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世歌

    三人离开妖域，七尾立刻下令严封界门。

    而三人来到一座峡谷的崖顶上，看到下面成千上万的厮杀，人类一边虽仗着八大神剑所向披靡，但仍旧死伤惨重。终究还是落到了比那边人多死得起的局面，实在愚蠢，可悲！

    而妖域一边明显还在不断有人涌入峡谷作战。复仇缓缓从鸣音中取出卐逆，看向玉蘅沉了下：“等我！”

    玉蘅点点头，复仇当即飞身落入了一道山梁上，下面毫无章法的群妖一股股前赴后继！龙鳌和龙焰居中仍旧一副目无天地的德行！

    握住卐逆，还没等复仇行动。忽然三道流光从天而降，下面顿时一片大乱。而三条人影行动迅如鬼魅，复仇惊讶的看出那三人竟然是自己师父一瞬上仙，苟九和玄都城上师！

    复仇还真没想到他们会来，可也已经顾不上那么多，当即卐逆向下一挥，山梁坍塌！

    其实复仇虽然厉害，但终究还是个人！他所以能杀人那么轻易，卐逆才是主要原因！此时仆入群妖，卐逆每一次挥动，都会有成片的妖碎裂丧生。

    根本来讲，卐逆就不是该出现在世上的东西！

    龙鳌和龙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但看清了来的不过只是寥寥几人，又立刻气壮大呼手下往前冲。

    一瞬上仙到了复仇身边嬉笑说：“香儿！你只管去把那俩货弄死，这些杂碎交师父了！”

    “哼！你少管我，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小心没剩那几根毛也被人拔光了！”

    “嘿！你小子压根没把我当师父吧……”

    “呵呵！你个老杂毛凭什么当人家师父，一辈子活了千年就没正经过！”

    “我呸！还轮得到你个老酒鬼教训我”

    “你俩行啦！都什么时候了，看看你们这德行，人家孩子怎么尊敬你们……香儿，别理他们，正事要紧！”

    复仇点点头，当即运转真气冲入了敌方主阵。

    龙鳌和龙焰虽然狂，可不傻！看了半天也明白来的几个主儿没一个容易对付的，再看那年轻人手中黑炭条简直就是挡我者死，也明白了此人就是复仇：信妙香！

    人，他们可以不怕！但卐逆就算是真神见着，也没几个不马上就逃的，何况他们

    但任由他们拼命催促，才发现妖域界门竟然已经被关上了，怎么都打不开。眼看想跑是来不及了，二妖只好硬着头皮上。

    可此时的复仇是动了真力的，加上卐逆根本就不是凭他们能抵挡的！不过几下，龙鳌的锤和盾，龙焰的骨鞭全被打碎了。再想逃，复仇卐逆砸向龙鳌，龙焰想跑，可复仇一响指燃火于其身。

    赤目虺本身倒不怕火，奈何复仇燃火非为杀他，只是这被拖延的一会儿工夫，龙焰惊见自己身边居然出现了一片看不着的阻碍，等到看清了自己已经被困于一座冰棺中，事已至此任由他怎么哀求，也只剩下静待飞灰一条路了！

    另一边的龙鳌虽然兵器被毁，眼看接下来一招也躲不开了，当即依仗自己铜皮铁骨，打算硬抗这下，奈何在卐逆之下无异于糟豆腐。

    两大主帅都阵亡了，那就是树倒猢狲散，群妖哪里还有战意。而妖域回不去了，自然就只有到处乱跑。

    眼看夏飞宵一马当先冲到了近前，人们仍旧四面八方的去赶杀群妖！

    看到大战终究也算结束了，复仇长舒口气。几人围拢过来，还没等说话，“哐啷”一声卐逆坠地，复仇双目顿时如同要喷出眼眶似的，双手扼住自己喉咙满面痛苦不已，连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100、万幸莫急，自恶不迟
    天上的事我不知道，可天下的事，从来没有真正值得让人那么手足无措的——

    世间众生从来不知是指“人类”而已！除了人类自己，连超凡脱俗的神仙也属于众生之中，这一点神仙们自己也明白！

    不过有些事上，人类天生相比其他的生灵就具有天然优势，比如：超凡脱俗！

    世上的真仙即便有也是有限，千年来得到认可的也不过一瞬上仙自己。酒神苟九，玄都城上师，如今也都是两百岁左右，人上之人而已！

    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人间的事从来就并不复杂。即便妖域重现，即便自己不出手，这一战的胜负也一早就料到了。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几位就并未担心过，但有件事比此战要严重得多，那就是复仇！

    天星正中，妖星陨斜，魔星红芒已现！

    复仇修炼修罗荒下已近十年，又和魔王修罗订下了契约。此战之后他必然无法再遏制住契约的魔力，因此很早之前一瞬上仙等几位就已经开始苦苦寻找、琢磨可以拯救他的办法！

    如果可以救孩子，几位老人并不在乎自己千百年的寿命。可关键还是一旦修罗借“天眼玲珑心”的凡体复生，这天下将彻底无望，只凭自己几人根本就无力扭转乾坤。

    但多年的努力，几位老人的收获并不理想。如今终于到了这最后时刻，一瞬上仙决定唯有破釜沉舟一途可用了。

    苟九、上师、夏飞宵和岚仙，当今世上实力最强的五老相视一眼。当即分五面坐地，将复仇围绕在正中。

    此刻复仇只觉浑身无处不痛，仿佛每个毛孔都像是要被撕裂。最可怕的是明明如此痛苦，但他感到自己的神智居然从未有过的清晰，似乎专门为了体会这份痛不欲生。

    可对复仇，仅仅自己的痛苦，不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但看到五老的行动，他才似乎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理解了“绝望”的含义！

    魔固然强大，但并非无敌，否则修罗又怎会被封印数千年

    复仇再厉害，难道还能厉害过魔王看得起他顶多就是个替身，傀儡，借来的力量又怎能发挥到淋漓尽致

    这一切复仇自己其实也都明白，况且他在四大深渊中盘桓的日子加起来足足八年，也知道修罗是为天神用五祖神所封印！

    所谓修炼修罗荒下就必然要遭受的天谴，就是昔日五祖神以元神为代价留下的灭魔杀手锏！

    因此若是在复仇魂灭和天谴到来之间的关键时刻，有五位功法修行能达到曾经五祖神程度的人，就有希望可以消除复仇的魔功！

    但现实是，五祖神寂灭远古。如今这世上，不可能找得到那么厉害的真神。只是相对于复仇而言，程度也许可以达到的也就只有这五位高人了。因此复仇一看到他们的样子，就明白他们想做什么了！

    奈何痛苦难耐，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五老是早有默契，此时看他神情便也明白他的心意！

    “信妙香！夏家欠你的太多了，今天就用我夏飞宵这条命赔给你！我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记住。哪怕真的人类本恶，你能守正本心方显不凡！”

    “孩子！我在仇恨里苦了百年，是你让我明白了自己的无谓！我没什么遗憾了，只是夜阑终究还小，以后还希望你能多帮衬点！”

    “香儿！芽儿从小就喜欢你，我不是默守陈规的人。假如你愿意，就算你俩想去过自己的日子，我也祝福你们。”

    “小子！我老人家没那么多事，记得以后我祭日时多带两坛好久来拜拜我……”

    “香儿！为师此生遗憾良多！可到了最后日子能收到你这个徒弟，值了！原谅为师的荒唐，好好去过属于你自己的人生。记住，你不欠任何人，不必自责！你已经足够好了，为师以你为荣……”

    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绝望，却连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

    四岁的时候原以为那已经是自己人生中可能体会到的最痛苦经历，可如今才知道！那一切责任如果非要自己承担，充其量就是个要命一条我怕谁

    可现在，这才是真正和自己息息相关的。偌大的天下，真心对待自己的人有几个可偏偏现在，他们就都要当着自己的面代替自己去死。

    是，他们要拯救苍生。可是，自己心里难道怀疑他们对自己的真心

    此时复仇心里感到一丝后悔，记忆中从九岁，他心里就开始对师父产生了轻蔑之心，也未再真真正正的叫过他一声“师父”。更不用说什么端茶递水，揉肩捶腿之类的。

    可是他，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原来不曾有过一刻放弃拯救自己的希望！他有责任，可为此付出的代价何其大啊！

    或者，复仇觉得如果曾经的自己可以坚强一点，勇敢一点，那师父的责任……，其实不过只是一时失误，又能算什么

    曾几何时，自己是如何思念这份温暖可现在，这种炙烤焚身一般的灼心痛苦让复仇……，不！让信妙香自感连想以死解脱都是巨大的罪恶了！

    金辉、华子围和叶空、霍纹依，还有玉蘅，他们眼看着一切发生，根本无力去阻止。

    信妙香的痛苦、绝望，五老的慈悲、高尚，让他们深陷于极度悲痛之中。

    时间如果可以倒退，哪怕一炷香，任谁也想象不到复仇也是个眼中会有泪的人。但现在，信妙香的眼泪决堤般涌出，让人看得竟会如此心碎！

    他至今不过二十年的人生，够精彩，也够悲催了！但也许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什么事伤心吧从今以后，对他来说恐怕这世上连会去阻止他死的人都不在了。

    诚然，还有人会在乎信妙香，可就算是亲生父母，情分也完全无法相比……

    不知不觉中，日头已经偏斜了，五老的身影也开始越来越淡薄，模糊，随着从信妙香体内吸出的极寒魔气，一同蒸发，挥散于风中！

    直到最后一刻，五老脸上都没有过丝毫的迟疑、感伤！有的，只是欣慰和温柔！能够拯救自己最关爱的孩子的无怨无悔……

    接下来，此番出战妖域的人虽然不少，但也没那么容易可以将敌人全歼。不过如今这时候，也已经无关大局了，只是人类这边最终还是死伤有大半，能看到这最后一幕的只有寥寥几人！

    金辉几人未再对别人提过此时，只告诉他们复仇已经不在了……

    有人在悲伤！也有人感到神清气爽的痛快！而人们开始各归各处，有消息传来，永天皇帝夏宏已经死了，太子夏浩宇继位大典时遭到了弟弟夏浩阔夺位，双方激战，夏浩宇生死不明。

    夏浩阔没费多大力就登上了皇位，封天长山庄为“天下第一门派”，封夏飞泽为“仙王”，举世朝拜。

    可想而知这样的事没有多少人会搭理他，可是谁也没想到，夏浩宇居然以“不遵王命”为由向天武和南诏两国发兵征伐。

    而天长山庄不知怎么突然得到了整个绿林的推戴，短时间就有十几个不肯臣服的江湖门派被消灭！

    仍在战场附近的几人虽然担心信妙香，但无法任由大局再生变故。

    于是，华子围赶回东海打算劝谏东海王。叶空和霍纹依师兄妹，也赶紧去设法召集江湖同道应对危机！

    剩下金辉独自照顾复仇三人，回忆过往，心里感慨良多！也许现下唯一的欣慰，就只有看到玉蘅仍旧对信妙香一片痴情，至少他今后的人生不至于只有晦涩和暗淡了！

    转眼近月，信妙香期间多次时醒时昏，常常被噩梦惊醒痛哭，哭累了就又是一睡好久。

    别的还好，小狼就没法苛责他了。好在还有玉蘅的话他肯听，金辉只好自己辛苦点去多打点猎物，让他吃饱总算省心！

    这天收获不错，才小半天功夫就打到了颇丰，看是有口福了。

    可才回到暂住的小屋，金辉顿时如遭雷击。信妙香和小狼都踪影不见，只剩下玉蘅被当胸一剑刺穿的尸体倒在血泊中。

    任由金辉如何拼命寻找，呼喊，除了痛心疾首，他再也没能得到丝毫回音……



1、十年
    独目确实难成林，但也不会同归于烬——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语言”的奇妙会体现在很多地方，无论单纯的“语义”，或者“付诸于文字产生的种种歧义”，乃至语气的微妙差异都会出现不同的意义！

    我想，成年人不至于会误入“语气误导”这种低劣的手段。

    文字的歧义，坦白讲很难彻底避免，因为这与个人本身的知识能力有必然关系。而且种种不同环境和领域，相同语言也都会产生不同的解释。

    而单纯的语义，恰恰因为其单纯，会让很多老油条莫名其妙的栽跟头！因为其单纯性在于，我单纯说我的，你单纯听你的。

    比如：人生！

    这的确是个已经臭遍街的烂话题了，但相比也没人会否认这个话题同样终将是亘古难题。

    什么事人生往前看，还有很多时间。回头看，才刚起步而已！

    但换个说法：往前看，前路茫茫。往后看，去路迢迢！

    其实无论哪种说法，关键还是怎么看明显都没有估计到此刻的脚下。

    而所谓人生，个人觉得不论你过去穷困潦倒，梦想将来家资巨万。或者含着金汤匙出生，却克尽了全家。时间不会倒流，未来仍有很多变数。

    我相信，梦想豪宅、豪车、娇妻美妾的大有人在。可单纯只想拥有堆满金银墓地的人，就算真有也是少之又少吧

    就像很多人人混淆“努力”和“劳动”，他们也经常混淆“人生”和“生命”。

    努力不会是毫无目的的，当然劳动也有其必然原因。

    人生需要感受，生命也一样，只是生命不由自己，人生却是无法脱离更广阔的环境。因此一旦与生命混淆，其努力也终将沦为劳动！

    我不确定有多少人可以理解这种感受，只是我知道没多少人愿意接受这种论调。

    不过没关系，因为这是不同人生的感悟！没有多少人真的可以从自己曾经一段岁月中回忆出多么感人的经历，因为大多数人终究都是过着“普通”的生活。而这种生活，对于从大风大浪中走过的人，才会称之为“平静”。

    也只有拼尽全力发现自己无法满足所有需要的人，才会期待睁眼工作，结束睡觉的单调生活。

    “法”与“术”对个人而言是有趣，但并不代表喜欢“阴谋论”。我只是单纯的从周围发现，如果车夫说想去过平静的生活，那只会引来无尽的嘲笑。而老板如果这么说，至少会有人相信，不是吗

    “失去”对很多人都是不好受的，可对有些人，失去的越多，或许越幸运。而关键，使他们忘掉了曾经的难过……

    十年前人、妖一战之后，永天新帝向天武和南诏两国发出诏令，遭到拒绝后出兵征伐。同时，天长山庄也开始了对江湖的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