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非10
纪修……
当年储君未立时,纪修便是拥护当今陛下的最大助力,若说当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那此人必然就是除夏廷贞之外知晓最多的一个……
可,乔必应?
明御史紧紧皱着眉,脑海中浮现了一道极模糊的人影来。
他对此人依稀有些印象在,当年初入京中,谢定宁生了场怪病,终日腹痛难忍,疑是绞肠痧,遍寻名医无用之下,正是此人出手医好了她。
乔必应也因此事为先皇赏识,入了太医署。
可是——“乔太医分明早已随先皇一同去了,又要如何证明?许姑娘话中错漏未免太多。”
“乔太医当年是假死。”许明意道:“十八年前,他便察觉到了先皇病故的蹊跷,后来,新皇以他妻儿性命作为要挟,迫他在先燕王妃膳食中做了手脚,从而害得前燕王妃难产而亡——事后,为将此事掩盖,新皇便逼他假死消失于人前。”
话不算长,其内的信息却叫明御史应接不暇。
乔必应是假死?
先燕王妃难产一尸两命,竟是为乔必应……不,为当今陛下所害?!
“这些许姑娘又是如何得知的?”明御史尽量镇定地问。
“乔太医还活着,如今被我藏在了暗处,这些皆是他亲口所认。这些年来他一直被皇帝囚禁着,双腿亦被斩断,因想保全妻儿却只能受皇帝驱使。此前我祖父在东元城所中之毒,便是他奉皇帝之命所配制。”
又是一句信息颇多的话。
明御史心中翻腾着。
“我祖父此前并无造反之心,他远在东元城与异族交战之际,皇帝安坐于京中却谋划要毒杀功臣——”许明意看着明御史,反问道:“无过尚且要死,试问明御史一句,这所谓议和的提议,我们当真可以答应吗?”
“……”明御史握紧了手指。
他主张求和的初衷,是为天下而虑,不愿生战火……
若说将诸事考虑得面面俱到,他承认,他的确不曾做到。
这一点,他理应要感到惭愧。
但天下苍生,总该是摆在头一位的。
“晚辈明白明御史的求和之心,并非是为了朝廷和皇帝,而是为天下为大局——”
明御史有些怔怔地抬头看向书案后身形端正的少女。
这句话从一个小姑娘口中说出来,他很意外。
“可明御史是否细思过,许家军答应议和也好,甚至彻底消失也罢,都不能阻止战祸发生。因为只要有皇帝在一日,他无休止的猜疑和赶尽杀绝,便势必会遭到反抗与反噬。当下诸多乱事,便是他种下的恶果。这桩桩件件祸事的根源,究竟是在于反抗者,还是在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明御史难道当真看不清吗?”
听得这一问,明御史一时竟不知要如何回答。
“可我要如何相信你话中真假——”半晌之后,明御史复才开口:“你声称先皇是为陛下所害,可先皇当初并非猝逝,临至驾崩之前尚且还算神思清醒,若果真有异样在,先皇自身又岂会毫无察觉?依我对先皇的了解,他纵然为彼时大局稳固而着虑,却也断无可能会没有丝毫应对……”
“明御史倒果真了解先皇。”许明意道:“先皇的确极有可能暗中留有一道遗诏在——”
明御史眼神一震:……遗诏?!
“此物之前多半就在敬容长公主手中,长公主殿下也因此招来过杀身之祸。当初行刺殿下的那名面首,便是皇帝安插在殿下身边的眼线。”许明意大致将因果说明。
明御史却因震惊而猛地站起了身来。
“你是说……他想杀定宁?!”
许明意愕然而困惑。
定……定宁?
就,还挺亲近的?
一直只坐在那里喝茶盘核桃的镇国公,也撩起眼皮看向了站起身的明御史——方才听到皇帝弑君时,也没见他有这么大反应?
明御史自觉失态,遂又坐了回去,但心中和眼底的狂澜却压制不住,声音亦起伏波动着:“许姑娘此言可有证据吗?”
“明御史若不信,来日时机成熟时,可以同长公主殿下亲自求证。”
毕竟听着这称呼,似乎是熟人来着。
又道:“若非如此,殿下也不至于长久以来皆以失忆痴傻示人了。且那道遗诏也已被殿下借机交给皇帝了,否则怕是还不足以保全长公主府。”
明御史脑中一阵轰鸣。
“许姑娘之意……”
是指殿下并非是患了失忆症吗?!
都是装出来的?!
那……
那她还拿苹果砸他,还坐在墙头同他闲谈,还给他葡萄吃!
还叮嘱他要多长头发呢!
既是清醒的,那她这是……
明御史很快制止了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
这些都不是当下最重要的!
“还有起先燕王离京之际曾遭刺杀之事,明御史当真相信那些人是紫星教众吗?紫星教恨不得大庆越乱越好,为何反倒要替皇帝除去燕王这颗眼中钉?”
明御史沉默着。
这件事,他心中早有分辨在。
“一个弑君弑父,残害手足,于社稷无用的昏聩之人,若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才真正是天下之祸,其身侧追随之人则无异助纣为虐。”女孩子最后说道。
岂止……
岂止是不配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
若这些皆是实情,这般残暴不仁的昏君,简直死不足惜!
明御史自心底最深处泛起寒意。
他身为言官,本就有纠君王之过之职。
可如此过错,当真还能纠正吗?又当真还有纠正的必要吗?
这要是他自家人,干脆打死为算!
而皇帝暗中所为,这些年来他若说一无所查那必是骗人的。
制衡各方势力,暗中对付燕王,一些手段他都知道,可帝王之术,有时是难论对错的——从前他一直这样认为!
可当下看来,他所见识到的,不过只是微末罢了!
这哪里还是什么帝王之术?
根本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如意事 633 媳妇要不要(谢盟主渃清涵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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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御史面沉如水。
可在心中骂了一通之后,却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目下这一切,都且只是这小姑娘一人之言,他不能不信,却也不能全信。
毕竟许家如今的立场摆在这里,他少不了还要留一份警惕之心。
若是许家人说什么他便信什么,没有一丝自己的判断,那岂非就成了另一种盲从?
见他一时未语,许明意也不着急,而是道:“突然听到这些,明御史或还需时间来分辨思量,一时拿不定主意也无妨,御史可在临元城多住几日,慢慢地想。”
明御史不禁皱眉。
前半句听来还算通情达理,可后半句算什么?
“若明某最终也不肯答应呢?”
“那也不打紧,我们再另想办法就是。”许明意道:“但就要委屈明御史在此多留一段时日了,毕竟明御史听了这么多秘密,又得知了我们的计划——”说到后面,语气颇为无奈。
明御史听得心中发堵。
是他主动要听的吗?
他在祁城待得好好的,非叫他来!
“明御史纵然不肯帮忙,却也不能将计划泄露出去,得罪之处,还请见谅了。”镇国公转着手中核桃,语气还算和缓。
明御史一颗心就像那被镇国公攥在手里的核桃,七上八下乱糟糟的。
干脆起身拂袖出了书房而去。
镇国公随口喊了两名手下:“送明御史去下榻处歇息。”
明御史听得脚下一顿——住处都提前给他备好了?
再看那两名跟上来的士兵,哪个都比他高大半头,生得体壮膘肥,腰间还都佩着刀……摆明了是,既能送他歇息,也能送他归西的配置!
“此事急不得,且给他几日时间考虑,真行不通也不能强逼。”书房中,镇国公正同孙女说道。
许明意点头。
倒也不是说他们许家如何厚道,而是这种事的确逼不得。
她若与对方一同入城,便需对方务必坚定立场,对方稍有动摇,她的计划便无法顺利进行。
给燕王和吴恙的信也才刚写罢,待送到他们各自手中,再敲定余下计划,也还需要一段时日。
她倒也不是很着急。
也不怕明御史慢慢考虑——明御史此人心思缜密,谎言会在聪明人的用心分辨下原形毕露,而实情只会让人越细思越信服。
明御史被那两名士兵“请”去了府衙内院。
“范兄,该你了……”
行经一条小径,明御史隐隐听得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下意识地抬眼去看,只见前侧方一座凉亭内,有两人正在对弈。
其中一个,单看那过于宽厚的背影便可知是许家大老爷许缙无疑。
而另一人……
明御史又往前走了走,定睛瞧了瞧,这才有了分辨。
这不是临元城原先的知府范应吗?
跟他是同年,他且认得!
亭中二人听到脚步声也朝他看过来,见了他,许缙立时出了凉亭,上前来笑着施礼:“原是明御史,实在有失远迎。”
范应也走了过来,却只是施礼。
明御史目含审视地盯着他瞧。
传闻中,这位临元知府誓死不降,许家军临城之际,还要从城楼上跳下来以表此志,堪称忠正典范……
可这又是在干什么?
察觉到御史大人的目光,范知府的眼神惭愧而屈辱,他微微别过头去,抿紧了唇,身侧紧攥着的拳则彰显出了内心的痛苦挣扎——他被幽禁在此,每日非但要被逼着陪吃陪喝,还要陪人下棋,身为朝廷命官的尊严都被剥夺干净了,真真是生不如死。
明御史看得眼角一抽。
倒一时不知该怎么骂了……!
这一夜,明御史彻夜未眠。
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即便是为了头发着想。
可当真睡不着啊。
一闭眼,皆是民不聊生之象。
还有她……
若都是真的,她怕是无一日不在担惊受怕。
表面看着跟个孩子似得,笑着闹着……
明御史叹了口气,坐起了身来穿衣。
很快有人送来了早食,用到一半时,许缙过来了。
这一日,许缙带着明御史在临元城中转了一圈儿。
明御史吃了街边的酥饼,去了戏楼,又在一座私塾中旁听了半日,学子们读书声郎朗,在他听来这是最叫人安心的声音。
有许缙陪在他身边,他走到何处,皆得人施礼,敬让。
他看得出来,这整座城的百姓,待许家人都十分敬重,甚至是感激。
而反观许缙对待这些百姓的姿态,他隐隐懂得了许家的治城之法,除了礼法约束之外,许家人所秉承的,乃是人心换人心之道。
回府衙的路上,许缙笑着问他——“若以治理此一城之法,来治一国,当如何?”
明御史没有回答,心底却已经有了答案。
他的确是该感到惭愧……
而这大庆,该惭愧的人,远不止他一个。
……
翌日,明御史于书房中呆坐至正午时分。
“大人……”
他带来的贴身小厮走了进来。
“本官不饿,让他们不必传饭了。”
小厮轻咳一声。
倒也不是要您吃饭。
“外面来了两位夫人,说是想见大人一面。”
“哪家的夫人?”
怎会有女眷来此地见他?
“小的不认得,只说是大人的旧识。”
旧识……
明御史便怀着疑惑起身,行出了书房。
来人就等在院中。
明御史意外不已。
他近到二人面前,施礼道:“太后娘娘,皇——皇后娘娘。”
他当下也只能照旧这么称呼着。
“效之,你我二人倒许久未见了。”太后望着他,笑意慈和。
这声“效之”叫明御史有些恍惚。
他也算是在太后娘娘面前长大的……
所以,太后也是特意劝他来了吗?
他的语气很恭敬:“是许久未见了,不知娘娘近来身体可好?”
太后笑着轻一颔首:“好着呢,在这临元城中一切都好。”
说着,视线落在面前晚辈的头顶上一瞬,不禁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她是很好,这孩子看起来可不怎么好。
想必没少操心啊。
“今日寒凉,娘娘请去堂内说话吧。”明御史抬手相请。
“不必了,就是来看一看你,没什么要紧事。”太后说着,看向院中那棵光秃秃的枣树,笑着道:“当年平洲旧宅里,也有这样一棵枣树……”
明效之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是。”
他也记得。
“那颗枣树上的结的枣子啊,又脆又甜……一棵树挂得密密麻麻,将树枝都给坠弯了。”太后回忆着旧事,面上笑意愈浓:“定宁幼时最喜欢爬到那树上去摘枣子,她在树上摘了往下扔,你便兜起衣角在下面接着……”
明御史不禁也露出淡淡笑意。
太后又道:“我记得有一回,定宁脚下打滑从树上摔了下来,你就这么硬是接住了她,将自个儿垫在她身下,她连一块皮都没蹭着,你却摔断了一只手……之后可是养了好些日子呢。”
吴景盈在一旁有些不解。
娘娘不是劝人来了么,怎净提长公主幼时之事?
太后说着,笑着喟叹了一声:“那时我便悄悄同先皇说,隔壁明家的小公子待定宁真不错,待二人大些,若是情投意合,说不定还能结个亲家呢!”
吴景盈微微睁大了眼睛——还有这渊源?且这也是能拿来说的?
明御史也愣住了。
旋即,反应过来之后,竟是微微红了脸。
“谁知世事弄人……定宁那丫头又是个死活不开窍的。”太后感叹道:“加上后来所遇非人,就这么白白蹉跎了……”
说到此处,再看向明御史,眼神里多了几分隐晦的希冀:“不过这人活一世啊,还是要往前看的,肯往前看,便什么都不晚。”
明御史心口处一阵狂跳。
是……是他想得那个意思吗?
他这一把年纪了,也从未敢多想过什么,只要她好就好……
又听太后笑着道:“话说回来,定宁这孩子,虽是偶尔胡闹了些,但有一点好,肯听人劝,尤其是肯听哀家的劝!”
“……”吴景盈强撑着未露出异色。
可娘娘这话,这神态,分明就是在强烈暗示——媳妇,是媳妇啊,媳妇要不要啊?!
不愧是娘娘。
真真是剑走偏锋,艺高人胆大……
说来她也真是眼拙了一回,竟没瞧出来明御史这些年孤身一人、又总盯着长公主府养面首这一点死命弹劾的真正缘由所在……
明御史咳了两声,险些被呛到。
仿佛如此便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究竟是为何而脸红。
“好了,哀家也没别的事,就不打搅你处理正事了。”太后深谙话满则过的道理,知道什么才是恰到好处。
明御史赶忙行礼:“效之恭送太后娘娘。”
吴景盈扶着太后离开了此处。
明御史再回到书房中,便坐不住了,只能来回踱步。
太后娘娘也真是的,竟拿此事来暗示他……
他是那种人吗?
明御史一脸清正严明,自袖中掏出那本拿来议和的折子,果断丢进了火盆中。
这么做,可不是为了太后娘娘的话——
他本就做好决定了。
“请许家姑娘来说话。”明御史吩咐小厮。
小厮应声“是”,刚要退下,却又被自家大人喊住。
“等等,等会儿……”
小厮不解地回过头。
明御史道:“晚些再去。”
太后娘娘这才刚走,他若后脚就表了态,岂不显得……对吧?
那多不好。
小厮便只好应下。
明御史又负手在房中转了几圈。
脚下一顿,摆摆手:“去请吧……”
时辰太晚了人一个小姑娘也不方便过来。
至于太后娘娘会如何看待他,万一误认为他是对那件事十分受用,于是再想着帮他促成……
无妨,家国大事当前,这点误会又算得了什么?
小厮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家大人,大人主意变来变去也就算了,背挺得那么直作何,反倒显得莫名有些心虚呢。
“快去。”明御史皱眉催促。
“欸,小的这就去!”
许明意很快便到了。
起初太后娘娘信誓旦旦,跟她说“包在哀家身上”时,她还半信半疑来着……
可太后娘娘这才刚走没两刻钟吧?
她回头得问问这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竟见效如此之快。
“不知许姑娘入京之后是如何安排的?”明御史先正色问道。
这件事,可不是单凭一个小姑娘在城中见几个人便能办得成的。
历来此类之事,需要文人的笔来定错对,也需武将的刀作为威慑,二者缺一不可。
许明意便将大致安排如实告知。
“……”
明御史听罢,心中安稳了几分。
再看向女孩子时,眼中疑虑已是全消:“此事我答应了。”
许明意抬手长施一礼,语气真挚:“多谢明大人相助。”
“不过……我另有两个问题,倒想要问一问你。”
“大人问便是。”
“既有许吴两家相助,燕王等同胜算已定,打下去,赢,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既是决定了要同行,他也不忌讳此言会长燕王威风了。这是明眼人皆看得出来的事实,故而皇上和朝廷当下才会急不择路,他才会坚持要劝许家军“回头”。
“既有此胜算在,又为何要让你一个小姑娘入京犯险?”
这是他想问的。
镇国公可是把这个唯一的孙女看得比性命还重——
若说是想将皇上的罪行昭于天下,待大势已定之后,要怎么说,还不是由胜者来决定?这真相既都埋藏了十八年了,还急于这一时吗?
“没人让我去,是我自己要去。”女孩子答道:“至于缘故,和明大人一样,既然还有其它选择,便不愿这世间多生战火。”
明效之一时怔住。
好一会儿,才又问第二个问题。
“你孤身随我进京,便不怕我将你交予皇上,拿来做人质吗?”
这个人质的分量可是重之又重。
“既选择与大人同行,便是信任大人的为人。”
明御史不置可否,话是这么说,但凡事总归要做下最坏的打算才能称得上是个周详的计划。
而下一瞬,又听女孩子接着说道:“况且,我不会给大人这个机会的。”
明御史再次怔然。
再看向这个时时刻刻脊背总是保持笔直的小姑娘,他竟觉眼眶有些发涩。
良久,才微微点头,却只答了个“好”字。
……
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明效之于两日后离开了临元城。
许明意随他坐在马车内,不必掀帘去看,也知自己离临元城、离自己的家人越来越远了。
但看向前路,她心中并无惧意。
……
如意事 634 父皇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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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御史在祁城停留了一日,交接完诸事后,便带着一行心腹和护卫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祁城内大小官员将人送出了城。
看着那行人马车驾渐远,祁城知府仍还有些纳闷:“这位御史大人去临元究竟做什么去了?谈也没谈成……”
重点是既没谈成,人还平安回来了。
其身侧的官员道:“真谈成了才是怪事了。”
祁城知府点点头:“这倒也是。”
又道:“如此这位御史大人也终于是死心了,总算是肯回京复命去了。”
不过这主张议和的人一走,他这祁城也就更飘摇了……
接下来,想来不是去打别人,就是要被别人打。
而后者的可能显然更大些……
横竖都是要挨打,若是能选的话,他倒想还被镇国公打,至少挨得没那么疼啊。
众官员们叹气散开了,各归各处而去。
……
京城各处城门闭锁之下,每经开启一次,几乎便有新的急报传入宫中。
“急报!燕王大军于八日前已攻陷沧州!”
“明州叛贼章云随,忽然率军出明州地界,不知意图何在!”
“朵甘边境有异族入侵,朵甘卫都指挥使司传急奏入京,请京师调拨兵马前去增援!”
“敬王旧部不满收编新制,同冯钰将军发生冲突摩擦,与营中起了暴乱,死伤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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