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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辞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若兰之华
晏婴瞧得清楚,见巫王露出踌躇之色,忙笑道:“王上放心,一会儿老奴亲自送侯爷回殿,安排几个妥善的宫人贴身侍候,断不会令侯爷担惊受怕。”
巫王缓缓点头,又安抚了时候几句,便和那金衣男子一同入殿了。巫子玉抬起头,恨恨得瞪着晏婴,晏婴只当没瞧见,尖声吩咐两名内侍:“愣着作甚?久跪伤身,扶起来侯爷,送回玉珪殿去。”
入殿后,巫王望着一身金衣、难掩憔悴的王使,满面愧色,万千话语如鲠在喉,最终,只痛心道:“孤辜负了对你的承诺。”
“王上言重了。”
王使心绪翻滚,想起这两日他探知的有关巫子玉的种种,痛苦的闭上双目,道:“属下知道,那日王上在暗处安排了人手去救子玉,可属下实在没忍住,才擅自出手……”他不想再让巫王纠结于此事,说完,便把话题引到别处:“属下确实有件怪事要跟王上回禀,前两日属下回暗血阁取药,误闯进废弃已久的两间暗阁,没料到里面竟关着两个人。其一人,像是当年王上派去世子府的孟梁。”
巫王微微一震,没料到孟梁竟是被关在暗阁里,难怪他命人去血狱找了两遍都没找到人,起初他还以为是九辰弄错了,没想到竟有如此隐情。这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巫王越想越是心惊,忙命人去将孟梁和关着的另外一人带过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两名影子才回来。巫王见他们各有负伤,似是与人交过手,且只带回孟梁一人,急问:“出了何事?”
两名影子羞愧跪地,禀道:“属下刚带着人犯出阁,斜刺里突然窜出许多黑衣刺客,抢走了一名犯人,还打伤了这位犯人。附近的血衣卫已经去追击,属下怕再出差池,便先带了这名犯人回来复命。”
巫王一看孟梁,果然见他袍上沾着血污,目光惊恐,显然是死里逃生。孟梁毕竟是宫老人,迅速冷静下来,急急跪禀:“王上,是碧城被他们劫走了!”
碧城?这名字隐约有些熟悉,巫王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可无论是谁,竟有人敢在宫雇凶杀人,实在可恶至极。巫王怒不可遏的传来独孤信,命他带铁卫速速追击,务必要留下活口,便问孟梁:“究竟是谁把你们关进去的?”
事到如今,孟梁也顾不得许多,如实道:“是子彦公子。”
不仅巫王,连王使都是一惊,忍不住问:“你可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老奴绝不敢撒谎!”孟梁仔细回忆着当日情景,目光急切:“子彦公子说,王上当日指给世子殿下的那个碧城,其实是乱臣之子,为了逃命才假冒他人身份入宫,恐怕会对世子殿下不利。公子怕老奴回到府,被碧城所害,才把老奴暂时关在牢里保护起来,还向老奴打听那碧城的下落。可不知为何,后来碧城也被关了进来,子彦公子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说着,又想起一事:“对了,两年前,王后似乎发现了碧城的身份有问题,说碧城偷了她一根簪子,特意带禁卫跑到世子府拿人。当时老奴不知就里,那碧城又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的,恳求老奴带他入宫面见王上申明冤情,老奴一时心软,还帮了他一把。”
巫王这才记起碧城是何人,心底确实疑虑重重。若碧城真有问题,他在垂殿洒扫多年,有的是机会朝他下手,为何要费尽心机进入世子府。莫非,他本就是冲着世子和王后去的?可这么重大的事,子彦又为何从未向他回禀过。
他拧眉苦思许久,仍不得解,便问孟梁:“你们既然关在一起,那碧城可曾向你吐露他的身份?”
孟梁摇头:“碧城似乎了什么毒,自从被关进来,一直昏迷不醒,虽然不吃不喝,但始终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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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第 159 章
不多时,晏婴急急进殿禀道:“王上, 独孤统领回来了。”
怎会这么?巫王脸一沉, 隐隐料到结果, 急宣独孤信进来回话。独孤信一进殿便跪地请罪:“属下无能, 沿着血迹追到宫外时, 那些刺客和追击他们的血衣卫都已死去。属下找了一圈,也没发现碧城的踪迹, 想来刺客计划周密, 已将人掳走了。”
说着,谨慎的从袖取出一物,呈到巫王面前:“这是属下从刺客身上翻出来的。”
巫王定睛一看,竟是一根明晃晃的金针。许是怕针上淬了毒,独孤信特意用绢布把针尾包了起来, 方便拿捏。
旁人见到这金针,可能还摸不着头脑, 巫王却再熟悉不过。他阴着脸扯掉绢布, 果然针尾处镂刻着几枝青梅, 枝头果实圆润, 栩栩如生, 正是风国女子最爱的花色。
竟然是她!巫王冷冷一笑,又盯着针尾看了会儿,越看越觉得那枝头梅子的形状与纹理好生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他将近日所见所闻搜寻一圈,想到某处,倏地,脑炸开一道白光――
那日,俞芳覃送来的匕首,匕身上也刻着一束花枝。如今想来,那花枝枝头被磨掉的图案,根本不是某种花朵,而是这青梅果实。巫王立刻命晏婴去把匕首取来,细细对照一看,匕首上的图案虽然模糊,轮廓却与这青梅十分吻合。
巫王气得浑身发抖,当即吩咐晏婴:“去把王后给孤押过来!”一个“押”字,咬得格外清晰。
晏婴早在看到那根金针时,便倒吸了口冷气,随后见巫王拿金针上的图案和那把复原出来的杀害太祝令的凶器做比照,更是心惊胆战。此刻听巫王如此吩咐,反而镇定许多,躬身应命后,便亲自带着几个健壮的内侍往章台宫而去。
孟梁也猜出几分,心忽想起另一事,犹豫片刻,终于开口道:“王后对这个碧城,似乎格外上心。前段时间,为了逼问碧城下落,还把老奴抓入禁室,严刑拷打。”
这更加印证巫王心猜疑,只听他冷声一笑,隐含讽刺:“依孤看,她是有什么把柄落在这个碧城手里了罢!”
话音刚落,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哭闹声,紧接着,一个人影不顾宫人阻拦,只穿着件寝衣,发疯似的冲入殿内,一见巫王,立刻扑过去哭道:“王上,子玉又做噩梦了,您救救子玉!别丢下子玉一个人!”声音带着哭腔,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巫王见他光着双足,连鞋都没穿,想来是吓坏了,厉声斥责了几名内侍,才一把拽起时侯,揽在怀里细细安慰。王使站在一旁,见状,暗暗皱起眉,若非顾忌身份,已然冲上去将巫子玉拉开。





落花辞 第293节
这边刚安静下来,晏婴就带着巫后过来了。虽然巫王旨意上说的是“押”,可没定罪之前,晏婴哪里敢真押,只客客气气的把人给请了过来。
巫后往殿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孟梁身上时,微微一颤,待落到巫子玉身上时,却是溢出几丝浓烈的恨意。感觉到两道刀子般的目光正刮着她,巫后也不惊慌,只端然行过礼,容色清冷的问:“子沂已带伤出征,臣妾不知,我们母子究竟又有何事得罪了王上?”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巫王冷哼一声,砰得将那把匕首掷到她面前,怒道:“那夜在祭殿杀害太祝令的真凶,原来是你!”是肯定的语气,不容置喙。
巫后似乎也没打算掩饰,嘴角一弯,露出丝凉薄笑意:“西陵语的孩子是命,臣妾的孩子便不是命么?他们同为王上的骨血,王上为何要如此偏心?王上即便不把臣妾的儿子当做宝一样呵护,也不该拿他当野草一样践踏!那血阵十分凶险,臣妾岂能让子沂冒着性命之危去给那贱人的儿子换血?可惜太祝令那个老糊涂,就是不肯停止阵法,臣妾只能送他上西天了。”
说到这儿,她笑得愈发得意。这话虽怨气十足,倒算合情理,旁人听不出有什么不对,只道王后未免恶毒了些,唯独巫子玉暗暗冷笑一声。
巫王嫌恶至极,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只骂了句:“毒妇!”而后又掷出那根金针,拧眉问:“那碧城究竟被你掳到了何处?身为王后,你难道不知道在宫买凶杀人是何重罪?!若那碧城真是乱臣之子,自有司狱勘审,岂容你一个深宫妇人妄动私刑?”
巫后见到金针,脸色陡变,似是没料到刺客会留下证据,方才强装的镇定与端庄全然不见,立刻惶然扑倒在巫王脚边,惊慌的哀求道:“王上饶命!都是臣妾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才犯下大错,跟子沂没有关系!求王上不要怪到子沂头上,臣妾愿承担所有罪责!”
这话显然是另有深意,晏婴暗道不妙,惊疑不定的望着巫后,巫王更是心惊肉跳,隐隐生出一股不安。
巫子玉见时机已到,悄悄给身边一名小内侍使了个眼色,那小内侍会意,酝酿片刻,忽然大哭一声,跪倒在地:“王上,碧城冤枉啊!”
巫王惊问:“你又是何人?”那小内侍哭道:“奴才是碧城的同乡,比他晚进宫两年,之前他在垂殿做洒扫内侍时,我们常有交往,关系亲密。后来他被指派去世子府当差,我们才渐渐疏离了。可前不久,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仓皇逃入宫,找到了奴才,一个劲儿的说王后和世子要杀他灭口,还说他不该知道世子府里的秘密,求奴才救救他。奴才只当他疑神疑鬼,没当回事儿,谁知第二天他就突然失踪了。”
“你胡说!”没等巫王反应,巫后已然恼羞成怒的扑过去,一脚狠过一脚的踢打那内侍。晏婴大惊,忙带着左右宫人去将巫后拉开。
巫王暴怒,双目几欲喷火,咬牙斥道:“够了!来人,把王后拖下去严加看管!没有孤的命令,不许她出章台宫一步!”
晏婴一挥手,几个健壮的内侍立刻拖起巫后,向外走去。巫后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大哭:“王上,子沂是冤枉的!您不要听信小人谗言!”
巫王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又命人把那名替碧城作证的小内侍看押起来,便厉声吩咐独孤信:“立刻带人去世子府搜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探出个究竟!孤倒要看看,那府里到底有何秘密?!”
晏婴一听,脸色大变,可巫王盛怒之下,他又不敢贸然开口。王使默立一旁,若有所思的望着巫后被拖走的方向,又沉痛的望了眼巫子玉,忍不住道:“王上――”
“不必多言。”后面的话还没吐出,便被巫王蛮横打断:“孤只相信亲眼看到的东西。”
说着,他身子突得晃了晃,似有眩晕之兆。晏婴惊呼一声,忙眼疾手的扶住巫王手臂,并命宫人去取安神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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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接到九辰那封密信,季剑就不眠不休的安排调兵遣将之事。马彪见其他将领都拿了令箭,带兵悄悄下关到各处伏击,唯独他被安排在关前和风军叫骂,便憋着一肚子火气冲到帅帐,朝季剑嚷嚷了一通。
季剑安抚了几句,便道:“澜沧关干系重大,换做旁人来守,本侯和殿下实在不放心。再则,今夜风军极可能会攻城,澜沧关若再守不住,剑北只怕就真的要落入薛衡之手了。”
马彪精神一振,被哄得甚是开心,拍着胸脯道:“侯爷放心,若是丢了澜沧关,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当球踢!”下完军令状,便志得意满的出了帅帐,心情说不出的舒爽。
季剑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复凝在地图上,片刻后,唤来破虏营两名将军,道:“挑选两千名精于箭术的士兵,备好油棉,今夜随我出关。”
“是,侯爷!”两人刚领命退下,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有人高呼:“刺客!抓刺客!”
季剑吃了一惊,立刻合上地图,疾步出帐。帐外空地上,一个身披斗篷的绿裙少女,握着双匕,正和围堵过去的士兵缠斗在一起,虽以一敌众,仍牢牢占据着上风。
少女身段灵活,宛如游龙,见季剑出来,几个飞纵掠至他跟前,甚是蛮横道:“呆瓜,还不让他们住手!”
“你是……阿鸾?!”季剑盯着少女明媚灵动的容颜,惊愣片刻,忙喝令士兵退下。
阿鸾见他识趣,嘻嘻一笑,从袖取出一样东西:“喏,我是奉幽姐姐之命,帮你对付薛衡那厮的。”
岐黄关,风军驻地。
帅帐内,十余名风国大将都神色焦灼的盯着那个坐在轮椅的布袍青年,等他拿定主意。
薛衡命阿莫把轮椅推到帐门口,神色淡淡的盯着远处灯火重重的澜沧关,许久不发一言。
一个方面大耳的将军忍不住抱怨:“国师,巫军已整整骂了咱们两日,打还是不打,您老倒是说句话呀!”
马彪甚是彪悍嘴毒,短短两日,几乎已经把所有风军将领的祖宗十八代问候完毕,再继续下去,这些将领只怕要被活活气死。
薛衡显然另有一番思量。马彪故意挑衅,又避而不战,无非两个目的,一是虚张声势,二是诱敌。若是虚张声势,定是在掩饰什么,若是诱敌,便是已在关内设好埋伏,等他入瓮了。
他敛目一笑,难得生出几分棋逢对手的感。不多时,一道黑影悄悄闪入,在他耳边轻声禀报了一番。薛衡听过,似对这消息并不意外,待黑影离去,便调转轮椅,淡声吩咐:“今夜准备攻打澜沧关。”
这决定委实太过突然,众将面面相觑,难掩喜色。可等薛衡一根根令箭调遣完毕时,众人面上又露出浓浓的困惑和茫然。
待诸将退去,薛衡连阿莫也一并遣退,自己却转动着轮椅,缓缓往内帐行去。绕过隔帐,他目光温柔的凝视着手脚皆被绑在木椅上的素衣少女,叹道:“阿幽,若非你越陷越深,师傅怎么忍心如此?”
少女嘴巴被堵住,闻言,冷冷偏过头,不屑看他一眼。
薛衡也不在意,只悠悠道:“你以为,你把风军布防图给他,他就能赢么?”说着便伸出手,含笑抚摸着少女的乌发:“你呀,还是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幽兰怔了一瞬,电光火石间,陡然明白了什么,遽然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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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第 160 章
岐黄关之所以被称作乌岭门户,除了地势险绝,更因为南面临着一整片峭壁, 可作为天然屏障,阻绝外敌。那峭壁本是一座千仞之山,经年累月,硬是被山顶泄下的瀑布冲刷掉齐整的一半, 才形成这般地貌, 当地人称之为“仙人难攀”。
峭壁之下是一条狭长的河,名岐水。剑北本就寒冷, 入冬后, 岐水就结上了厚厚一层冰,偶尔商客穿过此处,都是牵着马在冰上行走。但自从风巫开战以来,两方便各派士兵守住要塞口, 杜绝商客往来,以防混入对方探子。岐黄关失守之后, 薛衡更是加派重兵在河两岸巡逻, 防止巫军从此处突围。
此刻, 冰封的河面寂静无声, 像一条银带铺展开来,偶有飞鸟掠过冰面,叽叽喳喳的鸣叫几声,见寻不到吃的,便又悻悻飞走。忽得,河面靠近崖壁的地方发出了“笃笃笃”的响声,像是从冰层下面传来的。声音虽然极微小,可在死寂的冰河之上,却无异于一道惊雷。
在附近巡逻的风国士兵察觉到动静,立刻警惕的走过来,俯身查探声响传出的那块冰面,侧耳倾听。等了许久,冰下一片死寂,再无声音传出。一只蝈蝈从枯草里面跳了出来,蹦到一人皮靴上,挑衅似的鸣叫几声,又飞速跳入草丛。
几名士兵顿时松了口气,暗笑对方疑神疑鬼,便握起刀剑准备离开。
“嗖――”
就在他们转身的一瞬间,一道道铁爪闪电般破冰而出,精准的勾住那些士兵的后颈,用力一拖。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那些风国士兵来不及呼叫,便被拖进冰窟窿里,消匿不见。河面其余地方,显然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只一息功夫,驻守在此地的风国士兵尽皆被这些幽灵般的水鬼拖入水底。
一声短促呼哨,数百名“水鬼”矫捷的沿着砸开的冰洞钻出来,迅速朝吹哨人方向靠拢。




落花辞 第294节
峭壁凹出的暗洞里,正坐着一个浑身湿透的黑袍少年,乌发湿漉漉的,不断淌着冰水,俊美无俦的面上,一双黑眸尤其明亮逼人,只是薄唇紧抿,苍白得几近透明。少年就着洞外光亮,仔细研究着手一份布防图,见所有死士已在洞口集结完毕,才微抬起眸子,吩咐为首的宗玄:“日落之后,从西北方向攀上峭壁,潜入岐黄关。”
宗玄应命,自去安排诸事。抱斧站在洞的青岚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夺过图纸,指着图上某处,跳着脚辩驳:“不对不对,这图上明明标着,薛衡的营帐在东南方向,你为何要从西北方向走?”
九辰懒得解释,只沉眸道:“若薛衡真的让阿幽这么轻而易举的拿到布防图,薛衡就不叫薛衡了。”
见青岚一脸懵然,寻宝似得在自己面上来回搜刮,九辰眸子一寒,不高兴的拧眉:“你盯着我做什么?”
青岚重新抱紧斧头,托着下巴嘿嘿两声:“你这模样,还真是和爷爷有些像。”
“爷爷?”九辰目光一动,不动声色的问:“你倒是说说,我们哪里像?”
青岚在此事上格外机敏,立刻警惕的退了一步,眼睛一翻,哼道:“我嘴巴严得很,才不会上当,你别想从我这儿套话。”
九辰心猜疑更重,不禁把目光落在右腕上。他隐约记得,那夜利用采绿湖激发体内刺心草时,那个图腾似乎亮了起来,发着朦胧的幽绿光芒。紧接着,那些木枝延伸出的绿丝,仿佛在体内结成了一张温暖的大,和冰冷刺骨的湖水做着抗争。
他一直以为,那个神秘的西楚老者在他腕间种下此物,是为了诬陷他和西楚勾结而刻意制造的罪证。怪的是,两年来,他虽时刻提防,从不轻易露出右腕,可那个图腾仿佛消失一般,再没有出现过,反而在他激出刺心草时,突然亮了起来,仿佛是为了感应或抵抗某种力量。
莫非,这图腾其实另有他用?难道西楚护灵军在暗处一路尾随,却不伤他性命,所觊觎的东西也和这个图腾有关?如果真是这样,两年前那老者在他腕间种下图腾时,为何不顺道把东西取走呢?
洞外,暮色将至,落日余晖把冰封的河面染做血红颜色,异常壮丽。似乎为了呼应今晚这场恶战,天地间昏惨惨的一片,伏睡的群山受到召唤般骤然苏醒,猛地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把夕阳吞了下去。
死士们休整完毕,已重新集结在洞口,九辰只得暂时放下芜杂的思绪,撩袍起身,朝暮色走去。
入夜,马彪在澜沧关前骂得正起劲儿,一值夜士兵惊慌的奔至他马前,指着关内,面如土色的禀道:“将军,不好了!风军从北面攻上来了!”
“他奶奶的,这帮龟孙子果然选在今夜攻城!”因有季剑的猜测和部署,马彪并未惊慌,只命人把战鼓架到七丈高的门楼上,擂得惊天动地。抬眼一看,对面关前和他对骂的风军已乌压压朝这边冲杀过来,立刻抽出宝刀,振臂高呼:“杀――”
远处关隘杀声震天,火光重重,愈发衬得岐黄关一潭死水般,静得诡异。薛衡命阿莫把轮椅推到帐外,抬眉淡淡看着漫天烽烟,显然十分沉得住气。
短短一刻,已有三波探子奔回急报:三股攻入澜沧关的风军皆遇到了顽强抵抗,死伤严重,请求国师派兵支援。薛衡依旧没有急色,只问:“可在关内发现季剑和九辰踪迹?”
探子只道:“确有一个白袍小将在指挥作战,看身量像是季剑,并未发现九辰踪迹。”
果然被自己猜了么?薛衡眼睛一眯,问阿莫:“营地内可有异动?”
“依公子吩咐,营地四周和各关口皆设了警铃,眼下并无异常。”
“南面那片峭壁呢?”
“冰河两岸巡守如常,并无警报传来。壁上亦有重兵把守,蚊蝇莫近。”
薛衡挥手命那探子退下,继续好整以待,丝毫未提起加派兵马支援澜沧关之事。
可接下来的事,似乎有些出乎薛衡的意料。整整半个时辰过去,岐黄关静如死水,风军营地依旧毫无异动,对面澜沧关那边的战事却愈演愈烈,急报接二连三的发来,请求薛衡发兵支援。受命埋伏在岐黄关外的几员风军大将遥遥望着澜沧关内的冲天烽火,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一人忍不住摩拳擦掌道:“国师这玩得什么战术?该不会算错了罢!咱们等了半天,别说巫军,连只苍蝇都没看见。”
又一刻,当报信的探子浑身是血的滚落马鞍、言道风国一名大将被乱箭射死在巫军营地时,薛衡眸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黄将军是了圈套,坠马落在巫军帅帐前挖的深坑里,虽然万箭穿心,依旧击杀了十余名巫兵。属下隔着帐门,依稀看到帅帐内端坐着一个身披黑甲的少年将军,必然是那九辰。”探子悲声道:“末将隔着火光举目一看,澜沧关四周城墙已立满巫兵,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想来是埋伏已久,只能咱们攻上去之后来个瓮捉鳖。国师若再不派兵支援,剩余几位将军,只怕也凶多吉少啊!”
薛衡眼露出审慎而凝重的意色,莫非,他们猜出来自己的意图?又问阿莫:“从白日到现在,巫军确无调动迹象么?”
阿莫忙道:“属下派暗探在澜沧关各个关口守了一整日,确实没有巫兵出关。”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风军被困在澜沧关内,退无可退。薛衡又在脑把各个关口想了一遍,确定算无遗漏,才似拿定主意,吩咐道:“传我命令,让吴俊、张亮二人撤下埋伏,立刻攻上澜沧关,驰援诸将,柳如江原地驻守。”
“是,国师!”那军探应命,忙激动的下去传令。
薛衡默然凝视着远处烽烟,片刻后,向阿莫道:“回帐罢。”
帅帐布置简洁而宽阔,唯独长榻上隐隐飘着一缕幽香,清冷如莲。薛衡扣着轮椅的手一顿,停在长榻边上,轻轻闭目,近乎苛刻的捕捉着每一丝独属于女儿家的味道,身体禁不住涌起一阵燥热。他强忍着埋在心底多年的那份欲望,鬓角渐渐沁出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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