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小短腿

梁唐都被吓得脸色有些发白。他迅速往电脑上看一眼, 比赛还没有结束, 简小星没有浪费太多时间, 所以仍然没有被甩出10秒外。
那束消失的灯光渐渐地再一次出现在了后视镜里, 史崇京看了一眼，感觉头皮一阵强烈的麻意。那辆车子散发着强烈的可怕的具有攻击性的光芒, 任何一个对手看到都会胆寒。
多么陌生又熟悉的光芒，他以前在哪里看到过？史崇京有一瞬间觉得时间凝滞, 有一双手将他扯进了一段凝固的时光，蓝天、阳光、笑靥、搁置在肩膀上的温热的手臂、压在头上的头盔、被阳光晒得散发着热气的赛道、海浪一样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的欢呼和掌声……
“你这家伙, 看起来羞答答的, 怎么一握方向盘就变得那么恐怖？跟灾难片里出来的似的。你们看看他笑得腼腆的样子，哟哟……”
“阿承, 你不要老欺负新来的。”
“老路！你来管管这个疯子！啊！！”
“嘻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哈……”
“我们的目标是——”
“世界冠军！”
他猛地喘了一口气，方向盘一转, 车子流畅地驶过一个弯道, 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前方。而他的后视镜里, 光束越来越近了。
“简小星怎么还能追上去？”不可思议, 明明一次又一次地被抛开, 却又能一次又一次地追上去！
“史崇京的速度已经慢下来很多了, 他的轮胎损耗应该比简小星的大很多，”陈律说：“他在前三轮都没把简小星和这场比赛当回事，所以没有刻意去保护轮胎，在第四轮开始前，他的轮胎应该就已经损耗不少了。而简小星从一开始就在为这场漫长的耐力赛做准备，将轮胎保护得很好。”
轮胎是一辆车子最重要的东西，没有轮胎或者轮胎有问题，其他东西再好车子都跑不起来，每个优秀的车手都应该具备驾驶保护轮胎减少抓地力损耗的能力，史崇京当然也具备这种能力，错就错在他一开始没有把简小星放在眼里，给了她成长的时间，让她把比赛拖成了耐力赛。
陈律感到惊叹，感到震撼，仔细回想，简小星在无声无息就设下了接连的陷阱，将一个传人物牢牢困住。她会赢吗？他的脑子里居然出现了这样的疑问，明明之前他一直认为简小星一直保持着现状，和史崇京平局结束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可是他现在居然在想，她有没有可能赢。
比赛已经进入尾声了，胜负一定就在这趟下坡里，因为他们的车子都承受不起新一轮的比赛。
漆黑的夜空下，杳无人烟的大山上，狭窄崎岖的山路上，两束灯光紧紧追逐，湿滑的路面没能拦下它们疯狂的速度。
简小星呼吸微喘，目光堪称凌厉疯狂，她的大脑里卷起风暴，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角落，思考和寻找可以超车的点。但是很难，非常难，她面对的不是李青廷，不是曹鹤，不是潘磊，不是新一代车手里的任何一人，她的对手是仅次于车神的男人，上一代的红星，一个传人物。即便四个轮胎都已经滑溜溜了，他的速度和防守依然毫无缺陷。
不行吗？还是赢不了吗？
这一趟下坡赛要结束了。
“没办法了。”陈律叹了一口气，不过想想又有什么可惜的呢？简小星还那么年轻，她还有大把时间，对手是那么厉害的大人物的话，其实平局已经是很牛逼的成绩了，试问国内现今的赛车界里，能取得这种成绩的又有多少？从这一场，他就已经确定简小星绝对不会在世锦赛前面几道关卡就被刷下来，甚至能够进入前十，这可是除了上一代红星之外，国内再没有人取得过的成绩，绝对能够载入史册了。
“下来了，下来了！”小棚子里的人激动地喊道，站直身子朝着路口急切地盼望着，隐约已经能够听到引擎声了。
国王车队的人虽然也感到震惊，但毕竟不是职业车手，在每一场死亡赛为了胜利将对手逼进绝路撞下悬崖，拿着这种钱吃喝玩乐，他们的心态早就已经有些扭曲，此时见他们这幅热血的样子，心里感觉颇为不顺。
远离这些人自己一个人正蹲在黑暗的角落里抽烟的何安撇了撇嘴巴，眼角突然看到脚边有个什么东西，眼闪过一抹邪光，起身走过去，斜斜一踢，那个东西就往斜上方方向滚了一段距离，又往下滚了两圈，最终因为翻身立定，固定在了路间。
一束灯光从拐角处远远打了过来。
“来了来了！终于！”他们激动地从电脑后面涌到路边来，这场漫长的耐力赛，他们这些观众的压力简直都比车手大了。
“等等，路上那是什么东西？”有人注意到路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因为直视刺眼的车大灯，太刺眼看不清，“塑料袋吗？”
不管是什么东西，他们要去清理已经来不及了，两辆车子的速度太，短跑健将冲上去把挡路石踢开，下一秒也一样会被撞飞，更何况是他们。
史崇京一开始也以为那是个挂在路面上被风吹得鼓起来的塑料袋之类的东西，毕竟下雨刮风塑料袋被吹着跑很正常，但等车子靠近一点，他猛然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正是比赛开始前被他扔掉的头盔，头盔上，隐约还能看到那黑色的签名……
“来来来，新来的，你的制服到了，战衣，头盔，试试。”
“叫什么新来的，他叫史小京。记得把名字写上去，这些家伙经常自己不洗衣服偷拿别人的穿，不做个记号不行的。”
“写上你的名字，以后就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我们红星车队的一员了，开心不开心啊？”
开心。他脑子里浮现这两个字，仿佛和记忆里那个腼腆少言的少年清秀害羞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等他反应过来，他的方向盘已经一转，在车子将它撞飞之前蓦地将车轮往右边撇开。
下一瞬，猝不及防，他的眼角像是被扯了一下，眼珠子蓦地转向右边，他感觉就像突然见鬼一样浑身发麻——一个车头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右边。
他微微瞪大眼睛，那一帧帧慢动作般在眼前呈现，他透过窗户，看到了女孩执着坚定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放弃的侧影。
时间转瞬又回到正常流速，两辆车子如同离弦飞来的箭，咻一下带起一阵利风，叫人头发糊一脸，几乎齐头冲过了终点线。
这转变太过迅速，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简小星和史崇京的位置就发生了变化，就冲过了终点线，所有人都没回神，呆愣愣地盯了两秒钟。
然后猛地回神，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了不起的小短腿 第28节
“我去！！！”
“草泥马！！！”
“谁赢了？！回放回放！！”
谁都没想到，临到终点线后面了，还能有转折出现。迅速终止录像，慢动作回放刚刚过终点线的一幕，一双双眼睛眨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看漏了。
只见慢动作上，史崇京突然往右边撇去，简小星在那瞬间就像幽灵一样火速占位，史崇京即便临头撇了一下也依然不容小觑，两台车子在电脑里缓缓平行，齐头并进，慢慢地驶过了终点线。暂停最后的画面，放大，再放大……没错！简小星的车头比史崇京先过终点线！！
“简小星赢了！！！我的妈！！！”
“都到终点线前面了还没放弃？？还能反败为胜？？？！！！这姑娘怎么没牛逼死？！！”
“就零点零几秒的差距啊！！”
比起在最后一秒成功超车先一步越过终点线赢得比赛的胜利，所有人更震惊的是简小星居然能抓到这一瞬间的机会扭转战局。试想假如你和别人赛跑，在只有两人的情况下，对方一直在你前面并且只差一步就越过终点了，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立刻放松神经，放慢脚步，放松肌肉，尽情呼吸，松松软软地跑向终点，谁还会想着搞不好他会临到头摔一跤呢咬着牙坚持冲刺？所以对方真的临到头摔一跤了会怎么样呢？你想追的速度赶不上对方爬起来越过终点线的速度。
简小星就是那个因为咬着牙一直绷着神经冲刺着的对手，能在对方摔一跤的瞬间立刻先一步冲过终点线的人。她抓住了这个一般人抓不住的机会，所以扭转了局面，成败就在这极短的瞬间分出。
车子停下，因为轮胎已经滑溜溜的，刹车后还往前滑了一小段。
梁唐已经预料到简小星现在可能出现的情况，立刻就朝着简小星的车子步走去，但一道刺眼的灯光打来，有人的动作比他更，在他的手碰到简小星的车门前，将他挤了开。
简小星坐在座位上小腿肚子，手臂肌肉，手指，全都在发麻颤抖，这是她进行过的将她的技术、体力、意志力都逼至极限的比赛，很痛苦，但又酣畅淋漓。
而绷紧了三个小时的神经骤然放松下来，就像是缺氧，或血液冲上了大脑一般，她剧烈喘息起来，感觉头昏眼花，摇摇欲坠，四肢骤然失去感知和力气。
就在这时，车门猛地被拉了开，新鲜清凉的空气一瞬间灌入了闷热的车内，紧接着脑袋上的头盔一下子被摘了起来，简小星发昏的脑袋似乎终于有些清明起来。
简小星觉得有点儿耳鸣，声音像是穿过水面钻进了耳朵一样，朦胧间听到了那道熟悉的极好听又很有辨识性的声音钻进了耳朵，几乎和它的主人一样有一股恃美行凶的霸道味道，一下子挤开了全世界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
她一开始以为是错觉，她现在这种状态是很容易产生错觉的，毕竟她和封棠还在吵架生气期间呢，他那脾气，怎么可能会主动来找她，至少不可能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就主动来找她的。但那声音太真实了，还越来越近，口气里的生气和焦急都那么真实，连那股藏在他身体到声音到眼神的每个角落的天生般的傲慢味道都那么真实。
直到她的安全带全部被解开，紧接着她被紧紧地拥入一个怀，那怀抱有她熟悉的傲慢的冷冽的玫瑰香气。
“……封棠？”极度缺水的咽喉发出沙哑的气声，她疲惫地睁开酸涩的眼睛，有些模糊地看到了封棠的脸。
“是我，没事了。”封棠抱住她的那一刻才感觉心脏平静了一些，低头怜惜地吻了吻的额角，把人从车内抱了出来。
迟疑着在边上围观的红星车队工作人员们一看到简小星被抱出来，立刻着急地纷纷围上去。
“小星！”
“小星！”
“散开一点散开一点！”
“水水水！”
“拿运动饮料！”
封棠把简小星放在秋奕眼疾手脱下来铺在地上的外套上，小口小口地喂了简小星几口，呼吸了新鲜空气，过了几分钟后她似乎终于好了一些。只是小脸苍白，唇瓣无色，四肢依然无力，只能绵软地靠在封棠身上。
封棠抱着她，时不时地低头亲吻她的发顶，脸颊紧紧贴着她，怜爱之情遮掩不住地流淌出来，“你真棒，我的小怪物。”
简小星这时还记着他丢了她的钻石呢，没力气生气了，被他这么紧张怜爱地抱着夸着，也是气不起来了，只是还是有点不甘心，哼唧一声，“你要跟我道歉……”
“好，我道歉，你别跟我生气了。对不起，以后不乱丢你的东西了，好不好？”
他还有那种心悸的感觉，大脑里简小星差点滑出山崖的画面还在他的大脑里久久不散，差点吓死他了。他完全不敢想象，万一再滑出去多一点会怎么样，想到心就跟被一只手用力捏揉一样痛。
然后前所未有的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就出现了，他突然觉得她做了什么自己都可以原谅。至少在那一刻是这样觉得的，至少到现在他觉得低头说句抱歉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即便他心里依然非常介意简小星为什么要那么重视梁唐送她的钻石，并且为它跟他吵架。他的占有欲强烈，永远不可能会乐意别人侵入他的地界，染指他的东西。
他清晰地看到，爱情又一次改变了他。
“好。”简小星立刻就原谅他了，他这个样子，她怎么可能还生得起气啊。
梁唐站在人群外，看着两人。突然间，封棠抬头看了过来，那双深邃的阴郁的充满哥特式风情的桃花眼直直地对上了他。和望着简小星时的眼神完全不同，毫无温柔可言。
梁唐镜片下的眼眸风云涌动，大腿边上的拳头缓缓攥紧。
封棠很转移开了目光，就好像刚刚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任谁也很难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看到两人无形的交锋。
“没死吧？”讨人厌的声音响了起来。史崇京那几人过来了。
简小星又被封棠喂了两口运动饮料，含在嘴里慢慢地咽下去，除了没力气外基本上都已经渐渐平稳了。她看向来人，看到史崇京一手拎着那个头盔，一手拿着雪茄，油光华亮的大背头有些乱，但丝毫不影响他那沉郁浑浊的气质。比赛结束了，他好像又从红星车队的狂蟒，变回了那个阴晴不定的死亡赛车界幕后大boss。
跟在他身边拿水拿毛巾的眉眉看了正在给简小星擦头发的封棠一眼，有些嫉恨地立刻冲着简小星张牙舞爪，“你别得意，要不是走了运，你能赢？”
“闭嘴，丢人现眼的东西！”他蓦地沉下脸，呵斥了眉眉。眉眉习惯性地恐惧了一下，紧接着就像发现了什么一样，惊讶呆愣地看着他。好像……好像有哪里和以往不太一样了。
他呵斥完眉眉，又看向简小星，抽了一口雪茄，红色的光点璀璨了一下，又黯淡下去。等烟雾吐出，“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更何况这里面也不仅仅只有运气的成分。你还不错，没给你爸丢脸。我会遵守约定，不再动红星车队一下。所以——”他的目光徒然转向封棠，温和地说：“封董，我和红星车队这事，就算到此为止了，你也该收手了吧？非要把场面搞得那么难看的话，我也只能破釜沉舟了，到时候谁损失更大你清楚吧？我想这是简小姐不想看到的。”
咦？简小星惊讶地转头看向封棠，什么？难道说他其实早就在对付史崇京？什么时候开始的？该不会其实从他查出来是史崇京在背后设计红星车队那一次后，就已经在着手了？啊……她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所以……所以难怪封棠会气成那样，他已经在暗地里着手帮她报仇，结果她自己却想着不要麻烦他，偷偷跑去想自己解决，瞬间觉得好内疚，封棠大爷明明这么好。
封棠明明是半蹲着的，可是眼神阴郁邪气，唇含讥笑嘲讽，姿态高贵傲慢，一看就很不好相与的人，丝毫不见弱势，“既然都这样了，那我自然不会白费她的苦心，只要你确实遵守承诺。”
“我是个诚信的人，封董的不少合作伙伴都是我的客户，他们都知道这一点。”史崇京笑容温和得虚伪地说，完完全全一个狡诈阴暗的商人的模样。他说完，深深地看了简小星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简小星看着他的背影，目光落在他左手上拎着的那个头盔上，想到了他临到终点线前突然的左撇，胸腔内有情绪激荡，她稍微坐直了一些，出声追问：“你之前……为什么对红星车队下手？是因为我和我爸爸吗？”
史崇京脚步没停，说：“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小鬼，我闲得慌而已。”
闲得慌，真的只是闲得慌？简小星不知道，但知道他肯定不会多说，于是她问他她最在意的问题：“我能得世界冠军了吗？”
这下他的脚步蓦地顿了顿，他转头看简小星，像是有些不可思议，又像是在嘲笑什么，“这种事情，你问我？”
“我能吗？”她执拗地问。
史崇京盯着她，没说话。其他人也都静静地看着两人，没人擅自插嘴。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是神仙打架，他们看看就好。
史崇京一直看着简小星，简小星也一直看着他，他看到那双清澈坚定的大眼睛里此时看着的人，不是现在的他，而是20年前的那个除了开车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到的笨小子。他脸上的肌肉有微妙的变化，有旁人难以察觉的细微的抽动。于是就在简小星以为他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吐出一口烟圈，用随意的口吻念了一串号码。
简小星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是……”
“这是路海在美国的电话。”
路海……简小星猛然瞪大眼睛，路海？路海？？？？上一代红星车队队员，同时也是队伍里的大脑的路海？？
上一代的红星车队里是没有教练的，不像现在的红星车队，有伊超群这样一个传人物当教练，还有那么完善的一支后援团队，能够根据队员的长项、弱点和特性安排各种适合他的训练计划，没有的。但他们有路海。
路海制定他们的训练菜单、制定比赛策略，是队员同时也是教练。可以说红星车队能那么顺畅地走到当初那一步，除了队员们技术过硬之外，绝对离不开路海这颗大脑的运作。一个团队里总会有智囊的存在，他在团队里或许不像简飞承那样个人能力那么突出，处于王牌地位，但他在幕后一手掌控全局，排兵布阵，让这个团队处于不败地位。是让队员们信赖、依靠的存在，是当之无愧的将帅人物。
他也已经销声匿迹20年了。
而现在，史崇京居然这么突然地给了她他的联络方式？？？简小星连忙在脑子里多默念了两遍，生怕不小心忘掉或者记错哪个数字，还要求封棠帮她记一下。
而史崇京已经带着国王车队的几人走向了他们的车，离开了。
……
“好了，热闹看完了，我们也该走了。”陈律见无人机成功回收，对队友们说：“该干正事了。”
……
刺激的一晚终于过去了，大家开始收拾东西，桌子、椅子、小棚子，折起来收起来。简小星谢过他们，封棠请他们吃宵夜，让他们自己去吃然后找伊超群报销。他这话一说所有人都饿了，开开心心地谢过金主大大。今晚这场精彩的比赛可适合吃烧烤喝啤酒畅聊回味一番了。
几样高科技产品都是梁唐带来了，罗曼帮他把东西收好，放进他的车内，她把今晚的一切都看在眼，对他有些同情起来，“辛苦了。”
“我没做什么。”梁唐拉上电脑包拉链，平静地说。
“我也打算去吃个宵夜喝个啤酒，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一起？”
梁唐看了她一眼。
……
简小星浑身汗湿，封棠怕她感冒，用毛毯给她裹起来，让她坐在他腿上软软地趴在他身上。她娇娇小小，他抱着就像抱着个孩子一样。
简小星软绵绵地趴在他的胸口，小声跟他道歉：“对不起。”
封棠低头吻她的发顶，安抚地顺着她的背，脸颊贴着她的头顶，“没关系。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别说话了。”
封棠这么温柔，简小星都要醉了，很就像只小仓鼠似的，柔柔安抚在主人手心里放松下来，睡着了。
秋奕总算体会到了周启的苦，默默地在前面开着车，尽力降低存在感，假装自己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背景板。不过他真没想到原来用不着老夫人出马，封棠就自己冷静下来了。
小心不打扰地将车子开进生态园，把两人送回家，封棠抱简小星进屋，简小星途醒来，迷迷糊糊说要洗澡洗头，浑身都是汗不舒服，封棠就抱她去浴室。
简小星垂着脑袋一边瞌睡一边坐在浴缸里享受男朋友的服务，等被抱回床上吹干头发，躺回熟悉的柔软的枕头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又拖着沉重的脑袋微微起身，有些口齿不清地叮嘱：“找找钻石……”
“它是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吗？”封棠这次没一点就炸了。这种时候都还惦记着要找，怕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吧，虽然他真的想不出能有什么特殊的但又不包含男女情意的纯洁的特殊意义。
“嗯。”
“什么意义？”
“唔……等我睡醒告诉你……”
封棠拿起手机，慢吞吞地找别墅区相关负责人，找就找，不过都过多久了，基本上已经找不到了吧，不是被捡走就是被雨水冲走了，毕竟谁知道它一开始掉到哪里去了？你见过一颗钻石掉了两天还能再被主人家捡回来的迹吗？
想着，手机突然就进来一个电话，把封棠吓一跳。
来电显示是老夫人，这么晚打电话来也不知道干什么，他走到阳台上接起来。
老夫人问他什么情况，封棠心想是周宁还是周启打的小报告？他并不想跟别人讲这些，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老夫人是他的克星和人生导师，他现在的心情又有点儿复杂，所以老夫人一再追问，他就跟她说了几句。
老夫人听着听着，眉头皱起来，“钻石？”
他应了一声。
他听到电话那头的老夫人问：“是不是绿色的钻石？”
“嗯。”
远在日本的老夫人听着电话，原本正在轻抚一朵花，听他这样讲，那花瞬间被残忍地捏碎在手心，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的孙子能有这么愚蠢的时候。
“愚蠢的家伙，好牌都能给你打烂。那颗钻石是你女朋友买来准备送给你的，颜色还是找老太婆我帮忙挑的，你居然就这么丢掉了吗？呵，你最好祈祷能够找到，否则你大概这辈子都别想结婚了。”老夫人实力嘲讽孙子一番后，啪嗒一下毫不留情地挂掉了电话。
夜很深，凉风阵阵，空气潮湿，封棠还维持着拿手机讲电话的姿势，他的脸色红白青变换，表情似喜似悲似怨似嗔，复杂到难以言说，两秒后飞转身跑下楼去。
第44章 chapter 44
大雨才刚刚停歇, 整个寒城都处于一片潮湿之，本就依山傍水水分充足的生态园里的草地吸满了水分，一脚踩下去，湿软得似踩上了海绵, 都能挤出水来。
周启和秋奕周宁刚刚把烧烤和啤酒搬到阳台上，准备就着这雨后清凉的空气爽一把，庆祝老板和女朋友和好，他们水深火热的日子结束了, 就看到老板突然急急忙忙从家里跑出来, 扑通一下跪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摸索寻找着什么，那心急火燎的样子, 就好像是在找什么命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