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世歌

    但是，弟弟终于死了！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但却忍不住！而且，偏偏娘还一次次的想要自尽。自己似乎成为了别人将她挽留在世上的理由，但自己却仍旧丝毫没有感觉到被需要，因为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出家！

    直到他回来，爹爹也回来了，爹娘的生与死终究还是全都只为了他，那自己这个女儿又算什么

    “如果你这么不喜欢这里的一切，这么不愿意和家人相处，为什么要回来你自管去当你的神仙好了，为什么非要出现来捣乱别人的生活”

    复仇冷冷看着她：“哼！凭你，也配干涉我的行动吗想成为什么，想做什么，想去哪天底下……，不！就算是神佛也左右不了我！别怪我没提醒你，最好少招惹我！否则，别的不敢说，但唯独杀人我算是最最在行的了……”

    听复仇说要走，阮臣没说什么，但阮潇心里可不是滋味。直到如今，儿子还不曾叫过自己一声“娘”！自己连想看看他，也只能等待他出门的时候看一眼。

    她知道儿子已经不是普通人，但务必盼望自己可以重温世间最普通的母子天伦！

    眼看着三人转眼就不见了，儿子都不曾正眼看着自己道声别！为人母，没能保护好儿子，阮潇心中并非无愧！

    她不会去找理由为自己辩白，但这并不能磨灭她心底的母性！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愿与任何人亲近，对他而言只是觉得少些念想，以后就不会更难过！

    不可否认，复仇本身的情感，也确实因为修炼修罗荒下，被体内不停增长的寒意销蚀殆尽！

    玄上的三大境界，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修炼到的。即便如夏飞宵，也尚在为究竟会步入哪种境界而止步几十年！

    但复仇不到六岁就已经达到了“聚变”境界，尔后因为太空玄上的艰难，他为报仇选择了抛弃所有努力，选择更容易速成的魔道！

    对他来说，并不是神佛哪种简单为了让自己高于蝼蚁，才勉强自己舍弃生命本质。

    而他，如今只是单纯境界和红尘迥异。他还活着，知因为修为还没达到极限，也因此还未全然泯灭人性，仅此而已！




84、小贪结果总可担
    “事实”原本是该去面对的，而非否认！因为所谓“事实”，不仅不是人可以自己去认知的，更是本就超越的存在——

    离开晓月观，复仇主要是对那些不同“好意”，实在感到不堪其扰了！

    但他也还没打算就此便上前线去送死，不是没活够，只是他不觉得自己若是要因为这个世界而死，这个世界可以不付出一些代价！

    况且，如他，以及一瞬上仙，玄都城上师之类的人物其实都心知肚明，如果人类虽大的劫难只是眼前妖域，那真该谢天谢地了！

    不过，有一点复仇并不确定他们是否察觉到就是人类本身的隐患，在他看来，那恐怕比所谓真正的劫难更加恐怖！

    坦白讲，不能看到人类因为自掘坟墓而灭亡，复仇还是多少有些惋惜的。但既然宿命有定数，也是没办法的，好在总算也有预想了！

    不紧不慢的走了半天，进入一座小镇。时间虽还不算晚，可反正又不着急赶路！

    有玉蘅在，小狼吃东西就难以尽兴，不过眼下这样总算可以不让他们太扎眼，能省很多无谓麻烦，复仇便也觉得不错！

    正吃着，门口进来两人大剌剌往那一坐，伙计赶忙上前招呼，但看脸色显然是不情不愿！

    而这两人摆在一起，倒也真难免惹人注意。高矮倒是差不多，可一个胖的简直人都见方了，另一个却瘦的恐怕都不如根粗点的竹竿。这俩人，正是金山和王小王。

    原来信持平归隐后，就是搬到了这里居住。这镇子虽然地位有点偏，可其实也不算小，足有五六百户人家。

    平日里镇上大大小小的事也总是难免，一般都是由地堡处置也没什么好结果。自打信持平几人到了之后，先后遇到了几档子事，镇上的人对他们都是颇为信服。

    后来更有人认出信持平正是曾经的刑部总捕头，人们便一齐公推他为镇长。本来这镇子并无朝廷设置的官员，因为这里本来是武氏一族中的某个亲眷私自划到自己封邑中的。

    但如今武家很多人受到株连，也包括这里的主子，后来朝廷也没顾上这个小地方。

    不过对这里的百姓来说，走了一方恶霸，天上掉下位大善人，镇子上的居民无不谢天谢地！虽然信持平本身是想找个地方安稳度日的，不过想想若是造福一方，而且也是为了自己的日子平静，倒也不必太苛求了！

    可美中不足的是，信持平为人可以说是年高德昭，从来忠厚老实！两个亲传弟子尹泰和黄达有都是自小便将师父作为人生榜样，唯独金山和王小王这俩货，大罪倒是没有，可小毛病就从没断过。平日里走哪蹭吃蹭喝，贪小便宜的事从来没完没了！

    说白了，他俩平日要是进了哪家店，掌柜和伙计只求赶紧打发走人，根本不想收账。好在吃点东西也没几个钱，何况信持平一直为大伙帮忙可谓来者不拒，但从来不肯收半点谢礼。平时就买点什么日常用品，针头线脑都不肯白拿。

    复仇对这俩货是没喜欢过，但也谈不上讨厌！因为世上只有他们那种真正厚脸皮的人，才能搞出确实有趣的笑话！

    果然，俩人坐下翻看着菜谱，那一通褒贬，把人家店里数落的一文不值。看那意思，非得让人家老板惭愧，觉得根本配不上这二位身份。人家来了是自己天大的福分，别说要钱，不倒贴到二位满意自己都得脸红！

    看着伙计在旁边皮笑肉不笑，对这俩货简直是烦透了的样子，复仇脸上却露出笑意！

    可玉蘅在旁边看着，心里即高兴，又感伤！

    终于，还是金山先看到了三人，一推王小王，后者看过来似乎吓了一跳！

    看到两人样子，伙计不由得心往下一沉！可随后发现好像并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

    两人跑过来，王小王一副嬉皮笑脸的德行：“还真是您三位！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就……就……就是！这小地……地方，您三位来拿可是……是……是……”

    “蓬荜生辉！”王小王赶紧搭茬，金山一个劲儿点头。

    其实金山的心眼儿绝对不比王小王少，甚至更鸡贼。并且王小王偶尔还能干点正事，可这矬墩子就真是一肚子坏水了。只是因为嘴不利索，才不那么显眼！

    此时王小王毫不客气的坐下，大咧咧冲伙计叫：“跑堂的，招子放亮点。今天能招待这三位可算是你们掌柜的祖上积德了，有什么好东西尽管上，爷有的是钱……”

    伙计一脸赔笑答应着，可转头就抖搂手，暗想平时这俩白痴还凑合忍了，今天多了三位，还有个打进门嘴就没闲着，光看那副吃相就让人脑仁儿疼的主儿！

    跟着，俩货开始一通胡侃，山呼海啸的，讲信持平辞官时，大老爷可谓千求万求，尤其对自己哥儿俩给出高官厚禄，可自己重情重义，不给无义昏君卖命等等！

    在复仇眼里，这不过俩小丑而已！至于他们自己，就算复仇指着鼻子骂，他们也不会感到难受！

    可在复仇想，天底下若只是多些这种货色，其实倒也可以太平。毕竟贪点小便宜不会有什么大后果，关键他们自己心宽，不至于真会发生什么争端。

    俩人自顾自在那白话，伙计上菜几乎就是菜到盘净。小狼本就因为玉蘅的管束不太高兴，见此更是一个劲儿龇牙咧嘴，心里可是恨透了这俩货！

    半天，终于吃饱喝足，金山一抹嘴拍拍肚子。王小王看向他撇撇嘴：“瞧你那点出息……。伙计，这顿给爷记账上……”

    掌柜跟伙计对视一眼，也没搭理他们，只管自己苦笑摇头。

    两人当先给三人引路，复仇在包袱里逃出个金元宝顺手放在柜台上。那俩货就当没看到，掌柜一脸不可思议，看了又看确定不假，心里一个劲儿的谢天谢地！

    如果是别人，复仇还真不稀罕一见。可这位大伯，说来他和信持平之间，甚至是所有亲戚中接触最少的。

    可是，这大伯却是他心里印象最深的。直到今天，复仇对自己小时候拥有过的所有东西，舅舅送的，或者其他什么人如何绞尽脑汁只为博自己一顾弄到的奇珍异宝，无论花多大价钱，废了多少工夫才能进门的。

    复仇心里能清楚记得的，只有两件，虽然早就不知所踪，多半是在月灵镇已经化为灰烬了，但至今他仍旧记忆犹新！

    一件是他两岁时，信持平回都城述职，第一次见面亲手为他做的木马。另一件，是信持公最后一次领兵出征前不久，信持平因为要外出办案，临行之际提前给他的生日礼物，是一个信持平亲手雕琢的天神木偶！

    在他众多玩物中，什么美玉，珍珠，金银宝货当年是要多少有多少，他根本丝毫不当回事。而相比，那两样可以说根本不值一提。

    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真正能让他们喜欢的不会是那些他们根本无法辨别价值的贵重物品，因为对他们来说有价值的，永远只会是那些可以让自己实实在在体会到作用的东西！

    信持平见到他，虽然分别并不很久，但仍旧感到悲喜交加！

    而复仇见到大伯，也没多少日子，可此时看他须发都明显增添了岁月的痕迹！

    复仇心里明白，总捕头这个官职对信持平来说并不重要，但他天生对办案的浓厚兴趣才是真正让他坚持了数十年的关键！

    因为心里有支撑，他生活就有动力，所以再辛苦，再疲惫，他也总是显得精力旺盛。

    但如今虽然小镇相亲不少，平日里发生的也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确实很难勾起他的兴趣，更加没法引发他心里的激情。成天百无聊赖的日子，会让他开始懒散，甚至人开始衰老也都不奇怪了！

    “秋哥儿！你这是打算去哪啊”

    “大伯！我在都城并不受欢迎，待着没意思，只是随便逛逛而已！”

    “那你身体可没事了吧！我听说……”

    轻轻摇头，复仇截口说：“大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用太在意……！呃！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伯不了解，我今天的修为，天底下能比的也没三五个了……”

    信持平到不怀疑这一点，又闲话了一会儿，信持平提出希望他多住些日子！

    复仇本也没什么非去不可的地方，非办不可的急事。见到老人一片殷切之情，便也就答应了！



85、勿以恶小而为之
    因为血缘被称为亲人，那就无法避免因为财产称为仇人——

    信持平在小镇的南边买下了一座宅院，后面还有大片庄家，用来养老也不成问题了。

    复仇在这每天晨起，夜眠，平时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一般情况，如果乡里有需要，尹泰和黄达足以应付，金山和王小王这俩货，这种时候其实还真不顶什么用，也没人指望他们！

    说真的，这也就是信持平为人忠厚随和，遇事主要还是吩咐自己两个亲徒弟。而这俩一个是友人之子，一个是转拜自己门下，多少都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复仇看到这情形便打算惩治一下俩货。倒不是对他们有什么特殊的不满意，只是他觉得帮不上忙也还罢了，要是总没事找事可就不妙了！

    毕竟信持平身在公门四十余年，至今孑然一身，平生全部家当就剩下如今这宅子和点田地。单纯这五口人吃喝住行倒也够了，可就他俩这样，说不定哪天闲极无聊，真难保惹出点什么篓子，到时候难道真让信持平都已经六十好几的人了，还得为了他俩倾家荡产甚至重新去操劳辛苦

    让俩货陪小狼去附近大城里开开斋，俩货着实兴奋！只是他俩心里也打错算盘了，果然才过午仨人就回来了，小狼气呼呼的往里一眯，那俩货都是鼻青脸肿，一身衣服也弄得七零八落。

    原来复仇钱可没少给，可俩货是占便宜没够的脾气，加上看小狼痴愚，就打算能省则省，自己可以多落点好处。

    于是，从进城俩货就一个劲儿光带着小狼乱转，不提吃东西。可他们忽略了越逛不越饿么终于小狼急了，几巴掌过去，俩货还真没想他这么横，一点情面不讲。钱再好，总比不上性命要紧！

    到了饭馆，俩货本还想从小狼嘴里省，就学着玉蘅的样想让他慢慢吃，少吃。可他俩怎么跟玉蘅比小狼根本不管那一套，更庆幸终于没有玉蘅碍手碍脚了，俩货只要多说一个字就立刻遭一顿拳脚。

    这还是得多亏复仇事先叮嘱过小狼，告诉他俩是自己人，不能要命，否则俩货早交代了。

    总之，最后小狼吃的，加上砸的东西得赔。不只复仇给的钱都光了，俩货自己的小金库也基本干净了，所以哪还敢继续逛这才赶紧往回跑。

    此时俩倒霉蛋一副臊眉耷眼的德行，本身想的是复仇不得主动赔礼道歉，好好地补偿自己损失可看他那一副全不当回事的样子，还在问小狼吃没吃好

    心想再要多嘴自己今天这小命恐怕都悬了！人品先放一边，这俩能耐一般，可绝对不呆不傻。

    只是此时也料到复仇是存心捉弄自己了，但那又怎样跟他拼命那叫找死……

    接下来，俩倒霉蛋绝对保证不单独见复仇面了，尽可能的早出晚归，只一心盼着这爷爷赶紧走人！

    这天，眼看日头落山了，尹泰和黄达一早出去还未见回来。他俩跟那俩货可不同，素来谨慎稳重，有什么事也一定先找师父商量，绝对不会过时不归。

    看出信持平的忧心，复仇沉吟片刻看向那俩货：“二位兄弟！尹兄和黄兄至今未归，恐怕是遇事耽搁了。我不便到处露面，就请二位带小狼一同去找找可好”

    二人听了吓得一哆嗦，王小王赶紧摇头：“你这话说的，多大点事哪用得着狼兄弟亲自去交我哥儿俩了……”

    说完，俩货逃命似的就跑出门去了。

    其实信持平嘴上虽然没说，心里也早就知道俩人被戏弄的事了。他为人虽厚道不假，但终究六十好几的人了，虽然知道他们不至于会无故寻衅滋事，但性情过于跳脱，加上那些小毛病，稍有不慎就会惹火烧身，甚至会被有心人利用，那倒不如及早碰些钉子对他们自己未来不是没好处！

    而俩人这一走也去了不少时候，居然也没回音，信持平终于感觉有些坐不住了。

    就在此时，门外一阵乱糟糟的，王小王首先又惊又急的跑进门，金山在后面也是满脸惊恐的张大嘴呼呼喘气。

    心知出事了，复仇当先到了院子里，看到门口抬进担架，先一个上面躺着尹泰浑身是血，面如死灰。后面一个抬着黄达，紧咬着牙关，半边身子也被血染红了。

    原来金山和王小王去找两个师兄，一开始也没多着急。后来跟人打听才知道近日西山传言说出现了猛兽，很多旅人，还有镇里的樵夫和猎人都受过伤，似乎还已经出过人命了。

    尹、黄二人这几天一直就在追查此事，今天一早便又上了西山去，至今未归。二人这时心里不由开始打鼓了，便赶紧一路往西去找，路上发现了挣扎着托着尹泰往前爬的黄达。

    一看情形，两人也不敢再耍奸了，赶紧一人背上一个往回跑。先往镇上的医馆去，可郎中一看就自认无能。没办法，二人便只好赶紧先把两人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