话刚落地,他在一旁便见证了将军翻脸如翻书的过程。
将军露出恍然之色——哦,是这样啊,还是昭昭有心。
旋即又瞪了大老爷一眼——既是如此怎不早说,还不把药给我?
幸在大老爷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倒也不至于去怀疑自己是否亲生,只笑着将药捧到将军跟前,眼瞧着将军咕咚咕咚几口闷了。
“这一觉睡得的确是香得很!”镇国公此时只觉身心舒畅。
不仅是伤势恢复得好,且一觉醒来,临元城就这么到手了!
若再这么睡上几觉,没准儿京城也能拿下了!
没法子,谁叫他有个如此争气的孙女呢!
方才他已听云六说了,昨夜城中局面皆是昭昭在主持,哦,还有吴家小子——但吴家小子是昭昭看中的,功劳也归在昭昭名下。
“城内局面已定,半个时辰前,吴世孙已使人来接吴家老太爷及太后娘娘等人进城安顿,小公子也跟着寻姑娘去了。”云六正要问自家将军可要过去时,恰听得帐外有脚步声传来。
“父亲可醒了没有?”有一道声音在问守帐的士兵。
“进来!”不及士兵答话,镇国公便应了声,边从榻上起身。
许缙许昀兄弟二人一同走了进来。
“父亲。”
二人行礼后,先问了老爷子的伤势可有好转,后又准备使人送早食进帐中。
“不必了。”老爷子穿上衣袍,心情颇好地道:“走,到城中看看去!”
兄弟二人便应声下来。
老爷子心情好极,本想威风一把骑马进城,被二人死命拦下了,最终许昀又搬出侄女来,才算说服老爷子坐进了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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