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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恨:与卿何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刘连苏
“呜呜呜……皇上!”
李玫儿哭声撕心裂肺,让外殿的逍遥子和净空大师二人心中的悲凉越发的浓重了。
他们之所以进去,怕的就是亲眼看到陈泽轩离开。
尽管活了一大把年纪,但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个画面,他们还是无法接受的。
李玫儿在里面哭了好久好久才出来,她将手中的盒子递给逍遥子,嘶哑的声音跟撕裂的破布一样难听:“这是逍遥阁和万窟楼的令牌,是皇上作为礼物送给亓国小皇子的。”
逍遥子“嗯”了声,迈着沉重的步伐进了房间,净空大师也跟在了后面。
陈泽轩的面容很是平静,嘴角淡淡的笑容,让人觉得他似乎只是在人间历完劫,回到了天上去了。
净空大师轻叹一声,合起手掌,虔心为陈泽轩念了一段往生咒。
他的声音低沉中又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回响着在屋子里,渐渐让逍遥子和李玫儿的心变得平和起来。
陈泽轩像是一只燃尽的蜡烛,他生命已经结束了,而亓国皇宫里那诞生的新生命才刚开始。
几多忧愁,几多欢喜。
顾瑾璃生产的时候虽然很是艰辛,可好在母子平安。
自打小皇子被抱了出来后,太后一个劲的夸赞小皇子跟亓灏小时候一模一样,稀罕的不得了。
一张老脸满是慈爱,哪怕是被小皇子尿在了身上也舍不得撒手。
爱月和荷香不敢上前去看小皇子,只能回了房间照顾顾瑾璃。
顾瑾璃受累了,沉沉的睡着,一直睡到了晚上。
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睛,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干哑着嗓子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爱月往顾瑾璃嘴里喂了点水,回道:“现在是戌时了,您饿吗?奴婢派人给您端点吃的过来?”
顾瑾璃摇了摇头,看了一下放孩子的小摇篮,皱眉道:“孩子呢?”
“您放心,孩子被太后在外殿抱着呢,安全的很。”爱月见顾瑾璃要坐起来,立刻往身后塞了个枕头,“您可不知道,太后从白天一直抱小皇子到现在。”
“奴婢想看看小皇子都不让看,她也不嫌累的慌。”
顾瑾璃眉头舒展开来,淡淡道:“小皇子不能太长时间被人抱着,对脖颈不好,让太后把小皇子给奶娘抱吧。”
“是。”爱月点头,出了房间。
太后本来很不高兴,但一想顾瑾璃说的好像还是有丁点道理,再加上兰嬷嬷担心太后的身体吃不消,在兰嬷嬷的劝告下,太后便不舍的将小皇子交给了奶娘,怏怏不乐的回了寿康宫。
奶娘抱着小皇子到顾瑾璃面前,顾瑾璃望着那一团粉嘟嘟的小东西,整个心都软了。
孩子睡得正香,他的眉眼看着像亓灏更多一些,也难怪太后对这小东西如此喜爱。
眼里不自觉的溢出一丝温柔,她小心翼翼的握着孩子的手,轻声道:“就叫他亓珩吧。”
古书记载:“珩,佩上之横者。云佩上玉者,谓此乃玉佩最上之玉也,统言曰佩玉。析言则珩居首,以玉为之。依玉藻所言,则当天子白玉珩。所以节行止也者,谓珩所以节行止,故字从玉行。”
“珩”为佩玉上面的横玉,因居首位而有统率之意。
节,约束也。节行止,即举止严谨规范。
君子不可行无状,故而顾瑾璃希望她和亓灏的儿子,不仅能为士之表率,而且还能统御四方。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对荷香道:“派人往云国报个信,让哥哥安心。”
荷香一边看着小皇子,一边道:“皇上放心,阿翘早就让人送信去了。”
顾瑾璃笑了笑,便让奶娘将小皇子抱下去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阿翘捧着一个盒子进来,垂着眼睛道:“皇上,这是云国皇上连夜派人送来的礼物。”
“哦?”顾瑾璃看着那精美的盒子,好奇的打开。
待见到里面的三枚令牌后,她怔了一下。
逍遥阁,万窟楼,玄机门。
逍遥阁和万窟楼是陈泽轩送的,玄机门一直都在逍遥子手里,顾瑾璃没想到他们二人会这么大的手笔。
有了这三枚令牌,无疑于将这天下最好的信息网、杀手组织和军器制造都掌握在了手里。
抿了抿唇,她问道:“逍遥子神医也在云国?”
阿翘昨晚半夜便接到了陈泽轩没了的消息,她点头,说着善意的谎言:“逍遥子和净空大师刚好路过云国,所以便派人将玄机门的令牌也一并给送来了。”
顾瑾璃想着太久没见到陈泽轩了,她将盒子合上,沉声道:“你告诉哥哥,礼物我收下了,不过他若是再不回来看看我和珩儿,珩儿长大了可就真不喊他舅舅了。”
阿翘眸光一颤,眼底水雾四起。
顾瑾璃瞧着阿翘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解道:“阿翘,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眸光一暗,她的语气冷了起来:“是不是,哥哥他出事了?”
阿翘连连摇头,解释道:“不是,皇上您别多想,世子他没事,是奴婢自己……”
顾瑾璃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尹子恪曾说有了心上人一事,不禁问道:“还是因为子恪?”
阿翘张了张嘴,含糊的“哦”了声。
感情的事情,顾瑾璃也不好插手,只能安慰了阿翘几句。
阿翘心不在焉的听着,然后便离开了大殿。
顾瑾璃瞧着阿翘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某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一对妙龄男女正相互依偎在一棵大树下。
男子已经醒来,但女子还靠在他的肩头酣睡着。
见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安,眉宇间神色透露着惶恐,男子轻轻的推了推,女子,唤道:“玉淑,玉淑!”
“哥哥!”玉淑惊叫一声,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男子担心的看着她,问道:“做恶梦了吗?”
“齐萧,我梦到了哥哥。”玉淑紧紧握着齐萧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他说他要走了,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来跟我告别。”
“他的身上都是血,身后是万丈深渊,一直对我笑,笑得我好害怕。”
说着说着,玉淑的眼泪滚滚落下,语气也急促起来:“齐萧,这个梦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哥哥他……他不会真的……”
齐萧知道玉淑对陈泽轩的感情,他拍了拍玉淑的后背,将她揽在怀里安慰道:“不会的,梦都是相反的。”
“亓国皇上不是说了吗?世子在外面游山玩水,虽然天大地大,但咱们总会遇到他的,你不要担心。”
齐萧最初是陈泽轩安排在顾瑾璃身边保护她的,后来陈泽轩回了南阳王,顾瑾璃担心陈泽轩,又将齐萧派了回去。
此后,齐萧便一直都留在了南阳,保护南阳王和王妃、玉淑的安全。
玉淑原本一颗心都挂在了陈泽轩身上,可后来大概是被齐萧的真情给打动了,总算是放下了陈泽轩。
有时候,人的感情很是奇怪。
你将自己画地为牢,偏执着爱一个人,以为永远不会走出这个死角。
可是,不知怎的,有一个人会闯劲了你的心里,然后莫名其妙的触动了地牢的某个机关,将你从心牢中拉了出来,往你的心里注入了温暖和阳光,融化了你心里的坚冰。
最奇怪的是,你可能排斥很多试图接近你的人,但却只对这一个敞开了心门。
而齐萧,便是打开玉淑心门的那把钥匙。
南阳王和王妃本就不是世俗的人,他们只想玉淑可以得到幸福。
见玉淑难得的有了喜欢的人,二老很是高兴,因此特意将这两个年轻人“赶”了出来,让他们游山玩水散心的同时,好好的利用独处的空间培养感情。
只是,纵使人间有相逢,但他们这辈子永远不可能再遇见陈泽轩了……
玉淑点点头,也拥住了齐萧。
亓国新帝诞下皇子,取名为“亓珩”。
虽然极少有人见过小皇子的容貌,但小皇子是父亲是宁王爷,母亲是新帝,这二人的长相在人群里便是最出众的,想来生的后代也必定是生得龙姿凤璋。
兴许是人们爱屋及乌,便将新帝的仰慕转移到了小皇子身上。
百姓们接下来一个月最新议论的焦点便成了小皇子,有人说他一双眼睛生的清澈动人,遗传了新帝。
有人说,小皇子虽还只是个襁褓里的婴孩,便已经能听懂人意。
那些根本就没机会见到小皇子的人,却能将小皇子传得成了神童,个个都能将说书先生给比下去了。
云国的百姓们对这亓国新帝新诞下来的小皇子也很感兴趣,毕竟同样都是新帝,亓国的新帝孩子都出生了,而自家的新帝后宫还空空如也,这哪能不让人着急呢?
云国百姓也效仿亓国百姓们,给大臣们写建议信,建议云国新帝赶紧选秀纳妃,但是一个月过去了,建议信都石沉大海,百姓们也就死心了。
五月的风,轻柔温暖,阳光也很是明媚。
河面上,泛着一只小船。
一个灰色衣袍的少年迎风立在船头,静静的望着前方。
他的身边,同样也站着一个绿衣小少年,只不过那绿衣少年的个头却不及灰衣少年的高。
绿衣少年的穿着,看着倒像是个侍卫,可是从言行上看,似乎丝毫没有侍卫的样子。
他一边将胳膊搭在灰衣少年的肩膀上,一边垫着脚,扬着明媚的小脸嬉笑道:“少爷,您别整日这么不苟言笑好不好?”
“您瞧瞧我,整日的开开心心多好。”
被称为少爷的灰衣少年皱了皱眉,推开了绿衣少年的手,“穷开心。”
转身,他走进了船舱。
绿衣小少年撇撇嘴,轻哼道:“我叫开心,人又穷,自然就穷开心咯!”
对着灰衣少年高冷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绿衣小少年又咋咋呼呼的一边喊着“少爷”,一边跟小尾巴一样黏了过去。
一旁的小祥子想着小少年刚才的话,念叨了几遍小少年的名字,忽然脑海中隐约出现了一张灰扑扑的小脸。
大概是三年前的某一天,他跟随着八皇子和亓灏在京城里逛,在一条狭窄的小祥子里似乎也遇到过一个叫做“开心”的小乞丐。
那年,八皇子才九岁,而那小乞丐也七八岁的模样。
年纪虽小,但却古灵精怪的,与这绿衣少年有些相似,大眼珠子乱转的时候,肯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不过,那小乞丐是个小女孩。
八皇子现在是庶民,无家无亲无友,无牵无挂无念,便带着小祥子一路乘着船随便飘。
飘去了哪里,就是哪里。
而这绿衣少年,则是在上个月借着八皇子将船靠岸时,偷偷摸摸的溜进了船舱,说什么躲避坏人追杀。
他一上了船舱便赖着不走了,一口一个“恩公”称呼八皇子,此后更是厚颜无耻的以“侍卫”的身份缠上了八皇子。
像一块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
八皇子已经没了身份没了地位,也不怕人家惦记算计他什么,而且又赶不走小少年,也只能任由他跟着了。
一开始,小祥子还很是受不了小少年整日的在八皇子身边叽叽喳喳的,但时间久了,他觉得忽然多个伴儿也挺好的。
至少,有了小少年的存在,八皇子的身边也不冷清了。
“少爷,这香囊您赏都旧了,就赏给我行不?”
“少爷,您把剑收起来,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
听着船舱里的动静,小祥子知道小少年又不死心的打起了八皇子腰上那香囊的主意了,习以为常的继续着手下煮茶的活儿。





鸳鸯恨:与卿何欢 第477章 第一女帝
一年后,七月十四,云国的傻太子因为不小心掉入了井里死了,所以云国皇后当夜也悬梁自尽了。
随着第二天云国发丧,一道圣旨像是数万颗地雷一样,震惊了云亓两国。
那就是,登基不足两年的云国新帝,竟下了圣旨,要退位。
与其说是退位,倒不如说是将皇位拱手送给亓国新帝。
对此,云国百姓们纷纷认为新帝一定是因为皇后的死受了刺激,或者是被人给操控了,要不就是被下了降头。
云国官员们群体上书要云国新帝三思而后行,但云国新帝执意如此。
官员们了解新帝的雷霆手段,说一不二的性子,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有乐观的官员觉得,如果由亓国新帝接手云国的话,其实对云国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毕竟,现在两国关系友好得亲如一家。
之前还有不少人偷偷猜测,两国的新帝相处得之所以如此融洽,他们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亲密关系。
所以,两国合并也在情理之中。
而亓国百姓们在震惊之余,则感慨自家新帝的治国能力竟已经到了让别国皇帝无地自容的地步了。
虽说,在云国皇帝的励精图治下,云国正以一片大好的形势继续发展,可与亓国比起来还有着很大的一段差距,以至于云国皇帝一时想不开,竟将皇位给送了过来。
当然,这些都是对亓国新帝盲目崇拜者的臆想,至于其中内情,谁也猜不透。
毕竟,除了云国皇帝之外,谁也不知道。
就连晚上接到了退位诏书的亓国新帝,也脑袋一片空白。
在静坐深思了半盏茶后,不顾众人的劝阻,连夜风风火火的亲自赶去了云国。
在这一年里,亓国新帝带着人修了一条联通云亓两国的便捷大路,可以不用再像之前那样需要辛苦的绕过弯曲的山路才能到达云国了,节省了不少的时间。
顾瑾璃到了云国皇宫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而戴着面具的云国新帝,似乎早就料到了顾瑾璃的到来,他一身黑袍,早早的等在了台阶上。
待顾瑾璃被人迎着过来,他藏在袖子里的手不免得紧了紧。
顾瑾璃风尘仆仆,大步流星的上了台阶,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云国新帝,气息微喘:“为什么?”
云国新帝静静的看着顾瑾璃,并未言语。
顾瑾璃凝视着云国新帝片刻,眼睛里闪过一抹怒色。
素手轻扬,她手里的银针抵在云国新帝的颈间,一字一句道:“说,你是谁?”
云国新帝苦涩一笑,轻声道:“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说罢,他屏退了一旁的小太监,往内殿走去。
“皇上,小心有诈!”这时,跟在身后的杜江神色谨慎的提醒道。
顾瑾璃犹豫了一会,还是跟了过去。
杜江与秦峰对视一眼,也紧跟其后。
到了内殿后,里面空无一人。
顾瑾璃四下打量了一番,冷声道:“哥哥呢?你将他如何了?”
云国新帝走到书柜后,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只见书柜后面竟出现了一个暗格。
暗格上面,竟供奉着一个灵位。
灵位上,写着几个让顾瑾璃浑身冰冷的字,亓国南阳王世子陈泽轩之牌位。
他是云国真正的太子,可却被莫离骗为凤国太子。
多年来生活在仇恨里的他,有三个身份。
而死后,他选择的却是自有记忆来便拥有的身份,也是最温暖最干净的身份。
南阳王世子,有着疼爱他的父母,有着显赫的身份,在世人眼里举世无双,白玉无瑕,如谪仙似的人。
活着的时候,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脸上戴了一层又一层的面具,时间久了,他都忘记了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回到云国后,他与云国皇帝、皇后通过滴血验亲正式了自己的身份。
病入膏肓的云国皇帝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会被人掉包成了南阳王世子,喊了敌国的王爷二十多年父王,一时悲愤交加。
皇后的反应比老皇帝还大,因为她没想过,莫离骗了她的感情并利用她不说,竟还丧心病狂的将真正的太子给换了!
她本就病弱的身子更是弱不禁风般,摇摇欲晃,被人抬回了宫里。
老皇帝撑着一口气,匆匆下了圣旨,传位给了陈泽轩。
后来,陈泽轩继位,皇后也从未踏出过宫门一步。
似乎,陈泽轩这个新帝与她没什么关系似的。
他不是她的儿子,只是一个外人,还是回来抢皇位的外人。
可能,这些年来,她将所有的母爱和耐心都给了傻太子,所以对这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儿子并没有什么感情。
毕竟,皇后只是怀胎十月,将陈泽轩给生下来了而已。
生恩不及养恩大,所以陈泽轩只希望自己死后,灵魂可以继续回到南阳。
回到那个充满自由和谐的地方,那个纯净有爱的地方……
冰冷的牌位近在咫尺,可却像是有一道无形的沟壑,横跨顾瑾璃面前。
顾瑾璃怔怔的望着那牌位,两脚像是生了根,牢牢的扎在了这地上。
她的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无法接受道:“怎么会……”
云国新帝摘下了戴了一年多的面具,露出了李玫儿的脸:“当初您身体里有蛊虫,又怀着小皇子,所以必须要将蛊虫从体内引出才行。”
“那蛊虫要从您的身体里出来,必须重新寄生在活人身上。”
“皇上也中了主上的毒多年,那时候虽然被逍遥子神医给解了毒,可最多只能活三个年头。”
“为了救您,他便不顾大家的反对,将蛊虫引到了他自己身上。”
想起了陈泽轩痛苦的模样,她忍不住落泪:“每次毒发,皇上都痛不欲生。”
“再加上没日没夜的处理政务,他的身子便彻底的垮了。”
李玫儿吸了吸鼻子,继续道:“为免居心叵测之人趁机作乱,皇上下令封锁驾崩的消息,并让我假扮他。”
“至于遗体,皇上说想要火葬,将骨灰撒去南阳。”
顾瑾璃听到这里,不用想也能猜到,为何他对自己避而不见的原因了。
还有之前她收到的那些信,也一定是李玫儿代劳的了。
蛊虫在她体内兴风作浪的那种感觉,她比谁都清楚。
那种痛,能让死人疼活了,活人疼死了。
陈泽轩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一次次的熬了过去?
她以为,莫离只给自己下了蛊,没想到多年前就对陈泽轩下了手,真是可恶!
不,最可恶的应该是陈泽轩,他中了毒,为什么不说?
谁又允许他擅作主张的将蛊虫引到了他身上的?谁允许他死后火化的?
他,不是这世上最深情的人,而是最无情才是。
因为,他除了一个毫无意义的灵位之外,连一个衣冠冢都没有留!
“这也是皇上的意思。”李玫儿将手里一道明晃晃的圣旨给了顾瑾璃,李玫儿继续道:“皇上说,在皇后死后,便将皇位传给您。”
顾瑾璃手里拿着这圣旨,只觉得千斤重。
当初陈泽轩回云国,便说过是担心云国往后会对她和孩子造成威胁。
可是,她从没想过,他是要将云国也交到她的手里,要她一统天下……
是的,只有将天下攥在了手里,才真正做到了至高无上。
陈泽轩对她的这份情意,太重太沉,让她如何还得起?
李玫儿见顾瑾璃咬着唇,一副明明悲痛欲绝却又要强忍的模样,小声道:“您可能不知道,皇上他最讨厌的便是黑衣服,因为主上最喜欢黑衣。”
“但他回到云国后,所有的衣服都换成了黑袍,所有的菜式都是按着您的口味来的,每日不管多忙,也会将您写给他的信从头到尾看一遍。”
顾瑾璃捂着胸口,心脏抽搐的越发的厉害。
李玫儿擦了擦眼泪,缓和了一下情绪,半晌才道:“皇上他这辈子从来没爱过任何人,而您……是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只是,您心里装着的人是宁王爷,所以皇上他爱您,却不敢说。”
爱一个人,便会悄悄的变成了他的样子,爱上他的习惯和喜好。
在亓灏离开后,顾瑾璃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亓灏的样子。
而在离开顾瑾璃后,陈泽轩也喜好着顾瑾璃的喜好……
将圣旨紧紧的搂紧怀里,顾瑾璃泪如雨下,满心的悲伤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一样,痛哭道:“哥哥……”
眼前的床是陈泽轩离开之前躺的地方,脚下的土地被他每日踩过不知道多少次,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沾染过陈泽轩的气息,只是顾瑾璃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她,永远的失去了他。
现在想来,早在一开始,他便做好了所有的打算。
戴着面具回云国,不以真面目示人,并对外宣称“轩世子”游山玩水去了,那是因为他担心如果有朝一日离开了人世,南阳王和南阳王妃知道了难过,以方便死后找人代替罢了。
一颗心揪得生疼,顾瑾璃走到牌位前,伸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轻声问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这一问,让李玫儿刚停住了眼泪,再次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
顾瑾璃见李玫儿哭得伤心,转头又红着眼睛问道:“他可走得平静?”
李玫儿脑海中浮现出尹子恪临死前交代完遗言后,那了却心事的笑容,心酸道:“您生产那日,皇上没的。”
“走的……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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