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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龙佳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而那些完全被束缚在土地上的农奴,以及完全世袭的领主制,比华夏的制度不知道落后了多少年!那才是真正上升通道完全断绝,普通人几乎永远看不到希望的国度!
然而,现在却还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他笑着让阿六接过了那袋沉甸甸的种子,随即点点头道:“观涛小和尚被我留在家里指导下头人种地,这些种子一会我就让人先送回去给他。”
“近期京城多事,我刚建议皇上开大赛选拔御厨,让百姓也加入试吃投票,以此君民同乐。可惜这些种子短时间内还种不出东西来,否则和海东大陆种出的食材一块入菜,推广起来就容易得多了!”
刘志沅原本正低头看着泪眼汪汪的萧成,可当看到老咸鱼提了那袋海外种子过去,随即和张寿相谈甚欢的时候,他就立时分心倾听了起来。待听得张寿提到御厨选拔,接下来却又说推广海外良种,他不觉眼睛一亮,随即竟是大步走上了前。
这时候,陆三郎生怕刘志沅一开口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胖墩墩的他抢先迎了上去,热情洋溢地招呼道:“刘老大人你可是上京来了,你这旧宅朱大哥都已经给你拾掇好了,但里头摆设都是凭萧成的记忆复原的,还不知道是否一样,不如你先进去看看?”
刘志沅停下步子,若有所思打量了陆三郎两眼,突然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脸。这出人意料的一下登时让陆三郎倒吸一口凉气,随即他就听到了呵呵一声笑:“小胖子,好久不见了。”





乘龙佳婿 第四百三十章 当年糗事,循循善诱
什么叫小胖子好久不见了?我认得你吗?我之前派人去你面前献殷勤,可都是打着朱老大的名义,我压根不认识你啊!为什么你居然用这么熟络的口气和我说话?
一贯聪明的小胖子简直有点懵,甚至连面颊被人捏得生疼那点愤怒都忘了。可等到他吃痛不住哎哟一声叫了出来,他方才想起好像在很久远的过去,自己似乎也被人捏得这么哇哇乱叫一回。那是什么时候来着……对了,好像是有一次短胳膊短腿的他溜进了兵部衙门!
这个念头刚刚生出,小胖子就一下子回过神来,捂着那被掐红的脸蹬蹬蹬退后了三步,随即气急败坏地指着刘志沅大叫道:“是你!是你这个凶巴巴尽吓人的老头!”
刘志沅见张寿已然朝这里看来,他就似笑非笑地说:“哦,是我凶巴巴吓人,还是你这个小胖墩偷偷藏在给你爹送东西的藤箱里溜进兵部衙门,等溜出来之后还乱跑到我那里去溜达?我没有捆了你送去见你爹,等你爹来的时候,还把你藏在卷缸里,还不够仁至义尽?”
见陆三郎已经是气得在那团团转,刘志沅就呵呵笑道:“你这小胖子藏在卷缸里还不算,竟然因为你爹在我那呆的时间太长,还在里头睡着了,打起了呼噜。你爹问我的时候,我还只好说是一只四处乱窜的猫在卷缸里。要不是我给你遮掩,你逃得了那顿好打?”
张寿一听就已经明白,这竟是小胖子的当年糗事。瞧见陆三郎那张脸涨得通红,他对比从前朱廷芳又或者萧成描述中的那位刘老大人,只觉得眼前的老者实在是和想象中差太大了。这哪有刚直不阿,不苟言笑的样子?
哪家严肃板正的长者,上来第一下就把小胖子捏得嗷嗷直叫!然后再撩拨得人气急败坏?
他丢下老咸鱼走上前去,笑容可掬地说:“刘老大人原来和陆三郎早就见过?”
“是啊,就一次,如果不揪那一下,这小胖子应该老早就忘了当初私闯兵部衙门的往事。”刘志沅看着那张脸已经变成血红色的陆三郎,这才淡淡地说,“他那时候小小年纪,九九歌倒背如流,丢他一页作废的账目,居然能过目不忘。所以后来听说他顽劣,我还不敢相信。”
“我还以为少时了了,大未必佳,但没想到,他那所谓顽劣不堪造就的名声,都是因为他那个没眼光的老爹,都是因为陆绾从前以貌取人,也不能给他挑个好老师。他现在成了张博士你的学生,这浪子回头变天才的名声立时便显了出来!”
直到这一刻,陆三郎才终于顺了点心气——至于别人当着他的面数落他老爹陆绾如何如何,呵呵,他最喜欢的就是听人数落他爹没眼光,数落他爹浪费了他的资质,他听得甚至连刘老头刚刚折腾他和翻他旧账都忘了!
而张寿瞧见萧成已经被那位周姐姐擦干净脸牵着过来了,随即就像模像样地到刘志沅面前作揖,而刘志沅扶起了小家伙,又摸了摸人的头,随即就走到自己面前,肃然拱手,他连忙也举手还礼。
两人彼此相见之后,他就又笑道:“我从朱大哥那儿听说刘老大人的事情之后,闻名已久,今日一见,没想到您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原以为当初您还为难了朱大哥好一阵子才肯收学生,定然耿介顽固不好打交道,却不像是如此爽朗可亲的人。”
陆三郎登时忍不住去看张寿——虽说这是先抑后扬,可当人家老头儿的面说人顽固?你那可真是不怕人翻脸!
然而,他没料到的是,刘志沅虽说敛去了笑容,但态度却很坦然:“我这个断头刘确实是个犟老头,尤其是半辈子做伴的老妻却最终撒手人寰,儿子也先我而走,其实扪心自问,我一度激愤之下很想跟着她去。但她一再嘱咐我说要好好代她活着,我毕竟答应了她。”
“至于耿介也好,顽固也好,杀气也好,那都是要分人的。这小胖子冒充朱大郎的名头来看我,又拿着大明公学勾引我回京,可话虽如此,我既然是当初就和他有过一段缘分,我与其板着脸一上来就骂他一顿?还不如吓唬吓唬这小子!”
见陆三郎犹如见了鬼似的瞪自己,他就莞尔一笑道:“怎么,你还当我不知道是你冒充了朱大郎?朱大郎那脾气,就算是他派人来请我,也断然不会想方设法讨我欢心,投我所好。他这人板正,用的人更板正,我还不至于不了解自己的学生!”
陆三郎登时心虚地避开了刘志沅的目光。而等到听见人下一句话,他更是干脆闪到了张寿身后。
“兵部尚书之位如今尚未有人补上,怎么,小胖子你难不成是觉得皇上属意于我?可你就没掐着手指头算算,我老头子都多少年纪了?”
张寿见往日伶牙俐齿的陆三郎已经是被压制到哑口无言,他只能咳嗽一声,不得不站出来替陆三郎解围,否则再这样下去,小胖子就真的要怀疑人生了。
他当下就笑眯眯地说:“陆三郎又不是朝廷官员,他只是帮朱大哥一个忙而已,哪里就想到兵部尚书之位了,他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几次呢!至于他有意宣扬公学,原因也很简单,刘老大人没有再进仕途的雄心,但不还是有教化天下的壮志?否则又怎会教导蒙童?”
没等刘志沅再说什么,他就笑容可掬地说:“您一路风尘仆仆进京,我们进去说话如何?顺带也看看,陆三郎仔仔细细问过萧成,然后复原的这座刘家老宅如何?”
“张博士说错了,应该说,这是我临走时已经卖掉的老宅。如今这座宅子不论姓什么,都至少不会姓刘。”刘志沅淡然一笑,这才看向一旁的萧成道,“我不是为了从前安家在此来的,我当初走得太匆忙,后来想想应该带走萧成才对,所以我进京就先来了这里。”
“你这一走,他确实吃了不少苦头。要知道,萧成年纪小,很多事情认死理,而朱大哥那时候不但出征在外,而且京城的风头很不好……”
张寿的回答同样直接。他没有轻描淡写描述萧成的境遇,从而让这位命运多舛,仕途坎坷的老大人少点内疚,而是从萧成的装鬼和这刘家老宅的数度易主,一五一十从头说起。但说话的同时,他温和却又不失强硬地直接搀扶了刘志沅的胳膊。
于是,趁着刘志沅因为听着萧成这一年多的故事而没办法挣脱他,他就顺便扶着人往院子中走。
“至于这房子,我当初曾经请陆三郎买下来当过铁匠铺和木匠行,但已经空置数月,刘老大人你既然和他有旧,那么就别辜负他这份心意。要是觉得还过意不去,你去给他老爹陆绾帮帮忙,早就抵消租房子的这点钱了。”
跟在后头的陆三郎登时恨得牙痒痒的,当即小声嘀咕:“给我爹帮忙还要我出钱,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回头看我不敲骨吸髓让他那吝啬鬼拿钱出来!我就是拿去贴补九章堂也好!”
本来听到陆三郎前头那抱怨的话,刘志沅心下已经打算拒绝,然而,等听到最后那几个字,他的眉头立时舒展了开来,竟是也没太抗拒张寿强行拉他去看这座宅子。
进了院门,看到那棵靠西边栽种的老树,老人那张脸不禁就怔住了。他徐徐走上前去,伸手在那粗糙的树皮上摩挲了许久,随即就看向了房门,只见那雕花隔栅木门仿佛是新的。
等到走到近前时,他便发现,这仍然是前一位主人把房子卖给他时的房门,只是新上了一道漆,于是颜色显得鲜亮。当然他不会知道,陆三郎让人紧急上这道漆,那是因为这屋子当初改变用途的时候,好些地方都碰擦得不轻……
而刘志沅确实对这座老宅很有感情。即便是这么一座小院,他最初也根本就买不起。而他的妻子从嫁给他开始就辛辛苦苦持家经营,带人做女红,最终卖掉了陪嫁的那个连成片的一百亩田庄,方才使他在京城终于有了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然而,一旦遇人凌迫,他却连最后的这点安身之地都难以保住。
等到看过正房和东西厢房,他就已然意识到,单凭一个年纪太小的萧成,是断然不可能把那些老物件都收集齐全的——哪怕有些东西似是而非,但可以看出,别人已经尽力了。而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至少历经了好几个月。
他一个早已淡出官场的人,还能有人为他做这些,他还能说什么?
于是,他转头看了一眼后头的陆三郎,又瞧着身旁一如寻常晚辈一般搀扶自己的张寿,这才沉声说道:“不论是张博士你,还是陆三郎帮我做了这件事,我都很感激。哪怕这已经不是我的房子了,我从前也没想过要回来,但这毕竟有我和亡妻一段最后的回忆。”
尽管刘志沅并没有热泪盈眶,甚至连眼睛都没红,声音也听得出那股仿若与生俱来的沉稳,但搀扶着他的张寿,能够清清楚楚地觉察到对方身躯的颤抖。
于是,他就坦然笑道:“这不是我的功劳,都是陆三郎细致入微安排的。而曾经占据过这里的那些匠人,我也早就让他们搬到我家里去了,所以这边宅子就空了下来。”
“而房子继续空置下去不免可惜,还请刘老大人不要拒绝陆三郎这一番整理还原布置的苦心和好意。因为,我和他因为在国子监里惹出的麻烦,今天才刚刚退掉号舍,把东西和杂物都搬来了萧成这儿,做一阵子萧家的房客,正好可以和你毗邻而居。”
“既然如此……好吧。”
刘志沅爽快地一笑,最终答应了下来。然而,他对张寿所说的在国子监里惹出麻烦却很好奇,等到听说那栽赃事件时,这才立时勃然大怒。
要知道,七十多岁却还筋骨硬朗的老头儿刚刚进京,连口饭连口水都没吃喝就直接来到了这里,哪里来得及打听京城近期发生的事。就算是老咸鱼这样的包打听,也还来不及发挥长处。而当他得知光禄寺弊案的详细内情,就更加面色凝重了。
“京城这一潭死水,也不知道藏着多少乌漆墨黑的东西……”
“都说池浅王八多,庙小菩萨大,更何况京城这么深的水?”
陆三郎却打断了刘志沅的话,随即乐呵呵地说:“不过这事儿不管他,皇上说了,不论涉及到谁,一律严惩。刘老大人你绝对不会知道,京城这明明是多事之秋,小先生他折腾出来一件什么事。他竟是鼓动皇上办个选拔赛,专门选拔那些御厨!”
刚刚已经听说过此事,这会儿听到陆三郎说着之前他和张寿两人商量的从初选,到复选,到终选的那些细则,其中一多半都是官府只挂个监督名头,而交给民间各大会馆和旧楼饭庄去承办,刘志沅最初觉得这简直是劳民伤财,可听着听着,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头。
他怎么感觉,这不像是选御厨……倒像是一场竭力吸引民间广泛参与的狂欢?
虽说一大把年纪才考中进士,六十出头才当上兵部侍郎,而后又因得罪人而去位赋闲,最终甚至连房子都卖了黯然回乡,但刘志沅和民间士农工商打交道的时间要长得多。
当张寿强行请了他在正房主位坐下之后,他摆手吩咐老咸鱼和小花生萧成在内的其他人都不用离开,这才目光炯炯地说:“如果不是官府去做这件事,那就意味着朝廷不用拿出多少钱来。而那些想要这个名头的会馆乃至于酒肆饭庄,定然会拼命宣传,招揽客人……”
见刘志沅说到这里停住了,仿佛在纠结该如何组织语句,张寿就笑眯眯地说:“没错,而就算是招揽客人,也绝对不可能是免费奉送。而只要看热闹的人多了,吃吃喝喝固然有了,卖东西的货郎是不是也能因为人流多了,而多卖出一点东西?”
“而原本只卖茶的小摊子,是不是也能顺便多卖出一点小食?”
“而这样的选拔大赛,如果不是放在内城,而是繁华程度要次一等的外城呢?如果是外城非繁华地段呢?如果甚至是周围荒地挺多的地方?能不能带动一片区域?如果这不是一次性的狂欢,而是日后每年举办呢?”




乘龙佳婿 第四百三十一章 请君上船
作为在沧州城和张寿打过多次交道的老熟人,老咸鱼打一开始就从张寿对刘志沅的态度中嗅出了一种非同寻常的意味。而当张寿问出了一连串问题,而那位刘老大人也果然开始进入了思考模式之后,他就知道,这位看似很精明沉稳的长者被张寿设套装进去了。
他自己就是很擅长忽悠别人的人,比如朱二就被他忽悠得团团转,但一山还有一山高,当他遇到张寿之后,那他就反过来被差使得团团转——即便没有冼云河那件事,他也觉得情况不会例外。谁让张寿总能画出一个美好的前景,而且还有望实现?
就他从沧州走的时候,第一茬丰收的棉花已经摘了下来,轧棉机正在紧锣密鼓地将籽棉处理成棉花,而新式纺车以及织机正在后头严阵以待。
而在另一边,沧州建港的消息也已经不胫而走,各方商贾已然闻风而动,奈何谁也不确定事情能不能成,更不知道地方究竟会选在哪,于是都只能四处打探消息。
而老咸鱼离开时也感觉到,别的地方暂且不说,因为新式纺机和织机提升的效率高,沧州这边迟早会出现纺工织工过剩,到那个时候,建港需要人力时,至少能延缓一下沧州马上就要发生的活少人多的问题。
此时此刻,老咸鱼正在那胡思乱想,突然就只听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慌忙一个激灵坐直了:“余弦老哥,你之前说你是在沧州水市街经营海产干货的,刚刚张博士所言这些,你觉得如何?”
问我?老咸鱼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这种事情,还能问我这种小人物的意见?刚刚听张寿的话,似乎这件事皇帝都已经点头了!你刘老大人一个已经赋闲的长者,人家敬重你和你说说这件事,你还真打算指手画脚?
他之前在路上还帮过这位老大人,就顺便与之同行,等别人把他当自己人,露了口风,似乎是认识朱廷芳后,他更以搭伴为名一路陪到现在。那会儿他还有些沾沾自喜,可等看到那个小胖子被刘志沅耍得团团转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反过来被人耍了。
老咸鱼张了张嘴,有心搪塞一下这个问题,可面对刘志沅那眼神,他想到一路上摸着一点边的这位老大人的脾气,又看到张寿含笑对他点了点头,他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
“人多了,确实就很容易做生意,每个人掏一两文,十个人就是一二十文了,一百个人就是一二百文,够好多人过好几天日子了。但是,人多了,也会出问题,我不知道京城如何,但至少在沧州,每次初一十五,京城烧香拜佛赶集的人一多,就容易出事。”
他加重了语气,非常严肃地说:“想当初有传闻说摸铁狮子能攒福气的时候,就曾经在有一年佛诞的时候,无数人蜂拥而去摸,最后酿成了踩踏惨案,死了七个人。那时候还有沧州知州,虽说他不管事,还是因此去位,反倒是本来应负责此事的长芦县令许澄却只被申饬。”
见刘志沅沉着脸,张寿则是叹了一口气,老咸鱼知道自己这话应该说在了点子上,少不得又补充道:“除了踩踏,还有窃盗、拐卖等等,这全都是人多的时候需得提防的。”
听到这里,刚刚一直都在旁边装乖学生的陆三郎终于忍不住嘀咕道:“顺天府衙那些差役逍遥了这么久,也该他们忙活一下了!”
张寿却呵呵一笑道:“别忘了你被栽赃的这件事,他们差点没被吓死。这一年多来,顺天府衙这些人担惊受怕,够累了。当然,与其怕他们喊苦喊累,我更怕他们敷衍塞责。这次如果是在外城,那就没必要让他们出动了,我琢磨着,让阿六去带一批人压住阵脚就行了。”
陆三郎顿时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让阿六去?小先生你确定这不是开玩笑?你这是想要把京城那些鸡鸣狗盗的家伙都一扫而空吗?”
对于陆三郎这一副替鸡鸣狗盗之流担心的态度,张寿不禁哈哈大笑:“那些能给孟尝君分忧的才是鸡鸣狗盗之辈,寻常的三教九流之徒也就是坑蒙拐骗一把好手,事到临头溜之大吉。这些人抓了还能给他们留一条路,但那些拍花党……不杀一批,留着他们过年吗?”
张寿平生最恨的就是那些拐卖妇孺,害人含屈忍辱流落异域他乡的拐子,因此说出这话时斩钉截铁,毫不犹豫。而下一刻,他就听到砰的一声,再一看,原来是刘志沅拍了扶手。然而,老者似乎是太激动,这重重一巴掌拍下去,此时自己也在那痛得倒抽凉气。
然而,刘老大人一边晃动手掌,一边还是忍痛说道:“说得没错,那些拍花党绝对不能纵容!张博士你要是真有精干人手,不用顺天府衙那些差役自然最好。当然如若能出动锐骑营这样的精锐,那就再理想不过了,可以狠狠给那些大奸大恶之徒一个震慑。”
不,我还有更好的选择。让阿六去带人捉鬼并不仅仅只是他的玩笑话,按照皇帝的个性,也许可以动用花七那批人?
张寿在心里这么想,心里倒很期待某些作恶多端的家伙撞到这些人手中的光景。虽然很多人都认定什么有光必有暗,犯罪不可避免,但是,他却希望某些十恶不赦的家伙能铲除一点是一点。
他笑着附和了刘志沅,随即软硬兼施地把这位老大人拉上了这条船——当刘老大人得知初试去试吃的人当中,届时不但会有随机抽取的百姓代表,也有他和葛雍齐景山褚瑛这样的致仕官员,还有各种形形色色的花样,当即就慨然答应。
自然,能吸引刘志沅这个“顽固”老官吏上船的并不仅仅只有这样一桩看似与民同乐的喜庆节目,而是张寿挑明,日后这样的御厨选拔,将会年年举办,形成一个风尚,顺便把外城那一大片一度荒废的地皮,完全利用起来。至于那一大片地皮,毫无疑问,是皇帝的。
但是,在这所谓御厨选拔大赛之中运作土地,提升价值后或租或售,以及后续开展活动所得的一应收益,全都归公学所有,这才是打动刘老大人的关键!
陆三郎简直是对张寿佩服得五体投地——什么借用民间力量来举办御厨选拔大赛,充分调动各省会馆的积极性,提高各大知名酒楼饭庄的参加度,吸引京畿地区百姓前来看(多)热(消)闹(费)……这些都是他昨天在张寿的启发下很快就想出来的。
然而他想到的是自己投资囤地,顶多是拉上赵国公府,让皇帝插一脚,然后大家乐呵呵地数钱,却没想到张寿竟然并不仅仅是拉皇帝挣钱,而是说服皇帝把收益反过来投入公学!
这就是所谓的……以商养学?
张寿见说动了刘志沅,就笑道:“皇上的口味素来有些喜新厌旧,吃多了的菜难免就想要换个花样,一年换一次御厨正好。那些御厨退出来可以继续作为老店的招牌,而其他手艺好的大厨也有发挥的地方。当然更重要的是,等到明年,很多海外食材也可以用得上了。”
老咸鱼这时候自然喜形于色,但与此同时却也有些遗憾。
他这次上京,生的花生倒是带了不少,番茄酱也带了两瓶,可其他东西却是不适合在这白天依旧还有些炎热的天气携带,就连番茄酱他都生怕会坏……说起来,沧州距离京城实在是有点远。
但如果能够在京城也开一家藏海下院呢?
老咸鱼精神大振,突然大胆地主动开口说道:“张博士,你刚刚说在外城的那块荒地……不知道能不能拨出一点儿,我让藏海带几个徒弟上京,带一点海外的种子过来,在附近现种现摘现做,也好让人吃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这想来能更快地有利于海外种子推广?”
你这老小子竟然这么快就想到了农家乐?
张寿早就知道老咸鱼这人脑筋很好使,此时就似笑非笑地说:“你不觉得就算是他插上翅膀飞过来,也未必来得及种地吗?更何况,藏海和尚理应是情系乡里,扎根乡土的典型,他能舍得丢下沧州父老到京城来?”
屁的情系乡里,扎根乡土……那死和尚只不过是和他一样,担心被当初让他们出海寻找太祖下落的家伙找着,于是才和他一样往犄角旮旯里一蹲而已。人怎么会不缺钱?
想到这里,老咸鱼索性直言不讳地说:“一文钱难死英雄汉,这死和尚收了那么一堆徒弟,却是顶多只能让人吃饱,穿暖都做不到,哪里会不想赚钱?”
“沧州城里的人是因为太祖的缘故,多生孩子也多半硬挺着自己养,但城外这么大,乡民养不活的孩子随处一扔的多了,而且多半是女孩子。可他一个大男人,养着一群小和尚也就算了,哪里还能养女孩子?十几个人托付一个寡妇带,不少都还没到做女红养家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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