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世歌

    此时的白雨已经被吓破胆了，可还是有些犹豫。忽然只觉右边耳朵一麻，再伸手摸只摸到一手血，却已经什么都没了，原来也被复仇生生的扯了下来。

    “不急！你身上凸出来的地方还很多，慢慢来……”

    “不！别，我说……说……”

    王小王和金山两人在刑部多年，种种刑罚如数家珍，各种各样受刑的场景也见过不知多少。凶狠残酷的酷吏，在公门之中也从来都司空见惯。但此刻，也被复仇的手段震慑住了！虽然他俩心里对白雨可谓恨之入骨，但看着现在的他却不由得感到一阵可怜……




17、杀劫
    有个朋友指责我说话太直接了，然后，因为我做不出欺骗朋友的事，彼此成为了陌路——

    其实当初真正决定要把白雨救出刑部大牢的人，是他的亲舅舅，黑风寨寨主何力。在江湖绿林岛上，也算是个人物！听说自己唯一的外甥被判了死刑，他忍不住就找了群帮手直接去闯进大牢救人。

    而那个重伤信持平，并且对其下毒的，就是何力的一个朋友，雷家堡四堡主向春苗！此人本来是南疆毒宗的弟子，早年行走江湖的时候与雷家堡堡主雷惊天结识！

    向春苗此人若说真本事，倒还真不见得很高，可唯独用毒的手段天下间也难找出能超过他的。尤其是他多年前亲自研究出的拿手绝活“难活”，还曾经在他回去毒宗的时候完败同门。

    而本来当初救了白雨之后，何力是打算让外甥从此好好安分一阵子的。但向春苗此人却颇为自负，一来当初闯进大牢众人都是蒙面，并未露出什么线索。另外他自信中毒的信持平绝对没有一点生还的希望，根本就不用担心！

    后来向春苗还提出让白雨到雷家堡避风头，何力的黑风寨终究也是从属雷家堡。况且人家帮了大忙，也无法反驳。就因此，雷历执意出门散心，白雨虽然心里非常不愿意却也不敢扫兴！

    而如今还是回到最初，一听到雷家堡，王小王和金山不禁头疼！因为那毕竟是绿林道上一方霸主，人多势众，而且高手如云。就算复仇再厉害，他一个人又如何能面对那么庞大的势力

    但复仇自己可是丝毫没把什么雷家堡放在眼里，当即让二人看好白雨，径自往雷家堡去。

    王小王和金山虽然心里非常忐忑，可此时却也根本无计可施。即关系到信持平的性命，况且如果真的调动大批官兵攻打雷家堡，又如何能确保可以抓到向春苗，夺取解药所以始终还是得寄希望于复仇，无论如何这趟是不能不去了……

    雷家堡位于一片湖泽之中，只有正面一条约两里长，五六丈宽的主路，其它三面环水。所以说想要轻易潜入雷家堡，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

    不过王小王和金山，乃至白雨都看出来复仇显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掩人耳目，偷偷摸摸！一个凶残的淫贼，两个多年的老捕快，残忍、凶残在他们而言本来并不陌生。但像复仇这样，连走动频率的频率几乎都看不出变化的人，却让每个出现在他面前的生命刹那消亡，根本没有一个人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这显然已经绝不是单纯的凶残或强大而已了！

    按照白雨出卖的消息，雷家堡上上下下至少有三千人以上。可短短两里路上，至少已经有上百具尸体要么横道当路，要么被丢进湖中。

    单纯从数量的比例上似乎还没到让人畏惧的地步，可此时似乎也不需要对结果还有什么怀疑了！

    雷家堡的人明显也对突发状况非常意外，无论如何找事的都到门口的居然才有人来禀报，这根本是前所未有的情况。而当所有人整齐列队，发现敌人居然只是个衣着不俗，长相俊秀的年轻人！

    如果不是人们亲眼看着他把一个小寨主抓着衣领，另一只手生生拔掉脑袋，任谁也不敢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会有如此手段，以及残忍的作风！

    “雷堡主！是我，白雨啊……雷兄，还有各位兄弟都被杀了……”

    听到这话，当先一个身高体壮，看长相就极其凶猛的中年人愤怒的跳出来问：“你是谁果真是你杀了我儿子”

    “嗯！就是我！”

    说诚实吧！坦白讲复仇从长相就没什么厚道的气质。可说他狂妄吧！那种好像亘古未变的冰山一般的表情，丝毫也没有什么轻蔑的神色！

    “你……你究竟何人”

    “这要看你如何认为了！”

    “什么……”

    “你们这些人里可有个叫向春苗的”

    雷惊天愣了下，其后一个身形高瘦，满脸阴鸷的人缓步走出来！“在下就是向春苗，敢问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复仇淡淡点头：“你不必问我！我只问是否你劫的刑部大牢，毒伤了信持平”

    “正是区区在下！”

    “承认就好！那如果你肯乖乖拿出解药，今天我就发发慈悲饶了你们。否则，这雷家堡……，不整个湖面覆盖的地方，所有人都要死！”

    即便再狂妄的绿林豪强，也不曾有过敢在这雷家堡门前说出这般话的。但从复仇脸上，即不像开玩笑，也不让人觉得他在吹牛！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可以叫我复仇！”

    一听这两个字，从雷惊天开始，无不大惊失色！天长山庄夏飞泽七十大寿宴席上，敢当着数千江湖中最了不起的人们肆意杀人，可还被寿星公待为上宾，任谁都不会认为这个人仅仅只是胆子大而已！

    不过谁也想不到，半个多月之后，他会突然出现在千里迢迢之外的雷家堡，而且还是为了刑部总捕头信持平来讨要解药！

    显而易见，一路看出去那上百尸体足以证明此人不是随便可以对付的。

    心念电转，向春苗打好腹稿当即一笑：“哈哈……！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复仇公子来取解药，早说嘛！当初我等也只是为了救人，迫于形势不得不对总捕头下毒。如今公子既然亲自到来，解药自然双手奉上！”

    王小王和金山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可想到复仇先前的手段，似乎也不值得多奇怪！

    眼见向春苗走过来，手上捧着个小瓷瓶正准备放在复仇的手上。突然，只见那小瓷瓶缩回袖中，手一翻在复仇的掌面上轻轻一拍，随即人一下向后跃出数丈外哈哈大笑！

    “年轻人！你本事或许很高，可江湖经验终究还是浅呐！要知道兵不厌诈，合该你今天栽在大爷手上……”

    复仇仿佛显得反应有些迟缓，看了看自己适才稍微被什么刺了下的掌心有个黑点，跟着一圈圈绿斑开始扩散：“这就是难活……”

    向春苗又得意，又气愤的点头说：“没错！看来白雨这厮已经出卖了我们，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去救他……”

    白雨在后听得一脸绝望！果真到了最后，自己还是落到了两面不是人的地步！

    复仇缓缓点头：“不过如此！你用毒，就只是这点程度吗……”

    向春苗听得一愣！只见复仇突然打了个响指，然后平伸着的手掌腾出一团幽暗的火焰。而随着火光越来越亮，从暗绿色变成了橙黄，一缕黑气消散。复仇轻轻伸展了几下手掌，然后向前伸出给他们去看。

    向春苗一见不由得大惊失色！整个人顿时僵住了！他终究是用毒高手，一看到复仇的手就知道并不是障眼法，而是的的确确已经毒性解了！但用真气将毒性逼住，然后以心火焚净，那种仅仅只限于想象的解毒方法居然真的有人可以做到，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倏地，向春苗感到心头一寒，并不是恐惧或绝望，而是真正从血液开始慢慢冻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下的毒而且如此厉害的至阴至寒剧毒，简直闻所未闻啊！

    复仇冷笑声说：“你用针给我下毒，却不知我血中寒毒可比你那些花招厉害多了，所以你根本只是自寻死路！”

    雷惊天此时也惊骇至极！明白事到如今已经不可能轻易了结了，当即疯狂叫嚣着指挥手下冲上去拼命。

    复仇虽然面对潮水般的敌人，仍旧面不改色，只唤了声“小狼！”后者来到身边摘下背后的包袱，取出鸣隐，复仇伸手在琴边上摘出一根长四尺，宽有两指，薄厚只寸许的漆黑方尺。

    黑夜中根本看不出那是什么材料，只见复仇随手一挥，瞬间撩起一阵狂风，当先数十人全被刮倒，当场毙命！众人此时无不骇然，而复仇左手轻轻打了个响指，一片火星溅出，落到身上的人顿时全身着起了熊熊火焰！

    刹那间，雷家堡大门口数百人鬼哭狼嚎之声此起彼伏。雷惊天已经是心胆俱寒，颤声指挥着手下断后，自己拼命般往回跑，紧闭大门。

    如果早知道复仇如此厉害，雷惊天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摆出只为吓唬人的架势，可到了这时后悔也迟了。

    眼看着数百只大大小小的船只靠拢到正道两旁，显然是想围攻敌人，打算以多取胜。而且两侧船只皆火光冲天，照的亮如白昼，箭矢如雨般往唯一的目标集中。

    但那三丈大小的地方如同禁地一般仿佛任何东西都无法侵入，可同时那些船只却纷纷烧着，不断有人往湖里跳下去。但他们刚想冒出水面，却发现头顶已经全被坚冰覆盖，根本无法出去透气！

    那黑尺看上去窄小，可威力实在匪夷所思，只轻轻的一撞，雷家堡大门就连框倒飞出数丈，最近的几十人全被砸死当场。

    复仇带着小狼从容的走入雷家堡，后面王小王和金山，加上白雨已经是连站着简直都感到吃力，想动一动都做不到！

    直接从正面走进分赃聚义大厅，这群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辈子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落到这般如同砧板鱼肉丝毫也无法反抗的地步！

    “向春苗！交出解药，我让你死个痛快！”

    “死……死！哼，反正活不成了，我要信持平给……给我陪葬……”

    “蠢货！你以为到了现在生死还能由你自己……”

    说着，根本没人看出复仇是怎么行动的，就已经到了向春苗跟前，其身边数十人皆倒在血泊中，根本没发出一点声音。

    向春苗此时双目空洞，眼角都快瞪裂了！雷惊天更是心痛如绞，毕竟这雷家堡到他手上已经是第三代，近百年的基业，数千人居然就这么简简单单被杀光了。自己此时看到的，真的是个人吗

    “怎样想清楚要不要交出解药”

    向春苗此时浑身都被冷寒湿透了，而且因为中毒连说话舌头都开始僵硬起来。

    “改……改肉在……在……”

    向春苗现在根本说不清话，只看着自己腰间的一个小皮囊。复仇伸手摘下倒出来看，感情东西还真不少：“是哪个”

    向春苗看着一个深黄色的瓷瓶，复仇打开嗅了嗅，伸手在其脑后一拍，稍微缓解了他毒性扩散问：“是这个”

    “是，用内里把毒逼到一处，同时融合药力，割开皮肉放血，再……再把那个白纸包里的药粉敷在伤口，反复三次就……就……”

    复仇把药瓶和纸包仔细辨识了下，他本身对毒物还不算陌生，加上自己不久前也中过那难活，所以能确定向春苗没骗自己。

    把黑尺重新归入鸣隐的凹槽，小狼背回背上。两人走出大门，复仇随便挥手几次。瞬间偌大的雷家堡整个成了一片火海。

    从走上这主路，到回来一共都还不到小半个时辰。但王小王、金山和白雨只觉如同做了一场非常、非常久的噩梦！

    对他们来说，这世上穷凶极恶、万恶不赦的人多了，可能做到如此凶残的还根本想都不曾想过。

    坦白讲就算雷家堡里该死的人有的是，可如此下场也实在让人难以面对！

    复仇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只把解药交给王小王，说明了解毒方法。然后告诉他们替自己回一趟金玉园，告诉叶空等人自己有点私事，三日便回。

    两人此时只想尽快逃离此处，况且解药到手了，也根本顾不上还要不要把白雨归案！

    此时只剩下白雨自己面对这两个煞星魔头，从心底里只想一死了之！

    可复仇看着他却突然笑说：“你一定还认识很多贼窝，对吗带我去，只要让我杀痛快了，也许还能留你一条命！”

    此时的白雨已经决心豁出去了，不怕反怒：“你有种就杀了大爷，我……啊……”

    他本已经绝望一心求死，可话都没说完，就感到一震剧痛，指着复仇的左手食指已经被他生生拔掉了！

    “比起杀人，我更擅长用刑……”



18、弱肉强食
    佛都会举刀降魔，那在秩序世界中如果避免不了出现违反者，又凭什么去阻止愿意承担一切后果，也要自己解决问题的人——

    真正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希望他们有一天会忏悔根本是做梦！因为他们早已超过了生死的概念，终究很多事怕死人的是做不到的！

    所以，对于有些人必须让他们真正明白世间有太多比他们还要更加可怕、凶恶，并且可以让他们求死不得的办法！

    反正无论复仇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白雨就深刻感受着这一点！

    当他的舅舅何力，突然见到才没见不多日子的外甥简直整个变了个人似的，着实又惊又怒！

    而说起这个白雨，原本也是出生在一个算是挺富裕的家庭，更不是天生就如此恶劣，一切全都源于十岁那年的突然变故！

    因为县太爷的小舅子看上了白家祖坟的那片地方，居然和姐夫合谋构陷白雨父亲入罪，直接定了死刑。而其母，也是白雨眼睁睁看着被一群恶霸蹂躏折磨至死的。

    白雨和家里的其他人一样都被关在死牢中，而在行刑当天，得到消息稍晚的何力日夜兼程总算赶得及劫了法场，把这唯一的外甥救出升天。

    往后的日子里，白雨不分昼夜勤学苦练，只为有朝一日报灭门之仇！而几年之中，他也在山寨里凭真本事闯出了名头。

    直到他十九岁那年，白雨和一帮狐朋狗友到处闲游的时候，恰好到了一个和家乡不远的地方，忍不住立刻怒火中烧。而那帮人见他神情有异，一问之下才知道他身负血海深仇！

    其实就那帮土匪恶贼，如果真遇到什么特别的事也不见得会讲什么交情道义。可当时一番起哄，全慷慨激昂的德行叫嚣着怂恿他去报仇！

    就这样，一行十余人夜入县衙后宅，将县太爷全家赶尽杀绝。然后又返回了原来的白家，彻底报了仇！如果只是杀人报仇，就算不管无不无辜可能也不会有他后来那么大的变化了。

    但当白雨见到同行的强盗肆无忌惮之时，心底突然想起了当年亲眼看到母亲惨状的景象。有些事因为突然刺激是很难理性去评判的，可有些事没办法，真的染上了就会上瘾！

    大仇得报，而且恰恰白雨当时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初尝滋味顿时欲罢不能！只是一开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山寨和一群强盗生活了多年，那点事算什么何况天底下青楼妓院有的是，可是白雨很快就感到乏味了！

    因为白雨本来就年轻英俊，又多金大方，即便良家妇女愿意拼命往上贴的也不少。可直到一天傍晚，白雨喝了点酒在街上闲逛。偶然看到一家出来个妇女收拾门口，但是白雨心头一震，鬼使神差的就冲了上去。但那妇女始终挣扎大闹，抵死不从，他一时兴起当即拔刀将其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