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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龙佳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爹,娘,再不开门我就进来了!”
别说九娘吓了一跳,慌忙前去开门,就连朱泾也赶紧整理衣着。等到朱莹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两张正板着的脸。于是,想到刚刚别人来找她通风报信,求她来这里劝和时说的话,大小姐越发觉得事情就是和自己想得一样。
她不禁嗔道:“爹,娘好不容易肯回来了,你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能让着她一点?”
说过父亲,她又小心翼翼地瞥了九娘一眼,随即撒娇道:“娘,你也是的,爹在外头风里来雨里去,冒着生死之危打了那么久的仗,这才风尘仆仆刚回来,你也得让他歇一歇啊!”
身为父母,朱泾和九娘尴尬地彼此对视了一眼,正想说两句宽慰的话把女儿给哄走,结果朱莹就不大高兴地轻哼了一声:“看我和阿寿,多知道互相体谅。他忙的时候,我只要知道他好好的,那就不去打扰他,他有什么事都不瞒我,我有什么事也不瞒他,这样多好!”
毫无准备地被女儿糊了一脸恩爱未婚夫妻的范本,朱泾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刚刚到了嘴边的话也就顺势吞了回去。
而九娘更是没好气地斥道:“你听那些闻着风就是雨的家伙胡说八道,我只是和你爹屏退下人说点话,仅此而已。”
“真的?”朱莹有些不相信地瞥了朱泾一眼,见父亲犹豫了一下,随即大步走上前来,直接伸手揽住了九娘的肩膀,继而就用你再不走我就轰你走的眼神瞪她,她顿时喜笑颜开。
“好好,那我就放心了。时候不早了,爹娘你们早点休息!”
朱莹嘿然一笑,冲着两人屈膝行礼,随即就步履轻快地出了门去,临走时还不忘非常体贴地掩上了门。被她这一闹,朱泾只觉得之前那感伤和唏嘘完全没了必要。
而九娘则更是尴尬。她吸了一口气,随即有些愠怒地低喝道:“放开!”
“放开什么?”朱泾看看自己放在妻子肩膀上的手,竟是明知故问道,“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久别重逢之后,这有什么!”
“我是说你一身尘土,赶紧滚去洗澡!”九娘被朱泾这故态复萌的厚脸皮气得牙痒痒的,随即一把挣脱开了朱泾,沉着脸说,“回头再和你算账!”
见九娘已经是旋风似的去了里间,朱泾微微一愣,随即就笑了起来。多年苦行僧似的生活下来,他当然不可能心如止水,只是出于对当年旧事的愧疚。可就在他预备好好度过这个晚上的时候,外间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老爷,兵部陆尚书求见。”





乘龙佳婿 第二百七十五章 打探和分班
赵国公朱泾回京这件事,对于京城的各大阶层的人士来说,全都算是一桩大事。小民百姓津津乐道的是,赵国公一回来就快刀斩乱麻将女儿朱莹和国子博士张寿的婚事定了下来,至于那些大人物们,就不太在意儿女婚事这种小细节了。
毕竟,哪怕之前外头乱七八糟的传言再多,可只要看张寿和朱莹照旧成天若无其事地成双入对,就没人觉得这桩郎才女貌的婚事会有什么变故。
他们在意的是,朱泾在大同大开杀戒,回程途中遇到刺客再次大开杀戒,如今到了京城之后,是否会疯狂报复之前攻谮他的那批人,又会不会对背后的某些官员们动刀子。
当然,这个动刀子只是打比方。人人都知道,这世上没几个像王大头那样刚直到让人没把柄可抓的清官,又或者说正人君子,政敌之间真要撕破脸时,根本不用愁抓不到把柄,因为几十年宦海沉浮下来,就没有几个人是洁白无瑕的。
可如果朱泾真的不依不饶打击报复,那就真的是一场牵连极大的大混战了。毕竟,尽管皇帝正月十五才刚刚接受了四位御史的请辞,顺便把某位陈御史丢给三法司惩办,但相比赵国公府曾经遭受的众多攻谮而言,当初曾经雪上加霜,落井下石的人还有大把完好无损。
因此,当次日一大清早,张寿准时出现在半山堂的时候,就发现不少人都在悄悄打量他。上课期间,没人敢乱开口,尤其是张寿随口开始继续讲前一天的列一元一次方程解应用题时,不少典型的算学渣渣也就顾不得其他了,纷纷开始抓起了头发,这其中,也包括朱二。
好容易等到他一堂课讲完,还不等那些受长辈亲友甚至于收了别人的好处想打探消息的监生们闻风而动,众人却发现,他们晚了一步。因为坐在第一排的三皇子和四皇子动作敏捷,一左一右把张寿左右的位子给占了。
“老师,父皇答应了,下一次休沐日的时候,我和三哥就来找你!”
张寿见三皇子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冲着他轻轻点了点头。他就知道,这兄弟俩一直梦寐以求的出京之行,终于即将变为现实。虽说他们只能到京郊一游,可却也是莫大突破。
当下,他就笑呵呵地点点头道:“可以,回头你们直接到张园来就行了。”
见兄弟二人有些茫然,他就轻描淡写地说:“大概就这几日,我就要搬家。从今往后,那座庐王别院就要改名张园了。”
此话一出,正改换目标想要从朱二口中撬出点消息的几个监生顿时慌忙回头。见张寿脸色如常,就仿佛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他们不禁全都暗自凛然。
要知道,当初那别院很多人馋涎欲滴,却因为顾忌皇帝而不敢买,如今宅子归了张寿,张寿不但敢住,居然还敢为其改名!须知就连赵国公楚国公秦国公那些位于京郊的别院,也不敢用姓氏名字命名,只敢用封号,张寿这简直是狂妄胆大到了极点!
张寿本来想把新居就直接改成张府,然而,那座昔日庐王别院的格局和一般的宅第实在是差别很大,反而和城外他曾经住过一宿的赵园很类似。因此在考虑过之后,懒得起名字的他就告诉吴氏,直接将其改做张园。
可此时瞥见其他监生那莫名惊诧的表情,他就感觉到,自己这举动似乎有那么一点出格……恐怕还不止一点。然而,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他也不想收回,索性就仿佛没察觉到,继续对三皇子和四皇子说道:“你们回头到我家来的时候,记得准备得充分一点。”
毕竟要去城外住两天!至于到时候究竟住哪……回头等朱莹问过皇帝再定好了。
见三皇子和四皇子仿佛丝毫没察觉到张园有什么不妥,喜出望外地围着张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其他人眼看插不进去,也只能继续围堵朱二。然而,朱二充耳不闻在纸上写写画画,直到被某个不耐烦的人抢去了笔,他这才坐直了身子,继而不悦地拍案而起。
“虽说是下课,但国子监有规矩,课间不得嬉戏打闹,你们要不要到绳愆厅去学学规矩?”
此话一出,他身边那些监生顿时面面相觑,但转瞬之间,就有不服朱二这个二世祖的家伙森然冷笑了一声:“朱廷杰,你还真把自己当斋长了?别以为你和张琛一样是国公之子就得意忘形……要知道,他以后可以继承秦国公爵位,你可不行!”
“区区爵位算什么!我爹的爵位是继承来的吗?他是自己挣来的!只会享受祖辈余荫,那算什么本事!”朱二说得慷慨激昂,手指头更是朝面前众人一个个点了过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不就是想探问一下,我爹回来之后是不是打算报复吗?”
张寿原本正在和三皇子与四皇子说话,见朱二身边那些人一个面色比一个难看,一副想溜却又生怕人进一步爆发的样子,他不禁哂然一笑。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往日较为滑头,而且到国子监上课也只是虚应故事,月考和年考名次大多相对靠后,甚至连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比不上的那种人——他在过年之前就已经禀明了皇帝,打算在半山堂中重新分班,但因为各种原因耽搁了下来。
皇帝已经下了决心,但还缺乏一个必要的契机。如今看来,这么多纨绔子弟,有些确实正在逐渐改观,有些却觉得泥潭里很舒服,两种态度截然不同的人,继续混在一起,那只会彼此看不惯。而他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浪费在那些自甘堕落,蝇营狗苟的人身上。
而朱二见众人被自己训得面色难堪,终于找到了代斋长感觉的他,这才威严十足地轻哼了一声:“想知道我爹的态度,何必来找我打听?那些大人物当初授意人攻击我爹的时候,不是挺得意吗?既然做了,那还怕什么?”
他难得有这样狐假虎威的好时候,此时嘿然一笑,还要再继续借题发挥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咳嗽,抬头一看,就只见是张寿正看着他。虽说如今婚书已定,可他却没办法摆出二舅哥的架子来,只能悻悻闭了嘴。
果然,张寿这一声咳嗽,立刻就把朱二身边那几个人给吸引了过来。刚刚那个还拿张琛来打比方的监生,就厚脸皮赔笑道:“老师,其实不是别人托我打听,就是我家里有个昏头的亲戚,当初为了沽名卖直,竟然也跟着那些瞎起哄的御史胡闹一气……”
“我一个朋友做了这蠢事,正后悔得不得了!”
“我家表姐夫……”
听到这乱七八糟的解释,张寿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当即轻轻叩击了一下讲台,等几个人慌忙闭嘴,他这才不紧不慢地说:“赵国公为人,宽容大度,能容天下事,自然从来不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开什么玩笑,我爹心眼可小了,你们要相信这话,让你们来问的那些家伙就上当了!朱二不服气地一屁股坐下,随即突然想到,张寿和他爹只不过昨天刚见,哪里知道什么消息,分明是胡说八道一气。然而,下一刻,他就出离惊愕了。
“但是,就算肚里能撑船的宰相,也有无法容忍的事,所以,如果有些人希望赵国公能够息事宁人,那么,他不应该鬼鬼祟祟旁敲侧击,至少应该想办法去取得赵国公的谅解。”
说到这里,张寿顿了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说:“兵部陆尚书,据说昨晚拜访了赵国公府。”至于从哪里据说的……呵呵,内奸便是出卖父亲的陆三郎。很显然,兵部尚书陆绾用自己第一个出面求和解的态度,给其他人做了一个很好的示范。
时至今日,也许仍然会有人看不起陆三郎这个斋长,但是,却绝对不会有人看不起兵部尚书陆绾这样的顶尖大佬。因此听说陆绾亲自拜访朱家,几个打听消息的立刻倒吸一口凉气。
哪怕此时课间休息已经快要结束,几个人还是慌忙找各式各样不靠谱的借口溜了出去,分明是通风报信。对于这样的行径,刚刚还在腹诽张寿乱猜父朱泾心意的朱二顿时恼羞成怒。
“这些家伙哪里还像是监生!年纪轻轻不好好上进,倒是玩弄这些歪门邪道!”
见三皇子和四皇子有些疑惑迷茫的样子,再见这偌大的半山堂中,有人事不关己,有人窃窃私语,也有人满脸轻蔑不屑,朱二就忿然说道:“要我说,这些不安心读书的家伙,那就干脆全都回家去,也别在这半山堂混日子,去巴结他们背后的大佬混日子好了!”
若是张琛,此时至少会有张武张陆这样的小弟跟着摇旗呐喊,奈何朱二名声不咋的,在家里的地位又不咋的,代斋长当了一个多月,在他那恼火的目光激励下,竟然没什么人出声应和,就连之前和他关系还不错的几个人都避开了他的目光。
把人撵出半山堂这种事,那是要得罪人……没看张寿都还没开口吗?
朱二顿时犹如被顶在了半山腰,不上不下。然而,就在他心中又气又急的时候,却只听外间钟响,却是第二堂课又开始了。而这时候,张寿突然开口说道:“在下一堂课开始之前,有一件事我要预先对你们说一说。大约就在这个月之内,半山堂会重新分班。”
此话一出,刚刚还有些嘈杂的半山堂中顷刻之间恢复了寂静,也不知道多少双目光都集中在了张寿的身上。
当然,也有人忍不住去偷瞥朱二,显然是在思量张寿的表态和朱二刚刚气急败坏说出的话有没有直接关系。
然而,朱二自己面上竭力装作一点都不意外,可心情那却简直是惊呆了。什么?分班?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未来妹夫你怎么也不和我这个二舅哥提早说一声!
在这鸦雀无声的环境中,张寿慢条斯理地说:“太祖皇帝当年设此半山堂的时候,是因为你们不适合国子监其他六堂,所以别设一堂。从来就没有任由半山堂的监生自生自灭的意思,但在我接手之前,说一句实话,其实半山堂就是名存实亡,自生自灭。”
“但现在转眼间就已经过去快半年了,你们之中有些人不甘被小瞧,于是奋力上进,这份志向不但我看在眼里,常常会调阅考试卷子的皇上其实也看在眼里。所以,我早就建议皇上,重新按照进度遴选分班,不让任何有天赋才情,任何有凌云之志的人埋没。”
“初步的意向,是半山堂再分成三堂,每堂三十余人,也就差不多了。至于老师不够的问题,算学课由我亲自遴选过的优秀九章堂监生来讲,讲史则由皇上钦点合适的老师,但我也会不时讲课,至于物理,当然还是我来讲。其中,第一堂以三皇子和四皇子作为标杆。”
看到底下一大片人的脸色都有些发黑,张寿就呵呵笑道:“这才刚刚过了年,三皇子八岁,四皇子七岁,但他们在之前月考岁考中的成绩,有目共睹。想来也不会有人厚颜说,我给他们另外开过小灶,因为我就算想也分身乏术。所以,要跻身第一堂,成绩得高于他们。”
如果可以,有人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比不上其他人也就算了,却还比不过两个七八岁的孩子,这确实是太丢脸了!
就连朱二,心情也是七上八下。要知道,他这几个月算是挺用功了,但要说次次都超过三皇子和四皇子,那却没有——那两个小子贼精,算学和物理天赋相当强!
如果他这个代斋长还落在第一堂之外,那还有没有面子?
然而,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张寿就继续说道:“第二堂,遴选的是有特殊才能的人。就比如陆三郎一样,如果不是有九章堂,他那点特殊的天赋也就浪费了。所以,自觉有其他天赋才能的人,可以上书自述,回头自然会一一考核,届时进了第二堂,也会因材施教。”
见有些人喜形于色,比如自认为“好农”的朱二,有些人却垂头丧气,张寿这才一字一句地说道:“至于第三堂,进度稍慢,然则却知向上者,从无缺席,功课也从无缺失的,便在此堂继续扎牢根基,争取日后再进第一堂。至于剩下的……皇上说了,都到军中操练去!”




乘龙佳婿 第二百七十六章 对调
刚刚出去通风报信的几人,此时正蹑手蹑脚回到各自座位,只来得及听到张寿说第三堂如何如何,这屁股还没落到椅子上,就听到了最后军中操练四个字,他们正有些不明所以的时候,突然就只觉得四周围目光顷刻之间全都齐刷刷转向了自己。
那一刻,几个人全都傻眼了。虽说这是课间出去迟到,但也就这么一小会儿,怎么就好像成了众矢之的?张寿这个国子博士往常说是严格,可至少不像绳愆厅徐黑子难打交道……难不成是因为他们刚刚探问的事情涉及赵国公朱泾的缘故?
见这迟到的几人还在发懵,张寿就似笑非笑地说:“代斋长,你起来给他们说说半山堂即将分班这件事。”
朱二只觉得扬眉吐气,他居高临下地俯视了那几个人一眼,随即慢悠悠地把张寿的原话一一重复了一遍。当然,他记性没那么好,没能一字不漏地复述,只能说个大概,但是,他却按照自己的理解添油加醋了一番,充分称赞了好学者和才能者,贬低了投机者。
即便如此,那几个人中除却一个成绩素来尚可的,其余全都面如土色。从前他们确实觉得,天天来国子监点卯混日子根本就是耽误时间,恨不得能让他们继续斗鸡遛狗当一个富贵闲人,可在皇帝也常常关注此地的情况下,退出半山堂就成了一件非常糟糕的事。
因为就连他们的父执长辈也绝对饶不了他们!而且,张寿说的军中操练,那是什么意思?
很快,张寿就给出了一个很明确的解释:“既然文不成,那么总不能武不就。军中操练,就是皇上给剩下那些人的一个机会。当然,不愿意去的可以不去,也不用继续留在国子监,回家富贵安闲,也并无不可。读书也好,操练也罢,这从来就不是强制的。”
尽管张寿这么说,但每一个人都能想见被撵回家去的下场。这一刻,也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正好“坠马休养”的张琛,以及在外头办事的张武张陆和胡凯邹明宇二人。于是,在这迫切的压力面前,有人突然开口抱怨了一句。
“之前的月考和年考还有功课,谁知道所谓的成绩有没有猫腻?”
此人还期待着有人和他一块跳出来质疑,然而,他话一出口,却发现压根没有任何附和的,反倒是身边人全都用看蠢货的目光看他。顷刻之间,他就意识到张寿有皇帝撑腰,如今赵国公朱泾回来了,张寿和朱莹婚事也定了,这位本来就不好对付的国子博士简直无法对付!
他顿时打了个激灵,慌忙起身行礼赔罪道:“老师,我只是一时情急,随口说说……可若是半山堂真的要分班,恳请再给大伙一个机会,再考一次!”
这种要求要是放在从前,那简直是匪夷所思。可此时此刻,竟是有一多半人慌忙起身帮腔,纷纷请求在分班时进行考核。至于能不能考出一个好成绩这种事……相比被撵出国子监,要凄凄惨惨戚戚地去军中被操练得死去活来,甚至于回头军中也不收,这都是后话了!
而几个收人好处给人打探消息的家伙,则是再次遭受到了眼刀集火。虽说张寿口口声声说皇帝已经下了决心,但每个人都觉得,如果不是这些肆无忌惮的家伙,这所谓的分班说不定还能再拖一阵子。
当接下来的一堂课结束之后,张寿刚一出门,他就觉察到身后偌大的地方瞬间炸了开来,嘈杂得犹如菜市场。对此,心知肚明的他没有回头,暗想这对于朱二来说,也是莫大考验。
要是身为代斋长却不能进第一堂,他相信赵国公朱泾会让朱二直接凉拌的!
往日午休时分,张寿并不怎么喜欢去博士厅,几乎都是回自己的号舍休息,午饭也多半在那儿吃——大多数时候赵国公府用保温的食盒送来丰盛的午餐,小部分时候是阿六亲自到附近的食肆酒馆采买,常常还有张琛陆三郎等人厚脸皮过来蹭饭,美其名曰师生同乐。
但今天,张寿提早知会了陆三郎一声,此时就径直去了博士厅。一进门,他就发现各式各样的目光汇聚到自己身上。对此,他只当毫无察觉,径直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张桌子。
他刚坐下,隔帘就被人挑了起来,紧跟着,笑容可掬的周祭酒就和面色微沉的罗司业先后走了出来。前者一贯都是这么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后者看向张寿的目光却要复杂得多。
“张博士,听说你今天在半山堂宣布,要将半山堂一分为三?”
周祭酒身为国子监这座大明最高学府的一把手,自然不适合凡事冲在前面,罗司业却是开门见山,问了一句不等张寿回答就直截了当地说:“国子监总共就这么一点地方,半山堂还是最大的,这要是一分为三,国子监却是腾不出地方给你们了。”
这是刚刚课上才宣布的事情,如今下课之后自己明明是第一时间来博士厅,可不但罗司业直接询问,博士厅里其他人也分明是一脸探究的表情,张寿哪还不知道,之前恐怕有人在半山堂之外听到了风声,所以早就通知了这里的诸位学官。
面对这种情况,他气定神闲地说:“国子监讲课用的课舍确实一直都不够。我听说最近因为勤奋好学的监生实在是太多,升堂太快,率性堂因为逼仄,都已经快坐不下了?”
主管率性堂的国子博士杨一鸣素来是所有博士中最看不惯张寿的人,当下重重冷哼一声。
“率性堂是国子监六堂之首,超过两百人,却只能窝在只有半山堂一半大小的课堂里,别说从不设课桌,就连长凳都只能三人共用一张!从国初到现在,我朝监生数量增加了好几倍,你半山堂既然要分堂,我这率性堂也该重修了,否则这国子监第一堂岂不是徒有虚名?”
“何必重修,办法不是有现成的吗?”
张寿呵呵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那就把半山堂和率性堂的位置对调,把两块牌匾也对调一下,那不是就能容得下了?”
杨一鸣登时又惊又怒,拍案而起道:“简直荒谬!你休想打我率性堂的主意!”
“是杨博士你自己说,率性堂地方逼仄,难以容纳两百多号人的。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再说,什么叫做别打率性堂的主意,国子监这些讲堂全都是太祖年间一座座建造的,半山堂占地还更大更开阔一些,和率性堂对调,也是物尽其用。”
没等杨一鸣反驳,他就若无其事地说:“既然你不愿意,一定要请朝廷再拨巨资重新修建新的率性堂,如此喜新厌旧,那我也无话可说。”
这一次,别说杨一鸣,就连其他人也忍不住脑门上青筋直跳。早就知道张寿相当擅长给人扣帽子,现在看来,这还真的是一点没错!
然而,张寿这歪理听着却还像是那么一回事,因为在国子监内部可以调剂课堂的情况下,杨一鸣却执意不肯,一力要求朝廷拨款,很容易被户部驳下来。更不要说,如今的户部尚书还是张寿的师兄,葛雍的另一个得意弟子陈尚!
和其他人相比,杨一鸣惊怒更甚,一时竟是气得口不择言:“率性堂乃是国子监六堂之首,怎么能和半山堂相提并论!被那么一群纨绔混账占据过的地方,送给我都不要!”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绝大的错误。这种话私底下和人抱怨时讲讲没关系,但在这满是学官的博士厅里,那是绝对的禁忌!除却张寿之外,这里还有其他人和他也是竞争关系,还有其他人和他结怨,这些话传出去,半山堂那些监生的长辈绝不会坐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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