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龙佳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说到这里,她方才瞥了张寿一眼,随即得意地挑了挑眉:“但是,阿寿他之前竟然还躲着我,还觉得我是麻烦,幸亏他慧眼识珠,否则我就算再喜欢他,也只能放弃了。现在,我跟着他来给母亲您行礼,一是禀告我们的婚姻,二是想求得您的祝福。”
“您一定要保佑我和他全都长命百岁,保佑我们的儿女也像我们这样聪明俊美,幸福美满!对了,您也一定要保佑娘也平安喜乐,多福多寿,她真的很不容易……”
听着朱莹在那认认真真地说个不停,张寿只觉得心头一片宁静。在这个无疑是异乡,甚至可称得上异域的地方,他终于不再是孤单一个,他有一个同路人了!
乘龙佳婿 第七百五十六章 降伏
张寿的婚假说长并不长,但相对于朱廷芳这种工作狂人,那却已经是多了两倍。然而,哪怕朱大小姐在新婚之夜还曾经自诩为绝不会贪恋于情爱,可食髓知味之后,要适可而止,对于这对年轻的夫妻来说,却都实在是太难太难。
于是,当回门这一天,朱莹在进了赵国公府之后,竟是破天荒乖乖改坐了轿子去庆安堂见长辈。而特地请假在家中等着这对小夫妻的朱泾和朱廷芳,当看到朱莹和张寿一块进来,她竟然还小小打了个呵欠,父子俩那脸色就立刻变了。
幸好,抢在他们之前,九娘就责备道:“莹莹,你怎么就困成了这个样子?”
“没睡好啊!”
朱莹下意识地迸出了四个字,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纵使往日大方如她,却也忍不住脸色通红,随即就嗔道:“娘,我是新妇,家里很多事情要管的,就连阿寿今天这一身衣服,也是我给他挑的。我既然这么忙,渴睡不是正常的事吗?”
她说得振振有词,而且众人看张寿那一身赫赤色的行头,再想想朱莹一贯的颜色喜好,当然都知道她应该不是在信口开河。然而,谁都不信朱莹真是因为管的事情多,于是就废寝忘食,要知道,朱莹是最会享受的人,就算勤勉,也一定会有个度。
发现祖母和母亲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父亲和大哥则是在那皱眉盯着张寿,二哥则是看看她再看看张寿,那眼神中满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大嫂张氏则是想笑却又不敢,朱莹终于意识到,自己那个倦怠的呵欠,祖母和母亲甚至大嫂应该是懂的,二哥则是大概猜到。
至于爹和大哥……那就是两根木头!亏娘和大嫂这样的女子能嫁给他们!
“爹,大哥,不就是一个呵欠吗?你们别揪住不放好不好?阿寿对我好得不得了,婆婆也对我如同女儿,你们就别不放心了!”朱莹不得不嗔怒地瞪向死板着一张脸的父兄,随即就没好气地低声说,“新婚燕尔,渴睡不是正常的事吗?大概天底下只有你们不知道!”
见太夫人和九娘戏谑地看向他们,朱泾和朱廷芳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嘲讽了!
朱泾无论娶元配邓夫人,还是九娘这个续弦,哪怕也曾琴瑟和谐,夫唱妇随,但节制是主旋律。
至于朱廷芳……他对张氏最满意的一点,无疑便是成婚后她从来不曾试图拴住他,又或派人四处打听他的动向,就连之前他又住在衙门里的那两天,她也只是派人送衣物饮食。
至于那些他曾经听说过的,派丫头侍寝又或者各种明示暗示的手段,那更是完全没有。除了有个知冷知热的妻子,他只觉得一切都和从前未婚时一样,这也让他觉得分外惬意。
所以,两人对于床笫之欢这四个字,全都缺乏深刻了解——朱泾当年老夫少妻的时候大概更懂一点,但和九娘分居那么多年,如今年纪大了,更不可能日日春宵,本来在这方面缺根筋的他,现在就更缺根筋了。
而朱二虽说难得看见一贯强势的父兄吃瘪,心里简直是想哈哈大笑,但他总算还知道那是绝对找死的行为,因此只是老老实实缩在后头看他的热闹。
然而,见朱泾和朱廷芳开始装哑巴,而太夫人和九娘则是叫了张寿和朱莹过去问了好一些话,就连张氏也在那问了又问,他突然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除了太夫人之外,这里竟只有他是单身!从来没有这一刻似的,他觉得四周围满满当当都是已婚者的恶意,那种孤寂凄凉,使他更加盼望自己那个传说贤妻良母的未婚妻赶紧过门!
眼见朱莹在太夫人和九娘面前提及新婚之后的生活,那是话比平时还要多,脸上笑容从来就没断过,朱泾想起那一夜朱廷芳从张园的婚宴归来之后,虽说脸色不那么好看,但提及婚事盛况,以及张寿早早就回房去陪朱莹,他那死板的脸色终于渐渐化冻。
然后,当听到张寿提及皇帝和三皇子悄然来过新房,皇帝还提到生孩子的问题时,他更是竖起了耳朵,直到朱莹抢着替张寿说起那番回答,他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论朱莹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眼看着那个犹如小粉团子似的女婴渐渐长大,又眼看着她嫁人,自然是将她当成了最心爱的女儿。
反倒是宫中的永平公主,那既然是身为帝女的金枝玉叶,反而用不着他担心。毕竟,不同于朱莹,那个太过聪明的姑娘很早就知道,要和他们赵国公府朱家保持距离了。
然而,眼看朱莹出落得国色天香,艳冠京城,甚至在太夫人和九娘的一力坚持下,嫁给了张寿这样一个横空出世的男人,他虽说也曾纠结,也曾反对,但最终还是不得不妥协了。如今看她果然过得很好,他在欣慰的同时,却也不免忧心将来。
要知道,邓夫人当年就是难产,虽然勉强救了回来,却亏虚了身体,结果偏偏又怀上了二郎朱廷杰,大夫看过之后竟说,若是贸贸然打胎,兴许母体同样会受到很大损害,所以,在邓夫人再三坚持生下孩子的情况下,他不得不选择了冒险。
最终,邓夫人固然平安产下了次子,但已然油尽灯枯,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而他等守了二十七个月迎娶九娘之后,九娘却又在身怀六甲时遇到业王造反,差点和裕妃一块遭遇不测。从此之后,他一想到女子的临盆分娩,就觉得那是一道鬼门关!
因此,没等其他人出言赞同或是反对,朱泾就率先说道:“男子汉大丈夫,确实不该只顾着儿女情长,该当以事业为重。莹莹虽说是女子,但既然之前非要去插手女学这件事,就不能半途而废。至于生儿育女,你们还年轻,根本不用担心。”
朱泾这么说,想到早逝生母,朱廷芳自然也跟着点头表示赞同。
而张氏这会儿那心情,那就简直是啼笑皆非了。她刚过门,太婆婆和婆婆全都在私底下委婉提醒她,子嗣的事情听凭缘分就好,不用强求。她那时候还认为,她们是为了给她这个长媳减轻压力,现在看来……
朱家人竟是真的对传宗接代之事不着急!
张寿见朱莹那表情简直是哭笑不得,他就干脆替自己的妻子欣然答道:“岳父所言极是,儿女之事随缘就好。倒是赵国公府连续办了两桩婚事,接下来再操办朱二哥的,那就驾轻就熟,容易得多了。”
“他的婚事随便办一办就行了,也不用太铺张。”朱泾习惯性地随口说了一句,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的次子此刻已经是面色发僵。
朱二确实没办法心理平衡。大哥和妹妹的婚事那就是盛大风光,怎么到我这就变成随便办一办就行了?可接下来朱莹的话,却让他一下子就心里熨帖了。
“爹你说什么话呢?我二哥又不是捡来的,凭什么婚事就要随便办,传扬出去还当我们赵国公府是办了两场婚事就耗空财力没钱了呢!再说,王大头的侄女会怎么看,会不会觉得我们一点都瞧不起他们王家?当然要办得和我们一样风光,大哥,你说是不是?”
见妹妹直接就扯上了自己,朱廷芳顿时苦笑。见父亲被挤兑得完全不作声了,他虽说一向对朱二很严厉,但这个时候,他却还是选择站在了朱二这一边。
又或者说,站在朱莹的这一边。因为他知道,朱莹肯定能得到太夫人和九娘的支持。
“莹莹说的是,二弟毕竟也不能说是无官无爵,他很早就因为父亲的缘故得到了恩荫,之前在通州也算是扎扎实实做了点事情,如果真的能把那些海外作物推广开来,他就不用和那些闲散的勋贵子弟争前途,也不用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战功,一样前程似锦。”
朱廷芳说着顿了一顿,随即有些不确定地说:“而且,将来很长一段时间,未必有仗可打。就算真的打,我朝兵强马壮,决计不会再需要冒之前那样的风险。所以,爹不要觉得二弟没出息,他其实已经很努力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有去看朱二,当然也没看到自己那个一向觉得自己是捡来的又或者是抱养的弟弟,这会儿那几乎热泪盈眶的表情。
没错,朱二从来没有一刻像眼下这般觉着,自己的哥哥妹妹都相当贴心,关键时刻都能向着自己。
而张寿则是没想到朱廷芳会从朱二的婚事,渐渐把话题转到日后的局势和战争上。他心中暗想,朱廷芳大概是因为之前北征大胜,因而方才觉得日后一段时间不用担心外敌。
然而,张寿却并不觉得,外患真的就已经阶段性根除。如今的蒙古虽说不是历史上明朝那个被打得滚回草原,却依旧出了一代又一代人物的蒙古,但也未必不会死灰复燃。
后来的清朝非常娴熟地运用了宗教这种武器,但那也是一把双刃剑……退一万步说,就算北面的敌人再也不足为患,就算女真也没办法崛起,然而,没有外敌就真的高枕无忧了吗?
满清自从康雍乾三朝之后,外患几乎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几乎再没有对外族的大肆用兵,看上去是外敌都没了,但还不是每况愈下?什么天理教白莲教全都能出来闹腾不休,最后被一大堆外国打得重新学做人之后,不是又有太平天国揭竿而起,席卷了整个东南?
王朝兴衰数百年,不是亡于外敌,就是亡于内患,这几乎是铁律了。
脑海中转着这些,然而,当朱莹和朱廷芳先后表达意见,就连张氏也含笑说,一定会尽力帮忙筹办朱二的婚事,张寿却气定神闲地说:“朱二哥这婚事,好好操办自然是应该的,但是,明年过年之后,王总宪兴许会回来。他这个人未必就看得上奢侈铺张这一套。”
眼看朱二遽然色变,他就笑眯眯地说:“所以,要办得奢华却不奢侈,至少是不能让赫赫有名的王大头挑刺,那就要多一点特色。比方说,朱二哥不是好农吗?那么,派个人去四处访求访求,这些年来,有多少人出过多少出名的不出名的农学书?是否能请来?”
“这些年从北到南,那些农具有没有改进过?是谁改进的,普通农人,还是那些致力于农田水利的地方官或者前地方官?是否可以去拜访一下?请来参加你的婚宴?”
张寿还记得明代那一套堪称巨著的《天工开物》。然而,就算人不至于被蝴蝶翅膀扇没了,可现如今也绝对没有出生。而另一个比宋应星早出生二十多年的牛人徐光启,这会儿连个影子都没有,《农政全书》也肯定是没影的事,他怎么能不动心?
哪怕这两套书他都不可能全盘读过,顶多就是其中非常少数的一些小片段,但他却很想在如今这个年代,把这些东西总结起来,让这两大鸿篇巨著能够提早问世。
至于等到百年之后,那两位若是真的出现在这个世上,也绝对不会觉得被抢了风头。因为金子不会因为另一块金子而丧失了原有的价值!
因此,眼见朱二登时精神大振,而朱家其他人则是面色各异,张寿就慢条斯理地搬出了让朱二去找人一同来编撰农工全书的想法。这下子,朱二那简直是直接如同恶狼似的扑了上来,一把抱住张寿的胳膊,那简直是觉得人比亲爹还亲。
“妹夫,你真是太好了,你真是我的救星!”
张氏见朱二竟是这么一副光景,想到之前陪嫁的丫头还悄悄告诉她,当初朱二那是对张寿最反感的一个,结果自从不情不愿地在半山堂当过张寿的学生之后,人就一下子变了个模样,她不禁暗自给自己提了个醒。以后不管什么事,她也不能看轻小叔子和未来那位妯娌。
而朱莹笑眯眯地见朱二在那缠着张寿问计,她不禁顾盼自得,恨不得到大街上对每一个人宣示,那就是我朱莹的丈夫,是能够凭着一己之力专治各种不服的人!看看父亲和大哥此时那无奈的脸……他们一贯都对二哥没办法,可现在二哥却真正被人降伏了!
乘龙佳婿 第七百五十七章 称呼,谗言
婚假三天,一闪即逝,张寿甚至都忘记了皇帝借着三皇子这位太子之手,赐给自己的那十套书,任由这些能让很多读书人为之疯狂的书束之高阁。而等到他想起来,已经是这天清早他无可奈何且艰难至极地离开温暖的被窝里,打算去东宫授课的时候了。
而且,这也不是他自己想起来的,而是今天没有早起练剑,难得晚起的朱莹打着呵欠提醒了一句的结果。
“算了,临时抱佛脚我也看不了几页,若是真的太子殿下问起,我就说没时间看便是了。”张寿仔细想了想,下了床之后,就自暴自弃地做出了决定,当听到朱莹在那偷笑时,他就突然转身伸手勾住了正探身起床的她那精致的下巴,迅速地来了一记偷香窃玉。
而紧跟着,一击得手的他立时俶尔远逝,当朱莹气急败坏地下了床想要找回场子时,外头进来的流银就脸上带笑地说:“小姐,姑爷说洗漱完就出门去,您就别指望报仇了。”
“他躲得了一时,还躲得了一世吗!”朱莹冷哼一声,随即就恼火地叫道,“还有你,都和你说多少遍了,把称呼改一改!在赵国公府这样叫也就算了,在这家里这么叫算怎么回事,阿寿又不是入赘,传出去别人还说我欺负他……明明是他老欺负我!”
流银登时吐了吐舌头,而后进来一步的湛金则笑嘻嘻地说:“我也老是忘记改口,也是因为姑爷……因为公子实在是太宽容了,就算我叫错了也从来都不纠正。而且……”
她顿了一顿,脸色古怪地说:“而且,之前就是老安人说,公子成家立业,就该叫老爷了,结果公子却死活不肯答应,说被人叫这一声老爷,他简直是硬生生老成了大叔,所以与其叫老爷,还不如叫公子。而我看他那样子,总觉得他好像很喜欢我们叫他姑爷似的。”
朱莹顿时笑得直不起腰。
“瞎说,哪个男人会喜欢自家人叫他姑爷!之前娘说日后大家都要改口,我倒是无所谓被人叫太太,可阿寿被人叫老爷的时候,那张脸确实就和吞了三斤钉子似的。可娘说家里只有他是当家的男人,继续叫少爷不像话。”
“阿寿平日说什么话娘都听,这次娘却吃了秤砣铁了心。他争了老半天,娘才答应他,家里上下一律叫公子,把少爷两个字收起来……可我看阿六,他就改不过口来!”
流银也插话道:“地主家的傻儿子也能叫少爷,可也就是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走出去才能被叫做公子。不过,我昨天听到老安人还在那叹气呢,说是好端端地称呼小姐为太太挺好的,现如今却要不伦不类地称呼少夫人,问题是家里也没有夫人啊!”
“要这么说,娘这个老安人一点都不老,可她却很喜欢别人叫这一声老安人,那怎么说?”
主仆三人说说笑笑,而快速洗漱完毕的张寿到底没有饿着肚子出门,而是先去吴氏那边蹭了两个菜包,喝了半碗粥,随即方才赶紧溜出了门。
对于家里的称呼这点小问题,他知道自己那点坚持确实很无聊——可十七岁的年纪被人称作老爷,那就好比后世二十不到的毛头小子被某些小屁孩叫大叔,他实在是没法忍。
好容易重活一世,还不许装嫩,这也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一路急赶,到慈庆宫时,张寿听着宫中报时的钟鼓,知道自己并没有延误,他倒是松了一口气,但也由此坚定了趁着年轻赶紧努力工作,回头早点退休,也好日日睡到自然醒的想法。带着这种乐观积极的工作态度,他容光焕发地进了慈庆宫,正好就见到了楚宽出门迎接。
“张学士您早。”
楚宽一如既往地亲切热情,见张寿含笑还礼客套了两句,他一面把张寿往里面迎,一面笑眯眯地说:“新婚燕尔却只有三天婚假,张学士可着实辛苦了。”
“辛苦虽辛苦,可想想我这婚假固然比别人短,但至少比起我那大舅哥来还多了两天,我也就没什么不满足了。”
张寿说着顿了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把话说在了前面:“只不过就这三天假,我也就只有时间多陪陪莹莹,什么别的事情都没来得及干。”
本来还想不动声色探问一下张寿,闻听此言,楚宽顿时哑然。张寿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难道还要追在人家后头问,太子殿下送给你的那十套书有没有看过?
既然很明显张寿压根没那时间,也没那心情,他也就略过了这个话题——虽然心情有些低落甚至说是失落,但他毕竟调整得快,等到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张寿说着话,把人送到了三皇子面前,他已经是笑语盈盈,一点不见任何异样。
而三皇子就更没工夫去想自己那贺礼了。对于张寿那短暂的婚假,他反倒有些过意不去。然而,他也确实很好奇这桩满京城都道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婚姻,在成婚之后是不是也如成婚之前那样美满。可一看到张寿今天那神采奕奕的样子,他就知道,自己不用担心了。
于是,他在第一堂课上完,中间略微休息的时候,就忍不住低声说道:“老师,我听父皇说,其实他之前想要册封莹莹姐姐为公主的,所以才下赐过一套公主冠服。可是,莹莹姐姐不愿意,以至于回头老师您封妻的时候,莹莹姐姐就只能封一个宜人了。”
这件事张寿也听说过,此时他不以为意地呵呵笑道:“汉时李延年美人歌中的绝世而独立,只是形容绝色女子孑然独立,候君采撷,所以如李夫人那样的佳人,不过是奇货可居而已。而我眼中莹莹的绝世而独立,除却绝世美貌,却还有超然独立,不羣于俗。”
“所以,这样的莹莹,她不会在乎自己到底是何身世,只会用一片真心实意去回报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人。她不需要一个公主的名分来证明自己深得皇上和太后娘娘宠爱,而且……”
张寿说着就笑了起来:“而且莹莹她大概也不希望我多一个驸马爷的名声,所以宁可不要所谓的诰命品级。”
这下子,就连三皇子也不由得笑出了声。而等到笑过之后,他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没有嘲笑老师的意思!老师就算是驸马也没什么的,本朝驸马又不是不能做官……”
话说到这里,他就听到一旁传来了楚宽犹如呛着了似的咳嗽声,这才猛地醒悟到自己说错了话。毕竟,驸马是没说不能做官,但很多清要的职位,朝中官员却会默契地阻止或者说阻击驸马来出任,单单本朝,这种事就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
而无论是在公主势大的汉唐,还是在公主渐渐不那么金贵的宋朝,驸马从来都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境地。说到底,皇亲国戚四个字,在很多官员心目中那就是天然的敌人和靶子——否则,作为太后娘家亲戚的赵国公府又怎么会成为众矢之的?
三皇子微微色变,张寿看在眼里,却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位年少的东宫太子成长得非常快,再加上有楚宽在,根本就用不着他提醒。
他按部就班地上完了这一天的课,正当打算告退的时候,他就突然听到三皇子开口问道:“老师之前说四弟和张琛打赌,要去贫民聚居的地方教书,然后遴选有资质的学生,那么现在定下日子了吗?”
知道三皇子的意思是,什么时候需要他这位太子去出面请叶氏做个评判,张寿就笑了起来。他轻描淡写地说:“后天,我就打算让他们出发。毕竟,打赌都已经那么多天了,四皇子留着小花生和萧成,也已经算是偷跑了一大截,再这么下去,张琛输定了。”
见三皇子轻轻点了点头,显然是为自家四弟感到高兴和欣慰,他就继续说道:“莹莹明日会请上永平公主以及那位洪娘子,再邀约之前接下请柬的那些女夫子们集会商议,我想,这是个机会。太子殿下可以命人送一份帖子过去给叶小姐。”
再次顿了一顿,张寿就看向楚宽,笑眯眯地说:“请她去铁面无私地做一个评判。”
听说不用自己亲自出面,三皇子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现如今当然不会再对待人接物发怵,但是,叶氏毕竟是曾经通过选妃复选,也就是说,本来很可能当他的大嫂又或者二嫂的人,如今却很可能因为担着那样一个名义耽搁婚事,他当然觉得有些难以面对人家。
因此,他重重点了点头,一字一句地说:“老师您放心,我回头就写一份帖子,这件事本来是为了惜贫怜弱,请她务必要对四弟严厉一点。”
楚宽在旁边暗自好笑,却没有提醒三皇子不必这么义正词严。因为他知道叶氏的个性,要是三皇子婉转替四皇子求手下留情,那叶氏说不定连对这位东宫太子都会敬而远之。而若是三皇子说严厉……人在释然之后,却会对四皇子更加严厉!
当然,叶氏也没可能对张琛放松,因为朱莹可是替叶氏和张琛牵线搭桥过的,只不过没成,所以,张琛就自求多福吧!
而三皇子送走张寿之后,却突然自言自语道:“虽然小花生很机灵,萧成也是莹莹姐姐的大哥收养的孩子,资质肯定很好,但四弟身边没有其他可靠的人跟着,还是让人放心不下。”
尽管三皇子这话听似不是对自己说的,但楚宽当然不会忽略。他微微琢磨了片刻,随即就含笑说道:“如果太子殿下真的不放心,我这儿倒有一个人选。”
和三皇子相处的时间长了,鉴于三皇子的“严厉”要求,楚宽已经不再像最开始那般一直谦称奴婢了。见三皇子点头示意自己往下说,他就含笑说道:“便是那个曾经在张学士面前替司礼监掌印钱公公说话,还提醒他要提防我的那个司礼监答应罗三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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