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世歌

    不过另一件让复仇感到意外的事发生了，在他发觉到一些高手的气息之后，往往不要多久，那些人居然莫名消失了，也就是说他们都死了！

    在复仇看来，就算是天长山庄，除了夏飞泽和夏烈刚父子二人，也没人可以做到这样的程度。但他们没理由，更没空闲干这种事。

    是谁复仇发觉在那些气息消失之间会有一定的间歇，但自己却并未感觉到任何冲突的迹象。

    半夜，复仇只身出了客栈，潜行出了城东，来到一座狭长山脉的一个深坳中。那里，复仇发现了很多各种各样的冰刃和衣装，其中有神炎教、千屿门和玄极门等等不同门派，但除了这些，连一根人的头发都没有！

    突然，几条人影出现，乃是黑白二老和花阁主解语及两个弟子。

    “你们不会才发现吧”

    解语听了皱眉反讥：“我等本以为公子早已发现，原来也没早很多……”

    白老顿感头晕，忙居中打圆场：“公子！其实我等已经追踪多日，可一直未有蛛丝马迹发现。直到适才，想是公子到此才引起了气场波动，我等发现便立刻赶来。”

    复仇淡淡点头：“我之前虽有感觉，但并未深究。因为并未感觉到任何冲撞气息，直到现在也不能确定这些人就是死在这的。”

    几人听了面面相觑，白老沉吟说：“我等与公子差不多，也只是感觉到有些高人出现，可不知怎么突然消失了。除此并无其他异常，而这几天我等一直埋伏城里各地，却终究还是赶不及！”

    解语显得很不甘心的样子！这也难怪，玄都城花阁阁主，就在本门也是前十名之内的人物，放到江湖上就算比八大玄宗的掌门身份也只高不低。而如今这种情形，让她有种受到戏弄的感觉，实在没法出这口气！

    “放眼都城百里之内，能做到这样的恐怕没几个人吧”

    一听此言，白老忙又解释：“这几天花阁主一直在追查此事，而公子始终深居简出，今日若非得公子指引，我等恐怕还找不到此地，那么……”

    说着，白老突然发觉自己似乎太多余了，这些事彼此都必然知道，而复仇当然也明白解语所说的意思是指谁。但如今自己这一解释，反而着想了！

    复仇也不知是没听出，还是仅仅不在意他说的，只是摇头：“不会是夏飞泽他们！”

    “哦公子有何高见”

    “一，他们没理由，也没有时间。二，这是都城，若是他们现身哪怕只是一刹那也必定会被人认出来。更关键的，这些人为什么来不用多说了吧夏飞泽不至于会去故意挑拨永天和别国关系，毕竟这些人顶多是为了永天和天刹联姻来打探消息，联姻还未成自然不会谈到其他，那他们也并不会有更进一步的行动。但这情形……”

    “那这是为了示威还是故意引发战争”

    这种猜想是最简单和直接的，但却无法解释出现的情况。

    倏地，复仇看向解语问：“你们来是因为我还是……天长山庄”

    解语听得一愣，随即脸现惊讶！忙收敛心神装出一副不解其意的样子问：“公子这是何意”

    既然被问出来了，再装其实也无济于事！白老长叹口气，只好明说。

    夏飞泽可以骗尽天下人，但他骗不了复仇不是因为修为不如，而是因为复仇此刻所修道业不同。然而还有其他夏飞泽骗不过的，一个是熟悉他的人，另一个是被他不合常理行为引起了疑心的人。

    前者就是复仇的师父，曾经传授过夏飞泽半年功法的，也算是其道业的启蒙者。因此对其才能和天赋都很了解，所以也就可以大致去推测其进境，那么就像复仇一样疑点不言而喻，便是其境界进步不合理的迟缓！

    另一个人便是玄都城上师，夏烈刚刚入玄都城三十来年，对于一般人三十年自然不是一点点日子，可对于进入玄都城修行的人却算不上什么。而其进入八阁，虽然不是最快的，但境界也算是上等了。

    可夏飞泽却把儿子找回，虽然表面只说是探亲，但只凭礼单上师当初就知道他并没有让儿子重新回到玄都城的意思！

    为此，夏飞泽七十大寿的寿诞，表面是夏烈刚偶然听说二老出山，便特意邀请赴会。但若二老不让别人发现自己，夏烈刚还真没那本事！并且二老虽然实力只算是云阁中上，但地位却不低，还真不是夏飞泽够资格请的人！

    因此，当时本来就是上师授意二老设法探查天长山庄。若非复仇意外出现，他俩势必会多住上一阵子！

    此番派解语出山，上师其实已经把事态认定为严重程度了！复仇一开始没多想过，但到了这时也一下便都明白了！

    只不过他也能确定此时解语没有任何收获，可把这件事迁到夏飞泽身上，对她而言也不奇怪！而且就算复仇认为不会是夏飞泽，但一来没有其他怀疑目标，二来并不知做这种事的人目的何在，所以还是不能就此便确定不是谁！

    此时，事实再回到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在现今都城内外，无论是谁，还有没有其他具备做出这种事能力的绝顶高手

    一定是绝顶高手！甚至，程度有可能还必然在解语之上！因为虽然无法感应到动手的人更多情况，可复仇却感觉到那些兵器的主人，无一例外全都是被抽干了灵力，而且所有衣装没有丝毫明确的损伤，并不是被脱下来丢弃，而是人突然就从衣装消失。

    忽然，复仇感到身上传来一阵撕裂感，当即闪身。其他几人突然一惊！复仇已然手中幻化出一枚冰刺激射而出，但看向对面的人，却不闪不避，而是用一柄二尺半长左右的宽剑硬生生挡住了！

    这一来，连解语和黑白二老也不由惊讶！他们都不禁暗暗思想，前后这两招，如果是自己能挡住哪一招

    而复仇还罢了，可先出手的那个又是谁这红尘凡俗，怎会有如此高手

    眼见夜色中缓缓走来一人，身高约有六尺出头，体态匀称，而且看来大约不到四十岁样子，生的也颇为英俊，只是头顶无发，且有戒疤，但并非僧装。

    看到其手中短剑，复仇略一思量问：“你是凌云剑客金辉”

    其他几人听得一惊！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们都不敢相信此人修为竟已到了这般境界！

    终南剑客万贵豪，潜龙剑客华子围，加上这凌云剑客金辉，正是江湖上三大剑客！

    就一般而论，华子围和万贵豪都是六十岁左右，可金辉比他们至少要年长二三十岁才对。本来按说他们也勉强可以算是能和八大玄宗掌门并驾的高手，但道业应该还是有所不及的。

    然而现在看来，金辉本应是年近百岁的人，可看起来才只四十左右。再看其方才所展示的功法修为，恐怕程度绝不在解语之下……，不！恐怕是高出还不知一点点！

    可是，这原本应该是不可能的！




60、独尾翼狐
    真正有能力去追求一己成就极致的人，不会去考虑所谓的公理大义——

    江湖倒退一百年，除了十个、八个被视为由神明传下的门派，最负盛名的大概就是“金家”了！

    金家的名望流传了也有千年之久，不仅仅因为其家族的功法修为精湛，更关键是金家乃是江湖上无出其右的铸剑名门。就算是八大玄宗的高手，也不乏以能拥有一柄金家剑感到自豪！

    但这一切在千百年的流传之后，却被有金家有史以来最杰出的一位传人彻底毁于一旦，这个就是江湖上三大剑客之一的凌云剑金辉！

    金家世代居住在龙泉地方，传承千余年，除了传世绝妙的铸剑手艺，名噪江湖的剑术高手也层出不穷！

    大约百年前，一个带着金家希望的孩子出世了，就是金辉！金辉从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远远超过旁人的绝佳天赋，不仅金家，就是江湖上的人也对其颇有期待，视其为明日之星！

    那时候没人会知道，就是这个未来的明星彻底毁掉了自家千年基业，并且最终还毁掉了千百无辜性命。

    金辉除了家传剑术之外，也和家族很多先辈一样醉心铸剑之术，十三岁的时候就铸成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把剑。直到十七岁，四年时间金辉铸剑近三百，数量可谓惊人，关键无一不算精品！

    但不管那些剑在别人眼中多么珍贵，宝贝，可金辉自己却始终没有一把能够觉得认可。于是，金辉陷入了迷惘！

    而那个时候金辉还不了解，根本问题并不在他铸剑的手艺，而是他本身剑术就已经程度相当了得了，况且年轻气盛锐气难挡，因此总感觉到无法发挥出自己想象的威力。

    从某一天开始金辉开始游走于名山大川，寻找各种各样珍惜矿产，希望可以打造出一柄绝世神剑！

    足足五年光景，金辉走遍了山川大河，自己想去的所有地方，收集了无数的珍贵金属。回家之后，金辉两年时间里日以继夜的沉浸于炉膛旁，不停的捶打锻造。而终于有一天，他崩溃了，再无无法忍受的郁结瞬间爆发。

    金辉冲进了金家祠堂，夺取了祖传的凌云剑，兵将家中剑阁珍藏名器一股脑投入了火炉。最后，他终于将凌云剑重新锻造，成为了自己真正满意的作品。而悲剧，也随之发生。

    金家乃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铸剑名门，无数人不惜重金只为求得一柄。可想而知，能在金家剑阁中珍藏的兵器，无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甚至其中很多经过年深日久早已通灵。

    宝剑被放在火里也许不当回事，但剑灵可不干了。所以当金辉将所有宝剑投入一炉之时，众多剑灵的冲突顿时爆发。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眼中所见，无数火龙四散喷发，自己根本无法阻止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整个龙泉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然后，金家千年基业付之一炬，连龙泉地方也有千余无辜受到波及丧生。

    金辉目睹了自己一时失控所造成的悲剧，可谓痛不欲生！但一切都已成定局，他拼尽全力，也只救出了兄长唯一的幼子！那个孩子，就是江湖名侠金飞宇的父亲，小胖子金山的祖父！

    但金辉自感无颜面对侄子，更无法原谅自己伤害了那么多的无辜冤魂！他想过以死谢罪，但却忽然发现无法抗拒凌云剑的意志。金辉绝亡的明白了，自己已经成为了剑奴！

    而在凌云剑剑灵的控制下，金辉接连杀害了数十名天下闻名的剑客，一时间江湖上对他谈之色变。但就在江湖中人决定要群起攻之，为江湖除害时，金辉却突然失踪了！

    原来金辉终于凭借坚强的意志摆脱了剑灵的控制，但他也自知无法控制凌云剑，无奈之下唯有隐藏到僻静的深山老林，用尽全力去抗衡剑灵的躁动。

    足足二十年，金辉几乎耗尽了心力，虽然压服了剑灵，但他仍旧无法摆脱自己早场的孽障带来的痛苦！

    重入江湖的金辉，隐姓埋名到处行侠仗义，扶危济困，决心用尽余生去赎罪！

    可惜的是，世人从来都不太习惯原谅自己之外的人。有人认出了金辉，于是那些即便受到了他巨大恩惠的人，也立刻站队，表达出坚定的“为正义废私情”的决心！

    再次落入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境地的金辉，连想要为善救世都已经找不到机会了！他不在乎一死赎罪，但却不甘为那些欺世盗名之徒成就伪善之名！

    于是，金辉终于决定自裁解脱自己悲哀的命运！而就在他手持凌云剑即将刺入自己咽喉的一刻，金辉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无比神圣的慈悲光芒。那一刻，他有种得到了救赎，过去种种瞬间就被彻底洗净了的感觉，诚心诚意的向面前慈悲老僧跪伏在地！

    后来金辉才无比惊讶的知道，那个老僧乃是有“天下第一神僧”之称的慈心佛，刹狱！

    此人原本是四大名刹之一，千山普照寺上上代住持！平生以普度众生为己任，自传位弟子，独自行走红尘，不辞辛劳的到处救济苍生为难！

    那时刹狱正是特地为了救金辉一命赶到，助他打开心结之后，又为他剃度受戒。

    之后，金辉敛去锋芒，一心一意跟随着老师走访天下，救苦救难。那以后江湖上再无金辉此人，凌云剑也成为了一个传说。

    可是，相处三年之后，刹狱突然对金辉讲出了一个天大的机密！原来当年刹狱特地寻找金辉本是有两手准备的，其一是如果金辉其人果真如世人传说的那般十恶不赦，自己便当立刻除魔卫道。可如果事实相反，他就要度化此人，并且由其继承自己衣钵，完成一件自己此生恐将无法完成的使命，或者说是消除自己平生的一桩最大罪业！

    那时候的刹狱已经年高一百三十岁了，在百岁整寿时虽未感将死，却也自觉人寿终有极限，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妥帖可靠的传人。

    终于一天，偶然机缘下他在一个小城里遇到了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小郎中。经过一年的暗中观察，刹狱见那小郎中一直在到处为人治病，除了生活所需，从来都是分文不取。对穷苦人，更加是倾尽全力救治。

    除了治病，小郎中所有的草药都是他亲自冒险深入穷山恶水中采集的。而且，刹狱还亲眼见到过小郎中为了救人，不惜以身试毒配制解药！

    终于，刹狱认定此人天性至善，并有相当高的天赋，可以说是自己最好的寄托！

    为了最终检验，刹狱自服剧毒出现在小郎中的面前，那毒性对他自然是毫无影响，但小郎中毫不知情，为他精心诊治，最终以身试毒。而在其不幸中毒过甚弥留之际，刹狱终于对其深信不疑，现出真身为他拔毒疗伤！

    对刹狱的收徒之意，小郎中喜出望外。并且还表现出唯一的担忧，为人治病方法繁多，除了草药，很多虫蚁之类总是不免杀害。但释门却是首戒杀生。

    刹狱闻此更感此人诚挚，最终剃度却并未受戒。此后十年光景，刹狱对其可谓倾囊相授，功法、修业乃至自己所会，所知的一切，简直毫无保留！

    终于，刹狱万万想不到，此人天赋固然奇高，但十年修为竟然可以击破自己百年的修业！而那一刻他也才明白，自己居然会看走了眼！

    以为百年得道高僧，竟然会看错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至少按常理的确不太可能。可那十几岁的少年却并非普通人，而是千年前妖域一战之后，为了逃离封印，自投轮回的十大妖将之一，独尾翼狐！

    此妖本天神豢宠，独尾却天生双翼。昔日人、妖之战，它可以说是唯一不曾真正亲手染上过滴血的妖族，但其生具魅惑之术，要人死只一个眼神足矣！因此即便昔日同为妖将的其他妖异，也无一敢对他有丝毫轻视。

    更重要的，独尾翼狐本为仙品，因故被贬谪为妖，所以自非寻常妖异可比，转世轮回之余记忆并不消失，所以他才能一直以普通人的身份在人间存活。

    而独尾翼狐所救治的每个病人，看似幸运，实则全都被他暗中施以秘术，只等有朝一日他需要的时候就会发动术法。所以他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发现有人在暗中窥伺自己，但明显其人法力极高，他才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日子渐渐久了，独尾翼狐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再到刹狱现身，他便顺水推舟证实自己所想。

    其实按照彼此修为来讲，刹狱未必高过独尾翼狐，而且就算功力能抢，修业却无法转嫁。但关键是刹狱有一独门奇术，可以摄取世间灵力，而他本身一直以此术救人。

    可结果所传非人，在那时刹狱几乎就要被吸尽的一刻，却没想到他毕生修为至正至纯，反而差点将独尾翼狐反噬。

    但那妖怪奸诈无比，虽受重创却还是逃走了，而刹狱也已经无力追击。

    再之后将近二十年时间，刹狱游走天下一心寻找独尾翼狐想将之消灭。可无论如何，人命终有极限！

    刹狱乃是得道高僧，半仙之体，可窥天道，对自己的寿命多少可以感知。他曾对金辉此人多方调查，了解他昔日说来也算是无心之失。只不过虽然可猜他之后应受剑灵所惑，但是否可以摆脱自珍还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