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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辞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若兰之华
隐梅浑身一颤,道:“奴婢那时才知道,太殷三十六年九月,迎亲途,那位楚国公主,并没有溺水而亡,而是被王上救了起来。之后,王上没有返回巫国,并不是去巫山为楚公主结庐守墓,而是……为了照顾因溺水生了重病的楚公主……!后来,楚公主便在巫山有孕……公主抱回的孩子,正是楚公主生下的孩子!听说,那位楚公主生下孩子之后,才真正的沉水而亡。”
“当时,那孩子生了重病,又不足月,命悬一线,被王上秘密送回巫国救治。公主带人在半途截杀了暗卫,把孩子抢了回来……然后,又派人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了杏林馆馆主华谙的手里,顶替了楚公主的孩子……后来,先王见公主怀胎十三月,还没有动静,斥责景衡无能,硬是派了华谙等医官来南山寺助公主生产,公主怕此事泄露,才有了后来的雷火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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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来独孤信将隐梅带走之后,巫商才扶着巫王在御案后坐下,叹道:“事已至此,王上也许看开些,与其为往事伤神,倒不如想想未来之事。”
巫王目光有些涣散的盯着黑压压的殿顶,一瞬间,似乎苍老了许多,他费力咳出喉头一点腥甜,自嘲地长笑起来。这些年,他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又做了些什么!他试图找出这痛苦的源头,却无论如何也算不清那一笔笔血淋淋的旧账。
眼前,又浮现出那红衣少女含睇宜笑的双眸,和巫山上那永难忘怀的日日夜夜。难怪这些年,他总梦到她满目愁予的向自己走来,原来,他不仅没能守诺,护她,护他们的孩子一世长安,还生生将他们逼向了死路。
他不由忆起,那少年明亮如星的黑眸。他第一次发现,那双明亮的眼睛,和阿语生得那般像。如今,那少年双目失明,身边无亲无故,带着一身伤痕,不知漂泊在这九州的哪一个角落。他一颗心突然痛得痉挛起来,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当年,若非他一念之差,对那女人手下留情,阿语不会死……当年,若非他因阿语的死,意志消沉,滞留巫山,那女人如何有机会将孩子掉包……终究是他太过蠢,太过傻,当年之事无法改变,可这些年,但凡他对九辰有半分上心,只怕,也不会造成今日这番局面。
巫商见巫王依旧沉溺于往事难以自拔,复叹道:“风南嘉虽于九州公主之死脱不了干系,可她一胎死于腹,也算是得了报应。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胎死腹?”巫王骤然发出一声瘆人的寒笑:“她不配拥有那孩子,更不配做一个母亲。”
那是他一生最深最刻骨的耻辱,即使是在巫商面前,他也羞于提起,她是怎么利用先王设计他,怀上那一胎的。
巫商心陡得一沉,莫非,宫的传言,竟是真的……若是那样,依阿启的性子,也难怪会恨风南嘉入骨……
巫王只恨不得刀斩断藏着这耻辱的那根神经,定了定心神,咬牙道:“有更要紧的事,孤现在,没时间处置她。”
这夜,整座巫王宫异样诡静,诏狱却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时侯趁着狱卒清理夭黛的时候,竟越狱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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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第 171 章
幽兰用纸团把离恨天带到活泉附近时,遥遥便望见青岚正引着一个黑袍人从洞内出来。
那人周身隐在黑袍里, 看不清面容, 只一头披散的乌发顺肩披下,染满飞雪。幽兰心一沉, 隐约猜出此人身份, 又惊又恼,便欲上前问个明白。谁知, 她刚抽出腰间弯刀, 一个青色身影,已抢先她一步, 朝洞口掠去,堪堪挡住那黑袍人的去路。
黑袍人与离恨天似是旧识, 见他骤然出现, 先是愣了愣,才微微抬起头, 唇角微勾, 露出一双邪魅狡猾的眼睛。
离恨天二话不说,揪起那人领口, 红着眼怒吼:“你骗我!”
一开口, 才发现自己喉间如被填了张砂纸,干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这愤恨至极的三个字,听起来声调怪异,如同鬼哭。
黑袍人被他如此粗暴的对待,也不见恼怒,反而露出些怜悯之色,坦然道:“我也是奉命行事,你怪我有何用?不过,见了你这番模样,我倒忽然明白主公为何不愿让你掺和进来了。”





落花辞 第308节
嘴角依旧挂着那丝欠扁的笑。
“曲、照、汐——”“砰”得一声,离恨天一记狠拳,直接把黑袍人打飞出去。
曲照汐?!
幽兰暗暗吃惊,她虽然猜到,对方是护灵军重要人物,却断没想到,他竟是护灵军现任首领曲照汐!
眼见着黑袍人喷出一道弧度优美的血线,如断线的风筝般飘向温泉外,青岚先是大惊,后是大怒,霍霍抡出斧头,劈向离恨天面门。
一道寒光,恰隔在他和离恨天之间,愤怒扭头,便见幽兰柳眉倒竖,恼道:“别添乱了!”
“九幽,你让开!”青岚自然不肯罢休,此人竟敢欺负到他们护灵军头上,不教训一顿,他可出不了这口恶气。
泉水对面,传来“啪啪啪”清脆的击掌声,幽兰转眸一看,那黑袍人正悠哉的盘膝坐在石头上看热闹,口不忘挑拨离间:“小岚啊,今日你要是能砍掉他一只手,我就销掉你过往不及格的成绩,直接提拔你做灵士,要是能砍掉他一双手,我就提拔你做上灵士。”
因为灵士考试屡屡不及格,他不知被其余王族子弟嘲笑过多少次!这等丢人之事,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起,青岚一张脸顿时如熟透的大虾,又红又涨。很,他把这份羞耻归罪于离恨天那一拳,大吼一声,逼开幽兰,朝离恨天迎面劈去。
离恨天本不屑于和这愣头青计较,奈何青岚杀气腾腾,倒是要动真格,他一怒之下,直接弹出几道剑气点了他周身大穴,将他定在原地。
青岚气得险些吐血。
泉对面,照汐抚额,甚是牙疼的道:“唉,小岚啊,你这资质,这辈子恐怕也升不了灵士了。”
青岚又羞又怒,两眼一翻,直接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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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洞内,九辰依旧如往常般,坐在石榻上玩石子。除了这项自小谙熟的游戏,他实在找不出第二件事情来打发时间了。
耳边听见脚步声传来,他摸石子的手微微一滞。这声音,不似青岚的步子急躁,也不似幽兰的步子利落干脆,反而轻飘飘的,还带着几分迟疑和探究。
自从失明后,他耳力变得极好,就算是周围极细微的动静,传到他耳,也能放大到十倍。鉴定完这脚步的主人,既不是幽兰,又不是青岚,他不由悄悄扣住了袖箭机关。
越是靠近,离恨天的脚步越是踟蹰。
隔着洞昏暗光线,他心痛如绞的盯着石榻上的黑袍少年,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
是真的……这个孩子,真的还活着……只要活着,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原本绝望的心,忽如枯木逢春,这一瞬,生出了无数希望,以及无数念想。他何其庆幸,日后他还有机会倾尽一切所能,照顾他,爱护他,把他成长过程缺失的所有的爱,都补偿回来。他想成为那个值得信赖和依靠的长辈。
即使没有目睹他的成长,他也能从那一条条蛛丝马迹猜出,他幼时过得如何孤独辛苦。若阿语知晓这一切,又该如何心痛?
这浩渺天地间,唯有一个阿语,他没能护住。若再护不住阿语留在这世间的唯一血脉,他枉为男儿,更无颜承受当年汉水之畔,他为那红衣少女许下的诺言。
思及此处,他原本踌躇的脚步,忽然了起来,此刻,他只想不顾一切的奔到石榻旁,紧紧护住那个孩子,再也不离开。
眼见着,那石榻已近在咫尺。
一道劲风骤然迎面袭来,间夹着一缕凌厉寒光。
离恨天猝不及防,青袖一挥,化掉杀气,将那抹寒光握在了手。定睛一看,却是一支暗箭。
他猛地愣住,抬头,石榻上的少年,正警惕的扣紧袖箭,目光在他立身之处四下搜寻,微皱着眉毛,问:“何人?”
那双原本明亮如星的黑眸,黯淡一片,再无昔日光华。
莫非,照汐当日在信所言,竟是真的!离恨天心口如遭重击,已分不清是惊是痛,发疯一般朝石榻掠去。
九辰慌乱之,只能毫无章法的射出暗箭,耳边陆续传来几声利箭入肉的声音,应是击了那人。可怪的是,这人明明内力极深,却并不躲避,只一味的朝石榻窜来。
袖暗箭很用完,九辰还没来得及思考逃生之策,右手手腕,已被人用力扣住。被扣住的地方,正是命门所在。
“你到底是何人?”
九辰心跳如鼓,咬牙又喝问了一句。他虽不惧生死,可眼下连对方身份都不知晓,若真葬身此地,也太过憋屈,他化作阴魂厉鬼,都不知该找谁报仇去。
此刻被他挟制,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拖延时间了。
可问了许久,那人都没有回答。更怪的是,扣住他命门的那只手,竟然在剧烈的颤抖,紧接着,他听到了一声压抑的哭声。
似是嗓子哑了,哭得很是难听瘆人。
九辰无端竖起一身汗毛,该不会,这山真有传说的精怪,来附近觅食,被他给撞上了罢……
以前,他曾在书上看过,一些深山老林里,有一种鸠妖,一到夜里就会哭着出来找孩子,还常常把过路的百姓当做它的孩子抓进洞里。
难道这就是那种鸠妖?可鸠妖明明在夜里才出来,现在可是白天……
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只「鸠妖」终于开了口:“师父……来晚了……”
声音虽然依旧粗哑难听,九辰几乎要破膛而出的心,如紧绷的弹簧,骤然收了回去。
师父……
他默默念了这两个字,许久,才回过神,后背、额角、掌心已溢满冷汗。
过去的种种,对他来说,已如大梦一场,九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离恨天的声音听起来很沉痛,甚至还带着几分追悔的味道,如果这些情绪是因他而起,他着实有些无所适从。
这个青衣男子,虽是他名义上的师父,但他们之间的旧账,已清算的差不多,他确实不亏欠自己什么,也没必要如此。
离恨天注视着对面少年茫然疑惑的表情,喉间那股汹涌翻滚的苦涩,几乎要令他昏将过去。他喉结滚了几下,千言万语凝在心间,终是无法说出口。
九辰却忽得扬起嘴角,问:“可是阿幽带师父过来的?”
离恨天无声点头。




落花辞 第309节
九辰似感受到了,便笑道:“是她太过紧张。我所遇之事,也不算大麻烦,认真筹谋一番,足以自保。师父想必有许多更重的事要忙,不必因我涉险受累。”
不料,扣着他手腕的那只手,陡然紧了紧,继而,是离恨天黯然伤神的声音:“你这么说……可、可是在怪师父没能替你手刃仇人?”
九辰不由皱起眉毛。自打上次在明华台被此人捡回一条命,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异常的好。想来,是因为刺心草之事,他那副侠义心肠被激发出来,对自己这个受苦受难的倒霉世子心生怜悯吧。
如此一想,顿觉了无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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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兰进来时,便见离恨天身上被戳了好几支暗箭,直挺挺的倒在石榻下,似是晕过去了。
她讶然不已,似没料到离恨天会栽在九辰手里,惊问:“发生了何事?”
九辰淡定的把玩着一颗石子,揣测道:“大约,是我抹在箭上的迷药起了作用。”
幽兰有些怜悯的望了眼洞外,九辰抹的迷药,是她贡献的,没有两个时辰,这离恨天是醒不过来的。这就意味着,青岚还要继续在洞外站两个时辰。
转念想到照汐之事,她立刻又有些恼怒的道:“你背着我偷偷约见照汐,是不是想撇下我,独自行动?”
不等九辰回答,她便很是伤神的道:“我知道,你是怕我涉险,可我的心意,你也应当明白。若你真出了什么差池,我只怕要成为这九州里唯一一个没成亲就要守活寡的公主。”
九辰没料到她说得如此直白,默了默,只得好声承诺:“日后诸事,我不瞒你就是了。”
幽兰这才展颜,贴心的倒了碗茶递到九辰手里,才问:“你们都谈了什么?可探出他的目的?”
九辰平静道:“我已经决定,跟他们去西楚。”
幽兰容色唰的惨白,强忍着颤抖,问:“如果,我不同意呢?”
“阿幽,我总有一种感觉,我和西楚、和护灵军,好像有些说不清的牵扯。当初,那个楚人在我腕间种下的图腾,似乎也和这份牵扯有关。”
九辰想起今日初见照汐时,从他身上感受到的那股神秘又莫名熟悉的气息,这种不安感便愈发强烈。
“你还记得吗?在诏狱时,我跟你说过,从小到大,我常做一个怪的梦。在很深很深的水底,有一座古老的宫殿,那里面,沉睡者一个女子。无数薜荔女萝不停的从她的身体里滋长出来,一直蔓延到水面之上,化作青色的花朵。今天,照汐竟问我,是不是经常做这样怪的梦,他所描述的梦境,和我这个怪梦一模一样。”
“他竟然说,这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的,和我有极深秘的关系,只有在西楚才能找到答案。他还说,我的眼疾是天生寒症,也和这梦境有关,只有到了西楚,才能寻到救治之法。从小到大,我生病之时,眼睛的确都会酸胀的难受。我虽不愿信这些鬼扯之语,可不弄明白这些事,我又不甘心。”
幽兰自然也不信鬼神之事,可若照汐真这么说,此事确实有些玄妙。
西楚……
她知道这两个字的分量,那意味着狼窝虎穴、千难万阻。默了半晌,她才叹道:“你既然心意已决,我拦不住你,只能陪你去闯一闯。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九辰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幽兰决然道:“让离恨天和我们一起去。一来,他乃西楚第一剑客,在楚国有些根基,有能力护我们周全。二来,他此番寻来剑北,得知你的「死讯」,在岐黄关上跪了五日五夜,几乎要自绝心脉。可见,他极爱重和你的这份师徒情谊。”
九辰微微一怔,许久,道:“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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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第 172 章
第二日,大雪果然停了。
吃早饭时, 九辰主动和离恨天提起去楚国的事,本以为, 离恨天会追问几句,没想到,他竟十分爽的应了下来。
唯独青岚闷闷不乐, 一想到要和这家伙一起上路,便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又想到昨日在照汐面前出了那样的丑, 愈觉生无可恋,今年他想升灵士的美好愿望,只怕又要泡汤了!
又过了两日,被雪封住的山路总算通了。幽兰和青岚一起到附近镇上雇了辆马车, 又买了些贴身的物品和干粮, 便到山坳口去和照汐汇合。
照汐果然已在约定地点等候,后面, 还跟着二十余命黑衣骑士, 俱是黑袍隐身, 把脸遮得严严实实。想来, 都是护灵军的灵士。
见到离恨天, 照汐露出一个迷人的笑,极友善的和他打招呼。离恨天板着脸,显然没这兴致,只拧眉走过去,说了几句警告的话,照汐都一一点头应了。
又和幽兰说了两句客套话,照汐便翻身下马,亲自到马车旁边,隔着车帘和九辰见了一礼,并极关切的问了问他这两日的身体状况。
九辰客气的回答完,便听照汐道:“这两日岐黄关各关口盘查的很紧,似乎在找什么人,为免节外生枝,还要辛苦殿下和我们一道走山路了。”
用力拍了拍负责赶车的青岚,鼓励道:“小岚啊,这赶车技术,可是下灵士主修的课程,你须得学以致用才行。若这趟赶得好,这次的灵士考核,我悄悄漏几道题给你。”
青岚精神一振,连忙激动的握住马鞭,看金子似的看着照汐:“统领,你可得说话算话!”颇有种被幸福冲昏头脑的感觉。
照汐无害得摸摸他脑袋:“好说好说,本统领何时骗过你。”
事实证明,照汐这番鼓励着实有用。积雪刚化不久,山道还有些泥泞,马蹄踏过之处,皆是污泥四溅,砸出一个个泥坑。在青岚驱使下,那马车似长了一双翅膀般,在山道上疾驰如飞,稳得如履平地,速度丝毫不逊色于骑马的照汐等人。这等本事,除了娴熟的驾车技术,还需要深厚的内力做倚仗。
九辰坐在车里,不由纳闷,青岚既有如此内力,怎么会将那把劈天斧用成那副德行?还有照汐屡屡提及的灵士考试,缘何他考了很多次,都没有通过……
莫非,西楚护灵军的真正实力,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可若真是这样,楚王西陵衍,又为何要一心复活神女树来威慑天下,直接真刀真枪,岂不更有说服力?
九辰离开巫国的第二日傍晚,两列骑,皆披着血纹缁裳,冒着严寒日夜兼程赶到了岐黄关下。
马彪闻讯出关,待看清勒马立在关前、被众血衣卫簇拥在正的威严男子,登时吓了一大跳,忙噗通跪倒在地,几乎惊得魂飞魄散:“末将叩见王上!”
磕完头,又朝着策马随在巫王身侧的白袍少年行礼:“见过侯爷!”
巫王奔袭了三日三夜,虽满面倦容,依旧抑制不住眼底的期盼之色:“可有消息?”
马彪羞愧道:“自接到王上密旨,末将便派守将们拿了殿下的画像,在关和各个关口仔细盘查,并未发现殿下踪迹。”
若要离开巫国,岐黄关是必经之路,莫非,他还在剑北?
巫王眸间顿时升起一抹希望,急忙问一旁的白袍少年:“剑儿,你帮孤想一想,世子还可能躲在哪里?”
季剑本是打定了主意,就算咬碎牙吞进肚子里,也绝不说出那个地方。可这一路上,他们风餐露宿,昼夜不停,每个人都累死了两匹马,巫王却不知疲倦般,死命往前赶。向来凌厉果决的君王,短短几日,鬓边不知多了多少白发,连冷峻的侧颜,也被痛苦和悔恨所包裹,苍老了不少。
他控制不住的生出几分怜悯之心。犹记得,宫那件惊天风波传入东阳侯府时,母亲眼底的惊诧。因为阿辰那位名义上的生母,母亲这些年待阿辰极是冷淡,宫宴之上当着其余王族子弟的面不知拂过阿辰多少面子,想必,王上此刻心的追悔,定胜过母亲千倍万倍吧。




落花辞 第310节
这世上,若能有家,无人愿意漂泊在外罢。更何况,阿辰双目失明,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他咬了咬牙,迎上巫王期待的目光,道:“有一个地方,兴许――”
他还没说完,巫王布满血丝的眼睛,骤然焕发出光彩,口激动道:“立刻带孤过去!”
暖泉流动如昔,布置简单的石洞内,石凳石桌尚在,石榻下面的炭火却已熄灭多日,只留下一堆冰冷的灰烬。
石榻上,还搁着一堆石子和半碗没喝完的凉茶。
巫王怔怔的捡起一颗石子,棱角处已被磨得十分光滑,显然是被人长期把玩的结果。茶碗旁,是一个由十几颗石子摆成的棋阵,每一子之间都相互挟制,这等玩法,他幼时曾见人玩过,多是自己跟自己下棋厮磨时间。
他失明之后,便日日躲在这个石洞,靠玩棋子打发时间么?
巫王用力攥紧掌的石子,心痛如绞,他来的路上,其实并未想好要如何跟九辰相处,方才进洞之时,甚是有些忐忑难安,一颗心,跳如急鼓。
可终于确认了事实,他心底空荡荡的,几乎想无助的大哭一场。他知道,错过了这次机会,日后,天地茫茫,四海渺渺,他恐怕再无希望。
这时,一名血衣卫在洞外禀道:“王上,山坳口发现了车辙痕迹。”
马车行了十日,终于到了西楚境内。
穿过越女关,再走两日,方能抵达寰州。一路舟车劳顿,众人疲累不已,照汐和守将打过招呼,本想在驿馆内休整半日,再继续赶路。
谁知,刚入了关,数十名护灵军分作两列,正簇拥着一位老者占在道路央,显然等候已久。老者坐着轮椅里,精神矍铄,双目神采奕奕。
待看清那老者面容,照汐和离恨天俱是一惊。照汐急忙翻身下马,正欲作礼,老者已拦住他,爽朗笑道:“你一去这么多时日,族叔我实在放心不下,昨夜得了消息,便立刻厚着脸皮赶过来迎接贵客,你还不给我引荐引荐?”
照汐摸了摸鼻子,知道老者不愿暴露身份,便厚着脸皮唤了声“族叔”,亲自替老者推着轮椅,朝马车那边走去。
幽兰隔着车帘悄悄打量那老者,登时变色。这老头儿不就是那次在浮屠岭上,设下机关、阻挠他们取神女枝的人么?
她本就对此次西楚之行顾虑重重,一见此人,愈加生出一种羊入虎穴的感觉。
那老者一开口,九辰便已辨出他身份,悄悄握住幽兰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沉眸道:“扶我下去。”
不料,那老者已在十分自来熟的掀开车帘,爽朗笑道:“小子,好久不见。”
幽兰对他这种无礼行为甚是反感,不由微微蹙起柳眉。老者似有所觉,见车还坐着一个有些眼熟的少女,呵呵笑道:“你这女娃,模样极好,就是脾气差了些,这小子定然没少被你欺负。”
幽兰咬牙别过头,不愿理会。
老者笑得愈发爽朗,余光往后一扫,青岚立刻如老鼠见了猫一般,跳下马车,规规矩矩的站好,腰杆要多挺直有多挺直,更难得的是那十分自觉的目不斜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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