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世歌

    现阶段看来，无论未来会出现在某时某刻的危机是什么样的，八大神剑必然非常关键。那么可以凭一己之力唤醒所有沉睡千年的神剑，复仇必然会在最终被所有人推出去扛雷。

    一般人也就是只能觉得有个替死鬼对自己没坏处，坐收渔利有何不可但夏飞泽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家伙，他看得出复仇并不愿意承担大事，但也明白命运不会顺从人自己的意志。所以首先拥有八大神剑的八大玄宗必定是逃避不开责任的，但如果最终拥有决定权的人是复仇。

    他会是个分清事态的人，会被他发配到最前线的，一定是实力最强，势力最大的天长山庄！不是复仇对天长山庄，或者对姓夏的有什么特别偏见，只是换了别人也只事出必然而已！

    夏飞泽很清楚，所以他不会主动去找复仇。在皇帝面前，则被唤醒神剑的困难无限夸大，拖延时间，希望能找越多人到天长山庄见证越好。而他的大张旗鼓，和复仇的虚与委蛇目的其实是一样的，就是为了能把说话算数的人给逼出来谈条件，最好能彼此互不干涉，各行其是！

    自古以来无论什么地方，几乎所有老大最怕的就是老二太聪明！因为那会对自己的地位形成最大威胁，并且势必影响自己的权威！

    复仇、夏飞泽，对于同一时代的老大来说，就是那种最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存在。

    老大通常不会在乎脚下的尸体会增加多少，也乐见所有可能企及老二位置的人们彼此拼命。可他绝对不会愿意老二太关注自己，更不喜欢老二太鸡贼。因为老二的优势就在于可以惹事不嫌大，因为总能躲起来把乱子给老大收拾！

    这一切对多数人可能不容易理解，而通常可以理解的人则会一致去指责那个不愿意承担的人，而并不是那个自私自利，不惜用再多枯骨铸就自己高台的人……！

    十天功夫，都城附近已经是人满为患了，比当初夏飞泽七十大寿还热闹。因为不仅和天长山庄有关的，几乎全江湖的眼光此时都注视着这个地方。对夏飞泽来说，这情势首先明显有利于他的就是体现出他的大公无私！

    而人们，多数在简单时候，通常还是愿意相信眼前看到的，哪怕那只是别人让他们看到的。

    另外，夏飞泽也是向外界宣告自己的主权。天长山庄终究姓夏，整个永天国都是姓夏的，长空飞霞如果出现也必定会姓夏！

    而复仇到都城十多天却始终毫无行动，夏飞泽这场戏让所有人都陷入了一个猜测，就是天长山庄的大张旗鼓，是否有复仇的意见在内除非他当中否认，不然恐怕所有人都会这么认为！

    但如果他特意去否认，天长山庄的人谁说过什么吗除了这小子正事不好好干，总是些歪门邪道，自以为是之外，谁会去指责天长山庄姓夏的

    对夏飞泽的心思，复仇倒也看的明白，可他沉得住气！因为他知道，不希望自己和夏飞泽联系在一起的，大有人在……

    玄都城花阁阁主解语，亲自与黑白二老到了都城！可见，这一次玄都城对事情的重视程度绝非一般了！

    跟着二老来到南城边一座清净的雅苑，直到最后一条回廊终点的静室中。解语亲自带着四名弟子等在门外：“花阁解语，恭迎公子！”

    整个玄都城，原本只有上师和玄女，以及一位大师认识他。黑白二老还是在夏飞泽七十大寿宴席上头一次见他，如今这花阁阁主解语，本身的地位不算低，可在玄都城里两个等级之间的差距比外人想象要大得多！

    如今这花阁阁主解语，外表看来只是个二十四五的妙龄女子一般，但其实已经是耄耋之人，比黑白二老也不见得年轻！

    就复仇所知，此人被称为花阁三百年来最优秀的阁主。不过整个玄都城上下他也就对上师和玄女平和些，其他人都不当回事！

    “有话直说吧！”

    解语虽然初次见他，但也听说过他的脾气为人，只好简单说明情况。

    就是上师吩咐，当然也包括复仇的师父，还有苟九一同商量的结果，似乎其中还有玄域的态度！

    总而言之，就还是那个意思，跟聪明人交流就是省事！

    而玄都城也已经知会天长山庄，表明会与江湖同道同舟共济的态度。

    其一、夏飞泽显然是不会甘居人下的，而复仇则随时可能撂挑子。所以他就算再重要，也不能完全指望。

    其二、在激励凡人斗志的同时，给了他们一个彼此平等的虚假希望。

    最关键一点，他们已经妥协了。当然是对复仇，他们认可了复仇可以他自己的私事为主！

    这对复仇已经足够了，因为只要能完成自己的心愿，这条命就算马上丢掉都无所谓！

    公主府内已经不少人在等候复仇了，而且不少熟人，如叶空、霍纹依、夏碧晨等等！

    而让复仇感到不太舒服的，则是阮盛文，阮柔和他们的表妹信婉茹！

    阮盛文心仪玉蘅久已，这并不是秘密。事实上大约五年前，林宝龙和妹妹，表妹一同到天长山庄赴夏碧晨约会，途径都城期间认识的阮盛文兄妹，而当时他对还只有十三岁的玉蘅一见钟情。

    林宝龙后来也曾和父母提起过，而一家人也都觉得玉蘅毕竟还年幼，等到长大成人如果嫁进阮家也不委屈！

    这所有人里，其实真正让复仇不至于感到太讨厌的，也就叶空一个而已！

    说白了，如果按世俗成见来说，复仇这个人可以说是死不足惜了！因此他对叶空的好感，正源于这个人虽然也同样遵循着世俗的圣贤训教，但并非毫无自己的是非观念！

    总体来说，论力，论智，叶空确实都算不上顶尖！不过这个人年纪轻轻就可以执掌一派门户，除了修为必然有一定程度之外，心胸气度，品行人格才是关键！

    另外叶空这个人虽然不算特别迂腐，可仍旧是坚信世道以仁善为先，做人以忠义礼信为主，很有点宁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的意思！最关键的，是复仇相信他是会真正去坚守这种信念的，而不是大多数人一样只是嘴上说来好听，沽名钓誉而已！

    复仇对这样的人谈不上喜欢，只是非常佩服！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做到。

    对夏冰妍，不能否认现实来说她的位置处境的确有本身很多不得已的地方，但就这世间来看，普通人随波逐流无可厚非，因为他们就是别无选择。

    但那些明明可以选择，但却就因为害怕会失去选择权，从而一同随波逐流，甚至还不断的设计强迫更多人也必须随波逐流。

    复仇对这样的人非常理解，但绝不会和这样的人有单纯交易之外的任何交集！

    这帮人到齐的目的不言而喻，但复仇就是不理那套。管你们好不好意思，世俗虚伪的那套东西，复仇才不屑去顺应！

    而且，对复仇来说看着那些人欲言又止的狼狈，尴尬样，最后却不得不把虚荣，面子自己撕下来踩在自己脚下，是可以有快感的！

    因为，这些都是那种自认为可以凌驾世俗之上，但其实却是被世俗拘禁最深的人。他们不得不自己卸下枷锁，还要忍着心痛面对永远无法对其套上同样枷锁的人，那种别扭，尴尬，在复仇眼里看可以说是天底下最滑稽，可笑的场景了！




53、造物多奇无特意
    以司谋私，以立攫礼。文词的奇妙必然要更复杂，更肮脏的思想才能利用得淋漓尽致——

    复仇摆明就不会给任何人面子！而人们除了自己的虚荣之外，其实更害怕的是会触犯到他的逆鳞！

    略加思量，夏冰妍提出，都城最近过于喧嚣了。城东十里有座“逸仙山”，此山来历已不可考，气候宜人，风景别致，夏冰妍在那山里有座别苑，正好请大家一同前去散散心！

    来到山里，此间的景致特别，主要还是山里非常有序，但毫不拘谨呆板的布列，以及天然绝配的花圃。

    别说这终究是北方，就算是别的地方，这些天然产物实在颇见造化奇能。

    尤其是那花圃的形象，很难认为那真的是天然形成。而转念，又无法理解世俗可以有人把那么多种类，颜色，形象皆不同的花朵配比得如此完美！

    此外，逸仙山上还有成片桃林，以及一片至少五十种以上兰花的兰埔。另外还有山顶上俯瞰有一片平坦之处，排列着上百条宽窄相若的溪流，从山顶观览全貌仿若一个“靈”字！

    另外，还有一座“丹鹿峰”，那里有一群赤红如血的鹿群。还有“仙鹤湖”，夏冰妍的别苑就建在湖西一片。另外还有一座“晓月观”，观中有口“映月井”传说有很奇妙的特点，只是很少有人真正能看到。

    众人到了别苑，阮盛文兄妹和信婉茹显然对此很熟悉了！可夏冰妍虽然事先只字未提，但众人也早就看到了她的弟弟，太子夏浩宇了！

    夏浩宇大舅子被复仇当街暴揍了一顿，差点连命都送了，这件事人们也都听说过。只是相对于其伤势轻重，这些江湖人听到了当时的情景，都觉得若换是自己根本早就没脸活了！

    今天让夏浩宇来，夏冰妍这个当姐姐的还真是太不容易了。她头两天就已经让弟弟先来收拾别苑，一直等着机会把复仇请到，权当是给复仇赔礼道歉！

    不过看到夏浩宇那一脸的不自在，其实谁都明白这位太子的性情品格！也是真的从心里往外千万个不愿意看到复仇，只是也实在拗不过姐姐……

    当日晚上，人们多数结伴寻趣，复仇则独自在所住精舍的小院，正好面对仙鹤湖。湖对岸的桃林中，偶尔传出几声栖鹤的低吟，还有梳理羽毛传出的声音。

    很久很久以前，他想起自己也曾在这山里嬉戏奔跑过，那个时候的自己心里有没有什么念头已经记不得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当时真的非常快乐！

    无忧无虑的感觉是怎样的其实就算那些自以为无忧无虑的人，如果他们独自照镜子，也很难真正自欺欺人！

    衣食无忧就真的无忧无虑了如果人活着可以那么简单，也就无所谓追究怎么才算活着了！

    想想真难受，可不想就能舒服如果有人可以，我只能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在这个世界上，即便自认为是个知足的人，他们能获得真正的快乐吗也许他们自己认为可以，但事实上世界不会因为他们就停止变化，他们是否真的知足也许这是他们自己永远最回避的一个问题！

    看看自己生存的这个世界，看看自己的同类，如果还有一丁点的悲天悯人，很难想象会快乐……

    正独自惆怅着，非常轻微，换个人可能连听都不会听到的脚步声拉响了他的戒备警报！

    被打扰宁静，复仇还是感到有些不快，回头看是玉蘅。也看出了他的沉色：“我是不是打扰公子了”

    确实！复仇不是刻意掩饰，只是这个人在他看来还是很难得的，也算是这世上自己不会讨厌的寥寥之一。

    “既然我本就无事，又何谈打扰”

    “公子可喜欢这里”

    “还好！”

    沉吟片刻，玉蘅缓缓说：“其实公子，公主是一片好意，也许……”

    不必她说完，复仇淡淡点头：“我明白！只是她想多了，我对她不会有希望的好处，但也不至于跟个蠢货计较！”

    “是啊！对公子来说，这凡尘俗世根本就没有值得在意的……”

    看了她一眼，复仇随意一晒：“人们总会想太多，而最终还是要把别人拖进自以为是的事里面，你觉得这样的世界有什么值得在意呢”

    “可公子既然生于天地之间，又是江湖中人，难道就丝毫不曾想多所具天赋之责”

    “哼！你年纪不大，居然也受教条毒害至此！公主、太子，江湖高手，看到自己身边的那些人，你难道真的相信什么天赋，还有责任”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只有自私自利！”

    “那些人的结果只要不会太惨，就该谢天谢地了……”

    良久，玉蘅苦叹声凄然说：“我不知道神仙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但如果真是传说的一样，我觉得自己不会愿意去向他们膜拜祈祷！”

    “哦”

    “如果神仙对人世的一切悲哀苦难都视而不见，那他们和那些不负责任的人有什么不同假如说人是因为不自爱受苦，难道教化指正人类不就该是神仙的责任我不喜欢那种前世今生的说法，我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怎么样的，也不求给来世积福，只要这辈子无愧于心就足够了！”

    复仇看着她微微一笑：“难得你年纪轻轻能有如此领悟！只不过，其实这些道理别人不见的不懂。可到了一定时候，能让你自己做主的事少之又少，甚至生死都不是你能自己决定的。比如有一天你为，为人母，为了亲人，你除了对现实低头还能有什么选择”

    复仇没看到玉蘅羞红的面庞，也没意识自己言语唐突！不过总算相处了几个月，玉蘅明白他从来只说事实，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

    “公子向往神仙的逍遥自在吗”

    “我确实喜欢逍遥自在，但不见得是神仙！”

    轻轻点头，玉蘅声音非常低的说：“其实平平静静的日子，就很舒服了……”

    她声音虽低，可复仇还是听到了，只是半点没深想，反而讥笑说：“人生于世，能做到心静就已经难能可贵了，还想日子平静，你未免太贪心了……”

    他是真的半点也没理解少女的幽怨和哀愁，真不是故意假装不懂。而当他意识到玉蘅没有回应自己，再看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早走了……

    次日一早，玉蘅端着热粥来，复仇摸得出温度，但却没有更直接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确实越来越严重了，但反正自己已经做好了最低要求的打算，其他就听天由命了！

    夏冰妍来邀请复仇去游山，看到玉蘅心里略有所动，但仍旧强忍没露出失落的神情！

    愿意和复仇同行的人并不多，除了夏冰妍，叶空师兄妹，林宝龙兄妹是为了玉蘅，阮家兄妹和表妹就纯因为公主了！

    走到山顶，俯瞰下去那个奇妙的硕大“靈”字，叶空不由感慨：“天下间奇妙的事虽然不少，但如此鬼斧神工一般的景象实属难得！加上潺潺溪水，被日光映照，真是神妙奇幻啊！”

    复仇虽然不是头一次来这逸仙山，但当年来的时候他还太小，根本也看不太明白这种景象，而如今再见，心里也不免暗感奇妙！

    关键是，复仇也不知为何，脱口问出这些溪水来自何处流向何处

    这两个问题难道从来不曾有人问过谁知道呢但反正听到的人，都会心里有同感，也深信自己同样有过这种感觉，只是到底问没问出来过或者为什么没问出来就都想不明白了。

    倏地，一边阮柔低声对乃兄和表妹说：“大哥！既然来了，是不是给到晓月观去一趟”

    众人多半不明所以，而夏冰妍首先附和：“哎哟，瞧我，既然来了，当然该去啊！”

    对别人而言，反正是来游山玩水，那去哪又有什么不同可复仇虽然表面没说话，但有意无意的瞥了夏冰妍，以及阮柔，并且看到她们也明显对自己投来了试探的眼光。

    逸仙山东侧有片圆形的山谷，里面有座小峰正中突起，峰顶就是一座古朴道观，远远看去也就是一般四五进大小的宅院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