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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辞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若兰之华
司造带着绿衣离去后,巫后恢复往常神态,问道:“何处得来的?”
隐梅遣了四周宫人出去,才低声道:“是楚世子托人送来的。”
巫后并无异色,唯独清冷的眸间生出丝丝讽刺的笑意:“他终究还是来了。”





落花辞 第42节
隐梅端过来杏林馆新送的药膳,尝了尝温度,道:“那株绿衣,碧华灼灼,奴婢见了尚爱之不已,公主为何要假手他人去栽植呢?”
巫后添了几分懒色,道:“你觉得,他送来绿衣,是何用意?”
隐梅轻轻摇首:“奴婢不敢妄加猜测。按理来说,现在风、楚两国争求巫国公主,楚世子此举,自然是示好之意。可他明明知道,公主不可能放弃风国的,又为何要多此一举?”
“你错了。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示好?他肯如此,必是算计明白了。”
巫后唇角微扬,所有的情绪皆湮没在那一双冰眸之。
不多时,便有内侍来报,巫王驾临章台宫。
巫后收起诸般思绪,特地簪上了不久前巫王赐予的金钗,方携一众宫人接驾。
巫王一路大步流星,刚进章台宫,便亲自扶起跪在地上的王后,满是心疼道:“生了病不好好躺着,弄这些虚礼做什么!”
巫后平静道:“臣妾这里不干净,王上不该来的。”
巫王露出几分愧色:“是孤不好。这几日,朝事多,你病了这么久,孤想来瞧瞧,却一直不得空。”
巫后摇头:“臣妾的夫君,是一国之君,自当以国事为重。若因为臣妾一点小疾而耽误了百姓生计,臣妾万死难赎此罪。”
巫王轻叹一声,紧紧将巫后揽入怀,道:“能得贤后如此,是巫国百姓之幸,亦是孤之幸。”
说完,他环顾四周,似是想起什么,便问隐梅:“王后病的这段时日,世子可有过来侍奉汤药?”
隐梅踟蹰片刻,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巫王立刻冷了脸,吩咐随侍的晏婴道:“让人去看看,世子这几日都在做什么。他母后卧病不起,他却不见人影,连基本的侍药喂汤都做不到,他的孝道都丢到何处去了?!”
晏婴诺诺应下。
巫后却出言拦住去探信的小内侍,竭力掩住苍白的病容,柔声道:“王上不要生气。子沂年纪尚小,又身负一国世子的重责,臣妾不想拘着他。再说了,章台宫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臣妾根本用不过来,哪里还需要他一个孩子过来添乱。臣妾只愿,他能多学些东西,多替王上分忧。”
“你呀!”巫王无奈道:“他敢这样胡闹,全是让你给宠出来的。”
巫后也不反驳,片刻后,终于缓缓露出藏着的忧色,道:“其实,臣妾现在最担心的是茵茵。”
巫王深不见底的双眸微微一动,温声道:“孤已经严令戍卫营彻查王都,这两日,便会有结果。”
顿了顿,他直视着巫后,道:“南嘉,你觉得,何人有如此本事,竟能在孤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劫走茵茵?”
巫后摇首:“王上都想不明白的事情,臣妾如何能知道?”
巫王却依旧盯着她,这样审视而犀利的目光,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穿透。
巫后的神色忽转哀戚,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意:“王上在怀疑臣妾?纵使臣妾是风国人,也不会拿自己女儿的性命与名节开玩笑。”
巫王伸手拭去她目溢出的水色,勾起一抹弧度恰好的笑,道:“孤信你。”
天色未亮,九辰便穿着连帽披风策马离府,直奔丹青坊。
车娘点灯为号,迎了九辰进去,也不说话,便直接引着他一路行至了墨兰阁。
阁内,南隽正就着烛火,架炉烹酒,清冽甘醇的酒香,满室弥漫。
九辰在他对面坐下,皱眉道:“这是什么酒?味道这么浓。”
南隽笑道:“殿下勿急,再等三刻,才是正品。此酒的酿制方法乃南山寺上的老和尚所创,臣跟他斗了整整六年的棋,才骗来方子,着实不易。”
九辰道:“昨夜,父王召见了怀墨他们,如果我所料不差,明日,真正的搜查便会开始。我府已经不安全,茵茵必须转移到其他地方。阿隽,只有你能帮我。”
南隽沉吟片刻,道:“此事不难。只是,殿下真的决定了么?”
九辰摇首:“说实话,如果可以选择,我不会让茵茵走上这条绝路。可这是她的人生,我无权决定,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成全。”
说到此处,他看着南隽,道:“阿隽,我选的,是死路。虽有绝路逢生的机会,但如果失败,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所以,你有选择的机会。”
南隽侧眸,洒脱一笑,道:“臣心,早已认定殿下为主。君辱,臣死,为了多活几日,臣也会倾力为殿下筹划未来之事。臣生来便是野草之命,最擅之事,便是在疾风之下,绝处逢生。殿下敢信臣、用臣,臣又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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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一环一佩
伯乐马场的茶楼内,阿鸾双手托着下巴,兴致勃勃的盯着对面的黑衣少年,道:“小哥哥,今天我们马场不开市,你找谁呀?”
九辰言简意赅道:“风幽兰。”
闻言,阿鸾刚刚吞下的核桃仁生生卡在了嗓子里。
九辰等她呛完,继续道:“我要见她。”
阿鸾吐掉那颗核桃仁,嘻嘻一笑,道:“小哥哥,你难道不知道,在别人的地盘上,应该收敛一些的。”
九辰看她一眼:“听说,你要偷神女枝?”
阿鸾乍听到这话,双臂一软,下巴“砰”得磕到案上。
“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说到这里,九辰特意补充了一句:“只要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见到你主子。”
阿鸾立刻凑过去,讨好道:“好哥哥,只要你替我保守秘密,别说见幽姐姐,赚下的钱,我再分你三成。”
九辰皱眉:“你偷神女枝,是为了卖钱?”
阿鸾点头,小声兼诚恳的道:“幽姐姐收留我之前,我是做贼的。现在虽然改行了,可一见到好东西,我就手痒心痒,简直比万蚁抓心还难受。可我又不能剁了自己的手,只能去偷了。再说,这天下间谁不知道,神女树上的一片叶子都是万金难买,若是整整一枝,定然能卖很多很多金子。”
九辰无语,显然对她这种想法颇为不屑。
阿鸾已经陷入金子的世界不能自拔,继续诚恳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语,我偷了神女枝,也不光是为了赚钱,还可以帮到你和幽姐姐。你的含山妹妹才十五岁,那个楚世子却已经年近四十了,又酸又腐,比你们的父王还要长上许多,万一他老死了,你妹妹定是要守活寡的。你可是她的亲哥哥,怎么忍心看着她跳火坑呢?”




落花辞 第43节
九辰耐心听完这番聒噪,道:“风幽兰在何处?”
阿鸾合掌笑道:“这样烟雨蒙蒙的天气,最适合谈风弄月、你哝我语,自然是有解风情的人邀幽姐姐到湖上泛舟去了。”
九辰出了马场,正欲往伏波湖探查情况,斜刺里却突然飞出一人,裹挟着朔朔寒光,直击他心窝处。
九辰侧身避过,反掌隔住枪身,盯准来人:“聂辛叔叔?”
聂辛振臂收回长枪,微有得意:“侯爷果然神机妙算,我带人守了整整七日,总算截住你了。”
语罢,他双掌一击,蛰伏在暗处的数道人影纷纷现出身形来。
九辰扫视一圈,目光冷然:“聂辛叔叔这是何意?”
聂辛冷哼:“不用看了,他们全是以一当百的好手,任你本事再大,也休想逃脱。我不喜欢绑人,你若识相,就跟我去见侯爷。”
东阳侯府宽阔的书阁内,季老侯爷正坐在圈椅上闭目养神。
听到动静,季礼缓缓睁开一双虎目,然后摆了摆手,示意聂辛退下。
九辰撩袍跪落,道:“人各有志,侯爷何必为难属下?”
季礼没有理会这个问题,只是踱到窗边,指着落在窗台上的一只小灰雀,道:“若是这雀儿告诉我,它天天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成为雄鹰,搏击长空,翱翔于天地之间,我毫不怀疑。可若是某一日,天上的雄鹰告诉我,它想变成一只被人关在笼圈养的金丝雀,你说,我会不会信?”
九辰没有说话。
季老侯爷对他的反应还算得上满意,基本的道理说完,便直入正题,道:“辰儿,说实话,你留在王宫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九辰总觉得此话问的怪异,思了片刻,也只是淡淡一笑,道:“自然是为了高官厚禄、功名前途。”
“好!好!事到如今,你还敢嘴硬!”
狠狠一个拍案,季老侯爷黑着脸,将守在门外的聂辛吼进来,指着跟前的少年,简洁而又明了的命令:“行军法!打到他说为止。”
身为东阳侯贴身亲卫,聂辛生平最恨弃主求荣之辈,因此,得此机会,他灌注全力,手的铁枪落得又急又狠。不过数下,九辰嘴角便溢出了血色。
到了第十枪,九辰直接倒在了地上。
季剑不顾家仆阻拦,奔进书阁,堪堪格挡住又要扫向九辰肩头的一枪,急道:“爷爷!你别逼他了!”
季礼勃然大怒,继续拍案:“滚出去!”
季剑一把夺过聂辛手的铁枪,红着眼睛道:“我替他说,他这么做,是为了救自己的哥哥。”
季礼听得懵住,反应了好一会儿,道:“你说什么?”
季剑情急之下,也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捡着重点道:“阿辰的哥哥自幼便被一个风国的高官关了起来,他只有让自己尽强大起来,才能去救兄长。”
这讯息实在是太过突然生猛,季老侯爷继续懵了好一会儿。
微微消化了这个讯息后,老侯爷十分头疼的看着面前混乱场面,气道:“混账!你既然知道此事,怎么不早说!”
季剑一脸无辜:“我……我也是这两日刚想明白的。”
季老侯爷郁闷之下,便盯着九辰:“是这样吗?”
九辰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季老侯爷愈加郁闷起来。
幽兰策马从伏波湖归来时,天空已是暮黑之色。
彼时,乌云堆积,烟雨正浓,周遭百姓家或明或暗的灯火缀在其,恰似繁星照水,明净,纯粹。
她解下绿竹蓑衣,便立到栏头,静静观望这清冷萧索却不失温暖的北国雨夜,直到雨水打湿衣衫,都浑然不觉。
携信而来的明染在楼外等候了半晌,纵然心焦虑,却也不敢贸然近前打扰。
一阵闷雷自天边滚过,细雨转瞬化急。
幽兰方回过神,问道:“何事?”
明染忙抹掉面上雨痕,疾步进楼,取出怀一卷青帛,恭敬呈上:“长公主殿下来信了。”
自他们来到沧冥,所行所为,巫后始终未曾直接插手干预。因而,此时,巫后突然作出反应,倒让幽兰很是意外。
明染在一旁道:“这几日,沧冥全城戒严,戍卫营挨家挨户盘查,连王公贵族的府邸都不放过,可谓掘地三尺。也不知这宫究竟是丢了什么宝贝,竟能让巫王搞出如此阵势。”
他说话的空隙,幽兰已经展开绢帛,细细浏览。
“是含山公主失踪了。”
合上手绘有青梅的绢帛,幽兰淡淡道。
明染却瞠目结舌:“是楚人所为?”
幽兰摇首:“尚不清楚。只是,姑姑言辞闪烁,多处说的含晦,只怕是另有隐情。”
一场求婚竟引出这么多波折,明染无端有些气闷,道:“公主,沧冥乃是非之地,您和殿下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求婚之事,需要速战速决才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容我想想——”
幽兰峨眉微颦,话刚出口,却突然顿住。
明染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才发现马场外,一个黑衣少年正牵着匹马,朝茶楼方向行来。
“是他!季礼麾下的黑云骑主帅九辰!”




落花辞 第44节
雨幕虽密,明染依旧迅速辨出了来人形貌,他神色立刻警惕起来。
幽兰沉思片刻,笑道:“无妨。”
明染如临大敌,惴惴难安道:“此人武艺高强,箭术卓绝,臣担心,来者不善。”
幽兰道:“是我糊涂,忘了告诉大夫,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明染微有不屑,高声提醒道:“无论他是什么身份,都盖不过他水淹风国大军的事实。公主别忘了,将幽云骑杀得片甲不留的是他,夺下壁亭的也是他!此人与季氏父子乃是一路,皆视风国为死敌,不可不防!”
对于风国使臣大人偶尔流露出的嚣张态度,幽兰并没有计较,只是随意反问:“如果,那个身份,是巫国世子,以及,风国嘉佑长公主之子呢?”
明染如遭雷劈,浑身一震,一僵,面部肌肉抽动了数下,久久难以再语。
九辰到达二层茶楼时,幽兰已经换了身淡雅素净的云纹罩纱长衫,依旧是荷衣蕙带的风采,姿容高洁,飘然出尘。
青绿色的竹帘半卷着,她跪坐在新设的长案后,只备了两杯白水,抬眸间,秋水剪剪,明若流泉:“殿下涉雨而来,幽兰恭候。”
九辰自怀取出一块青色环佩,翻掌置于长案之上,沉默无言。
幽兰扫过环佩之上沾染的水痕,扬眉,清浅而笑:“听说,巫国有风俗:主设案,客不坐,是为不礼。”
九辰复默了片刻,才缓缓落座,俊颜冷淡:“麒麟玉佩,请归还。”
幽兰伸出一截素手,轻轻拂掉环佩之上残留的水珠,以及,温度。
氳氤的白水气息,她缓缓将环佩推回到九辰面前,故作惊:“殿下恐怕记错了,幽兰从未应下此诺。”
九辰面色愈冷:“你不换?”
幽兰颔首,惯是云淡风轻,道:“不换。”
九辰未料到她会如此作为,不由拧眉道:“当日,分明是你讨要在先。”
“用兵者,贵在审时度势。”幽兰神色从容,道:“今日,幽兰拒绝交换,正如昔日幽兰讨要环佩时,殿下拒绝归还。今日不同昔日,殿下应该明白,在巫国,与环佩相比,麒麟玉佩更有价值。”
九辰冷笑:“没想到,风国女子,为逐利,亦可弃名节于不顾。”
静立在竹帘外的明染闻得此言,登时怒气冲顶,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余光扫过微动的竹帘,幽兰轻轻抬了抬手,止住明染动作,扬眉淡笑,道:“殿下既愿与幽兰同案而坐,你我之交,便是平等相待,而无男女之别。「名节」二字,于幽兰心,乃是国节、气节、君子之节、大丈夫之节,而非小儿女扭捏之态。”
九辰颇是无奈的看着她:“遗失之佩,与普通玉佩并无差异,譬如戍卫营,不会再入圈套。”
幽兰垂首片刻,忽然抬眸,道:“佩如麒麟,司造之时,所承之令,必然是通诏上下。若想撤销此令,必要再次通诏上下,而非一蹴而就。殿下可想过,黑云骑尚驻在剑北,幽兰凭此佩,足以离间两骑,进而连根拔起,瓦解巫国乌岭驻军。”
讳莫如深兼最为顾忌之事被人一语道破,九辰心头一震,将前因后事反复理了数遍,才道:“既然如此,此前,你为何不动手?”
幽兰终于眼睛一弯,道:“唇亡齿寒,幽兰一直希望,能有机会与殿下合作。此物,只当是幽兰的诚意。”
九辰手指动了动,半晌,将案上的青色环佩紧紧握于掌心。
风楚争求含山公主,尚难分胜负,淮国根本没有半分机会。
巫茵茵与东方祜留下的局,是凶局,甚至死局。
结弱抗强,这一刻,他别无选择。
而对面的女子,也正因为明白了这一点道理,才会无惊无惧,胜券在握。
九辰甫一离开,明染便憋不住冲进帘内,愤愤道:“公主怎可与他谈合作之事?!所谓引狼入室,不过如此!”
幽兰唇角含笑:“大夫静观其变即可。”
说罢,她命侯温取来一个长盒,递与明染,道:“这是临行前,父王赠我的长命镯,想办法转交给姑姑,请她安心。”
明染带着一腔闷气,郁郁不满的离去。
幽兰卷起绿竹帘,复行至栏杆处远眺了许久,才忽的想起一事,问身后的候温:“怪,怎么没见阿鸾?她去了何处?”
候温想了半天,摇头道:“这丫头午便出去了,一直没见回来,想是贪玩罢。”
幽兰点头,觉得有理,便也未作多想。
候温却突然指着脚边的竹席,脸色大变:“公子,您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幽兰凝眉,转身回到案旁,张眸望去,不由一怔。
她对面的竹席上,清晰的晕着数片大小不一的血迹,染在碧青的颜色上,尤其刺目。
从马场到世子府,一路暴雨倾盆。
九辰懒得再绕远路,便将马牵到了府后门。
雨水漫得极深,他走了两步,正欲敲门,忽觉右脚被水某物绊住。
九辰本来没有在意,可当他抬了抬右脚,试图摆脱羁绊时,那只脚却被勒得愈加紧了。
几乎同一时间,他的左脚也被紧紧的绊住了。
九辰这才发觉,冰冷彻骨的雨水,绊住他的东西竟是带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
不远处,火光攒动,马蹄踏声震天动地,兵戈与铁甲激烈得摩擦在一起,杀气腾腾,跳跃着凛冽寒光。
“小哥哥,救我……”
水坑,突然冒出一个人头,气若游丝的吐了一句话,便又栽到了泥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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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辞 第45节
28.雨夜暗战
如此恶劣的天气,偏偏有贼人闯入楚使所居驿馆,盗窃神女枝。
接到消息时,戍卫营左将军狄申以雷霆之速集结营兵,布下罗,将受伤逃逸的贼子困在包围圈之内,然而收之时,之人却不翼而飞。
负责探查的两拨暗士先后复命,均无发现任何线索。
暗黑的夜,埋伏在墙上的兵士,俱是弯弓搭弦,专注的等待命令。大雨冲刷着每一个人的铁甲与兵戟,泥泞的路,雨水已然漫了大半截马腿。
狄申挥剑,止住急速前行的队伍,向与他并行的白衣男子略一拱手,道:“此间雨急,世子先回驿馆罢,捉贼之事,交给在下便可。”
西陵韶华微微眯起眼睛,道:“此人受了重伤,按理来讲,不可能躲过追踪。”
狄申颔首:“在下明白,必会倾力追捕。只是,天色已晚,若大张旗鼓、强行入户盘查,必然会惊扰百姓,反而给贼人可乘之机。”
略略一顿,狄申继续道:“更何况,再往前便是我巫国世子殿下的府邸,若无王令,戍卫营无权相扰。万一惊了殿下清宁,无人能担此罪责。”
西陵韶华和气的笑着,轻施一礼:“将军的难处,韶华理解。韶华只是想知道,将军的打算。”
狄申道:“为今之计,只能于罗之下,由暗营秘密搜查。”
听到追杀之声,九辰迅速从泥水抱起阿鸾,弃了门,直接翻墙入府。
墙内,孟梁举着两把菜刀,霍霍便杀了过去。
九辰闪身避过,横扫一脚,直接将那两把菜刀踢飞了出去。
孟梁又怒又怕,随手捡了根木棍,正要再次扑身而上,忽听黑暗传来一声极低的“住手!”
孟梁揉揉眼,使劲儿巴着眼睛看了看,跺脚急叹:“殿下怎么翻进来了!”
九辰将阿鸾扔给他,夺过那根木棍,一掌推入身后的墙内。
孟梁大惊,隐隐意识到什么,上前一看,果然听到墙有液体顺着木棍滴滴答答流了出来。
难见五指的雨夜,蓦然传来一声尖厉的鸣啸。
阿蒙扑翅飞入九辰怀,翅上灰羽散落,鲜血淋漓,狼狈得挂着数道口子。
“走!”
九辰低喝一声,孟梁会意,抱紧怀的泥人,拔腿便向阁内奔去。
寒光劈开雨幕,终于展露。
九辰贴着墙,猛然拔出木棍,振入半空,两道人影应声而落。
木棍旋回到他手,坠下的两人借着剑尖之力迅速腾起,刺向孟梁。
孟梁只顾发足狂奔,发寒的背脊却让短短的一段距离变得无比漫长。
九辰闪身过去,抡起木棍,穿剑而过,而后手腕一翻,压下木棍,直接折断了一人手臂。那人惨呼一声,砰然坠地。
另一人见状,招式愈加狠辣,九辰纵身捉起被劈成两半的木棍,左手出招,绞住对方手长剑,右掌灌力,对准那人的心口。
孟梁吓得脸色发青,微微舒了口气,刚跑两步,檐下又突然飞出两道黑影,笼起一团剑光便朝他罩来。
孟梁双足一软,直接跌在了台阶下。
“咯吱”一声,九辰左手的木条被绞碎成粉末,与此同时,他右掌内的木条振臂而出,直接将对面的黑衣人钉入墙上。
九辰夺过他手的长剑,掠至檐下,一剑挑开两道人影,只一招,那两人便被他斩于剑下。
孟梁哆嗦着起身,再无力气挪动脚步。
九辰闭目,凝神屏息,忽得提着剑,点足掠起,剑影过去,一个个藏在暗处的杀手次第坠落,血溅石阶。
孟梁看他出手利落狠辣,宛如切菜一般,不由瘆的慌,道:“殿下,结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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