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世歌

    远远看到一红一碧两道光芒，复仇就已经认出了那是什么。虽然分别只年余，但不愧是神剑命主，自有不凡能力！

    不久，十几个张皇逃窜的身影出现。而其后火燎、冰击不断随身而至，前面逃跑的显然已经被打的六神无主了。

    而前面逃跑的十几人中为首一个双手各执一两尺薄刃，上面血气很重，可见是杀人如麻的凶器。

    到了近前发现自己去路受阻，这帮家伙也真够畜生，连话都不说上来就要杀人。可惜！现在他们面前的人，自问别的本事一般，唯独杀人是自诩行家！

    先前的双刃将身手奇快，却可惜连对方一片衣角都没沾到。才要换气手下稍停，竟发现身后手下都已被一个手持短剑的人斩杀！

    于此同时追兵也到了，当先两人各执宝剑，一火一冰站在一起倒也相得益彰，最起码还蛮好看的！

    两人一眼看到复仇，赶忙双双收剑跑到跟前深躬施礼：“信公子既到，我等此战必胜无疑！”

    复仇也未回应他们，只是看着对面双刃将问：“你可是千刃蜈蚣”

    “你就是天眼玲珑心”

    “回去告诉你们妖王！人间存亡我不在乎，有什么能耐尽管使出来。可我这人没什么耐性，这次来纯粹是为了要他命的。如果他再继续耍把戏，不干正经事，我就只能杀尽妖域！对了，记得告诉你主子，我不开玩笑……”

    他既然要千刃蜈蚣传话，别人自然不敢阻拦。而此时，宇文俊和可炼及身后随众，看到他都不禁感到一股勇气自下而生，顿时信心倍增！

    本来神炎教坐镇雪山，正好和妖域先遣军对上。开始还真有点措手不及，索性及时感到的江湖同道弥补了人数的劣势。并且在此战之前，殷赫端以及沧海、苗寨这南诏江湖三大势力联名号召，响应的江湖中人也不算少。

    另一边宇文俊兄弟联合了千屿门中一些还愿意凭良心的同道，由水路直入汉水，也算正好隔断了妖域的两路进军之间联系。

    昨天午后，南疆营地遭到了偷袭。可也算那帮妖怪倒霉，自以为正好趁敌人疲惫之际偷袭，却不想正好撞上了寻访的可炼等人。偷袭敌人虽然不少，可面对神剑基本没什么办法。

    千刃蜈蚣自知难有便宜，便只好先撤。本来打算由水路逃走，也是他没做好梦，偏偏遇到了宇文俊经过。两面一夹击，刺杀队很快就死伤大半。剩下点幸存的慌不择路，偏偏还跑到了复仇的面前。结果千刃蜈蚣自己要传话，才侥幸留了条命！暂时……

    大概讲了当前战局，除了阴冥派，其他玄宗的人都赶到了，分为四处守卫。至今月余，大小接战也有近百次，双方算是互有损伤。但凭神剑在手，妖域一边损失更重！

    复仇思虑半晌，细问他们至今所遇到的对手程度。二人告诉他，就刚才的千刃蜈蚣乃是妖域十将之一，可以说是目前为止遇到过的顶尖对手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在复仇看来至今所遇到过的妖域十将中，根本没有一个算得上可以让自己稍微感到点压力的。可是，他可不认为妖域蛰伏千年，仍旧只能拿出此刻这么一般的实力！

    金辉终究年岁和阅历都比一般年轻人要多多了，想想深感复仇的疑虑并非多余！

    归根结底，就刚才所见那千刃蜈蚣，即便在金辉看来也不如之前的三翼火蟒唬人。如果这种本事就已经是大将了，那妖王也不见得强多少！

    思索半晌，复仇暗暗谋划着。倏地，又有人到了。相见之下是玄极门的陈思瀚和狄健，以及曹成。后面还有三个门人抬着一柄大剑，正是苍崖神剑！

    听到金辉提出疑点，诸人也不禁深感有理！就目前所遇到过的对手，基本上都是曾有所闻，千余年前就出现过的，但并未遇到过什么无人听说过的新对手！

    千年蛰伏，妖域完全没出现一个后起之秀，这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诸人正在疑惑，眼看夜幕已深。复仇思量着把宇文俊叫到僻静处！

    宇文俊当先拱手：“信公子之事，在下也已听闻，实在……”

    复仇摆摆手截口：“宇文兄不必多言，时过境迁，且看当下便是……”

    宇文俊听得连连点头，复仇又说：“我请宇文兄来此，是有一事相商！”

    “公子无需介怀，有何吩咐尽管直言，在下自当遵从！”

    “是这样！就目前形势来看，此战人间虽然胜算较大，但也难免会颇多损失。我身份敏感，很多事即便只是说话也不很方便……”

    “公子！请恕在下直言，夏宏卑鄙无耻，公子不与之计较，但世人自有公论！至不济他永天皇帝怎么了不起，手也伸不到江湖上！”

    轻轻摇头，复仇缓缓说：“相识以来，宇文兄对我炽诚，我心中明白！但世上有些事，并非三言两语就能简单说清的。而且我现在有些事也确实还不好说，此时我只是有一言叮嘱！”

    宇文俊听了他说的颇为诧异！但明显他绝非开玩笑。可无论怎么想，宇文俊都搞不懂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在此时，一个不疾不徐的声音过来：“仙凡有别果然不虚！信公子年纪轻轻见识已然远超旁人，确非我等凡夫俗子可比！”

    两人循声看去，来这却是陈思瀚！“二位！在下冒昧打扰，还望原谅！”

    两人微微颔首，陈思瀚从袖中取出封信，双手递到复仇面前：“家师此番叮嘱在下，遇到公子趁便交代！”

    复仇拆信，宇文俊忍不住好奇也凑到旁边，一看内容不由得大惊失色！

    原来那信居然是天长山庄名剑阁主魏克扬写给李复弢的密信！开始大致是说夏家人卑鄙阴险，不仅夏宏有月灵镇昏行，其实夏飞泽亦有颠覆天下的巨大野心！

    而后信上还提到天刹狄家主昏臣庸，国势日衰，为苍生计，玄极门不应继续坐视不见。魏克扬之意是想与玄极门联手，对天下去芜存菁，肃清江湖败类，同时为天下百姓择一贤主！

    复仇看完信，淡淡一笑交回：“李掌门将此信送来，不知可还有何指教”

    陈思瀚微微颔首：“家师有言，方今一切全凭公子做主！”

    “哦那不知李掌门有何看法”

    “家师言道：夏飞泽名震江湖数十年，城府心机，功法修为皆非浪得虚名！此信所述，要么是魏克扬愚昧无知，自寻死路，否则便是另有隐情！”

    “呵呵！李掌门脾气虽然有点大，可终究一派掌门之尊，见识不凡！这样吧！天刹国的政事我是不便置喙，但江湖事来说，我以为玄极门在自保为先之余，还需有两手准备。”

    “望公子明示。”

    “其一，夏飞泽爪牙极众，此番战后，恐怕江湖上再无一个门派可与之抗衡。因此其余各门派需要紧密联合，不可意气用事！”

    “公子所言极是……”

    “其二、此战之后，天长山庄必然会有所行动。其中有些事已经来不及细讲，但我要说明一点，万万不可以神剑对敌天长山庄，切记！切记！”

    虽不明所以，但两人也知道复仇不会无的放矢。他如此郑重叮嘱，那就必然由他的道理。

    而复仇再次叮嘱此番密探不可外泄，甚至于必要时让二人宁愿放弃门派，也必须尽全力保卫神剑。

    毕竟如果现在就把天长山庄置于对立面，人间必然先乱。而且目前终究还没有任何实质证据，他俩信复仇，可拿什么说服天下人

    而此刻也的确时间紧迫，两人至少明白了一件事，就是神剑绝对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97、无利互益仍可和
    我从未考虑过改变自己，因为对别人而言，他们本来只需要选择是否接受我或者去找那个他们愿意接受的人——

    复仇并未就此便往战场，而是从山里一路深入。虽未临敌，但他反而比别人都更清楚，目前为止人们对妖域基本上还是一无所知。

    在他看来，对敌人一无所知还不是最糟糕的！对真正巨大的危机视而不见，才最危险，也非常愚蠢！

    山林深处，显然几人所过没发生过什么厮杀。但可见人类在自己的地盘上，也没能完美利用到地利的优势！

    再往深处走，金辉和叶空、霍纹依仨人不仅心里越来越疑惑！他们不明白复仇所过皆是江湖人没注意到的地方，而这些地方多半坎坷，应该不是被忽略的。那么复仇就是特意挑这样的地方走，可他图什么咯脚有瘾……

    渐渐地，几人发现所经过的地方虽然是越来越荒凉，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岩石，已经连枯草灌木都少见了。

    转过一片沙丘，优势一片山脉，但虽然不算高，可非常广远。而且地方过于荒芜，人在这似乎感觉空气都阴森森的。

    倏地，复仇停了脚步，几人也跟着他一起闪到山壁侧面。虽然都很好奇，但复仇示意噤声，他们也不敢多说！

    不久，远处半空隐现一片黑点。越来越近看出是一群约有数十飞禽，而当先一只飞的较低，是只体型很大的黑褐色鸨鸟。

    当它们正好通过一座峡谷，忽然两侧悬崖上方乱石中抛出很多大网。由于出其不意，多数飞禽当场被擒，而其中鸨鸟极其族逃了出来。

    跟着，就是一群黑衣人冲出来。酣战一起，那些黑衣人的战术相当凶悍，颇有些拼命的意思。而别人不认识，复仇却看出那些事阴冥派的人。

    而复仇此时关注的，确实那些逃掉的禽鸟中，一个金毛红袍背生双翼的细长条。

    暗中看那群黑衣人大约有二十多人，激战中一个非常瘦小的身影尤为突出。手中长剑几乎比人都不短了，可其行动迅速敏捷，身手让叶空和霍纹依一见便自愧不如！

    眼见鸨鸟和那瘦长条拼命往这边飞来，偶然回头看身后敌人倒是并未追到。可还没等他俩真的放下心，那鸨鸟突感肩头一沉，噗通自半空跌落。原来是小狼扑倒了其背上，此刻正揪着其一对膀子猛扯硬拽呢！

    而那金顶赤枭一见大惊！可他正要逃跑，忽听耳边有人说：“我一向言出必践！说过早晚会烤熟了你……”

    头顶一阵剧痛，一撮金毛已经被拔掉！跟着就感到浑身一阵火烧火燎，痛苦不堪！

    金辉几人看着，心里都有种错愕！但凡顾忌点身份，就凭复仇的功法修为，起码他目前的声望，甚至哪怕他想想自己师父可不是一般人，完全可以非常潇洒自在的对敌。

    但所有见过复仇对敌的人都知道，他动手从来不考虑好不好看，甚至就是刻意要把对手折磨的生不如死，为此哪怕自己行动多不雅也不在乎！

    而如果是小狼，其实人们也不会觉得如何！但复仇就……

    另一边阴冥派夜阑带人将擒获的禽妖一同拖过来：“信大哥！我奉师命到此等你多时了！”

    此时诸人才知道这个瘦小，但明显美人胚子的小女孩，居然就是阴冥派夜魅神剑命主！而阴冥派虽然始终没露面，原来早就在此设伏多时。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些并非复仇指使，而是同等境界的人之间自有默契！

    归根结底，如果真什么事都要复仇亲自去谋划，指挥，他还真没那么大精力。况且就是对岚仙本身，也是掉价！

    岚仙所以拍爱徒先一步潜入妖域近处，一来是阴冥派和其他门派素来不睦，难以共事。二来面对面硬碰并非明智之举，必然需要有奇兵才能企及奇效。而阴冥派素来最擅长术式，并且门下本来就不只是人类，还有妖灵，深入也不会轻易被察觉！

    夜阑等人到此已经二十多天了，的确也探听到了一些尚未被外界知悉的情况。今天在此偷袭群鸟，就是之前得到消息有批妖域奸细要潜入人间，有所行动。

    同时，夜阑告诉复仇他的疑虑并非只是猜测，如今的妖域和千年前确实已经截然不同，妖王亦非曾经。不过更细致的情报，就难探听了。

    复仇毫不在乎，像一般抓鸡一样，揪着金顶赤枭的双翼，抖落了几下，被烧化的羽毛纷纷掉落，几乎就是秃皮了。

    “小狼！一会你想吃烤鸡还是裹上泥叶烧”

    小狼听了乐的双手都快拍不到一块了。金顶赤枭吓得魂不附体，哆嗦不停：“你……你堂堂上仙高徒……你，有本事你……你去找厉害的打！你欺负……欺负我算什么本事”

    复仇微微一笑：“你何必过谦堂堂妖域十将之一，又是妖王智囊，你还不算厉害啊”

    “我早就不是十将了，而且妖域也今时不同往日啦……”

    “哦……”

    金顶赤枭长叹口气，虽不免意外它竟真如此老实交代。可听完了他所言，诸人便也释怀了……

    千年前，人妖一战，妖王七尾白虎为一瞬上仙重伤，斩其六尾，使之只不过是侥幸保住一条老命。

    回到妖域之后，战败之耻，重伤式微，加上死忠十将也多半未能回归。渐渐地，要与众开始有些势力较大的派系越来越不服他。

    随着妖域内部四分五裂，渐渐出现了血蝠，赤目虺和山海鳌三大派系是势力最大的。其中以山海鳌实力最强，三百年来俨然已经凌驾妖王之上。

    事实来讲，其实如今的七尾白虎根本无意开战。一来其妖力折损严重，远未恢复如初，而且本身在妖域已经地位不保，怎还有闲心打仗二来就七尾白虎本身来说，它认为眼下还该以保障妖域为主。

    尤其是自那三族强盛以来，妖域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血蝠一族嗜血为生，到处残害弱小，欺压无辜。赤目虺所过之处，水土皆荒。山海鳌更是毁灭成性，凶残至极！

    现在七尾白虎的妖王早就是有名无实，金顶赤枭说白了只是给山海鳌跑腿，充其量是为了保住七尾白虎的老命。

    现如今，血蝠一族绝大多数早就潜入人间，似乎是在人间搭上了什么势力。而其余两族多半都对人类非常仇视，目前以七尾白虎死忠为先驱仅仅只为消耗人类的实力，可他们本身根本就还一兵未动！

    此番山海鳌派金顶赤枭带路，将其姘头鸨鸟及心腹带出妖域，前往人间汇合血蝠一同行动。

    再问他人间的败类是谁，金顶赤枭和那鸨鸟明显确实不知道，但复仇几人却已经不难想到了。

    不过，眼下情况看来，复仇倒是看到了及早结束此战的希望！

    随即，当着金顶赤枭的面，复仇让阴冥派的人将擒获的俘虏全部去毛开膛，当场生火就烤。金顶赤枭浑身哆嗦，除了害怕也是物伤其类！

    “现在我想跟你做个交易，怎么样”

    “你……大仙有何吩咐”

    复仇淡淡一晒：“其实对我来说，这人间如何我一点也不在乎。可事到临头，只是不管不行。而我看既然你们也无意开战，不如大家都省事点。人间的事交给人类自己去解决，你带我进妖域，我帮七尾除了那些叛徒，怎么样”

    金顶赤枭听得大为狐疑，坦白讲，这事若能成对它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幸运！但是，怎么想它也不敢相信天眼玲珑心肯和妖域合作，万一自己听他的，最后落个引狼入室。叛徒即便死路一条，可自己和主子能逃得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