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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非10
再有一年,他迎娶正妻过门,那便是他如今的发妻。
他既娶,自当给予爱重。
隔年,长女亦是爱女真真出生。
正是那年中秋,他受召携妻子一同入宫中赴宴。
宴会之上,昭仁帝只出现了不过一刻钟,便因有急报入宫而匆匆离席。
宴席过半,昭仁帝身侧的近侍前来传话,道是陛下请他前去议事。
吴家虽领有虚衔在,却甚少真正参与过问国政之事,但皇帝有请,他身在宫中自不能拒。
变故,就发生在那一晚。





如意事 618 杀了你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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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那内侍去了皇帝的居殿,被请入侧殿中,未曾见到皇帝,却看到了宝庆帝姬。
这是他与对方解除婚约之后,二人第一次相见。
且他很快发现侧殿内并无其他人在。
宝庆帝姬与他诉衷情相思,说了许多所谓心意未改的话——
看着面前含泪诉说的女子,他当时甚至是困惑不解的。
他自认虽与对方有过婚约之实,却未曾有过半点逾矩之处,须知二人便是连私下单独说过一句话都不曾有,对方这心意究竟是由何而起?
且究竟是怎样的心意,竟会在解除婚约之后,依旧能够说出如此不顾皇室体面之言?
自幼便将家族利益荣辱摆在最高处的他,全然无法理解当年那个女孩子的炽热心意。
正因无法理解,便也无法想象这世上竟会有人为情爱之事、且是一厢情愿的情爱而奋不顾身到那般地步——
他无意再多听下去,留下一句“帝姬怕是醉了酒”,便欲离开此地。
可宝庆帝姬诓他来此,却并非只是为了陈明心意。
三年的煎熬之下,此番她是下了决心的。
在他欲离开之际,一群宫人拥簇着闻讯而来的帝后,闯进了侧殿之中。
宝庆帝姬衣襟扯得凌乱,扑近了他身前。
昭仁帝龙颜大怒,出声质问。
他如实说明前因后果,却只被当作狡辩之辞。
宝庆帝姬却跪倒在帝后面前,哭着说本就不想做什么储君,一颗心皆系在他身上,求父皇母后成全此番心意。
更甚之,当场以死相逼。
帝后质问她将皇家颜面置于何地,她竟说愿舍去帝姬身份,改换姓名也要与他厮守。
他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荒唐至极。
此事僵持了近两月之久,宝庆帝姬便真正病倒了两月,且坚持不肯吃药,纵然已知当日之事是帝姬设局,然而昭仁帝后终是没能拗得过这个女儿,召了吴家人入宫相商。
他已娶正妻,吴家自不可能会让他休妻另娶。
此事,错本不在他们吴家,宁阳吴氏也历来无需向任何人低头。
他父亲对此事本不赞成,碍于皇室坚持,便给出了一句话——若要入吴家,宝庆帝姬只能为妾。
她答应了。
离宫那日,痛心失望到极致的帝后决心同她断绝了关系,只当宝庆帝姬已死。
宝庆帝姬在世人眼中便真的患病而亡。
一日晚间,他妻子的陪嫁丫鬟“白芷”由一顶小轿自偏门被抬进了吴家。
回忆着将这些前因说明,定南王看向面色变幻着的吴景令,继续说道:“……她入吴家后,府中上下人等对她并无半分苛待,你的嫡母也从不曾于她有半分为难,她虽为妾室,却独居一院,吃穿用度亦非寻常妾室可比。可她慢慢的,还是病下了。这病,是由心而起。”
吴家再如何不苛待,但知晓她真实身份者甚少,她既为吴家妾室,一切自是同帝姬时不可相较而言。
身份,习惯,周遭人的目光,一切都是翻天覆地的转变。
起初的那点新鲜与喜悦,到底支撑不了漫长岁月的消磨。
况且,他纵然可以不计较她此前的算计,给予她体面,可到底给不了她真正想要的东西。
再到后来,她似乎是后悔了,开始不愿见他。
他便也不曾再踏足她的院子。
与此同时,大盛朝景况渐衰,她偶尔会使下人去探听外面的消息。
真正压垮她的,是那年昭仁帝后的死讯——
“……你以为我会信吗!”吴景令咬牙切齿地道:“分明是你诱骗于她,利用了她!又待她百般冷落……害得她含恨郁郁而终!”
中秋宴上,分明皆是他的安排,哄得她失了理智,以帝姬名声相要挟,逼得昭仁帝后不得不答应……怎却成了她的诓骗算计!
吴家对此早有安排,故而才有她借丫鬟身份入府为妾之事,又怎成了吴家的让步和大度?!
还有……他将她利用完之后,便弃之一旁,至她死都未肯再见她一面——这怎又成了是她不愿见他!
一切似都有迹可循,却又天差地别!
她待他一片痴心,甘愿放弃一切,又怎会至死都不愿再见他一面?!
这根本说不通,统统说不通!
是父亲在撒谎!
定南王:“你张口闭口是我利用了她,可不必说她没了帝姬身份,便只是一房寻常妾室,根本毫无用处可言。纵然是她尚为帝姬储君,可大盛朝彼时已有衰态,我吴家立于争端之外,究竟有何必要在她身上费这般心思!”
吴景令摇着头——他全都不信!
“你称她是因受我冷落,故才郁郁而终,你有此揣测,虽勉强算合乎情理,但却是看轻了她。你可曾想过,她纵年少为情爱蒙眼有过冲动之举,却也曾是一国储君,她习过为君之道,亦曾为人子女,眼看山河衰败,皇父难以支撑局面——你难道当真认为她不会后悔,不会愧责吗?”
“她之所以不愿见我,亦是出于此故。见之如镜,如见昔日所犯弥天大错。”
“……”这些话一字字如冰锥刺在吴景令心口。
看着定南王,他突然笑了一声。
“说得多么冠冕堂皇……世族大家,行事永远如此得体!又如此从容!好似从来不会有丝毫错处!”他眼眶里不知何时已满溢泪水:“那我呢?我又算什么?也是你们吴家为她在府中处境思虑,而大发慈悲施舍给她的孩子吗!”
定南王闭了闭眼睛,一字一顿道:“现下看来,这是我唯一做错的事情——”
吴景令笑得更大声了。
好一个唯一做错的事情!
此时,宝庆帝姬当年临终前所留下的那封书信已被送入了书房中。
定南王道:“你是聪明人,我所言是真是假,想必你从这封信中便可以辨明。”
吴景令手指微颤地将信纸展开。
他的目光在信纸上缓缓移动着,面上似哭还似笑:“……活该啊,真是活该!”
好好地帝姬不做,偏要与人委身做妾!
一片痴心捧到对方面前,也不管他要不要!
真是活该!
一切皆是自找!
吴景令发了疯一般将信纸撕碎,仿佛就此便可当作从未看过。
看着发疯的次子,定南王的语气已近恢复了平静:“你同你的生母一样,性情都太过极端偏执,像一团火,动辄便要将自己燃烬,注定是伤人伤己。”
“……说再多又如何?我就是宝庆帝姬之子,此乃无法更改模糊的事实!”吴景令的脸上有愤怒、有嘲讽,更多的是坚守尊严、绝不肯让那股支撑自己的意念垮下的固执:“输便输了……成王败寇,你只管杀了我便是!又何须再多言!”
定南王自椅内缓缓起身。
“今日我言尽于此,你我父子亦缘尽于此。”老人眼中泪意被逼回,定声道:“是我将你带到这世间,你的过错,我理应要承担,你图谋杀我一命,你我之间便只当两清了。但你的兄长,阿渊,他们并不亏欠你任何——”
听得这句“父子缘尽”,吴景令怔在那里,那疯狂的神色也悉数凝结在脸上。
脊背依旧笔直却过于削瘦的老人从他身侧走过,再未看他一眼。
一切突然都安静了下来。
一瞬间,仿佛世间万物皆离他而去,众声消匿,天地间突然就只剩下了他一人,他只能面对着自己,再没有丝毫逃避的余地。
书房的门被打开。
却因是阴雨天气,而未有任何光亮洒进来。
“阿渊——”
“孙儿在。”
“由你来处置吧……”老人的声音似有些疲累了。
吴恙应了声“是”。
吴景明和吴然走了过来。
“阿章,送祖父回去歇息。”吴恙交待道。
吴然应下,上前扶过老爷子。
吴景明看了一眼书房内站着的那道熟悉而陌生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却到底没有开口,只陪着老爷子一同离去了。
听着一道道脚步声远去,书房里的那道身影一点点矮了下去,像是力气慢慢被抽离,直至无力地跪坐在了地上。
他身边,是被撕碎的片片信纸。
他就这样坐着,不知过了多久,身后适才又有脚步声靠近。
那少年在他身侧站定,开口便问:“紫星教背后的主人,是二叔吗。”
虽是问话,语气中却已无半分不确定。
他查过紫星教,甚至吴家也于紫星教中安插了人手,现下想来,这一切应当都被二叔看在眼中。
故而,才能隐藏应对得滴水不漏。
吴景令没有回答,却是等同默认了。
“此前四下便有传言,说紫星教寻到了前朝皇室血脉,欲扶持其光复前朝。原来二叔的路,早就铺好了。”
如此一来,名目便有了。
取走的那八十万两现银,作囤积兵马布局之用。
若来日彻底掌控住吴家,吴家便将是他手中的粮库银库,直到取尽用尽,只剩下一座空壳。
他的确不想做家主,没有哪个家主会为一己之私而赔上全族之力。
从前在众人眼中,二叔风流纨绔,便是连祖父都曾叹息,说二叔空有才智却不肯用在正经事上——
如今才知,原来是用在了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只是二叔从始至终全凭着一股意气用事,心中尽是不切实际的极端想法,这样做事,想赢,是极难的。
“你是何时开始怀疑的……”吴景令坐在那里,身形微躬,再无平日里世家子弟清贵姿态。
“去年,映月楼之事。”
找回岁山后,他得知在祖父替他安排好的那场入京途中的假死中,有人欲趁乱取他性命——
祖父得知此事后,很快查到了二叔身上。
二叔给出的解释十分缜密合理,从贴身随从不慎泄露计划,再到那名妓子兰香——兰香为前朝刺史之女,为报复吴家才潜入宁阳。
后来他也查过,那兰香的身份的确就是刺史之女。
二叔所言不假。
现下想来,的确不假,兰香前朝官员之女的身份必然就是真的,甚至她根本就是紫星教中的教众,依附拥簇着二叔,甘心为保二叔而赴死。
而当初查到那里,再无其它可疑线索,或该停下了。
但他没有。
他一直在暗查,不止是二叔,还有族中其他人。
待到后来,随着线索渐多,锁定了有两人十分可疑,其中一人便是二叔。
这场局,是专为二叔设下的。
而借此也的确钓出了另一条大鱼,一直以来他所怀疑的另一人——他和阿章要唤一句五叔公的族中长老。
经查,此人与朝廷暗中勾结颇深。
算一算时辰,现下多半应当已被祖父的人扣住了。
这是大鱼。
而此番关头,激流澜起,无论大小鱼虾几乎都等不及要翻出水面了。
正好一次清算干净。
“所以,你都知道……”吴景令开口,方才一番急声争执,现下声音落下来,便透着哑意:“你知道,我杀了你两次。”
“知道。”吴恙道:“这一次,是我送上来让二叔‘杀’的。”
吴景令无力地笑了一声。
这笑声不再是先前的满含嘲讽,反而有些悲沉。
“阿渊……你对二叔很失望吧?”他声音低低地道:“我本以为,你我叔侄永无再见之时了,你纵然对我失望,好在我也看不到,也无需面对了。”
说话间,他僵硬地抬起了头,看向书案旁的那面黄花梨木高柜,柜面镶着半人高的水银镜,他向来重仪容,也常对镜自省……
此时再看那镜中的自己,竟忽觉有几分茫然了。
口中如自语道:“便是二叔自己,也对自己颇为失望……”
吴恙不知他所谓的对自己失望,是失望于自己的大梦已然破灭,还是自己的所作所为。
也或者都有。
人心总是复杂的。
“但我还是有些高明手段的吧?”吴景令无力地笑了笑,道:“至少也骗了你们这些聪明人这么多年,至今才被识破……”
吴恙垂眸看着他:“当真就全是骗吗?”
若以真情蒙蔽,自然叫人难以起疑,无从分辨。
真真假假,却总也有些真,甚至真多于假,这或正是人更容易被至亲之人蒙骗的缘故所在。




如意事 619 你未来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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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小子,你还敢信啊……”吴景令微微转过头,总算看向了少年,那双眼睛里尽是血丝,眼底竟有一丝羡慕向往:“……愿信人,敢信人,明知是谎言,却还有勇气去相信谎言之后尚存真心……”
这是蠢吗?
吴景令自顾微一摇头。
或许这便是内心真正强大包容之人,才能有的坚定从容。
而他从来没有。
他从来不敢信人,纵然亲眼所见,依旧会找百般理由让自己去怀疑,他不信父亲待庶子会有真心,也不信兄长待他当真全无防备……
面对着这个像一面镜子般的少年,造成这一切恶果的根源究竟出在哪里,他似乎懂了,却又似乎愈发茫然了。
“只是因一些旧事而有所思所感罢了。此番入京后,得知了一些陈年旧事。”少年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据闻当年燕王府内,先燕王妃难产而亡,却留下了一个孩子。彼时京中为新帝所掌控,燕王府亦不安稳,那孩子被太后娘娘藏在王府中,几番险些被发现。是二叔及时赶在祖父入京前,于燕王府中大闹了一场,替先燕王妃鸣不平,同皇室讨要交待说法,又借此不允朝廷的人接近先燕王妃遗体,这才得以瞒下了那孩子的存在。”
话至此处,吴恙看向吴景令:“若非是有二叔在,我当年怕是无法安然出京。”
当年二叔是恰巧在京师附近游历,事出突然,无人授意过他,一切皆是二叔自己的决定。
这也是骗吗?
吴景令无声笑笑:“那是因为当年我不知日后父亲会坚持扶持燕王,你的亲生父亲……我只当带回来一个娃娃,养着便养着了,又何曾想到过他长大后,会成为我最大的绊脚石?现下想想,是我一开始便错了……”
“若重来一次,二叔还会选择护我出京吗?”
吴景令垂下眼睛,自嘲地道:“自然是不会了,究竟是你傻,还是你当二叔傻……且人活一世,何来重来一说?……阿渊,杀了我吧。”
他身上已不见了不甘,那近乎疯狂的坚持也不见了,有的只是想归于宁静的疲累:“杀了我,就此了结了这些恩恩怨怨,也好绝你日后之患……”
“二叔还不能死,后续侄儿处置紫星教诸事,少不得还须请教二叔。”
吴恙再没了其他话,转身出了书房。
大步跨出门槛之际,吩咐道:“将人看好了。”
“是。”
书房的门重新被合上。
四下是死一般的寂静。
吴景令枯坐在那里,微微仰起脸,紧闭着的眼睛里渐有泪水涌出滚落。
……
当日,吴恙便开始着手收挽局面。
首先便清算了吴景令于吴家各处安插的势力,包括映月楼。
数日间,定南王及世子世孙尚在的消息也均被放了出去,用以安抚族中军中各处人心。
接下来,便是清理族中那些“鱼虾”。
吴恙这番动作目标明确,称得上雷厉风行,许多族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身边共事者便已换成了新面孔。
这般之下,未添惶惶不安,反倒重振了族中人心。
留下来的,皆是真真正正一心为了吴家的,自然也都清楚剜去腐肉,方可除病的道理。
“……且世孙的动作虽说是大了些,却于果决中尚存仁心,恩威并行,立威之余反而同时收拢了人心……”议事厅内,等候的间隙,有几名族中老人正谈着此事。
“是啊,经此一事可见,世孙是真正长成了。”
有老者捋着银白胡须,满眼欣慰地道:“阿渊是家主亲自带大教大的……日后由他来执掌吴家,我倒也能真正放心了。”
此时,忽有一声轻咳传入耳中。
几名长老抬眼一瞧,看清来人,甚至有些恍然。
哦,险些都要忘了世孙前头还有世子呢!
一眼看穿老人们的心思,方才也隐隐听着了几句的吴世子负手走了过来。
这些人想什么呢?
真以为阿渊是自家的呢?
阿渊那是天下人的阿渊。
所以大家还是多看看他吧,看多了也就顺眼了,虽说他比阿渊的确差了那么一星半点,但好歹是自家的,不会跑的那种。
吴景明同族人议事的同时,吴恙带着吴然去了军营处理事务。
当下,北边燕王起兵的消息已经传来,又兼定南王“死而复生”,如今宁阳城外朝廷的兵马已要按捺不住了。
“敌不动我不动,虽不动,却也要提早部署周全,如此若敌人突然发难,才能应对从容……二哥,是这个意思吧?”
“一切备妥,才能在燕王大军接近时,与之里应外合……”
“我听高副将说,朝廷那些兵马怕是等不了几日了……二哥,到时我能和你一同迎敌吗?”
回王府的路上,吴然骑马紧紧跟在吴恙身边,嘴里说个没完。
待到了家门外,下了马,男孩子又揪住了自家兄长的衣袖。
“又怎么了?”吴恙问。
一旁的岁江不禁多看了一眼——想之前在临元城中,许姑娘带弟弟做事时,公子可是比许姑娘教得还要尽心,嘴里没个停的时候,好似就没公子不懂的,那模样恨不能当许公子的老师呢……
怎倒了自家弟弟这儿,就没那耐心了?
莫非饭是旁人家的香,弟弟也是旁人家的好?
吴然道:“二哥,有件事我思来想去,还是想同你讲一讲……”
有些事虽未真正浮上水面,但他并非就是全无察觉。
“何事?”
吴然看了一眼四下,压低了声音,语气复杂地同兄长说道:“二哥,三叔他似乎……”
“我知道。”吴恙边往前走着,边打断了他的话,脚下连一瞬的滞慢都没有。
二哥知道?
吴然略微一愣:“那……”
这件事他自己私下也想过许多次,但皆想不出要如何处理应对。
贸然闹开不合适,甚至三叔若不承认,他也根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什么——可若就此揭过提都不提一句,又觉心中不安,且今后必生隔阂在。
隔阂多了,猜疑久了,怕是二叔之事又要重演。
当然,也不能这么相提并论,二叔心中真正不平之事是庶子的身份,这不平已成心结,大约是无论如何都要生事的。
吴恙看向前方,只是道:“不着急,且等等看吧。”
吴然听得有些迷糊。
等等看?
等什么?
但二哥既知,父亲和祖父定也心中有数,二哥说等,那便等吧。
“二哥,咱们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去看看祖母她老人家。”
他自回府开始便忙于手中之事,虽每日都会去请安,但也未曾有空闲陪老人好好说过几句话。
吴然作为跟屁虫自也一同去了。
兄弟二人刚入得堂内,隔着一道半打起的紫竹帘,就隐隐听得有说笑声从内室传出。
“……那小姑娘,可非是寻常姑娘家能比的。”徐氏的声音传出来:“骑马射箭什么都会!便是大局当前,亦是能独当一面的!”
吴恙听得这一句,抬手阻止了要进去通传的丫鬟,示意且慢。
丫鬟有些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个意思……世孙是想光明正大地偷听老夫人和世子夫人说话吗?
吴然也不禁看了自家二哥一眼。
偏生那人面色坦然,姿态正派,叫人看不出半分偷听之人该有的偷摸之感。
老夫人带笑的声音响起,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又问儿媳:“长得是什么模样?快说来给我听听……”
“什么模样啊……”徐氏似乎斟酌了一下,才知要如何形容:“母亲见过那画中的天仙没有?天仙什么模样,小姑娘就什么模样!”
“哎呀,这……”老夫人轻拍了拍锦被下的腿,笑得合不拢嘴。
旋即却又有些担心了,低声问儿媳:“人姑娘这么好……看不看得上阿渊的?可需咱们帮着使使劲儿?”想当初儿子之所以能娶着这么好的媳妇,除了靠脸之外,也是她这个当娘的背后帮了忙的,否则就凭他——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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