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非10
“此事儿媳也有错,是儿媳失察在先。尤其是阮氏……儿媳本想着,府中只她一房妾室,宽些规矩也没什么,便也没如何约束理会过。却不成想,如此反倒助长了她的野心,叫她生出了不该有的妄想来。当初纳阮氏入府,也有一半是儿媳做的主……”
“阮氏之事,根由在我……”
许缙的声音传入许明意耳中:“是我太过疏忽大意,又瞒下了她曾有孕之事……”
“行了!”
老爷子不耐烦地打断了儿子的话:“我看你就是糊涂!……当初老子给你和老二立下许家不能有庶子女的家规,你当是因为镇国公府养不起吗?”
崔氏听得大怔。
许明意亦是意外至极——她家中竟有着这样的家规!
如意事 021 激怒
所以,父亲早先与阮氏立下不可孕育子女的约定,原来竟是为了遵守祖父立下的这条“家规”吗?
许明意正诧异间,又听得祖父的说话声传来。
“同父同母,亦不乏相残者,更遑论是嫡庶之分大于天……然同样生而为人,唤同一人为父,身份却天差地别,这此中最易使人心生不平,若再由人挑拨一二,多多少少会招来麻烦。庶子女生来无辜,然而待闹出事端时,便不再无辜了。”
因嫡庶之分而引发的矛盾乃至是祸事,他亲眼见到过太多,因此极不愿自家出现此等纷争,闹得家不像家。
而要想避免,从根源解决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我立下这条规矩的原因,归根结底便是为了家中安宁,以保子孙平等安稳地长大。”许启唯看着长子,面容沉肃:“你要纳妾,老子自管不着,可若纳回家中之后,却管束不当,搅得后宅不宁,不同样是在视老子定下的家规于无物!”
简而言之——没有这本领,学人家纳什么妾!
看看他那两房老妾,吃饱喝足后安安分分,这些年来可是半点幺蛾子都没敢给他添过!
许缙垂首:“父亲教训的是,确是儿子糊涂,只顾表面遵从,却枉顾根本了。”
对阮氏,他确实太过大意了,但凡多留心些,也不会险些使昭昭出事。
“儿子虽只是在朝中挂个清闲虚职,然对后宅之事,总也有顾及不到之处。今日儿子便向父亲保证,此后绝不再纳妾。”
经此一事,他当真不敢再往家里带人了,人口多了,难免会有矛盾。而自己的孩子,自己必须得护好。
听他做出如此承诺,崔氏的眼皮子更是一阵狂跳。
不再纳妾?!
老爷子却勉强满意地点了头。
还算大儿子有点自知之明。
许明意听得心情复杂。
她听出来了,父亲大半是为了她,才作出了不再纳妾的承诺。
而祖父定下的这条家规,虽然看似‘不近人情’,却也自有道理在其中。
祖父为儿孙思虑周全,只愿家中和睦安宁,可谁又能料想得到,镇国公府的倾覆就在一夜之间。一家之内,有了和睦。然外面暗藏的杀机,却注定他们许家不得安宁。
不多时,厅内的镇国公出言打发了儿子儿媳。
“该忙什么都忙什么去吧。”
“是。”
“儿子告退。”
“……”
守在外面的婆子着急地看向依旧靠在门后的许明意,疯狂地使着眼色——姑娘啊,再不走可就过分了啊!
意识到了不对的阿珠上前几步,只见自家姑娘竟不知何时靠在那里睡着了……
阿珠动作利落干脆地将人背起。
阿葵跟在她身后一路小跑,极快地离开了此处。
“你们家有这种家规,怎么不早些同我说!”
回世子院的路上,崔氏叫丫鬟婆子跟远了些,单独低声质问丈夫。
许缙叹了口气:“……那是你嫁进来之后才定下的。”
崔氏皱眉沉默了一会儿,直白地道:“可我当真是不想再生了。”
她同许缙和寻常夫妻不同,至于哪里不同,只他们二人清楚。
“你想哪儿去了……咱们不是已经有了明时,自是不必再生了。”
崔氏发愁不已:“可你难道没看出来老爷子今日特意没避开我,跟你说了这些话,就是在提醒我吗?”
今日她说不想生的时候,老爷子的脸色可是不简单。
当然,老爷子的心情她也能理解,虽说不想府中有庶子女,但谁不想家中子孙兴旺呢!家里横竖就这么两个儿子,不说越传越兴旺吧,可好歹得保住本儿吧!
可这下倒好,二儿子连媳妇都没有,大儿媳妇又说不想再生,家里就落了明时这一个孙子,眼看着这叶子竟越传越稀了……这谁能顶得住?
但她也不容易啊!
她本就不是块生孩子的料儿,生一个儿子,已是天大的勉强了——顶着个主母的位置,每日装作积极的模样去处理家中大小事宜已经很累了,如今肩上又多了这么个重担,而实际上她只不过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女人而已啊!
崔氏越想越绝望。
“你别急,等我再去劝劝二弟那边。”许缙道:“他年纪也不小了,再不娶妻就当真说不过去了……”
听着丈夫这不亚于是在自欺欺人的话,崔氏连拆穿的话都懒得说了。
指望二叔娶妻?
那还不如指望明时呢!
……
许明意醒来时,已是次日正午。
用饭后,她去看了被关在后院柴房中的柳宜。
“该问的崔氏不是已经都问过了,怎么,你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吗?”被绑了手脚的柳宜靠在墙角处,看着坐在椅中的少女,心知自己已无生机,此时一双红肿的眼睛里满是不加遮掩的怨色。
许明意笑微微地道:“原来你也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么。”
柳宜瞬间被激怒,冷笑连连地道:“许明意!你真当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吗……你不过是比我多了个好出身罢了!”
“这还不够了不起吗?”许明意微微抬起下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缓声道:“且这个好出身,不就是你想要的吗——阮氏已经如实说了,她同你合谋,是答应了你将我除掉之后,会使计说服父亲收你为义女。你就这么想要我的身份?甚至已经想要到都生出这种蠢念头来的地步了吗?”
“你……”心底最深处那见不得光的不堪被人戳破,且那人是许明意,柳宜难堪到脸色一阵红白交加,干裂出血的嘴唇颤抖着,恼羞成怒地挣扎着要起身。
阿珠眼疾手快抄起一根柴禾打在她的膝盖处,她便重新跌摔在地。
……许明意果然是特意来羞辱她的!
柳宜忍痛紧紧咬着牙关,抬眼去看坐在那里从衣裙到首饰无一不精,精致的眉眼间有着仿佛与生俱来的自信的少女——那抹自信,一直以来比任何贵重的珠宝首饰都还要能刺痛她的双眼!
那些身外之物她尚能想方设法地得到,诗词书画她也可以下功夫去学,然唯有自幼养尊处优才能有的那股自信,却是她怎么也拿不到的!
许明意看着狼狈不堪的她,微微眯着眼睛道:“看见别人的东西,就手痒想偷,这是病。我听说,得了这种病的贼,只有将双手剁了才能治得好。”
阿珠精神一振,忙去摸腰间藏着的匕首。
阿葵见她动作,心惊肉跳地按住她那只手,低声道:“姑娘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可不是真的要剁她的手啊!”……就说平日里叫阿珠多看些话本子增长见识的嘛!
如意事 022 “特别”
“偷?!”柳宜被许明意的神态及这番话彻底激得失去了理智,神情几近狰狞地道:“难道这世间一切最好的就都该归你所有吗!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靠着镇国公府罢了,又可曾为之付出过半分吗!你知道为了想要的东西费尽心思的艰难吗?……且你性情骄纵,不知珍惜,目中无人,根本配不上你拥有的!”
见目的已经达成,许明意敛去面上嘲讽,恢复了沉静。
“我有的,也是我家中祖祖辈辈一点点争来的,不偷不抢,光明正大。我配不上,难道你一个恩将仇报的外人配得上吗?”
“那占大哥呢!”柳宜面色怨愤不甘:“镇国公府里有的还不够,难道镇国公府外的一切也都是你的吗!”
“占云竹?”
许明意眼神微变。
激怒柳宜,是她刻意为之,为的就是在对方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去试探对方还有无其它隐瞒之事。以往她便输在了一个对身边之事浑不在意之上,而今她处处留意,不敢放过任何一丝未曾探看过的角落。
她总觉得,柳宜对她的恨,若单单只以嫉妒她的出身为支撑,似乎太单薄了些。
毕竟对方还算得上沉稳,必然清楚这么做的后果——一旦败露,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即便如此,柳宜还是选择冒了这个险,除了解恨之外,图得还有阮氏口中的一条“想设法被她父亲收作义女”。
实则,他们镇国公府人傻钱多,柳宜这些年来在府中的生活几乎已经同养女没有太大区分了。
可她却仍要为了一个名头,不惜拿性命做赌注。
这似乎指向一个可能——兴许她是要用这个身份,去达成什么别的目的。
而这一刻,看着柳宜近乎癫狂的模样,许明意觉得自己大致猜到原因了。
“我同你一样,也是与占大哥一同长大的情分!……我哪里都不比你差分毫!”
阿葵嫌弃无比地皱着眉头——对自己的误会这样深,这人平日里都不照镜子的嘛!
柳宜愈发失控:“更何况我比你更懂他,更尊重他,更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你有真正认真听他说过话吗?你有真正了解过他半分吗!”
许明意眼神微冷。
以往——
“我确实不曾认真了解过他。”
“可就因为你的出身,他仍是要高看你一眼!”
‘高看’二字,是柳宜唯一能说得出口的,至于其它可能,她不愿去想,也不肯信。
然即便如此,她此时说起,仍是恨得咬牙切齿。
“所以,”许明意看着她,“你是喜欢占云竹?”
心事被剖开,柳宜眼眶红极,然想到那个谦谦温润君子,却似乎得以冷静了几分。
此时又听许明意道:“可是,他似乎并未曾将你看在眼中啊。”
女孩子的语气寻常,不带一丝讥讽奚落,却仍是精准无误地刺伤了柳宜。
“你知道什么!”她紧紧攥着手指,眼神看起来尤为笃信自己所言:“……我同占大哥之间的事情,你自然不会懂!他待我最为特别!”
“既是最为特别,他为何不来求娶于你?”
“……所以我才要成为镇国公府的养女!只有处处碍眼的你死了,我才能有机会嫁给占大哥!”
听着这句话,看着柳宜的神态,许明意心底渐渐泛起寒意。
明知对方真正看重的是什么,却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而是不惜冒性命之险也要让自己的身份“配得上”对方。
由此看来,在某些方面,占云竹要比柳宜可恶可怕得太多。
当然,她并不觉得柳宜对她下手,会是占云竹的授意或引导。
此时占云竹全然没有对她下手的理由。
只能说,柳宜为了多年来积压在心的不甘,以及占云竹这个心上人,已经疯到不顾一切了。
占云竹待她的那一份所谓的“最为特别”,便是诱使她走上绝路的推力。
恐怕许家出事之后,柳宜在被发配流放的途中,都还在念着他的“特别”,盼着他能来救自己吧?
不知她死前的那一刻,是否曾意识到这份无疑只是假象的的‘特别’,原是要她拿命来换的。
至于占云竹这么做的原因——
“你可曾想过,他不过是在利用你?”许明意看着眼底竟有隐晦得意之色的柳宜——柳宜竟是病态到拿占云竹当作了来同她较劲的比照?
许多事情的发生,是相互推动的。
所以,便是控制住了柳宜的占云竹,却也无法掌控事态的全部发展。
“利用?”柳宜冷笑一声,神情隐隐兴奋起来:“这等不切实际的荒唐之言你也说得出来?许明意,看来你是不想承认比我差么?”
“是不切实际,还是你将脑子都用在了自寻死路之上,根本不曾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被人耍得团团转?”许明意眼神冷极:“这些年来,镇国公府中值得一提的一举一动,你怕是都一五一十地同他细说过吧——”
抛开其它,柳宜实则称得上心思细腻,用来监视镇国公府的“家事”,确实是个好选择。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柳宜急于反驳,然心口处却一阵狂跳。
她喜欢占大哥,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但这皆需要建立在对方待她足够真心的前提之下!
而不是许明意口中的利用!
不,不可能……占大哥在看她时的眼神绝作不了假!
是许明意这个贱人要她的命还不够,又故意诛她的心,以此来折磨她!
“阿葵,叫人去占家,请占公子过来一趟,便说明时有事寻他。”许明意吩咐道。
柳宜脸色突变。
“你想要对占大哥做什么!”
许明意:“日行一善,好叫你死个明白罢了。”
这当然是假话。
因为她没有那么好心。
柳宜死得糊涂还是明白,皆与她无关。
只是她想问的东西,怕是只有让柳宜彻底看清占云竹的真面目之后,才能顺利问得出来。
如柳宜这种疯了魔的人,甚至已经不怕死。
然而不怕死的人,却未必不怕“疼”——端看是疼在哪里,是否能够疼到关键处了。
占云竹得了下人传话之后,很快便到了镇国公府。
如意事 023 发狂
他被引去了偏厅,踏入厅内,一眼便见到了坐在那里吃茶的许明意。阿珠侍立在一旁,再无其他人。
“果然是昭昭要见我。”
许明意放下茶盏,抬头去看他。
他今日穿一身石青色长衫,眼底含笑,周身皆是温润书卷气。
许明意的眼神缓缓往下移,在他脖颈间定格了一瞬。
同为习武之人,在某些方面感知敏锐的阿珠莫名打了个寒颤。
姑娘那种……似乎觉得占家公子的头不应该长在脖子上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这一定是她的错觉吧?
阿珠再去看,果然见自家姑娘眼底的杀气已经消失无形。
“占公子似乎并不意外要见你的人是我?”
“明时素来不愿听我说教,又怎会主动要寻我过府。稍一猜,便猜到是你了。”占云竹显得极随意,一边坐下,一边关切地问许明意:“病可好些了?”
一旁屏风后,被绑了手脚堵住了嘴的柳宜,一双眼睛隔着屏风紧紧盯着声音的来源处。
昨日她不知会突生变故,暗下邀了占大哥今日一同去城外上香,占大哥只道今日说定了要去访友……
她不是没想过那只是用来婉拒她的说辞,可同样是相邀,许明意一句话,他便半点不耽搁地过来了……他明知要见他的是许明意啊!
还是说,这也只是碍于许明意的身份?
然他语气里的关切,以及那不轻易在人前表露出的轻松随意,又是为何?
她曾以为,他只有在她面前,才能这般放松的。
“好些了。”
许明意答得不冷不热,却也算符合她一贯的“骄纵”。
实则便是从前她不知占云竹真面目时,也不曾待他如何过分热络亲密,一直以来,她都只是将他看作一同长大、性情温和,值得信任的邻家哥哥而已。
“好些了便好。”厅外也无守着的下人,显然是被许明意提前支开了,占云竹思忖着,想要问一问前院那少年的事情。
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该多问,可面对昭昭,他终究心有波澜。
然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的间隙,只听许明意直白而突兀地道:“柳姐姐昨晚找到我,同我吐露了一桩心事,她说,她心悦占公子已久。”
占云竹面色大怔。
“还说,占公子待她也有不同。”许明意语气里带着乐见其成的笑意,“我细想了想,占公子同柳姐姐青梅竹马,又皆是早已到了该议亲的年纪,若真是两情相悦,当真也是喜事一桩。”
占云竹回过神来,苦笑道:“昭昭,这等玩笑话还是莫要再说了……”
“怎会是开玩笑?此事我是仔细思虑过的,当然,占公子乃官宦子弟,若谈亲事,自然不能想当然只凭心意。
所以我已经同父亲商议过,可将柳姐姐收为养女,嫁妆也由镇国公府来出,如此结的便是镇国公府与占府两家之好,既不会委屈了占公子和柳姐姐,占大人想必也不会再有顾虑——如此安排,占公子觉得可好?”
屏风后,柳宜紧紧抓着手指。
她没想到许明意会这般直白地发问试探。
可临死之前,她确也想听一听占大哥会如何回答——
“昭昭……”
占云竹摇了摇头,微微叹气。
“于我而言,婚姻之事,最重要的并非是门第,而是二人是否情投意合。我对柳姑娘,并无丝毫男女之情,贸然谈及婚事,着实不妥。”
他语气依旧温和,然其中似夹杂了一丝苦涩之意。
“……”柳宜紧握的手指微颤。
并无丝毫男女之情?!
许明意微微皱眉:“照此说来,竟是柳姐姐会错意了?”
“我也未料到她会生出如此想法……”占云竹道:“我同她确实走得近了些,但自问也一直不曾有过逾礼之处。幼时对她多了份照拂,亦不过是见她身世可怜罢了。”
许明意面露了然之色。
她自然料到占云竹会拒绝且撇得干干净净。
毕竟在他眼里,他的亲事,须得是用来交换最大利益的,又怎会浪费在柳宜这枚可有可无、三言两语便能哄得服服帖帖的棋子身上?
想必柳宜也该听明白了。
但是还不够。
“阿葵,将人带出来吧。”许明意出声道。
屏风后阿葵应了一声,当即便抓着柳宜走了出来。
柳宜手上脚下皆绑了绳子,阿葵刚一松手,她便跌在了地上。
她眼中俱是泪,仰头看向坐在那里面露惊诧之色的占云竹。
她试图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心疼,但他似乎只有意外。
“昭昭,这是出了什么事?”占云竹惊得站起了身。
“她得罪了我。”少女语气带着怒气,眼神微冷:“我这嗜睡之症,便是她暗中下的毒,她要害我。”
“怎会有此等事!”占云竹看一眼柳宜,目光未有停留,旋即便回到了许明意身上:“可查明了?”
“祖父已经查清楚了,她自己也认了。如今,她由我来处置。”女孩子的话任性又随意:“可我又怕她当真是占公子的心上人,占公子与我一同长大,就像是我半个兄长,我便想着,若占公子开口,我就姑且饶她这一回也是使得的。”
“她若真是害你之人,我更加不可能插手此事了。”占云竹语气已有几分冷然:“做错事,理应要付出代价。”
看清他眼底的冷漠,柳宜几乎已是呆怔。
他就这么绝情吗?
甚至不多问一问事情的经过,不肯替她说半句话?!
甚至连看也不多看她一眼!
就要这样看着她去死吗?!
就算他方才拒绝娶她,她还能骗一骗自己他是当着许明意的面无法松口,或是有着别的考量在……可眼下事关她的生死啊!
就连她的命在他眼里,竟都这么一文不值吗!
她不相信有人可以做到一夕之间变得如此冷漠——除非……以往的好都是假的!
这个念头简直要叫她发了狂。
“呜呜!”
被堵住了嘴的柳宜瞪大通红的双眼,挣扎着要发出声音来。
许明意示意阿珠取下她口中布巾。
“占大哥……你在利用我!你一直都是在利用我对吗!”柳宜呼吸不匀,声音嘶哑,神情已近疯狂。
如意事 024 帮你杀了他
占云竹皱了皱眉。
“柳姑娘,望你自重慎言。”
“自重?慎言?”柳宜眼泪直流,却讽刺地笑出了声音:“如今确实不是占大哥让我打听镇国公府大小事的时候了!……以往我只当占大哥想听,便费尽心思去留意打听,浑然不察自己是遭了利用!”
从入镇国公府不久,她便以心机去对待许明意,起初为的只是留下来,后来则是为了能在府里过得更舒服些,直到最后,她开始想要许明意的命,想要拿走许明意的一切!
她自认做得隐蔽,常暗中笑话许明意糊里糊涂,愚蠢盲目,辨不清人心,可眼下看来,她竟才是真正识人不清,最蠢的那一个啊!
“我以往倒不知柳姑娘对昭昭竟包藏如此祸心。”
占云竹满眼失望地看着柳宜,道:“眼下又因心中不甘,出言挑拨我与镇国公府——你说我利用你来打听镇国公府家事,可有证据?还是说,不过是临时起意的空口污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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