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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非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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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这就是你口中的从一开始便断将皇位传于我?可转头立下遗诏,偏又字字尽显逼不得已……”
庆明帝眼睛通红,看着神案,如同在紧紧盯着某人:“……你到死都在骗我!说什么这皇位本就是我的,不过是为了使我打消疑虑罢了!……你至死,都在算计着我!”
说着,他讽刺地笑了起来:“不勤于政……不友于手足,不敬于许吴两姓?简直荒唐至极!——难道这一切是朕的错吗?朕若什么都不做,只会被他们吞吃腹中!我为大庆所谋,你却要以此来约束捆缚于我!这究竟是何道理!”
他抬手指向神案方向,满眼恨意:“当下如此局面,正是你想看到的吧?你可满意了吗!这就是你的报复,对吗?”
“不……不对。”他突然皱了皱眉,看向解首辅手中的遗诏,有些怔然地摇头道:“这遗诏是假的,是伪造的!真正的遗诏,早已被朕一把火烧成灰烬了!”
解首辅定定地看着他。
所以,这是承认了的确是有遗诏在……
“不不,也不对!”庆明帝脸色猛地一变,声音斩钉截铁:“根本没有遗诏……从始至终都没有!全的是假的!朕不认!”
听着这颠三倒四,前后反复矛盾之言,众臣再看向那脸色变幻不停,甚至又哭又笑的皇帝,心中皆是一震。
疯了……
看来的这是真的疯了……
“敬容,你竟敢伪造遗诏,你可知该当何罪吗!”庆明帝看着敬容长公主,咬牙切齿地道:“我当初不该心慈手软的……我该再杀你一次的!”
众臣面色各异。
所以,杀敬容长公主也是事实!
“都怪朕,怪朕太过心软,瞻前顾后!朕早该把你们全杀了,一个不留!”庆明帝紧紧盯着燕王:“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抢走了朕的一切,你的母亲抢走了本属于我生母的一切!这一切本该是我的!偏偏到头来还要看你们作出善意大度的虚伪之态,仿佛一切皆由你们随意施舍一般!凭什么?究竟凭什么!”
燕王静静地看着他,什么都没说。
而看着那双满是杀意的眼睛,敬容长公主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握紧了衣袖边沿。
皇兄眼中只有这些吗?
同在一处长大,同为一母所出,为何她与皇兄看到的却是截然不同?
善意大度是虚伪,反之又当如何?
旁人怎么做都是错!
而他却永远不会知错!
纵然是败了,纵然是将一切因果清清楚楚地摆在他的面前,他也只会觉得输在自己做的恶还不够多,那些狠毒的手段用的还不够彻底!
在他眼里,不与之相争便是虚伪,所有的善意都是假的,只有被他逼到绝路之时的反抗才是真的!
别人不能有反抗……
若反抗了,便成了他口中的“早知会如此”!
当真不觉得可悲吗?
敬容长公主用力攥紧了衣袖。
这种人,只有死……
只有他死,方可终结。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将如此“恶毒”的念头用在亲生兄长身上……
但此时,她脑中再无其它任何想法,什么怜悯,痛心,失望,统统不见了,她唯独只想让这样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眼中只有仇恨,本不该存于世间的恶鬼彻底消失!
燕王看向解首辅与江太傅——
“其方才所言,想必诸位从中已有判断,其过往之罪责过错皆已明了,还请诸位大人依法理祖制定论发落。”
解首辅握着手中绢帛,只见江太傅向他几不可察地微一颔首。
已然神志不清的皇帝,至此已无半分辩驳余地。
“……我看谁敢!朕是天子!天子!”
见燕王毫无回应,反倒使群臣发落自己,庆明帝暴怒之下愈发疯狂了。
他不知何来的力气,久未能起身的人,竟是猛地自椅内站起了身来。
然而只颤巍巍地往前走了两步,便难以支撑重重跌倒在地。
他双腿无力,几乎直直倒栽下去,额头磕在冰凉石砖之上,耳边嗡鸣阵阵,头顶珠冕散落,颗颗宝珠飞溅。
“皇上……”
“陛下!”
李吉和那几名官员心情复杂地上前去。
“滚!”
额头冒了血、花白发髻散乱的庆明帝将人挥开,左手摸索到一把断刀,紧握着刀柄,上身勉强以手肘支起,拖着骨瘦如柴的身躯往前爬去。
他边往前爬着,一双眼睛边时刻不离地钉在燕王身上。
“朕,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就这样缓慢地匍匐着,癫狂而绝望。
内监群臣无人上前相拦。
纵然他心有万分不甘,然而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也未能再近得燕王身前。
短短一段路,于他而言却已注定是永远无法靠近抵达。
他无力再支撑,上身倒下之际,口中涌出大量的乌血。
深暗的鲜血染红他的唇齿,下颌,很快将他那织金绣龙的衮服衣襟也浸透。
“父皇!”
见得此状,太子再忍不住眼泪,奔下石阶,快步跑了过来。
他跪倒在庆明帝身侧,与紧跟着上前的两名太医一同将人翻过身,使对方得以靠坐在他身前。
男孩子拿自己单薄的身躯,支撑着同样单薄的皇帝。
“父皇,父皇……”
男孩子眼泪如雨下,声音哽咽颤动,慌张地拿衣袖替庆明帝擦拭着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
是,他盼着父皇能够早日离开,早日赎罪,可他也做不到面对将死的父皇而无动于衷。
“人呢……都给朕出来,出来……”
庆明帝猛地瞪大双眼,却仿佛什么都看不到了一般,伸出双手在面前胡乱地摸索着。
鲜血堵在嗓口难以发声,他试图咽下去,却很快吐出来更多。
太子的眼泪流得愈发汹涌:“父皇,儿臣在这儿!”
庆明帝一把抓住了他手,而后顺着他的手臂往上,双手叩住男孩子纤弱的脖颈。
“谢定辰……朕要……朕必须要杀了你!”
太子流着泪未有挣扎。
也无需挣扎。
那双沾着鲜血的手,力气甚微,根本不足以伤他分毫。
敬容长公主脚步沉慢地走了过来。
此时,掐在太子脖前的那双手忽然顿住,而后松开了男孩子,朝她的方向抓来。
“母亲……”
庆明帝像是看到了什么人,视线定在了敬容长公主身侧。
他口中唤着“母亲”,双眼瞪得极大,口中喃喃不清着道:“母后,你还怪我吗……可你必须,必须要死……只有你死了,父亲才会愧疚,才会觉得亏欠于我!你若活着,是断无可能争得过那贱人母子的……你做不了皇后,我便做不成嫡长子……”
隐隐约约听到了关键之处的敬容长公主面色巨变。
“你说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满身鲜血之人。
“不,你不能怪我,该我怪你才对……”庆明帝眼中涌出泪水,声音嘶哑痛苦:“是你……是你没能给我一个光彩的出身!纵然我为此费尽心思,用尽全力……却也还是徒劳……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要我如何不怨!”
他的手还在拼命地抓着,似想抓住那些已然离他而去的、甚至不曾真正拥有过的东西。
“是你……”敬容长公主声音战栗着:“是你害死了母亲吗?!”
她猛地蹲身下去,紧紧抓住他一只手,反复质问道:“母亲是被你害死的……对吗!”
母亲的死,竟是他布下的第一步棋吗!
原来早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对至亲之人的杀戮便已经开始了!
母亲,父亲,再到她……
晟儿,二哥,二嫂,三哥!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就为了一个皇位?!
纵然已有弑君此等石破天惊之事在前,此时众人听得这有杀母之嫌疑的话,依旧为之一惊。
敬容长公主还在质问着。
可那人却不曾回答她,也无法再回答她。
她察觉到,被她攥着的那只手在渐渐变得无力,另一只已经慢慢垂了下去。
天际愈发阴沉,黑云拥挤着涌动着。
“轰隆——”
一道雷声自遥远的天边滚滚而来。
庆明帝的眼睛依旧瞪得极大,瞳孔发散间,眼底仍旧满是怨恨与不甘。
“啪嗒”一声轻响,第一滴雨珠砸在了他的脸上。
郑太医颤颤地伸出手去试探。
“陛下……驾崩了……”
片刻后,竭力提着声音,高呼道——
“陛下驾崩了!”
“……”
皇帝死了。
死在了翎山皇陵之地。
死在了一切不堪的真相被揭露之下。
本该如山崩般跪地痛哭的四下,此时是反常的安静。
一时间,除了风雨声,几乎再没有什么动静发出。
皇帝病了很久了。
久到早在年前之极,便已有许多人认为其撑不了几日了。
然而当下这份安静,显然并不只是因为众人心中对这一日早有预料——
在此之前,他们也不曾想到,一位帝王的威严和体面竟能被自我削减到如此地步。
燕王和吴恙走了过来。
吴恙来到其身侧,缓缓半蹲身下去。
他看得到,那双睁大着眼睛里,此时正倒映着他的身影。
死不瞑目吗?
可真正该死不瞑目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丧命于他手中的那些无辜之人。
少年伸出手去,覆在了那双眼睛之上。
替其缓缓合上眼睛之际,他声音低低却清晰平静地道:“一路走好,皇伯父——”
曾听阿圆说过,人在死后半刻钟内,尚可听得到身边的声音。
他想,大行之际,应该让对方听他唤一声皇伯父的。
他起身之际,皇帝垂在石砖上的右手手指几不可见地轻动了一下。
敬容长公主惊诧地看向起身立在一侧的少年。
——皇伯父?!
太子神情怔怔地抬起头。
郑太医瞳孔骤缩,只疑心是自己听错了去。
而此时,只听“扑通”一声响,纪修于一旁跪了下去。
他跪的不是驾崩的皇帝,而是燕王。
“当年纪某因受人蒙蔽,又因心胸狭隘,终铸成大错。今真相已明,仇人已死,罪人纪修也无颜再苟活于世。今愿以死谢罪,以表悔意!唯愿殿下能够看在罪臣今日尚有几分功劳的份上,能给我那家中唯一的女儿留一条生路!”
言毕,重重叩首。
三记响头,力道之重仿佛将脚下石砖都震得颤动。
叩首罢,将将直起身之际,面色决绝无丝毫犹豫,立时抓过一侧长刀,利刃于身前出鞘,雨幕之中有冷冽寒光闪现——
就在他挥刀欲抹喉之时,眼前又一道寒光闪现,“当”地一声响,利刃相击音落,他手中长刀已被利剑挑开,掉落在地。
纪修怔然看向那收剑之人。
“纪尚书不必如此。”燕王看着他,道:“是非功过,回京之后,自有法理来论断处置。”
说着,看向狼藉的四下:“当下时局特殊,今日生此变故,这行宫之内诸事还须纪尚书来善后——”
纪修跪在那里,久久无法回神。
后续善后,又哪里非他不可?
燕王殿下分明是刻意在给他继续戴罪立功的机会……
他若今日在众人面前自刎谢罪,便愈可证庆明帝弑君之实,朝中再不可能会因此起任何争议!
这一点,燕王不会不知。
可对方不愿,也不屑。
纪修于心底苦笑一声,脑海中却突然闪过多年前那个终日出入军营,意气风发一身正气的少年身影。
总是跟在少年身后的,是两个同样年轻的男孩子,那两个孩子提到二公子时便眼睛晶亮,甘心拜服跟随,出生入死。
让两个孩子钦佩拜服的……究竟是什么?
他当年当真是蠢得离谱,一双眼睛形同虚设,心也是瞎的!
思及自己这些年来所行所怨,纪修心中揪扯着,再次郑重叩首,额头触及地面雨水之时,眼前视线已是一片模糊。
“轰隆隆——”
雨幕中,忽有一阵雷声,自遥远天际滚滚而至。
许明意看向黑云攒动的天边。
春雷生,万物醒。
随着雷声而来的,是愈大的雨势。
官员们退至了陵殿内避雨,庆明帝的尸身也暂时被收敛了下去。
雨水冲洗着阴沉的天幕,也洗净了满目血腥。
……





如意事 650 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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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两日间,纪修便已将翎山行宫内外料理妥当——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无论是替换防守也好,处置禁军也罢,他只管做他的,大臣们看在眼里从始至终无人置喙插手。
与其说是不敢插手,倒不如说是局面使然,众人皆已看得清楚,无人会去做无意义之事。
饶是如此,众大臣这两日也几乎未曾合眼。
皇帝死了——
可皇帝的死并非是结束,而恰恰是意味着新的开端。
接下来,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他们去权衡、商议、决定。
而这两日以来他们终日聚集于一处议事,却迟迟未曾等到燕王的召见……一次都没有。
确切来说,自那日之后,他们便未再有见过燕王。
按说此时不正是该雷厉风行收拢大权,于诸事发号施令之际?
是忙于其它事,暂时未能抽得开身?
可事实却是第一日祭了皇陵,第二日去了陵庙上香,除此之外,根本不曾离开过行宫,日常竟称得上闲适二字。
而越是如此,诸多大臣反倒越觉心中不安。
怎么迟迟没句话呢?
待到第三日,这不安更是被猛然拔到了最高点——
镇国公来了!
带着五万兵马!
闻得此讯,有些大臣不由慌了。
局面都定下了,怎还带兵围过来了?
不至于吧?
虽说事出突然,的确需要时间来细思一二,但他们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也不是非得吃硬不吃软的是不是?
所以……倒是先给口软的试试?
直接就来这么硬的,叫他们如何松口交接之事?谁还不是个面子人了?
何必呢?
燕王这事办得实在有失水平了,也不知谁给出的主意!
众臣既是慌张又是无奈。
然而预料中的风波并未到来,镇国公仅带着几名心腹入了行宫,甚至根本就没来见他们。
等了好半日,一打听,说是来接孙女的!
“……”
众大臣大眼瞪小眼。
镇国公的孙女在行宫之中,此事他们昨日已经知晓了,据说早在去年冬月,这位许姑娘便已孤身潜入了京中,燕王秘密来此,说动纪修里应外合……其中种种,大半皆是这小姑娘的部署与谋划。
至于镇国公大军就在五十里外,早在出事那日,他们也已经知道了——
用脑子想想也知道,燕王纵然再如何冒险,却也不可能真正单枪匹马闯进翎山行宫,必是备有后手在的。而佯装溃败分裂的燕军,远在数千里外,一路又有层层阻碍,短时日内不可能赶得过来——
如此之下,最有可能的,便是驻扎在临元的许家军了。
至于为何许家军一路接近翎山,他们竟未曾得到半点消息——这还用问吗?
各地驿馆皆归兵部管辖!
况且事出突然,除负责传讯的驿馆之外,其余各处消息本就有滞后性,这不,昨日就有沿县的官差八百里加急前来送信,说是许家军有异动,恐要趁机作乱,还须早做防备……
早做防备……
这可真的太早了……
早到皇上的尸体都凉透了。
“解阁老,依您看燕王当下究竟是何用意?”有官员叹气道:“纵然抛开其它不谈,后事总还是要办的,岂能一直在此处耽搁?”
一直眉心不展的解首辅闻言自椅中起身。
“本官去见一见燕王——”
众官员闻言面面相觑,心绪各异。
而正当此时,忽有一名内监快步走了进来。
内监行礼罢,道:“……方才燕王殿下使人前来传话,让小人转告诸位大人,他与许将军先行一步,余下诸事只需由诸位大人商议定夺即可。”
“……?”
人走了?
大臣们忽然觉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还没到手呢,就开始当起甩手掌柜来了?
且……余下诸事交由他们来商议定夺,又是何意?
这所谓“诸事”之中,所指又是哪些?还是说……全部?
竟是什么都不打算管的意思?
万万没想到会等到这么一个结果的大臣们,皆是心情复杂。
对方这般表态,可以说是给足了他们尊重和体面——
可在这之后呢?
而在此之前,他们甚至想过燕王或会阻挠大行皇帝身后之事的可能……若是那样,少不得还要再起争执风波。
可当下对方显然无意插手此事,至少表面如此。
一阵议论罢,众人看向了解首辅,等他来拿主意。
“扶灵回京——”解首辅正色道。
……
此时,燕王与镇国公已然离开了翎山行宫。
一行数百人先行,大军随其后。
雨后初霁,青山更添新绿。
许明意骑马跟在自家祖父和燕王之后,鼻间似能嗅到青草破土而出的清新气息。
吴恙与她并肩同行,见她面色愉悦,他的眉眼便也不自觉变得轻松起来。
离了翎山,镇国公高坐于马背之上,望向视线开阔的官道,笑声爽朗,高声道:“回家去了!”
听得这道声音,许明意露出笑意,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吴恙,只见他也正看着自己。
二人相视而笑。
回京的路上,他们走得并不算急。
夜间也从不赶路,该歇息便歇息,该投宿便投宿,该下馆子便去下馆子。
到底是紧邻着京师的地段,相较于别处,大致还算安稳。
当然,他们身后便是五万大军,所经之处断也无人敢生事。
待到了城门前,那守城的官员更是亲自开了城门来迎——燕王看在眼中,心中有所计较在。
许明意也抬眼看向那大开的城门,与分于两侧无声行礼的官吏士兵。
他们一路走得很慢,翎山皇陵之变,定已传入京中。
但先前庆明帝动身离京之际,京中各处是有周密部署在的,而京畿之内的防守,大多不是纪修的人。
这些人此时如此痛快地打开了城门相迎,不可能是所谓识时务在的擅作主张——
想来,在他们回京的途中,已有太子和内阁官员的授意先一步被送入了京中。
初春的晨光之下,一行乌甲骑兵在前开路,绣有大大“燕”字的军旗于晨风中招展飘动着穿过城门。
数百人马缓缓踏过长安街。
街上行人冷清,店铺多是紧闭不开,却仍有不少百姓藏于半明半暗的街角巷口之处,悄悄投来忐忑不安的视线。
燕王进京了……
许将军也回来了!
看来皇帝驾崩的传言必然是真的了!
他们此时尚且不知,接下来需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番变化。皇帝没了,太子还在,相争之下可还会有风波起?是否还会有战事?
而这些注定要用时间和之后所见来回答。
燕王坚持绕了一段路,将人送到了庆云坊外。
“家中一片狼藉,今日就不邀王爷上门歇息了。”镇国公于马上笑着拱手。
燕王颔首,笑道:“改日再来登门同将军讨茶喝。”
言毕,抬手行了一礼,适才调转马头。
吴恙也同镇国公行礼告辞,又对许明意道:“我先随王爷回去——”
悄悄听着的燕王微一皱眉。
什么叫“先”随他回去?
说得怎么好似随他走个过场之后,还得转头再回来一样?
这小子知不知道自家家门在哪儿呢?
许明意同他笑着道:“回去罢,待家中收拾妥当,再邀你和王爷来小坐。”
燕王眉头一抬——听明白了吗,人姑娘忙着呢,这是拒绝不请自来的意思了,被嫌弃了吧?
吴恙本没觉得如何被嫌弃来着,但调转过马,一转脸便莫名觉得有人在幸灾乐祸。
少年不由心生疑惑。
这是亲爹吗?
燕王却心情颇好,打马带着被嫌弃的儿子离开了此处,边笑着道:“走,带你回家瞧瞧去!”
同镇国公府一样,京中燕王府大门外,也被贴了封条。
赫风上前将那封条撕下,举刀三两下砍下门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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