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乘龙佳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丁亥顿时大怒,说话顿时更加阴狠了起来。
“你这种落地便金尊玉贵的公子哥,知道军营里从上到下都是过的什么日子吗?不管刮风下雨,但凡有上命就要出海巡查,可军饷却是有限的,说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兵马,其实有的时候却还要和渔民似的下海捕鱼,就为了填饱肚子!”
“那些奸商出一趟海便是暴利,把海外不值一文的烂东西带回来,转手就是千金万金,凭什么!那些出海的家伙全都是在家乡活不下去,又或者穷凶极恶之徒,这才想出海淘金,这种人死有余辜!你家中便干净吗?所食不过民脂民膏而已!”
张寿见丁亥越说越是激愤,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张琛身上,他就冲着朱莹瞟了一眼,见湛金和流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一左一右护持在了她的身侧,一脸忠心耿耿的模样,而朱莹自己却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儿,正低头端详那染得鲜红的蔻丹,仿佛根本不觉得危险。
依稀察觉到了有目光在注意自己,朱莹突然抬头,当看到张寿那眼神中尽是掩不住的关切,她就嘴角一勾,得意地一笑,哪里有半点惧意?
她还特意朝着依旧在埋头做题,额头却汗珠滚滚的陆三郎努了努嘴,见张寿一脸哑然失笑的模样,她便微微挥动粉拳,暗示自己想要主动出击,结果张寿却摇了摇头。
见大小姐大为气闷,张寿看到张琛被丁亥噎得面色发白,有心驳斥却被对方那凌厉的态度逼得完全招架不能,他便不慌不忙地敲了敲扶手。
“丁指挥使,听你这话,你还觉得自己是劫富济贫,除暴安良?”
没等丁亥回答,他霍然起身,原本温文尔雅的脸上一时满盈怒气:“巧言令色,不知廉耻,说你是逆贼那还高看了你,要我说,你不过是无限夸大自己的悲惨境遇,却罔顾别人勤劳辛苦的卑劣鼠辈,人渣!”
朱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尽管曾经在张宅屋顶上听到过张寿和唐铭以及谢万权针锋相对,可那更多的是冷嘲热讽,何尝像现在这样根本就是骂人!
原来看上去风度翩翩的张寿也是会骂人的!还是骂人鼠辈,人渣!
果不其然,刚刚还对张琛紧追不舍,如今突然遭到张寿这番话迎头痛击,丁亥一时勃然大怒。可他根本来不及反击,张寿的又一波风暴已经来了。
“朝廷兵马军饷少?也许军饷是不够底下士卒吃饱饭穿暖衣,可那是因为你们这些军官层层克扣,是因为你们逢迎上司,吃喝玩乐花销天大!下头军士必须要在巡海的时候捕鱼填肚子?你怎么不说是你们这些军官贪图渔获,想借此牟利,这才把他们当成渔民使唤!”
“那些出海的商船一来一回就是暴利?你怎么不说出海就是脑袋别在裤腰上的冒险勾当,每年翻沉在海上的船只有多少!你说有亡命之徒混在船上,走一趟摇身一变回来之后就就暴富?放屁,他们在海上经受风浪忍受孤寂的时候,别人正在家里媳妇孩子热炕头!”
一口气说到这儿,张寿这才哂然笑道:“你骂张琛,不过是因为他这贵介子弟生下来就拥有你没有的东西,你羡慕嫉妒恨就明说,扯那么多见鬼的假道理干什么?他举发你,对他和他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纯粹正义心过剩。可你和那些掉脑袋的人,都是死有余辜的凶手!”
丁亥气得一张脸完全变形了。他是带着复仇者的倨傲踏进这清风徐来堂的,如今那满腹得意全都被张寿这话冲得一干二净,他那高炽的怒火几乎烧尽了最后一丝理智。
他反手抽刀在手,虚虚指着张寿,声音阴狠地说:“我需要的只是朱莹张琛陆三这样的贵介子弟,本来就没想让你小子这种装模作样的人活着……等回头我把你的舌头一片一片割下来,你惨叫都发不出来的时候,我看你是什么样子!”
“这就对了。”张寿呵呵一笑,若无其事地说,“明明是反派,就别装得苦大仇深,这种狰狞险恶的面孔才适合你!”
“你找死!”
丁亥终于被张寿撩拨得忘记了一切,猛然间合身朝张寿扑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朱莹劈手抓起一旁高几上的茶盏,狠狠朝着丁亥的腿砸了过去。只听砰的一声,那茶盏准头极好地正好砸在了丁亥的右边膝盖侧面。
吃痛的丁亥这才醒悟到自己的冲动,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急中生智用左脚猛的一蹬地,整个人一跃朝张寿下扑,钢刀划过了一道寒光。
可眼看那个看似清俊脱俗的少年在他一挥刀就能砍到的地方,他突然只见人冲自己微微一笑,突然敏捷地侧身一闪,紧跟着,他便听到了背后一声弦响。
下一刻,他就只觉得背上如遭重击,瞬间前扑跌落趴倒在地。几乎是顷刻之间,他便意识到自己中箭了,还是背后中箭。
难道这屋子里除却张寿朱莹,张琛陆三郎以及他之外,还有第六个人!
刚刚生出这一体悟,他就听到外头传来了声声惨叫,分明是自己人的声音!
他几乎本能地张口就想叫人,谁曾想张寿一个箭步抢上前来,一把踩住他持刀右手,随即猛然夺去了他的兵器,另一边朱莹也扑了过来,右手一翻,露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抵在了他脖子上,左手瞬间就是一团帕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张寿瞅了一眼喜笑颜开的朱莹,这才抬起头往后看去,见陆三郎那只持短弓的手还在剧烈颤抖,而清风徐来堂那竹帘轻轻落下,一双穿着熟悉鞋子的脚瞬间消失在门外,他已然明白了那支救命小箭的玄虚,不禁笑道:“大家干得都不错。看,贼首已经被我们联手拿下了!”
张琛这才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想到之前张寿把丁亥骂了个狗血淋头,替他说了话,他不知不觉生出了一个念头——这个之前还认为有些勉强的小先生,似乎、好像、可能人还不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开个口,最终却冒出来一句干巴巴的话。
“陆三,没想到你还会射箭。”
陆三郎垂头丧气地苦笑一声:“我那一箭根本就没射出来就掉了,箭好像是从我身后门外来的……”
朱莹正在招呼湛金和流银过来绑人,闻听陆三郎此言,顿时气得绝倒:“死猪头,你真是关键时刻一点都靠不住,要不是外头阿六来得及时,阿寿差点就被这狗东西伤了!之前还硬是说自己弓箭准头怎么好,说要射箭阻敌,哼,幸好我的弓给了阿六,给你是浪费好东西!”
陆三郎耷拉脑袋哪敢吭声,而张寿却笑着打圆场道:“别怪陆三郎了,射人和射靶子不一样,反正之前我们这一番话拖延足够了时间,正好能让阿六赶得上!”
见湛金和流银已经手脚麻利地把丁亥双手双脚捆了个四马攒蹄,张寿便蹲了下来,看着满脸不甘心的临海大营左军指挥使呵呵一笑。
“丁指挥使是不是觉得大意失荆州了?其实你不应该说这么多话,更不应该耐着性子听我说那么多话。我只是拖延时间,等你在外头的人开始行动后再拿你。如果你一进来就动手,成功几率能高很多。身为反派,应该要有觉悟,做个行动派,否则,反派一定会死于话多!”
当然,他还有句话没说,有道是,主角胜于嘴炮……
丁亥气得使劲挣扎了两下,然而,下一刻,他听到了朱莹说出了一句更让他惊怒的话。
“外头那些小喽啰收拾干净了没有?要是还有得剩,我还想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呢!”
丁亥简直快气疯了。你们既然已经在外头设下埋伏,干嘛还堵住我的嘴!





乘龙佳婿 第五十一章 救错人了……
丁亥带来的十几个人并没有想到,在他们最初现身的时候,就落入了周边竹屋里众多利眼的监视之中。
因此,当他们目送丁亥进入清风徐来堂,断定人定然会以猫抓老鼠的残忍去戏弄几位公子小姐的时候,便立时分成了三拨,每组七个人,直扑附近三座竹屋。
就算那些豪门护卫有点本事,但以有心算无心,自忖最擅长精密配合的他们一定能够最终取胜。更何况,他们也只准备突袭这三处,先拿到一些人质再说。
然而,谁都没想到,第一拨闯了个空门,那座竹屋完全没人。
第二拨一进去就发出了声声惨叫,接着是各种兵刃碰撞交击的声音。
第一拨无功而返,还在自己目标竹屋门口伺机而动的第三拨人便觉得惊疑不定,等发觉第二拨人竟是遭遇阻截,他们就立时放弃目标退了回来。听到清风徐来堂中传来丁亥的咆哮声时,已经和那些无功而返的同伴们汇合的他们,立时掉头直扑清风徐来堂。
可就在这时候,他们看到一个人如同鬼魅一般窜到那门口,掀开竹帘对着里头就是一箭,随后便倏然转身下了台阶,冷冷正对着他们。
明明手中只有一把尚未搭箭的短弓,那年纪轻轻却面无表情的少年却仿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勇将,不知不觉就给人带来了莫大压力。
眼看情形不对,有人立时吹响了竹哨,希望通知竹林入口处那些同伴,其余人仗着人多势众,朝着那短弓少年围逼了过去。
几乎是刹那间,随着两声几乎不分先后的弦响,两个冲在最前头的乱兵立刻倒伏在地,其余人压根没看到射箭的动作便发现同伴倒下,一时为之大骇,只以为是少年在瞬息之间拉弓射人,慌忙渐次闪开。
然而,见有人中箭倒地,阿六眼中同样闪过一丝诧异,可他却见机极快,扣在右手的两支箭飞快上弦,抬手便又是两箭。
两箭射倒两人,他扔掉手中短弓,右腕一翻,却是从背后抽出了一把短矛。
说是短矛,其实却是一臂长短,可阿六却使得得心应手,或扎或刺或挡,但只见矛影纷飞之间,乱兵竟是丝毫突破不了他的把守。眼看阿六只靠区区一个人便守住了清风徐来堂的台阶,乱兵们不禁心浮气躁,当即分出了两人,却是抽刀去砍那支撑竹屋的粗壮竹竿。
在之前所有计划一桩桩都落空之际,他们也只能寄希望于以此分敌人之心了。
然而,眼露厉芒的阿六却并没有上前去阻挠。几乎是在两人那钢刀就要砍上竹竿的时候,竹屋那高台底下倏然间滚出了两个黑影,恰是朱宏和另一个赵国公府的护卫。两人将两个猝不及防的乱军手刃刀下,紧跟着,早早埋伏在底下的其他四个护卫也窜了出来。
负隅顽抗的乱兵眼见得临近几座竹屋中竟然又窜出了十几个人,而进入清风徐来堂中的丁亥却丝毫没了动静,一时阵脚大乱。
乱战之中,随着有人第一个自暴自弃地丢下兵器,嚷嚷自己不过是被迫从逆,其余几个人除却一个发狠似的自戕身亡,其余的在发现事不可为之后,最终都缴了械。
“小姐,外头的那些乱军都投降了!”直到这时候,一直躲在竹帘后头张望动静的湛金和流银方才嚷嚷了起来。
朱莹一时又惊又喜,连忙快步冲到了门口。打起竹帘看到那大获全胜的一幕,她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喜悦的红光,几步冲出去后,她头也不回地叫道:“阿寿,快来看,我们赢啦!”
张寿也仅仅是慢了一步。出来时,见阿六浑身溅血,地上还丢着一把短弓,他还以为人受了伤,不禁连忙叫了一声,等人手持短矛快步迎上前来,他正想发问,阿六却声音平板地说:“头两箭不是我放的,他们是背部中箭,我那时面对他们,应该有人在暗中襄助。”
朱莹听到了阿六这话,也不禁微微一愣,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张寿竟是一个闪身挡在她前头,随即扬声问道:“何方高人仗义出手,可否现身一见?”
如果是村人,不会到现在还隐伏暗处;如果是护卫,此时也正是请功炫耀的良机;这种看似是友非敌,其实来路不明的家伙,却是最让人头痛的!
朱莹眼看张寿挡在自己前头,想到之前丁亥出声来见时,她明明已经起身去应门,却也是张寿抢在自己前面,她只觉得心中高兴极了。
她欣赏的是风采非凡,人品出众的翩翩君子,而不是品行低劣,没有担当的美男子。张寿的才学、口才和急智她都见识过了,今天更是见识了他的胆色!
见没人应声,她便大大方方上前和张寿并肩而立,右手本来拿着的短刀已经收了起来,却是笑吟吟地说:“阿寿,人家既然不肯现身,就当他是做好事不留名的过路侠士呗?人总不至于一面放冷箭帮我们,一面却又放冷箭害我们吧?”
“这可说不定。”
张寿呵呵一笑,心情也轻松了许多。而阿六也下了两级台阶,仿佛打算去和朱宏等人商议如何处置那些俘虏。可几乎就是在众人完全放松的一刹那,张寿忽然便只听一声尖锐的弦响,电光火石之间,他甚至还有闲暇冒出了一个无稽的念头。
这下算不算是他乌鸦嘴?
可比他念头更快的,却是他的动作。他几乎下意识地朝着朱莹扑了过去。
然而,影视剧中那种人在危急时刻下,甚至可以在飞车底下救孩子等诸如此类的英勇行为,他身体力行的时候,却变得非常狼狈。
他直接把朱莹扑倒,可也仅仅是扑倒。因为他根本没能抱着美人滚出去,两个人就撞到了竹屋那平台前刚刚整修好的栏杆,然后停了……
在这种躲没法躲,藏没法藏的窘境之下,他正后悔自己没事逞什么能时,便有人从天而降落在了栏杆上,继而横起长矛挡在了他二人身前。哪怕不抬头看脸,他也能从那熟悉的裤子和鞋袜上,认出那是阿六。可紧跟着,阿六说出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彻底陷入了呆滞。
“少爷,刚刚那一箭不是冲着大小姐,而是冲着你来的。”
“……”
有地缝吗?赶紧给我一条让我钻进去,原来我救错人了!
张寿在心中咆哮,他宁可自己舍身救人却因为动作笨拙而中上一箭,也不要这么丢脸!
什么人这么眼拙,拿箭射我这个乡下小郎君干什么!
朱莹清清楚楚地看到,正在艰难起身的张寿,那张一贯清俊秀逸的脸刷得变成通红,犹如煮熟的虾子。饶是她刚刚还因为被撞疼的腰而忍不住倒抽凉气,此时却不禁极其不厚道地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用粉拳捶地。
可笑过之后,她没理会一旁慌忙赶上前来,打算搀扶自己的湛金和流银,而是直接伸手去抓住了张寿的胳膊,不顾自己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那种情况下,谁都会觉得箭是冲着我来的。我都没想到,阿寿你动作这么敏捷……”
别夸了……我现在只希望每个人都忘记刚刚那场面!
张寿很想以手掩面,但更希望的却是抓住那个该死的刺客千刀万剐。仿佛是老天爷听到了他那无声的咒骂,紧跟着夜色中就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不枉我在这儿守了这么多天,居然逮到了一个狡猾的家伙!”
几乎在听到这声音的同时,朱莹便喜笑颜开地叫道:“花叔叔!”




乘龙佳婿 第五十二章 难得糊涂
陆三郎满是肥肉的脸微微抽搐着,小眼睛一抖一抖,一本正经的表情下,掩盖着他几乎要笑喷的真相。居然被他看到了,看到了张寿奋力扑救朱莹,结果发现自己才是目标的窘况!
相对于他,才刚经历过一场死亡威胁的张琛出来得晚一步,没怎么瞧见张寿“救美”的那一幕,神情还有点怔忡。
于是,在张寿看来,张琛就比故意看笑话的陆三郎要顺眼多了。
陆三郎,你小子竟然看我笑话?你以为算学很有趣,值得投入一辈子对吗?赶明儿我把三角函数反三角函数全都整理出来,如果你能吃得下,那就上复数!再然后,我就把微积分拿出来,线性代数、复变函数和积分变换、数学分析……看不把你整得叫苦连天!
张寿一面暗自腹诽,一面尽力整理脸上的表情,然而,当看到朱莹一边和花七说话,一边偷瞟他,眉眼间尽是满满当当的笑意,他不得不收回目光,然后拿目光当刀子去捅地上那个和丁亥一样,被捆得如同四马攒蹄似的刺客。
要不是你这个瞎眼的刺客,我怎么会出这丑!
然而,发泄似的以眼杀人之后,张寿却也清楚,那刺客定然不是单纯眼拙,很可能真是冲着自己来的。就在他闷闷不乐地哀叹自己的平静生活恐怕即将结束时,突然就听到朱莹脆生生地叫了自己一声。
“阿寿!”
无精打采地抬起头,张寿却见除了朱莹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之外,一旁那个披头散发,形容俊伟,但年纪却一时半会难以断定的花七也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
紧跟着,人就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寿公子,我暗中观察了你好些天,直到今日才是第一次照面,你果然很不错!要知道,刚刚如果你不是第一时间扑救莹莹,恐怕倒霉的就是你了!从这一点来说,虽说你那扑救从事后看来似乎有些可笑,可从结果上来说,你虽说没有救了莹莹,也救了你自己。”
张寿不禁微微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醒悟到,如果自己不是去救朱莹,兴许真的会被那一箭射中。可就在这一体悟刚刚浮上心头之际,他就听到背后阿六冷哼了一声。
“我早就用短矛把箭挑开了!”
“喂喂,你小子怎么一见面就拆台?要不是在那刺客假装射箭帮你杀敌的时候,我已经借此找到了他的踪迹,刚刚故意等到人再次出手时把他拿下,你面对的就不是一箭了!别有一点小本事就觉得了不起,要尊老敬老!”
“哦,老疯子。”
“你小子故意气我是不是?别忘了你一手武艺谁教的,你就是这么对你师父说话的?”
“我又不是小疯子。”
最初听到阿六阐明早就挥矛截下箭时,张寿顿时意识到自己上了花七的恶当,然而,随着阿六和花七竟是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抬杠,他听出了点别的苗头,也就立刻不再去纠结刚刚那点尴尬,而是饶有兴致地听着这两人隔着一大段距离来回斗嘴。
原来这两人是师徒吗?
而当他不经意间和朱莹两两对视的时候,就只见她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睛,仿佛是在说,我也在看热闹,他就更是乐得作壁上观了。
从前他就见过寡言少语的阿六和老刘头吵架时的情景,往往老刘头能说三四句话,阿六才回几个字,可就是这几个字,常常把老刘头气得七窍生烟。
此时此刻,他发觉这同样的道理也能套用到花七和阿六此时此刻的低水平吵架上。
果然,听到最后一句我又不是小疯子,花七顿时眉头一挑:“那你这一身武艺和谁学的!”
“娘胎里带出来的。”阿六面无表情地说,随即又补充道,“就和少爷的算学天赋一样。”
张寿简直绝倒,等一回头看到那个一贯表情平板的少年嘴角勾了勾,他不禁很想爆笑。转头回来时,他竭力不去看花七那七窍生烟的表情,对朱莹欠了欠身,诚恳地道歉:“之前是我自以为是,差点弄巧成拙,没有碰伤你吧?”
朱莹多聪明的人?她立刻醒悟到张寿那是岔开话题,只以为小郎君对阿六这个仆人似乎有点没办法,再想到自己对两个丫头也常常纵容,她就觉得自己特别能理解他。
虽说腰间还有些隐隐作疼,肯定是摔倒的时候磕着碰着哪里,可她一点都没有拿出来说事的意思,想都不想地摇了摇头:“我哪那么娇贵?对了对了,不知道村里怎么样了,不如我们去看看?这万一被人逃出去了流窜在外,那可就不得了。”
“对对!”刚刚一直在看笑话没逮到说话机会的陆三郎立刻附和道,“除恶务尽,更何况,抓到十几个乱军,和抓到乱军一部所有人马,功劳是不一样的!”
眼见朱莹立刻恼火地冲自己瞪了过来,陆三郎想到自己射空的一箭,赶忙干笑道:“京城那些老大人们个个自视极高,只以为自己的子侄和学生才出类拔萃,所以才会派人和小先生为难。此番若是知道小先生出谋划策,咱们把乱军给包圆了,看他们何颜面对!”
陆三郎这话果然奏了效。不但朱莹转恼为喜,就连本来还在和阿六互瞪的花七也收回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陆尚书家的小胖子,传说中二少爷要给大小姐保媒的如意郎君。
而张琛在迟疑片刻后也开口说道:“陆三说得对,今天晚上的收获,足以让朝中不少人哑口无言。不过,还要再确认一下其他各处竹屋里的人怎么样了。刚刚那一场打斗动静不小,万一有人药效过了惊醒过来,又惊又怕闹着要回京,那就麻烦大了。”
张寿冷眼旁观,见花七听到药效过了四个字,依旧没事人似的,他就知道这家伙确实早就到了,恐怕连朱莹下药麻翻人都尽收眼中,只不过隐伏暗处就不肯露面。
要是他没猜错,如果他不是一直表现得相对比较君子,只怕人这会儿就不是笑着打趣,而是早就悄无声息把他干掉了吧?
心里这么想,他却接着张琛的话,若无其事地说:“那就分两拨。张琛和陆三郎带着你们的护卫去确认各处竹屋中的状况,我和莹莹去村里看看。如果没什么大事,你们收拾一下就让那些随从把人搬回房去好好睡觉。对了,顺带给那些护卫传个话,就说花七爷来了。”
张寿这最后一句话纯属试探,果然,他这话一出口,张琛和陆三郎几乎同时往花七看了过去,随即竟是动作整齐划一地把头点得犹如小鸡啄米。
一贯油滑的陆三郎更是满脸堆笑地说:“花七爷驾到,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谁不知道,当年就那北虏第一勇士,那也死在您手里?”
“什么花七爷,我最经常被人骂的是花疯子。不用你给我脸上贴金,当年我踢你屁股,有本事你踢回来!至于张琛,你爷爷神机妙算,你爹文采风流,你就没学到一丁点,可总算还知道仗义直言,有点张家男儿的血气方刚,不错。总之,乱军的事,都不用担心了!”
尽管刚刚确实是打了个漂亮的围歼战,甚至谈不上有什么损伤——如果说有两个护卫在乱战中被刀剑搪破了衣服,浅浅地留下了伤口,那也算损伤,张寿和朱莹身上的淤青说不定还更严重一点——可不管怎么说,要说陆三郎和张琛没有后怕,那是不可能的。
1...1617181920...44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