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龙佳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一句胖了,说得张琛顿时为之骇然。要知道,他最瞧不起的就是陆三胖,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体型像那个最讨厌的家伙看齐,他就觉得不寒而栗!
当下他慌忙正色说道:“我回头一定早起骑马练武,这刚长起来的膘,一定会很快减下去的!”
朱莹也就是打趣张琛两句,见他还当真了,她顿时哭笑不得:“张琛,你都出门去做大事了,怎么还这么好骗!对了,你就这么大剌剌来见张寿,不怕被人发觉?”
“我当然是乔装打扮了的!”张琛立刻从怀中取出小胡子贴上,随即又在眉毛上捣鼓了一下,见朱莹立时有些愕然地打量着他,他就嘿然笑道,“一点小手段。再说,我在外头放了好几个人望风。而且,小先生就住在你家附近,还怕有人窥伺?”
说到这,他就对张寿郑重拱手道:“既如此,我就照小先生你的吩咐去做了。回头再有消息,我肯定派人回来,绝对不会自己再贸贸然跑回来了!”
“好,那我就等着你的佳音。”
张寿微微一笑,见张琛大步走出门去,依稀还能听到他对阿六说话的声音,不多时,门外就再次静悄悄了,他便看向朱莹道:“早起你不是还说忙吗?这是已经办完事情了?”
“别提了。”朱莹没好气地挥了挥手,无精打采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我陪裕妃娘娘去相看未来女婿,结果永平那丫头不知道从哪知道了,竟然找了过来,裕妃娘娘都被顶得够呛,更何况我?哎,下次我再也不做好事了,人家居然不领情。”
“你还真是牵线搭桥上瘾了!”
这次换成张寿啼笑皆非。他无奈摇了摇头,这才淡淡地说:“缘分这东西很奇妙,不能强求。永平公主不想嫁,那就让她去好了。”
“你当我乐意管她啊!还不是裕妃娘娘私底下告诉我,皇上说只能拖着永平的婚事一年,否则太后那一关过不去!要不是为了这个,裕妃娘娘也不会无可奈何地暗地悄悄物色人选!”
朱莹说着就一甩袖子站起身来,轻哼一声道:“不过你说的也是,永平在月华楼文会上见过这么多人,其中总有那么几个才俊,她要是真看得上,早就嫁了!人人都说我心高气傲,要我说,她比我心高气傲多了,看着对人和气,实则一点都不好打交道!”
见朱莹抱怨连连,随即意兴阑珊,张寿想起阿六之前对他说的话,索性就一把拉住她往外走去。当来到正房时,他刚要进去,就听见里头传来了吴氏对刘婶说话的声音。
“你看,那织染坊现如今正有声有色,但纺出来的棉纱实在是太多,据说阿寿这新式纺机做出来,顺天府下辖各县棉价浮涨了一成,棉纱价格却降了一成,这还不是棉花产地。现在看来,织工完全不够……幸好我提前招了几个织工,据说现在京城织工已经很难招了……”
想到自己之前托付吴氏去照管张武和张陆那织染坊,张寿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母亲有了事情做,而且还非常投入,这对于吴氏来说无疑是件大好事。
于是,他笑吟吟地拉着朱莹进了屋子,见吴氏连忙放下手中账本站起身来,他就笑道:“娘,正好莹莹过来,我也有件事情和你们商量。阿六之前说,那边别院都已经打扫整理好了,问我们什么时候搬过去。你和莹莹觉得,是搬,还是不搬?”
他说着又补充道:“按照阿六的说法,不但我们搬,赵四罗小小关秋他们,还有织染坊,不妨都搬进去。毕竟,那座庐王别院地方实在是太大,辟出专门的一块给他们就行了。”
吴氏顿时有些愕然,尤其是看到朱莹也一脸意外的样子,她连忙说道:“这怎么行?别说打铁和木工全都吵得不得了,就是织染坊,纺机织机一块转起来,那也是声响不小,弄脏了地方就不好了。再说,我一个人住在这足够了,你和莹莹成婚之后搬过去不迟。”
“吵怕什么,那别院有好几间密室,给赵四罗小小和关秋他们三个干活最合适了,还可以省去值守防窥探的人!地底下的声音,地上几乎听不见!”
朱莹却笑吟吟地表示赞同,随即就上去拉了吴氏的手,用撒娇的口气说:“至于阿寿请吴姨你代管的织染坊,我看过了,园子西北角有个原本给打杂的下人住的大合院,咱们家现在人不多,空着也是空着,把织机搬过去就是了,家里有厨房,那些织工正好还能管饭。”
她说着就看着张寿说:“那个大合院距离主屋有些距离,再说,又不是日夜不停地开工,白天再吵也吵不到哪去。阿寿,你和吴姨赶紧搬吧!反正那边距离我家也不远,离国子监也算近,有什么事我去也好,你两边来回也好,全都很方便。”
吴氏还想再争辩几句,却只见朱莹冲她一笑道:“吴姨,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养了阿寿这么多年,养恩不逊于生恩,他对你好,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你要是不过去,他怎么能安心?你要是觉得一个人住在那寂寞,我会常来看你的!”
“娘,你听到了吗?莹莹都这么说了,你再坚持,岂不是不近人情?搬过去之后,也省得你整天要来回织染坊和家里,太过辛苦……”张寿又劝了几句,见吴氏终于有所心动,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立刻看着朱莹道,“对了,莹莹,你爹还有几天回来?”
“说是已经过了宣府……宣府到京城三百五十里地,要是六百里又或者四百里加急军情,快马加鞭一天就到了,可如果按照行军一天八十里的最快速度,却得走四五天。爹还带着出征时皇上给他的京营亲卫好几百人,估摸着怎么也走不快吧?”
朱莹口气不太确定,随即就心烦意乱地说:“爹怎么还不回来,祖母和娘都挑了好几个黄道吉日,就等着他回来呢!”
如此大胆火辣的话,吴氏听着都不禁暗自咂舌,但随即就听到了张寿的回答。
“莹莹,你是他爹和你大哥的掌上明珠。你大哥现在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是在无声地质问,你给我妹妹吃了什么迷魂药?要是你现在这话让他听到,他大约连杀我的心都有!你爹也是一样,你抱怨他还不回来,焉知他就不想着插翅膀飞回来?”
朱莹听出了张寿的戏谑之意,却非但没有在意,反而柳眉轻扬:“我就算嫁了,也还是爹的女儿,大哥的妹妹,你不是也答应常常陪我一块回家吗?我还听说,京城有出嫁女儿回娘家住对月的习俗,难道你没听说过?”
张寿没想到朱莹连这个也打听了,顿时哑然失笑。他之所以问朱莹赵国公朱泾的下落,确实是想计算一下自己的婚期,可现在看来,这婚期不但是他在暗中计算,朱莹也已经是算到不耐烦了。至于对月,他现在很怀疑,朱莹到底明不明白何谓对月。
按照最严苛的所谓古礼,那一个月,新嫁女回娘家住,新女婿却是要在家里独守空房的!因为,所谓对月,其实最根本的意思,是要让正当情浓之际的小两口稍微节制一点,不要因为刚刚知道情欲滋味编沉湎其中,免得坏了身体……
他正在心中这么想,突然听到外间传来了老刘头的声音:“喂,朱宏你怎么回事,就算你常来常往,也不能这么横冲直撞吧?总得让我通报一声!”
“来不及了!”随着这四个字,张寿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朱宏那明显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声音,“大小姐,寿公子,老爷回来了!人刚刚进了城门,皇上派了楚公公专门在崇文门候着,如今人已经进宫去了。”
见朱莹愕然朝自己看了过来,张寿不禁呵呵一笑:“莹莹,你爹和你大哥还真是一个性子,一声不吭就到了京城,难不成他们这些当武将的,全都深谙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吗?”
朱莹面色一连数变,最终霍然站起身来,先是大为不忿,但随即就露出了狐疑的表情:“爹又不是大哥,不可能为了我的事就这么儿戏的!再说,皇上怎么能提早派人在崇文门等他?肯定是他预先给皇上送了信!”
说到这里,她就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张寿道:“阿寿,我们进宫去!当着皇上的面,我们快刀斩乱麻,把我们俩的事情立刻定下来!”
乘龙佳婿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丈人见女婿
快刀斩乱麻……
直到无可奈何地被朱莹拽进宫,张寿还在想着这很不恰当的五个字。他和朱莹之间的关系算一团乱麻么?
好吧,在外间仍旧有流言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地说赵国公府骗婚的情况下,就算是一团乱麻好了,可是,朱莹在父亲回来的当日就硬拉他入宫要说法,这算不算一种另类的逼宫?
和从小就通籍宫中的朱莹相比,张寿原本是没有这个待遇的。然而,之前他在上元节大朝之后,又是恐吓又是安抚地说服了想要出宫去邢台凑热闹的四皇子,事后,四皇子竟勇敢地对皇帝坦陈了被教训的事,于是张寿这皇子师算是坐实了,皇帝大方地特许他通籍入禁中。
刚刚进入东华门时,那些候见的官员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张寿习惯成自然地忽略了过去,可当到了乾清门时,他看到楚宽急匆匆出来,目光越过朱莹直接落在自己身上,眼神相当微妙时,他就不由得心中一动,暗想难不成刚刚皇帝和朱泾这表兄弟二人说了什么?
果然,根本不用他开口试探,楚宽引了他们进去之后,就低声说道:“张博士,赵国公和皇上说过一些前头用兵之类的事之后,就提及了你和大小姐的婚事,然后……”
楚宽微微犹豫了一下,仿佛在考虑该不该说,最终却叹了一口气:“赵国公说,当年不过是口头约定,确实是没有婚书,他也没想到此次出征之后竟是出了这么多事情,以至于这桩婚事闹得沸沸扬扬,他说,这要是物议太厉害的话,要不然……”
还没等楚宽这话说完,朱莹遽然色变,气咻咻地说:“爹到底想怎么样?连祖母和娘都知道这桩婚约,葛爷爷当初还是他请去阿寿那村子里的,如今满城都知道我和阿寿的事,他难不成还想反悔?娘和阿寿的母亲乃是生死之交,我们家总得对得起人家才是!”
眼见朱莹竟不管不顾地径直往乾清宫冲去,张寿一个措手不及没能拦住她,待想去追时,他才迈开步子出去两步,突然就停了下来,随即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楚宽:“楚公公你刚刚这话是不是才说了一半?如果我没料错,赵国公的意思,应该绝对不是不认这桩婚事吧?”
在张寿那目光注视下,楚宽若无其事地笑道:“哎呀,可不是?我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呢,大小姐实在是太心急了!”
他过年之后正式接替了已经荣休的司礼监掌印徐留,成为了司礼监掌印。虽说这年头的内侍不多,品级也相当有限,也不如张寿记忆中那个大明一样阉宦遍地,但他依然算是一号人物。因此,张寿虽说明白人是故意卖关子激将朱莹,却也不至于像朱莹那样勃然变色。
他似笑非笑地调侃道:“楚公公就不怕莹莹进去之后大吵大闹,回头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后,回头找你算账?莹莹可是爆炭性子,发起火来不认人的。”
楚宽呵呵一笑:“就算回头被大小姐骂得狗血淋头,也比我在乾清宫里看皇上和赵国公越说越气,一个个官员骂过来,到最后皇上恨不得杀一个人头滚滚来得强。”
张寿虽说已经隐隐猜到楚宽是想让朱莹去当一个搅局者,可人真的坦然承认,他还是略有些吃惊。尤其是听到人头滚滚这么个说法,他不禁有些讶异地问道:“不是说王总宪已经到了大同吗?以他那雷厉风行的个性,应该已经开始收拾人了,怎么还会……”
没等张寿把话说完,楚宽就哂然一笑道:“王大头也不是万能的,强龙不压地头蛇,要不是赵国公先杀了一批人,纵使他再厉害,到了那边也是各种头疼。而且,大同的兵马是被赵国公清洗过的,可王大头还得花时间才能理清头绪,需得靠楚国公拨给他的兵马帮衬。”
张寿这才知道,原来王杰先去宣府之后,那位据说和赵国公朱泾相当不合的楚国公,竟然还给了王杰这样的支持。他微微沉吟了片刻,干脆也不问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云淡风轻地笑道:“原来如此。”
楚宽刚刚故意卖关子说一半留一半,就是为了让张寿开口询问,这样的话,掌握更多宫中和朝中动态的他,就能顺理成章地勾搭张寿入彀。
在他看来,张寿如今正当红,可却也把皇后和大皇子二皇子得罪到了死里,无论是从前途还是未来考虑,都会有向上爬的野心。
更重要的是,这样一个寒门出身的少年却要娶身为天之娇女的朱莹,哪怕是为了配得上朱莹,那么也应该竭尽全力提高地位。
可张寿竟然用一句原来如此,就把他的那点算盘给完全挡了回来!
而张寿自顾自地往前走,直到背后传来了相对急促的脚步声,知道是楚宽追了上来,他这才暗自呵呵。我想问的时候你不说,现在我不想问了,你却又准备说了?
果然,他压根没开口,楚宽就干笑道:“赵国公这次回程,故意放出风声要轻车简从回京,结果嘛,这还没进居庸关呢,一口气遇到了三拨刺客。赵国公也气急了,杀一儆百,抓了问话,不说就杀,直接割下人头,挂在过路的几座城头上示众。”
张寿早已从朱泾对朱廷芳的那份狠劲上,隐约窥出了未来岳父的秉性,可现如今听到这位回京途中遭遇刺客后的处断,他不禁进一步在心里勾勒出了一位强硬主帅的形象。
然而,当他不动声色和楚宽周旋,最终到乾清宫正殿门口时,听见的话却让他吃了一惊。
“莹莹,行行,我答应你了,不就是婚书吗?写,我回去之后立刻就写!你祖母和你娘都看中了他,又是你喜欢的,我怎么会不同意?你都说了,你葛爷爷当初都是我找去的,这个女婿我怎么会不认?不认的话,我不怕回家之后连家里大门都进不去吗?”
“好,那爹你也不用回家了!皇上就在这儿,我和阿寿的婚书爹你立刻写下来!”
“咳咳,你是女孩子,就不能矜持一些吗?张寿就有这么好,你为了他这么逼我这个千里奔波才刚回京,连一口气都没来得及喘的父亲?咳咳咳……我这也太可怜了!”
听到里头那听似痛苦的咳嗽声,张寿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侧头再看楚宽,就只见其微微笑着冲自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也不客气,打起春日刚刚换上的轻薄门帘,低头入内。至于通报……他不觉得楚宽会故意让他不报而入。
果然,他前脚刚刚跨过门槛,后头就传来了楚宽那清晰的声音:“皇上,张博士来了。”
而就是这么一点点时间,张寿已经足以看清楚这正殿里的情景。朱莹正死命拽着一个身材高大中年人的袖子——尽管那中年人发间夹杂着不少白发,显得颇为苍老,但此人眼下满脸堆笑,那五官看上去和朱莹颇为相似,很显然那便是朱莹的父亲,赵国公朱泾。
和他想象中不怒自威,额头上有深刻横纹,不好说话且固执冷冽的老勋贵形象相比,此时的朱泾就如同一个正在哄着孩子的慈祥父亲,正苦口婆心地应付自己的小女儿,甚至等到分神看他时,那都是楚宽的通传声过去好一会儿之后的事了。
而当人看过来时,张寿对上那最初眯缝,随即才缓缓睁大的眼睛,干脆从容不迫地走上前去,先对御座上一手支着头,饶有兴致看热闹的皇帝拱手施礼,随即才转身对朱泾长揖道:“张寿见过赵国公。多谢您这么多年对我母子二人的照顾,也多谢您请葛老师出山教我。”
“那时候我身体病弱,不能出门,错过了一个好机会,实在是枉费了你一番苦心。”
沉默不语的朱泾觉察到袖子再次被朱莹狠狠拽了几下,他只能无可奈何地侧头对朱莹说:“莹莹,我这一路风尘仆仆,这衣服本来就离朽坏已经不远了,你再拉的话,说不定我这袖子都要被你拽掉了!”
眼见朱莹终于黑着脸松手,他这才摇头失笑道:“女生外相,真是一点都不假。”
他上前两步,伸手将张寿搀扶了起来,顺便双手在张寿那看似单薄的胳膊上使劲一捏,听到面前的少年猝不及防似的嘶了一声,但随即就站直了身子,眼神沉静地看着自己,没有强行挣脱他的钳制,也没有质问他为什么突然用这种方式试探。
尽管朱泾已经听说过张寿的种种事迹,但道听途说,到底不如眼见为实,因此,他不动声色地放开手,这才笑着点点头道:“一晃这么多年,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之前听说你体弱多病,我还有些担心,所以刚刚忍不住试一试,看不出来,你看似单薄,竟然还挺结实。”
他是何等手劲,那样骤然一用力,若是一般养尊处优的贵介子弟,当场惨叫出来都可能,而身体孱弱者,他也能轻易试出来。可刚刚这么使劲一按,他赫然发现,张寿的手臂肌肉确实颇为结实,哪怕不能说是练过的,但至少绝非弱不禁风。
而张寿刚刚骤然遭到这么一下突袭,那还真是挺疼的,说不恼火自然不可能。可朱泾既坦然挑明,他也自然不至于记恨这么一点点小事。
因此,他笑吟吟地左右手交替揉了揉发痛的上臂,这才轻描淡写地说:“谈不上结实,只是后来身体稍好之后,我偶尔也在田间做些力所能及的农活。后来到了京城,九姨怕我手无缚鸡之力不能自保,所以特意教了阿六剑术,让他再转教给我。”
“只不过我没什么练剑天赋,九姨对阿六倾囊相授,而我跟着阿六练了这么久,也就是个花样把式,顶了天强身健体而已。”
听到九姨这两个字,朱泾这才微微色变。
妻子赌气在昭明寺一住就是十六年,却在自己出征之后回到了家里,之前母亲写信给他时就说,妻子对张寿颇为喜爱,对张寿和朱莹的婚事也是乐见其成的态度。
他虽说知道妻子对张寡妇感念至深,对于这样的情形有所预料,可教剑术这种事,他却还不曾听说。毕竟,信中篇幅有限,老母亲也不可能事无巨细什么都说。
偏偏就在他心情复杂的时候,朱莹却又慌忙三两步冲到了张寿身边,满脸焦急地说:“什么试一试?阿寿,爹怎么着你了?”
皇帝唯恐天下不乱地呵呵笑道:“莹莹,你爹把他称量麾下将校的法子拿来称量女婿了。亏得张卿看着文弱,却是个刚强的人,否则换成陆家那小胖子,只怕已经惨嚎连连了。”
见朱莹顿时扭头怒瞪自己,朱泾顿时有些心虚,连忙打哈哈道:“皇上言重了,臣就只是看看这孩子是否根骨孱弱而已。”
他一边说,一边还有些怨气地瞄了皇帝一眼。你瞎说什么大实话,这不是有意让我女儿和我闹吗?朱莹的脾气,你还不知道?
皇帝只当没看见表兄那幽怨的眼神,咳嗽了一声就一本正经地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莹莹,你和张寿一见钟情,恰好又是双方父母早早就口头定下了婚约,正可谓是天作之合。既然你爹回来了,别说他千肯万肯,就是他不肯,我也会压着他写婚书。”
“能得莹莹垂青,臣也觉得很幸运。”
张寿见赵国公朱泾那张脸简直是黑得犹如锅底盔,哪怕他知道皇帝这话只是善意的调侃,也不得不紧急出来打岔。否则,他担心日后准岳父把气都撒在他头上。
果然,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不但皇帝哈哈大笑,朱泾也面色稍霁,至于朱莹,那张脸更是明艳到了极点。于是,他词锋一转道:“但赵国公出征不到一年,朝中京中事情不断,他刚回来,千头万绪总得先理清楚。婚事是朱家家事,若要皇上管,传出去人言可畏却不好。”
朱泾见皇帝顿时哑然,而朱莹则满脸怏怏,他深深看了张寿一眼,最终笑道:“皇上,臣刚刚就说了,既然是莹莹喜欢的,她祖母和娘也都看中的,这婚事臣当然认。回头等臣回家,就请了吴娘子过来,两家先交换了婚书。”
乘龙佳婿 第二百六十九章 教不严,师之惰
自从骗婚传言之后,朱莹的心里就一直都有个小疙瘩。哪怕张寿那一次明明白白对她表明了心迹,她却仍然希望尽快将那缺失的婚书补上。可是,皇帝刚刚都在帮腔为她说话,张寿却还不解风情地在那拖后腿,她自然有些生闷气。
可她没想到,父亲竟真的突然就这么爽快答应了!刹那间,她一把抓住了朱泾的胳膊,喜笑颜开地说:“我就知道,爹对我最好了!”
“爹什么时候对你不好?刚刚还有了他就忘了我,太让我这个父亲伤心了!”朱泾半真半假地调侃了女儿一句,等朱莹讪讪松开手,他就对皇帝拱手道,“皇上,臣刚刚该禀告的也都禀告了,如今可否容臣告退?这段时日臣不在京,家中老母和内子她们实在是辛苦了。”
“去吧去吧!”皇帝一脸体恤臣子的明君形象,甚至又对张寿挥了挥手道,“张寿你也送你未来岳父一块回去,顺便让他好好看看你,省得到了家里立婚书时又后悔。”
哪怕知道身为至尊的表弟从小就是这样喜欢耍人的性子,朱泾还是有些哭笑不得。可他意想不到的是,张寿竟开口说道:“皇上有命,臣本来不敢辞,也很想亲自送赵国公回家,让他能对臣有个好印象。可臣本有要事禀报皇上,若是出去一趟又进来,那也太引人注目了。”
“哦?”皇帝这才有些错愕地坐直了身子,继而就笑道,“那你说来朕听听。”
他话音刚落,朱泾就沉声说道:“皇上,臣如今刚刚回京,张博士说的要事,臣就不听了,让莹莹陪我回家就好。”
说到这里,他不等皇帝答应或拒绝,就对张寿微微颔首道:“张寿,你就留在这,把要禀报的事情对皇上原原本本说清楚。莹莹,我们先回家。”
朱莹还想听听张寿说什么,满心不乐意,可这一次,她的手腕却被朱泾紧紧拉住,一时只好嗔怒地瞪了张寿一眼,随即不由自主地被拖出了乾清宫。
才一出门,刚刚好不容易才忍住的她就低声抱怨道:“爹,你这是干什么啊?阿寿也没说要我们回避,你拖我走这么快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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