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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龙佳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她一路见人就问有没有看见一个俊得不得了的小郎君,后来听说什么二皇子进了司礼监外衙,她就知道错了。她这两日都进过宫,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之前闹了一场双双被禁足,不可能被放出来,跑去司礼监外衙找楚宽的说不定就是你,结果,真的被她猜对了!”
张寿一时哭笑不得,然而,太夫人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更加意外。
“我朝不比汉唐宋,太祖皇帝说,皇子落地就封王,凭什么?是精英人才,还是酒囊饭袋都还不知道呢!都先长到十八岁,看看是龙是凤还是老鼠再说!反倒是公主们,落地就有封号,比皇子们还娇贵一些。其实,当初你那桩婚事,只是口头说,并没有定下是谁。”
见张寿顿时微微一愣,太夫人就诚恳地说:“也就是说,说不定裕妃也看中了你,想要招你做永平公主驸马。当然,这是因为你不但才华横溢,而且还生得一表人才。世人以貌取人,往往其貌不扬的人,要花费千百倍的努力才能证明才华。”
张寿这才哑然失笑,对太夫人的直言不讳并没有多少怨艾。只是,对于所谓的驸马之说,他却不以为然,当下也同样直言不讳:“裕妃娘娘之前关切垂询,想来也是因为母亲的缘故,绝对不会有您说的那种意思。至于永平公主,以我之见,她眼高于顶,看不上我。”
“哦?如果你猜错了,其实她们也看上了你呢?”
见太夫人一脸饶有兴致的模样,张寿便哂然笑道:“有些事情要的是两厢情愿,就算人家看上了我,我却未必乐意。”
“那你的意思是,莹莹比永平公主更好?”
张寿没料想太夫人竟然如此步步紧逼,沉默片刻,他就坦然说道:“对我来说,其实从来就很难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事,我的婚事,我想自己做主。”
面对如此狂妄到称得上大胆的宣言,太夫人先是一怔,随即眉间戏谑之色便渐渐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那种祖母维护孙女的谨慎和审视;“你不喜欢莹莹?”
“最初她出现时,我是错愕意外,敬而远之,但我很快便发现,很难做到。她很真实,很美好,不像贤良淑德的木偶假人,相处时间长了,没有人会不心动,包括我。”
坦然说着心中深处的真正感受,张寿便直视着太夫人那老辣而尖锐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希望她将来后悔。所以,我想多让她看看真实的我,也想多看看真实的她。如果她看到了我真正的性情和为人之后,依旧不改初衷,那么,再谈将来也不迟。”
“你呀……直说你还需要时间,不想这么快成婚,而是想自由自在和莹莹相处一段时间就行了。”太夫人哑然失笑,见刚刚还从容侃侃而谈的张寿顿时有些狼狈,她便泰然自若地说,“你承认对莹莹心动就好,她好容易真心喜欢一个人,我可不希望她错付真心。”
正当她表现得完全像是一个慈爱祖母时,却突然词锋一转道:“阿寿,你昨夜陪着莹莹,还撵了二郎和朱公权一块去陆府,是去追问陆绾为什么要对付莹莹她爹吗?”
刚刚预备好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太夫人东拉西扯,如今张寿明明因为她的问题而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心意时,却又偏偏被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要说他没一点发懵,那是不可能的。一愣之后,他才干脆坦然说道:“是,因为莹莹说,她觉得自己该长大了。”
这是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太夫人微微一笑,随即又反问道:“那为什么是你去说服二郎,而让她去说服朱公权?你去说服二郎很简单,而她那点简单粗暴的手段,未必就能慑服老于世故的朱公权,她不明白,难道聪明机敏的你也不明白吗?”
“我那时候觉得,她恐吓朱公权的手段有那么一点不妥,可后来想想,那又如何?纵使朱公权在进陆府之后反而去对陆尚书通风报信,二公子也应该见到陆三郎了。陆尚书多半会请我和莹莹进府去来一番敲山震虎,那时候我们正好可以正面接触他,结果,也一如预想。”
“莹莹傻大胆,你啊,居然也不劝她,还依着她!”太夫人说是责备,但脸上的笑意却根本掩藏不住,“罢了,你们两个孩子误打误撞,却还破开了密信迷局,陆尚书投鼠忌器,也许有些事情就暂且偃旗息鼓了。”
她说着就站起身,竟是郑重其事地对着张寿裣衽行礼:“不管如何,我都要谢你。我这些天来做的最对的一件事,便是送莹莹去乡下。”
张寿微微一愣,这才侧身避过,随即还礼道:“这些年能衣食无忧,我们母子也承惠颇多,这次只不过是误打误撞,太夫人不必言谢。倒是……”
他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昨夜阿六带回来的那个麻袋……”
“当然是沉了什刹海。”太夫人若无其事地淡淡说了一句,见张寿顿时瞪大了眼睛,她就笑道,“哄你玩的!你当初都能说服莹莹把朱宇送去顺天府,如今一个背主的幕僚,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莹莹不是威胁朱公权,小心捏在朱家手中的把柄吗?”
“我把他送顺天府衙了,还有他往日挪用钱粮的罪证。好在他帮着莹莹她爹处理的都是些琐事细务,并不涉及来往私信。王大头能者多劳,我只能劳烦他了。”
张寿顿时瞠目结舌,深刻同情那位近来人多事忙的顺天府尹。然而,他很快就发觉,他同情错了人,因为门外须臾就传来了江妈妈的声音。
“太夫人,顺天府衙来人了,说是王大尹召见姑爷。”江妈妈顿了一顿,随即着重补充道,“王大尹说,十万火急,姑爷要没吃饭去他那吃,要想睡觉他那也可以睡。总之,半个时辰他要见人,否则他就亲自来了!他还派了轿子来,就在门外等。”





乘龙佳婿 第一百一十章 十万火急
轿子这玩意,张寿在各种影视剧以及景区见过很多次,然而前后两次进京,他在这偌大的帝都也算是溜达了一大圈,却几乎就没见到人力轿子。所以,被顺天府衙这位王府尹犹如催命似的从赵国公府里催出来,听说还派了轿子接,他着实有些好奇。
可等到门口,他就恍然大悟。这说是轿子却也没错,因为偌大的轿厢被两头健壮的骡子高高驮起,赫然是一座驮轿!而在轿子旁边,正讪讪地侍立着一个人,不是邓小呆还有谁?
“小先生。”邓小呆到底还是上前几步迎了迎张寿,随即就小声说道,“我也是没办法,府尹大人有命,没法不来。这几天他老人家火大得很,说话越发少了,一张脸冷如冰块,从上到下谁都不敢惹他生气,就怕他那刀子似的眼神剜你一眼。”
张寿还能说什么?就连太夫人这般面面俱到,有些时候甚至胆大妄为的老人尚且不得不送他到垂花门,还特意命人去瞒哄拖住朱莹,足可见老师葛雍口中的这位王大头是何等强项之人。因此,他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废话不说了,既然十万火急,那就走吧!”
驮轿很高,必须要先用特制的楼梯上去,进入之后,张寿才发觉这里很宽敞,再说既然用的是畜力,他也不想让邓小呆在下头随轿步行,干脆就叫了他一块上驮轿。两人便这么相对而坐。可能是久久无言,邓小呆觉得喉咙有些痒,便不得不没话找话说。
“小先生,当初太祖皇帝登基之后,认为人力轿子纯属浪费,所以下令树立铁牌于天下大小城池,无论官职高低,不许坐人力轿子,只有七十以上的老人和腿脚不便者,可以雇乘两人抬的竹制滑竿。可因为马车颠簸,更舒适的驮轿就应运而生。”
张寿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随着骡子前进,驮轿一上一下微微颤动,但相比马车在地面行进时的颠簸,这点颤动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他右手拄在面前的小方桌上,突然开口问道:“那这驮轿应该是有品级的才能用吧?否则我进京之后也不至于没见过几辆。”
“是,太祖皇帝定的是,京城之内,三品以上官才能有一辆,但可以借给家眷朋友用。毕竟,驮轿这么高,上上下下必定要用木梯,七十以上老者和腿脚不便的人根本不可能去坐。”
“太祖常说,不要觉得天下人多,所以就过分役使人力,天下广袤,需要人力的地方多,不要浪费了。一头牲畜几年就可以长成,一个人却要二十年才能成为壮年,不要把人当成牲畜使唤。”
尽管听说过很多太祖皇帝的故事,但听着这样一条律令,张寿的面前,不知不觉呈现出一个知性到有些感性的男子形象。在豪取天下,定鼎大都之后,能够用这样的形式爱惜人力,着实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细致入微的君主,更不要说那种重视教育的态度了。
怪不得时至今日,他遇到的那些有识之士,甚至就连朱莹,每每说到太祖,那都是追忆惘然,恨不能与其生于同代。
而邓小呆说着顿了一顿,随即才小声说道:“小先生,这都是府尹大人告诉我的。我虽说依旧在户房,可府尹大人常常会把我调过去算些东西。舅舅高兴得差点没发疯,可我实在是心里七上八下。其他原本瞧不起我的人最近不是说怪话,就是围着我拍马屁,我……”
邓小呆啰啰嗦嗦地说着自己的担心,自己的不安,而张寿就静静地坐在那儿,只是纯粹地听,不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下驮轿时,跟在邓小呆后头稳稳落地,他这才做出了回答:“得到莫大的机缘,当然就要承受相应的善意和恶意,习惯就好。”
这种话,他并不指望年纪太小,阅历太少的邓小呆能够明白,但他相信,对方那位老于世故而又日日朝夕相处的舅舅,多少能理解一二,至于会不会把人指点歪了,他并不十分担心。毕竟,他就在京城,而不是在隔着数十里之外的融水村。
白天在对面致公楼上居高临下俯瞰,此时这傍晚时分,张寿却堂堂正正被人家顺天府尹请进了这座顺天府衙,他想想也觉得有些奇妙。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在门口接了他,随即就满脸堆笑在前引路,一直带着他来到中轴线上的三堂附近,这才回过头。
“张博士,府尹大人请您来,为的是验算临海大营叛贼和兵部内鬼之间的往来密信。”
张寿此前猜测时,也觉得是为了这件事,否则,堂堂府尹居然说还管他吃喝睡的话?
他正要说话,那师爷又赔笑道:“张博士的学生,齐郎君和陆三郎,也都被府尹大人十万火急地请了过来,加上您和小邓,人就齐全了。”
竟然连陆三郎都被拎过来了?
张寿一回头,见邓小呆也同样呆若木鸡,他不由觉得,王府尹这种宁可杀错也不可放过的精神实在让人“钦佩”。于是,无话可说的他只能摇头往前走,等来到三堂门外,他就听到了陆三郎那中气十足的声音。
“府尹大人你这是请对人了!我爹那是放着真佛不去求,反而去拐弯抹角另寻高人,最后还不是撞在了我那小先生手里?昨夜我那字条送出去时,小先生前后才琢磨了多久,就道破了其中关键……”
陆三郎,求不吹行吗?如果这些密信真的全都是二进制编码,然后转十进制,再加一本千字文就能解决的,这关节他都已经道破了,里头这位顺天府尹还请我干什么?
张寿简直想为收徒不谨慎哀叹三声,当下只能加快脚步,等到了三堂之前,他就重重咳嗽了一声,随即准备伸手去推门。可紧跟着,门就被一把拉开,窜出了个陆三郎。
“小先生你可来了!快快,咱们得抓紧,绝不能落在我爹后头!”
张寿懒得理会陆三郎的殷勤,径直进入三堂,就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瘦削,年纪约摸四五十的中年人正坐在主位上,见他进来便起身致意,只是那表情却显得有些刻板。他从邓小呆和葛雍的形容中大致能猜出,对方性格一贯如此,当下就上前拱了拱手。
“张博士,我就不说闲话了。”被葛雍称作王大头的顺天府尹王杰,确实拥有一张和身材相比略不相称的大脸。他单刀直入地说,“褚先生午时差了个人传话给我,所以如今密信十三封,其中十二封我都解出来了,正是在传递孔大学士即将去临海大营私访的种种细节。”
“其中,有一封信提及的是具体日期和时间,丙日应该是被算成甲日。就是这封信出了差错,才会使得营中某些叛军在早两天兵部郎中预先前去的时候误以为是孔大学士,因此提早发动,功亏一篑。”
“但是,最后还有一封信没有解出来,而我明天早朝,必须把一应内情对皇上禀明,所以不得不把你和学生们请来。要知道,我审这桩案子的时候,是对皇上立了军令状的。若是不能在案犯一一认罪伏法的同时,断出这些密信的玄虚,今次顺天府试便要重考。”
张寿顿时满脸不可思议。审案子立军令状,竟然赌注是顺天府试重考?
然而,接下来王杰说出的话,却让他不得不心动。
“如若不是算科多年乏人,朝堂官员不少人连个赋税数字都常常闹笑话,更不要说看懂这些密信,怎能显出我在此次顺天府试当中加入一道算学题确有必要?张博士,只要能解出来,你此番国子监九章堂招生,我这顺天府尹自然竭力相助!”
虽说谈不上把握,但张寿只是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加密容易,解密却难,之前我是凑巧和那个编密文的人想到一块去了,如今我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毕竟一晚上的时间,可以说完全不够。”
虽说这年头的加密不可能太难,但现在又没有电子计算机和一大堆解密软件!
话音刚落,他就只听王杰一锤定音地说:“可以,就这么定了!”




乘龙佳婿 第一百一十一章 编码方式
深夜的京城内城北面顺天府衙,灯火通明。
深夜的京城内城南面千步廊中的兵部衙门,灯火通明。
然而,南面的兵部衙门中,当得知北面顺天府衙那边都有哪些人在挑灯夜战时,兵部尚书陆绾,却破天荒沉不住气丢下了手中的笔。
而后,跟了他十几年,眼看陆绾从郎中一路擢升到尚书的一个心腹小吏牛头不对马嘴地劝解了两句,竟是被撵出了门,其他人就更不敢说话了。
“他王大头可以阿猫阿狗全都请到他的顺天府衙去帮忙,我这兵部衙门却干干净净,容不得外人擅入!”嘴里说着这义正词严的话,陆尚书心里却窝火不已。
之前在致公楼上被张寿点出关键,他也不是没动过把儿子陆三郎提溜了过来解密的打算,可兵部衙门这种要紧地方,就算他这个尚书,也不能随随便便把儿子带进来!结果倒好,就是他这一犹豫,又不曾吩咐家人把陆三郎禁足,居然被王大头截胡抢先了!
那个不孝子还居然真的会屁颠屁颠去帮王大头!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冷淡却又严峻的口气说:“张博士已经把那些密信的关节挑明了,兵部所有最擅长数字和计算的小吏也都汇聚于此。如若在天明之前解出来,那么所有人都能将功折罪,如果算不出来,我固然要向皇上请罪,你们也人人有过!这次兵部丢脸丢大了!”
兵部衙门需要一次性破解密信十三封,但顺天府衙中有个算学水平相当高明的府尹王大头,因此张寿再加上三个学生,需要解决的密信只有一封。
然而,就是这一封信,之前早到一步的齐良和陆三郎颠过来倒过去看了很多遍,琢磨来琢磨去,却是一头雾水。
张寿接手之后,却先把之前号称解开的十二封信一并检视了一遍,最后方才去看最后那封尚未解开的信,随即就沉思了起来。
大约是因为生怕密信要经过检查又或者其他,避免引起怀疑,解出来那十二封信的内容全都是平淡的家书。这些密信,靠着字与字之间有无横线来代表一和零,然后用标点符号加以分隔,于是引入二进制数字,再配合千字文作为密码本,如此就可以轻松解开。
而最后这一封信,简简单单一张纸,几十个字,却竟然是完全前言不搭后语,根本就称不上句子的字,文笔犹如孩童涂鸦,末了还有一行笔迹娟秀的附注,道是孩子照着千字文里头的字,胡乱练笔,虽说有些稚气,但瞧着有趣,所以寄给在军中的丈夫瞧一瞧。
看到千字文这三个字,张寿顿时微微一笑,心想这恐怕又是一封用了千字文当密码本的信,只不过编码方式和之前十二封不同。虽说用了一大堆杂乱无章的字,但如果按照前头十二封信那些看似复杂,其实简单的编码方式,这封密信理论上也复杂不到哪去。
毕竟,就算相对简单,来往密信都已经出了天大的纰漏,接收方居然会把日子算错了……
这大概是最乌龙最悲伤的事件,怪不得会导致送信方和收信方双双自尽。
如果说这加密很简单的话,移位密码的可能性最大。
也就是说,把最初的字替换成一定间隔之后的字。而按照简单密码的逻辑来说,这种间隔必定存在某种显而易见的规律。直接把每个字都替换成同一个间隔之后的字,那是最方便的,但也是最容易破解的,如此说来,移位的公式不妨设定为最简单的y=ax+b,再复杂……
再复杂的话,那就是更复杂的两次方程式,但既然移位距离肯定是整数,这个x也绝对是整数,所以其实难不到哪去,先从简单的开始试算好了。
按照简单密码的规律来说,密信上的第一个字是原字对应数字的基础上间隔a+b位置的那个字,第二个字是原字对应数字的基础上间隔2a+b的字,第三个字就是3a+b……
因为那封信上总共才几十个字,字数不多,可但凡是移位,则还要考虑到循环的因素,毕竟千字文对应的数字也就到一千为止,从第九百多个字再移位个两三百,就要回到千字文的开头去了。
如今他也只需要验算前四个数字,说起来计算强度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张寿一面想,一面随手在纸上写写画画,浑然没发现那位顺天府尹王大头已经悄然站在了自己身后。他自己都没注意花费了多少时间,就推算出了那个简单的加密方程y=2x+3。
可倒过来推算那原文起头四个字时,他着实好生无语……因为仍然是孔大学士!
看来孔大学士真是此次最倒霉的人啊……
代表移位变量的x=1,2,3……
代表移位结果的y=5,7,9……也就是说,把密信上的这些字,分别往回减去5,7,9,然后去找对应位置的字就行了。
照着解出的明码数字,张寿对照王府尹亲自命人抄录的千字文对应数字表复核了一下记忆,然后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几十个字。
孔大学士过临海大营之日,命主将杜衡,尽发叛军困孔,如帝京恐惶,则伐罪无道,改天易地。
“狂妄!”
张寿刚刚把所有字写出来,就只听身后一声恼火的厉喝,一扭头看到背后顺天府尹王杰赫然怒发冲冠,他见正算到愁眉苦脸的陆三郎一个激灵跳起冲了过来,他就伸手阻止了陆三郎,一手拿起那张纸,随即对王杰说:“如今固然已经联字成句,但王大尹不觉得蹊跷?”
怒过之后,王杰立时冷静了下来。他从张寿手中接过那张纸,仔仔细细又端详了好一会儿,他才沉声说道:“莫非是,写信的人分明既为叛臣,却自称叛军?”
“这是其一,我也觉得,如果是真正的叛军,也许反而会自称义军。”
王杰不禁眉头微挑:“哦,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二?”
“这只是我的一个感觉。”张寿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说,“十二封信都是用一种密码写的,却偏偏多了这一封用另一种密码写的信,还特意生怕人解不出来似的,附注了一句,这是孩童抄的千字文。可试想哪个孩子抄千字文会东抄一个字,西抄一个字,而不成整句?”
鬼鬼祟祟还是凑了过来的陆三郎立刻恍然大悟道:“没错没错,如此做派,简直是直接告诉别人,这封信有问题!”
那边厢放下笔齐良和邓小呆对视了一眼,齐良也若有所思地说:“我也觉得,那封信上看似孩童涂鸦的文字有些刻意,仿佛是大人模仿孩子笔迹写的。”
邓小呆则是突然灵机一动道:“会不会是写这封信的人本来就没参透那十二封信的奥妙,却知道密信的参考是千字文,所以才绞尽脑汁换了一种方式加密,写了这么一封信?”
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这一提醒,王杰微微眯起了眼睛,心中为之大凛:“如果我单单只是把张博士你解出来的这封信禀奏上去,临海大营主将杜衡就会被当成主谋的叛臣。但只凭你们说的这些疑点,并不足以洗清他的嫌疑。”
“但也不足以坐实他的嫌疑。”张寿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这才懒洋洋地说,“说不定,所谓两边自尽的人,其实也只是替死鬼。说不定,有人想拉下碍事的那位主将,自己顶替上去,说不定……反正万事皆有可能。但我看来,最大的疑点,莫过于密信编码方式突然改变。”
“这封王大尹之前没解出来的信,是按照日期,排在当中的一封信,没道理后面往来的信没有一改到底,仍旧沿用原来的加密方式。总之,这是我从算学角度的看法,是非曲直需要王大尹您自己斟酌裁断。”
“好,很好。我总算没白给赵国公府料理掉那两个吃里爬外的家伙,否则太夫人未必会同意把你放来。”
王杰那严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即淡淡地说道,“今夜张博士辛苦了,但夜色太深,委屈你和他们一同留宿我顺天府衙,客房我早已命人打扫干净,夜宵热水等等也都在预备。还请不要误会我软禁各位,事关重大,我明日朝会把关节禀明时,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




乘龙佳婿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请君再上轿
张寿从来没有择床的坏习惯,因此,哪怕是第一次进京时借宿赵国公府庆安堂也好,昨夜睡在齐景山借给他们母子的那座小宅院中也好,如今又暂住顺天府衙客房也好,他都睡得不错。当然,也可能是要归功于最近太累,所以连个梦都不太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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