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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恨:与卿何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刘连苏
虽然知道,有时候谎言会让人心里舒服一些。
但是李玫儿却无法撒谎,当然也绝对不是故意让顾瑾璃不舒坦,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让顾瑾璃知道。
比如说,陈泽轩对她的爱有多深,为她付出了多少,为她承担了多少。
只有让顾瑾璃知道,才算得上对得起陈泽轩。
“不平静”,听起来远比详细具体的将陈泽轩死前的凄惨痛苦描绘出来还要扎顾瑾璃的心。
深吸一口气,她缓缓道:“你出去吧,我想要静静。”
李玫儿重新戴上面具,退出了房间。
一旁的秦峰和杜江,此时也都一脸怅然动容。
他们以为,自家王爷当年对顾瑾璃的痴情已经是无人能敌了。
没想到,陈泽轩更是爱到了痴狂的地步。
二人虽然无法对顾瑾璃的难过无法真正的感同身受,但也能非常理解她的心情。
对视一眼,叹着气离开了。
顾瑾璃将圣旨放下,她抱着陈泽轩的灵位坐在地上许久许久。
努力的回忆着她第一次见陈泽轩的时候,一时竟想不起何时何地了。
这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让她越发的觉得自己亏欠陈泽轩的东西太多。
爱,是让这世间最让人快乐幸福的糖果,也是能最让人痛苦煎熬的毒药。
爱一个人是没有道理的,如果可以,她真的宁愿陈泽轩不要爱她。
如果不爱她,那他便不会为了她放弃那么多的东西,云亓两国的皇位,甚至是生命……
李玫儿出了大殿后,便离开了云国皇宫。
因为,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一张面具,让众人皆不知真正的云国皇帝早在一年前离开了人世,也瞒住了陈泽轩的真实身份……
秦峰和杜江在门外守了几个时辰,见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禁担心起来。
就在秦峰打算推门进去的时候,门猛地开了。
顾瑾璃的脸有些苍白,尽管脸上已经没了泪水的痕迹,可那通红的眸子里还染着未干的晶莹:“回宫。”
脚步虚浮的下了台阶,她回头又看了一眼,才不舍的转身往宫门口走去。
七月十七,亓国新帝回到亓国后的第二天,便宣布竟两国合为一国,改国号为“清”,自称“元清帝”。
“清”,朖也,澂水之皃。
顾瑾璃以“清”为国号,寓意深刻丰富。
做人要清净纯洁,做官要清正廉洁,君臣要努力将国家打造成一个清平盛世!
两国合为一国,彻底的实现了“天下大同”!
曾经亓国老皇帝和云国老皇帝多年未做到的事情,而顾瑾璃做到了!
不仅顾瑾璃做到了,她还是历史上的统一天下的第一女帝!
这样的女子,简直就是一个传奇!
百姓们本就对女帝敬佩得五体投地,如此更是疯魔了,他们在民间自发的为女帝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拥护组织,整日的在街头巷尾散发着印有女帝“丰功伟绩”的各种画像。
画像上的女帝,倾国倾城,确实是九天仙女下凡尘。
当然,有内部知情人透露,女帝的画像之所以如此逼真,那是因为画像是出自丞相大人之手……
女帝登基后,身上的重任更重了,因此她待在御书房里越发的深居简出,能见到女帝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就连小皇子见到女帝的次数都很是有限。
好在,小皇子天资聪颖,到了四岁的时候,在丞相大人的教导下便能诵诗书了,也让女帝省了不少心。
腊月的天,大雪纷飞。
一个女子牵着裹着厚厚小花棉袄的小女娃站在了顾成恩的墓前,她拂开墓碑上的雪,低声道:“子涵,这是伯父,娘的旧友。”
被唤作“子涵”的小女娃粉雕玉琢,懵懵懂懂的点头。
当初得知顾成恩在顾瑾璃的登基大典上被炸死时,她黯然泪下。
因为,她知道,这次顾成恩是真的死了,永远不会在回来了。
没多久,她竟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与她发生过关系的男子,至始至终都只有顾成恩一个人,所以孩子不是顾成恩的还能有谁?
当时,她的心情是极其矛盾挣扎的。
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她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因为不管顾成恩做过多少不能让人原谅的错事,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可是,她要如何对父母以及外界交代这个孩子呢?
就在她收拾起包裹准备离开莫家的时候,李绍出现了。
他为莫芷嫣解决了这个棘手的问题,莫家父母原来一心想撮合李绍和莫芷嫣,见他们二人竟有了孩子,于是欢天喜地的为二人操办了婚礼。
之后,莫芷嫣便带着孩子离开了京城。
三年的时光,再加上李绍和孩子的陪伴,莫芷嫣对顾成恩的感情已经变得非常平淡了。
但想着这世间无人再来祭拜他,不免有些凄凉,故而每年在顾成恩的忌日,莫芷嫣都会带着孩子来墓前祭拜一下。
不过今年,她来迟了。
因为,她在七月份为李绍生下了一个属于他们二人的小男孩。
而至于顾成恩才是李子涵的亲生父亲一事,她并没有对孩子说
毕竟,孩子的世界里洁白无瑕,如一张白纸,没有任何成人的复杂。
孩子不该是谁的附属品,她的亲生父亲是谁,是什么样子的人,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李绍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对她细心宠爱,这一生就这样下去足矣。
活在当下,把握好现在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忽然肩头上一暖,莫芷嫣回头,只见李绍为她披上了一件厚实的披风。
莫芷嫣柔柔一笑,“走吧。”
李绍将伞递给莫芷嫣,抱起李子涵离开,在雪地里留下两串脚印。
与此同时的黑风寨,同样被银装素裹的包裹在冰雪的世界里。
虽然外面的风大又凛冽,可屋内却是暖烘烘的。
张晓芳正在坐在火炉旁边,翻动着正冒着香气的番薯,一旁安静的坐着一个男子。
男子的整张脸上留下被烧灼的疤痕,看着很是骇人。
他眼巴巴的瞅着番薯,说话含糊不清道:“妹妹,大傻饿。”
张晓芳无奈的叹了口气,将番薯从火上拿了下来,还不等她嘱咐几句,滚烫的番薯便被大傻给抢走了。
烫的叫了一声,大傻很是委屈。
张晓芳将番薯捡了起来,仔细的剥开了皮,吹了吹,才递给他。
余光瞥见门口不知道何时站着的狗子哥,她对他招了招手,笑道:“狗子哥,也给你烤了几个。”
当年张晓芳在相府里,被顾成恩废了武功并灌下了一碗绝育药后,她便不再是那个身轻如燕,能上房揭瓦的女侠了,而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整个黑风寨都对顾成恩深恶痛绝,恨不得拔剑杀回京城,将顾成恩大卸八块。
但在张晓芳的阻拦下,他们也只能将憋屈在心里。
依着张晓芳的身体状态,只适合静养,不适合操持寨中事务,故而张晓芳便将寨主之位传给了二当家狗子哥。
后来,身体养的差不多了,张晓芳除了没有武功不方便外,生活起居什么的完全一如从前。
后来的后来,张晓芳嫌在寨子里待的太闷,又背着大家溜了出去。
可是回来的时候,却带回来一个浑身焦黑,面目全非的男人。
男人的气息微弱的跟已经没了呼吸的死人一样,寨子里的老大夫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人跟救醒。
可惜,醒来后的男人脸全毁了,声带也被火给烧伤了不说,他的脑子也坏掉了!
不仅没有任何记忆,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的心智就跟五六岁的孩童一样!
一看到张晓芳,张嘴就是喊“妹妹”。
对于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大傻”,寨子里的兄弟们都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有人觉得张晓芳将一个陌生人给救活后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没必要再将人留在寨子里,赶出去让大傻自生自灭的好。
张晓芳只说人傻了,脸还毁了,万一赶出去后吓到了外面的人怎么办?
所以,大傻就这样留了下来,一待就是三年。
张晓芳对大傻的态度很是奇怪,有时候会无限纵容他,仿佛他真的是一个孩子一般。
有时候,张晓芳会默默的一看大傻,就好久,而且神色还透露着一股淡淡的悲伤。
尤其是,在大傻傻乎乎的一遍遍喊着她“妹妹”的时候,她的表情会更加怪异。
总之,时间长了,大家也都习惯了寨子里有这么个大傻的存在。
毕竟,大傻除了人傻之外,听话乖巧,不会惹是生非,大家伙也就当个小猫小狗养着了。
狗子哥这些年也沉稳了许多,越来越有大当家的风范。
寨子在他的领导下,快速的壮大起来。
有人要给他娶媳妇,都被他拒绝了。
故而,在狗子哥坐下后,张晓芳一边将番薯递给他,一边试探道:“狗子哥,青龙寨的寨主赛金花怎么样?”
狗子哥拿着番薯的手一顿,面无表情道:“不怎么样。”
张晓芳撇撇嘴,刚想说什么,却被大傻拉住了袖子。
只见大傻将剥好的番薯塞到他手里,笑的憨憨的:“妹妹,吃。”
他的脸看久了也没那么恐怖了,一双眸子清澈如水,竟让张晓芳心里一酸。
脑海里回想起七年前的初见,他们是处于官匪对立的双方。
她带着弟兄们埋伏在他去黑风寨的路上,与他大打出手……
那时的他,一身蓝衣,潋滟风华。
隐去眼底的水雾,她笑着接了过来,摸了摸大傻的脑袋:“乖。”
世间的爱恨情仇,哪能算得清楚呢?
糊涂度日,这辈子恍恍惚惚也就过去了。
谁欠了谁,谁伤了谁,在某一天释怀后,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
兜兜转转,除却那些伤害,他又回到了她身边。
不管他爱过谁,拥有过几个女人,反正最后在他身边的是她。
若他们之间是一场曲折离奇的故事,那这样的结局,也不错。
炉火熊熊的燃烧着,曛暖了张晓芳眼里的流光。





鸳鸯恨:与卿何欢 第478章 我心不离
鹅毛般的大雪,将天地瞬间染成了一片银白色。
今日的女帝,并未像之前那般忙于批阅奏折,她难得的背着手,站在窗户面前,目光幽幽的眺望着远方。
昨夜,顾瑾璃梦到了亓灏。
人们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没有人知道,她日日夜夜都在想他,从未有过一刻忘记过他。
也只有昨夜,他在离开自己五年,第一次进入了她的梦境。
梦里的他,依旧是经年不变的一身黑色衣袍。
他的一张脸棱角分明,深情款款的望着她,然后从远处缓缓走来,温柔的唤了声“阿顾”。
五年,足以让很多事情发生变化。
她先是成了亓国的皇上,后又成了一统天下的女帝,就连他们的儿子也已经成了四岁的小大人了。
而他仍扎根在她的心底深处,不曾动摇过。
她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未语泪先流。
可是,眨眼的功夫,亓灏便在她的眼前消失了。
她慌了,像疯了一样大声的嘶喊着他的名字,可惜他再没现身。
这种得而复失的恐慌,将她给惊醒了。
不知道是梦里的泪,还是现实的泪,已将枕头给打湿。
睁着眼睛,她慢慢的看着漆黑的天,开始亮了起来。
整个脑海里都是亓灏的那一声声“阿顾”在回响着,扯得她撕心裂肺。
看着那洁白的雪花,她的心才一点点的静了下来。
再回想昨晚的梦,她在想,是不是该去尧山的衣冠冢去看一下亓灏?
“母帝。”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将顾瑾璃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顾瑾璃低头,看着一旁的小团子,柔声道:“怎么了?”
小皇子一张小脸虽然看着有一些婴儿肥,但是五官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亓灏。
尤其是那一双黝黑的桃花眼,每次在看着顾瑾璃的时候,都让她以为自己眼前的人是亓灏在看着自己。
整日面对着这样一张小脸,她又怎有机会将亓灏忘记呢?
小皇子桃花眼眨了眨,问道,“今日儿臣听丞相师父对阿翘姑姑说了一句话,儿臣很是不明白,想请问一下母帝。”
“哦?”一听到小皇子提到尹子恪和阿翘,她好奇道:“什么话?”
小皇子认真的想了想,一字不差的重复着尹子恪当时的话:“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别看小皇子还是个小奶娃,但是小皇子的记忆力超群,凡是丞相大人教导过的东西,他都是过目不忘,过耳成诵。
小皇子不仅有着与这个年纪不符的高智商,而且也不似寻常娃娃那般喜欢撒娇依赖大人。
他思想早熟的厉害,几乎可以与半个成人对等。
有时候在顾瑾璃与尹子恪谈论国事的时候,他在一旁听着,竟偶尔也会插进去几句自己的见解。
很多人都说,这是九天玄女生了一个仙童。
顾瑾璃一怔,唇角的笑意更大了。
在当年生下小皇子的半年后,杜江与爱月成了亲。
三年前,接了云国的皇位后,秦峰也总算是鼓起勇气娶了荷香。
而阿翘与尹子恪,仍旧是不冷不热,不远不近的处着。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另一个则是女帝身边贴身女官。
除了偶尔的碰面聊上几句,似乎私底下也极少有相处的机会。
要论二人关系的突飞猛进,则是去年冬天的时候,尹子恪从马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骨,伤势很严重。
阿翘在得知消息后,不管不顾的就冲去了尹家。
也不顾尹大夫人奇怪的眼光,阿翘自顾自的衣不解带的在尹子恪床前伺候了几个月。
阿翘不是像爱月一样,是个心里想什么就会表现在脸上的人,而且她的话也不多。
对一个人的爱,只是通过实际行动默默的对一个人好。
加上爱月早年就已经将阿翘的心思透露给了尹子恪,所以尹子恪也当然知道阿翘对自己的心意。
他很是纠结,一时有些迷茫。
尹子恪至今仍未娶妻,这不仅成了尹大夫人的一块心病,当然也成了整个清国百姓们操心的大事。
早些年,尹大夫人得知女帝的孩子是亓灏的,也就对将尹子恪送去女帝的后宫死了心。
不过,给尹子恪娶妻还是她的头等要事。
但是,依着尹子恪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贵身份,不用尹大夫人自己去给尹子恪搜罗“媳妇”,京中的众多媒婆都主动的拿着姑娘们的画像往大夫人面前送,尹家的门槛都被踏破了。
可是到了现在,尹子恪依旧拒绝了所有女子,孑然一身。
随着京中百姓们开始怀疑尹子恪其实根本就不喜欢女子,是个断袖的时候,尹大夫人终于耐不住性子了,也降低了所有门第要求。
只要是个女子,能生孩子,就可以了!
她亲力亲为,开始自己去给尹子恪相姑娘,奈何又过了三年,尹子恪还是自己单着,这怎么可以!
去年看到了阿翘对尹子恪关心的过分,尹大夫人起初奇怪,随后便兴奋得了不得。
阿翘虽然只是个女官,但总比让尹子恪娶了一个男人好!
所以,尹大夫人便对阿翘殷勤备至,给二人制造各种机会,恨不得立刻抬着八抬大轿就将阿翘给迎娶进门。
久而久之,也不晓得是被阿翘的真情给感动了,还是迫于尹大夫人的压力,尹子恪倒是真的对阿翘开始上心起来。
只是,多年来,他的一颗心里只装过顾瑾璃一个人,默默的爱着顾瑾璃,已经成为了像吃饭睡觉一样习以为常的习惯。
他没有爱过别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爱别人,但是他很想试着打开心门,接纳一个爱自己的人。
一年多的时间,阿翘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让尹子恪爱上了她。
顾瑾璃是由衷的为阿翘高兴,这世间没有那么多的两情相悦。
若是在用力爱上了一个人后,也得到了那人的爱,这便是一种值得。
当然,若是得不到,也没什么,这种爱别人的过程,也是此生的收获。
“这个啊,你还小,长大了就知道了。”顾瑾璃捏了一下小皇子的脸,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母帝要出宫一趟,回来检查你孙子兵法。”
“是。”小皇子点点头,然后走到一旁,拿起了孙子兵法,专心的读了起来。
荷香和爱月因为要陪着顾瑾璃出宫,所以秦峰和杜江也要保护顾瑾璃,故而五人一同坐着马车出了皇城,往清水寺方向走去。
当年,净空大师在与逍遥子云游四海之前,早就将清水寺的主持之位传给了小和尚慧和。
每年,顾瑾璃都会先去一趟清水寺,听慧和念完经后,才会再去尧山的衣冠冢看亓灏。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因听了佛经后,她的心情会更宁静,以至于待会见了衣冠冢,不会太难过而已。
有些悲伤,像是无形之中刻入骨髓里似的,除非刻意的不想不念,否则一旦想起,就会噬心腐骨一样的痛。
慧和在得知顾瑾璃来了后,一身红色的袈裟,立在一片白雪皑皑里,甚是醒目。
如今的慧和,早已不是当年青涩腼腆的小和尚了。
人都是在不断的成长变化的,慧和也变得更加沉稳了。
他是清水寺历代主持中最年轻的一位,也是模样最好看的一个。
因此,很多来清水寺上香的姑娘都是来偷偷看他的。
只是,慧和一颗诚心只对佛祖,所以多年过去,姑娘们只能暗自惋惜,望而止步。
“女帝。”对着顾瑾璃行了个佛门礼仪,慧和迎着顾瑾璃往大殿走去。
坐在蒲团上,顾瑾璃闭眼,听着慧和声音温和的念着佛经,如同沐浴在佛光中头脑瞬间清明一片,那些俗尘杂念也随之荡然无存。
半盏茶时间后,慧和停止了念经,顾瑾璃也睁开了眼睛,望着慧和清澈干净的眸子,真诚道:“心里平静多了,多谢慧和主持。”
慧和微微一笑,道了句“阿弥陀佛”,目送着顾瑾璃出了房间。
屋内的禅香轻缓的萦绕在他的周围,拂过他手里攥着的佛珠。
刚才一尘不染的眸中,浮起淡淡的哀愁。
爱是劫,情是债。
慧和披上主持袈裟的那一刻,本以为往后余生,便与青灯古佛相伴。
可是,他不记得从何时开始,心里除了佛祖之外,挤进了另一个人。
没有人知道,每一次顾瑾璃的到来,都会扰了慧和心中的梵音,乱了他的清修。
闭上眼睛,他又转动着佛珠,轻轻念起了佛经。
离开清水寺后,她在半个时辰后到了尧山。
尧山四周都建立了围墙,将亓灏的衣冠冢给围了起来,看着像是一个皇家园林。
五年前种下的松柏,挺立在风雪中屹立不倒,如同一个个忠诚的卫士一样,守护着亓灏的衣冠冢。
秦峰和杜江将马车停在了墙门外,然后与荷香、爱月一同不远不近的跟在了顾瑾璃的身后。
顾瑾璃望着那白茫茫一片中的墓碑,攥着伞的手紧了紧,心还是有些微痛。
脚下的雪,厚实无比,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皇上,您小心点。”爱月本想抬手扶着顾瑾璃,却被顾瑾璃轻轻给拂开,“无碍,我自己走就可以。”
说罢,她继续往前走去。
黑色的披风被风吹起,衣角飘扬在风中。
忽然,顾瑾璃走着走着,猛地顿住了脚。
“吧嗒”,她手里的伞掉在了地上。
爱月不解,刚想要询问,却见顾瑾璃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而身后的三人,也同样的红了眼眶。
顺着顾瑾璃的视线望去,只见在通往墙外的侧门的小路上,有一个人,他同样一身黑袍,坐在轮椅上,正吃力的往这边来。
他低着头,再加上没有撑伞,因而大半张脸隐在了风雪中。
可即便是如此,大家还是认出了他。
爱月捂着嘴,不敢置信的哽咽了起来。
荷香也湿了眼眶,靠在了秦峰怀里落泪。
兴许是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那人抬起头,对上了顾瑾璃的婆娑泪眼,怔了一下,然后眉眼温柔,缓缓的伸出了手,“阿顾。”
他的声音很轻,立马被风吹散了。
可是,这声音是响在顾瑾璃心里的,所以在亓灏伸出手的同时,她小跑着奔向了他。
正如,这个世界上的爱,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等待亦是如此。
因为,爱了便是爱了,等了便是等了。
即便是等不来结果,那又如何呢?
只要那个人一直在心里,从未离开,这便够了。
不过,好在,顾瑾璃等来了。
小皇子问她,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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