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明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王梓钧
面对船上的一堆主事,王渊对杨廷和的朝堂势力,理解得更加清晰直观了。
“开船!”
杨廷和一声令下,画舫驶离码头,今晚的清倌人也应声登场。
杨慎笑着对王渊说:“若虚可知,此位倌人,乃昨日新鲜出炉的元宵花魁!”
“原来如此,今日算见识了。”王渊笑道。
选青楼花魁这种事儿,是从弘治年间开始的,弘治朝以前的风气还没那么开放。
历史上,杨慎被流放到云南,你以为日子过得很苦吗?人家写过一本《江花品藻》,专门点评云南名妓,便是在云南喝花酒的杰作。只有黄峨才是真的苦,留在四川守几十年的活寡,还要帮杨慎侍奉父母、抚育子女。
明代这种点评名妓选花魁的著作,首推《莲台仙会品》和《燕都妓品》,前者点评南京名妓,后者点评北京名妓,不过现在都还没问世。
“咚咚咚咚!”
琵琶声响,京城花魁开始演奏了。
画舫的舷窗也全部打开,文人们可以一边听曲,一边喝酒,一边欣赏远处湖面的璀璨花灯。
而且船还是游动的,窗外景色不断变换,偶尔甚至能听到邻近画舫传来的歌声。
城里人真会玩!
(明日复明日,还是欠一更。)
梦回大明春 209【青楼贞女】
这位清倌人姓顾,单名曰盼。
唱曲只是开胃菜,一曲之后,即行酒令。谈诗论赋一番,再度献唱,而且是大唱!
从洪武朝到宣德朝,官妓以大唱为主,不会大唱没资格称名妓。
大唱不仅需要丝竹伴奏,还得有行头装扮,辅以背景道具,可理解为戏剧。但又跟后世的京剧不同,它没有角色脸谱,演员行头更日常化。有对白,有唱词,也有表演,整体表演形式更像西方歌剧。
大唱主要表演杂剧,《窦娥冤》、《西厢记》之类便是了。
明初严格来说是禁止私妓的,只有官妓具有合法性。至明宣宗时期,京官下班之后,经常把官妓带回家,三五成群开派对嗨皮。当时的都御史刘观,出门都要带着艺伎;户部郎中萧翔干脆不理政务,每天都狎妓宴饮取乐。
面对这种情况,明宣宗直接把官妓禁了。失业的官妓变成私妓,民间青楼从此兴起,碍于禁令又不敢大唱,于是名妓们纷纷改为小唱。
小唱不需要舞蹈,不需要道具装扮,相当于明代的流行歌曲。
明宣宗一死,官妓和大唱死灰复燃,但私妓和小唱却蔚然成风。到如今,大唱多在比较正式的场合表演,而文人狎妓则以小唱为主。
眼下这位顾倌人,唱的是改良版《汉宫秋》,选取其中一个片段,只表演王昭君离开长安的故事。
“好高!”王渊叹道。
顾倌人全程蒙着面纱,看不清长啥样,给人最直观的印象便是身材高挑,王渊估算其至少有一米七五以上。
黄峤拍手赞叹:“难怪芳名顾盼,果然顾盼生姿!”
王渊也被那双眼睛给电到,在刹那间竟有心动的感觉。
以前在聚贤楼遇到的李倌人,长得只是耐看而已,并且气质清冷朴素,纯粹靠歌声吸引顾客。
此刻这位顾倌人,歌声稍微逊色,但那双眼睛太厉害了。明明蒙着面纱,却用眉目传情,让人下意识认为她是绝代美女。唱散曲时眼神妩媚,唱杂剧时却楚楚可怜,仿佛王昭君转世再生。
她只视线一扫,就如同跟所有人对话,哀怨的眼神似在求救,直接把王昭君给演活了。
王渊只能感慨:不愧是京城花魁,仅凭一双眼睛就堪称妖孽啊。
这还不算完,酒过三巡之后,顾倌人再次表演。
她已经喝得微醺,醉眼朦胧之下,双眼似乎带着氤氲雾气。而且,她还换了一身戎装,背上斜插两把长剑,小蛮腰被腰带勒得盈盈一握。
众人把席案散开,中央摆放一只矮几,长二尺、宽三尺而已。
顾倌人突然一个鹞子翻身,双脚准确踩到矮桌上,并在空中翻腾时拔剑出鞘。
“好!”王渊不由鼓掌喝彩。
丝竹声起,鼓声大作,顾倌人便在方寸之间跳起剑舞。
有好几次,她都半只脚踏在桌子外边,仿佛表演失误要摔下去,却每次又轻松自如的化解,看得客人们心惊胆战。她手中双剑更是化作团团光影,配合着柔韧的腰肢,将刚与柔完美结合到一起。
户部主事曾屿不禁吟诗:“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这首诗吟出来,非但不显得突兀,反而让顾倌人的表演更加惊艳。
剑舞完毕,掌声雷动,就连王渊都忍不住再次鼓掌。
杨慎亦是心动不已,问道:“姑娘何不摘下面纱?”
顾倌人收剑回鞘,抱拳说:“恐难从命,小女子尚未出阁。”
女子嫁人称为出阁,而名妓出阁嘛,大家应该都懂的。
此言一出,众人惊喜异常,俱都生出别样心思,却又不好跟杨慎争抢。
杨慎扭头看向王渊,王渊只是喝酒,他对名妓没兴趣,只是稍微欣赏对方的剑舞而已。
杨慎问道:“姑娘籍贯何处?”
顾倌人道:“教坊司。”
“我是问原籍。”杨慎道。
“不提也罢。”顾倌人颇为高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
杨慎再问:“如何才能让姑娘摘下面纱?”
顾倌人冷笑道:“以杨首辅之势,杨公子强令教坊司即可。不但能让我摘下面纱,还能让我自荐枕席,不费吹灰之力耳。”
杨慎瞬间尴尬无比,被当场怼得说不出话来。
顾倌人收起冷笑,认认真真对杨慎说:“还有一种方法,杨公子帮我脱籍,然后明媒正娶把我娶回家。”
这就是痴心妄想了,杨慎真敢那样做,怕要被杨廷和打断腿。
王渊倒是有些好奇,问道:“姑娘如此守身如玉,真的能守住吗?”
“唯死而已。”顾倌人答道。
如此守节名妓,若只求脱籍为妾,王渊或许还能帮她赎身。但她偏要明媒正娶,这无异于痴人说梦,有那本事的不会娶她,愿娶的又没那本事帮她脱籍。
而且观其言行,必为坚毅之辈,别想着凭借才学将其折服,也别想着通过甜言蜜语就让她爱慕。
顾倌人把双剑往桌上一拍,说道:“诸位皆为仕宦名流,或许可以逼迫教坊司让我出阁,但出阁之日,便是我自尽之时。我劝诸位收起别样心思,若想听曲,我唱便是,喝酒、剑舞也可以奉陪!”
“哈哈哈哈,”户部主事冯驯哈哈大笑,“如此奇女子,怎可亵渎?我敬姑娘一杯!”
众人纷纷敬酒。
杨慎也只得收起心思,恢复正人君子形象,问道:“姑娘可懂辞赋?”
“只是略懂,”顾倌人说,“我不怎么喜欢读书,倒更喜欢纸上谈兵,杨公子愿意跟我谈兵事吗?”
杨慎被郁闷得不行,摆手道:“罢了。”
黄峤指着王渊,笑道:“我妹夫知兵,你们可以谈兵事。”
顾倌人立即说:“王二郎战无不胜,我又不傻,怎会班门弄斧?”
众人闻之绝倒,文也不比,武也不比,这位名妓好难伺候啊。
顾倌人似乎对自己的剑法很自信,说道:“我倒是可以跟王二郎比试剑舞。”
王渊也不惯着,当场拒绝:“我只会杀人,不会跳舞。”
“那就比杀人,”顾倌人说,“你我在此论剑,或我杀了你,或你杀了我。”
杨慎连忙劝阻:“元宵灯会,何出此血腥之言。”
顾倌人根本不甩杨慎,拔剑指着王渊:“敢是不敢?”
王渊摇头道:“你这不是比剑,你这是在求死。就算你能用剑杀了我,妄杀朝廷命官,终究还是个死罪。”
“死又何妨?”顾倌人冷笑。
王渊叹气说:“我虽然不是好色之徒,但颇为欣赏姑娘的剑舞。你若坚贞不屈,我帮你赎身脱籍便是,何必一心求死呢?”
顾倌人道:“我说了,我不会与人做妾!”
“我也没说要纳妾啊,”王渊笑道,“你脱籍以后,可以自去。若无生存之力,在我家做佣工也可,找到合心意之人自己嫁了也行。”
顾倌人愣了愣,随即又不屑道:“多谢王学士好意,但没那个必要。”
王渊叹息一声,也不再劝。
此女一心求死,拉不回来的。因为即便能够脱籍,也很难再嫁良人,这辈子也难逃为奴为妾的命运——其实可以嫁给无权无势的平民,但这位姑娘心高气傲,估计也看不上没本事的。
气氛愈发尴尬,今日作乐之兴,已快被顾倌人给败光了。
顾倌人犹豫再三,似乎感受到王渊的好意,突然问:“王学士真想看我的脸吗?”
王渊回答道:“有点好奇,但没必要。”
顾倌人却突然笑了:“王学士待人以诚,小女子自然投桃报李。诸位也可一观,只是莫要后悔。”
顾倌人抬手去揭面纱,众人纷纷翘首以待,随即集体爆发出一声惊呼。
面纱揭下,左半边脸完美无瑕,右半边脸却有一道狰狞伤疤。
那道伤疤从眉角一直延伸到下巴,将美感完全破坏。谁都没料到,昨日选出的元宵花魁,居然是一个已经破相的女人!
顾倌人却非常自豪,摸着伤疤说:“我被送进教坊司的第二天,就有管事想要强暴我。当时我打烂杯盏,用瓷片在脸上划一道口子,再顶着管事的喉咙说:你死,或者我死!哈哈,那管事居然被我吓得当场尿裤子。”
无人说话,船上只剩下顾倌人的笑声。
良久,杨慎突然站起来,拱手作揖道:“之前言行,有辱姑娘名节,还请姑娘海涵。”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以表达对贞洁女子的尊重。
只有王渊还坐着,慢悠悠喝下一杯酒。
顾倌人见状问道:“王学士被吓到了吗?”
王渊笑道:“你这才多大的疤?碗口大的疤我见多了,还是我亲手砍出来的。”
“确实,王学士不可能被吓到,”顾倌人点头说,“今后王学士想要听曲,或者想要观赏剑舞,可随时来聚贤楼,我只收你半价。”
王渊乐道:“我还以为免费呢。”
“我愿给王学士免费,聚贤楼可不愿。”顾倌人觉得跟王渊说话最轻松,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王渊盯着她脸上狰狞的伤疤,又盯着她手里的宝剑,突然说:“我倒是可以你给寻一个夫君,保证不是做妾那么随便。”
梦回大明春 210【带皇帝逛窑子】
“唉,可惜啊,实在可惜!”
半夜回家,黄峤一路长吁短叹,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曾屿惋惜道:“此女左脸纯净无暇,右脸却如夜叉罗刹。便是要毁容自保,也不止于此,她对自己太狠了。”
“难怪如此才艺高超之女子,教坊司会将她卖到聚贤楼。”王廷表摇头道。
教坊司里边的都是官妓,除了正常营业之外,更重要的职责是接待官员。但凡才貌俱佳的女子,教坊司都不可能外放,除非青楼出得起足够价钱。
顾倌人属于户籍落在教坊司,所有权却被卖到青楼,属于官妓当中的私妓。这是违反法律规定的,但宣德年后就司空见惯了。
若有谁为她赎身,不但要给青楼银子,还得给教坊司银子,里里外外要出两次钱。
刘大馍说道:“虽为教坊司罪官之女,但亦堪称刚烈贞洁,我等还是不要背后议论为好。”
“确实,此乃奇女子也,不可出言亵渎。”冯驯说道。
话虽如此,但众人还是叹息不已。
要知道,顾倌人脸上的伤疤,是用瓷片生生划出的,比寻常刀疤还更可怖。再加上其身处教坊司,破相之后便不受重视,当时连个大夫都没请,自行痊愈得留多重的疤痕啊。
有些地方,肉还是往外翻的,令人视之而生厌!
偏偏她蒙上面纱,或者只看左脸,又确实妩媚动人,强烈的反差让人心生怜悯。
周冲和袁达早已在码头等候,王渊带着他们穿过两条胡同,便与杨慎等人分开回家。
随后几日,王渊都没出门。
阴阳先生已经看定日期,正月二十八属于黄道吉日,届时就可以去黄家下聘,这几天王渊都在准备聘礼。
直至正月二十七,元宵灯会已经结束两天,王渊才佩戴豹牌直入豹房。
朱厚照正在练兵!
边镇虽然还未正式入京,江彬、许泰所领的边军,一共三千人左右,却直接进皇城在豹房训练。
这很扯淡。
朱棣当年虽然轮训各地军士,却都在城外军营操练,哪有把士兵弄进皇城的?别说皇城,若谁敢带兵进外城,朱棣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斩首!
“皇爷,王学士来了!”随侍太监过来禀报。
朱厚照骑在马上,手握刀柄,笑着说:“让他过来。”
王渊走到豹房校场,发现钱宁和李应皆不在,皇帝身边只有江彬、许泰两位边将。
很明显,李三郎已经失宠了。
不过朱厚照还算念旧,在轰走二人之前,给钱宁加俸且升衔,把李应升为锦衣卫千户。李应继续统领豹房足球队,朱厚照偶尔会去看球,如此也不算彻底失势。
顺便一提,去年朱厚照生日,一口气收了一百多个干儿子。江彬和许泰也在其中,他们现在应该叫朱彬、朱泰。
“陛下!”王渊抱拳行礼。
朱厚照笑道:“二郎,你看我训练的士卒威武否?”
王渊完全不给面子,答道:“恕臣愚钝,真看不出来。”
江彬依旧面带笑容,许泰却被激怒了。
许泰是江彬引荐给皇帝的边将,城府远远比不上江彬,而且受宠得势之后异常跋扈。这家伙已经飘到没边,居然当场质问王渊:“王学士,这些都是百战精兵,如今又严加操练数月,如何还不能入王学士法眼?”
王渊反问:“毫无征兆之下,半夜吹号集结,他们多久能在校场整队?”
许泰冷笑:“哪有不提前打招呼,让士卒半夜集结的,王学士读过兵书吗?”
“咳咳!”江彬连声咳嗽,提醒队友不要乱说话。
王渊笑道:“陛下应该知道。去年臣训练六千士卒,只一个半月时间,就能做到半夜集结,一刻钟不到的士卒还要受到惩罚!”
朱厚照点头说:“确实如此。”
江彬拍马屁道:“王学士文武双全,当世仅有,臣不如也。”
许泰突然不做声了,他敢当场质疑王渊,却不敢跟江彬唱反调。
王渊又说:“陛下不如把那六千士卒,也一并招来豹房训练,让边军学学什么是纪律。”
“此法甚佳,”朱厚照点头道,“明日便招他们进城,仍由潘……潘什么来着?”
“潘贵。”王渊说。
“对,就是潘贵,仍由潘贵坐营。”朱厚照道。
王渊继续说:“臣练兵的法子,一日一操,风雨无阻,还经常半夜加操,也不知这些边军是否撑得住。”
朱厚照冷笑:“撑不住也得练,朕可不养无用之兵。”
王渊还在进谗言:“就怕两位将军爱兵心切,见到自己的士卒吃亏,跑到陛下身边告潘贵的刁状。”
不等朱厚照说话,江彬连忙表态:“绝不可能!”
朱厚照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一支军队饱经沙场却欠缺纪律,一支军队纪律严明却缺少阵战,把两支军队放在一起训练可以互相促进啊。
而且,自从江彬杀良冒功被揭露之后,朱厚照也发现身边江彬的人太多。他立即对随侍太监说:“传令御马监少监朱英,让他立即带六千士卒来豹房。那些兵依旧由他统率,但需交给潘贵坐营训练,擢升潘贵为指挥佥事!”
江彬深吸一口气,把王渊恨得牙痒痒,却又不得不暂时忍耐。
王渊笑道:“臣与陛下多日未见,甚至想念,不如今天一起去城里喝酒。”
朱厚照哈哈大笑:“这是二郎头一回邀朕喝酒,肯定要给面子,且等我换身衣裳。朱彬、朱泰也一起去吧,都把衣裳换好。”
江彬和朱泰立即领命。
王渊毫无顾忌地说:“两位将军名声不好,臣又是文官,怕被人说闲话。”
朱厚照若有所思的看了王渊一眼,点头说:“那你们两个就别去了,继续在豹房练兵,把李三郎叫上便可。”
王渊立即跟着朱厚照去换便服,只留下江彬和许泰在校场。
许泰大怒:“此贼欺人太甚,必须除去!”
江彬阴恻恻道:“你以为我不想吗?他差点害我被老虎吃掉。但人家是状元,而且是文武双全,可以带兵打胜仗的状元。若我们与他起争执,陛下只能留一个,肯定是把他留下,你我皆可被陛下抛弃。”
“那就直接杀了,”许泰狗胆包天,“听说此人住在城外,可令军士扮做盗贼,半夜杀进去放一把火,给他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许泰本人并不傻,他只是一朝得势,有些忘乎所以。
而且,许泰以前跟王渊打过交道,就在斩获刘六刘七那一战。是许泰先发现贼首刘惠的,到嘴的肥肉却被王渊抢去,心里早就怀有怨恨,此时再见便恨上加恨。
江彬死盯着许泰,仿佛在看一个智障,他也懒得反驳,只是问:“你敢单枪匹马,追杀数百贼骑几十里吗?”
“当然不敢,”许泰笑道,“这些只是传言,还能当真不成?”
江彬叹气道:“唉,我派人打听过,确属实情,良乡县无数百姓亲眼目睹的。如此骁勇之人,你派多少人去杀他?若是去得少了,怕不被他单骑追回军营!”
许泰还在嘴硬:“那就设伏于街巷!”
江彬气得肝疼:“你若想死,别拉上我。”
许泰其实心里看不起江彬,他曾祖父受封永新伯,正经的勋贵爵爷。他爷爷是羽林军指挥使,他父亲是锦衣卫千户,他则是实打实的武状元。江彬自己也是羽林军指挥使,只不过以副总兵的身份协防宣府,因此被视为边将而已。
相比起来,江彬算个什么东西!
但形势比人强,江彬受到皇帝宠幸,许泰不得不跟着抱大腿。
……
听说可以跟着皇帝微服私访,李应直接扔掉足球,欢天喜地跑去换衣裳。
三人不敢从午门出去,那边人多眼杂,稍不注意就要被文官找麻烦。
即便贵为皇帝,微服出宫时,也得从北安门或西安门离开。
这次走得便是北安门,从豹房校场过太液池,便来到内官监和司设监。两监紧挨着北城门,附近全是太监,就算看到了也不敢吱声。
朱厚照每次出皇城都很高兴,笑问:“二郎欲带我去哪里喝酒啊?”
“聚贤楼。”王渊说。
朱厚照哈哈大笑,指着王渊揶揄道:“想不到二郎也逛青楼!”
朱厚照本来不逛窑子的,也不知道聚贤楼是什么地方。自从江彬受宠之后,就经常带着皇帝出入教坊司和青楼,江彬也因此多了一条被御史弹劾的罪状。
相比而言,钱宁虽然也贪,也飞扬跋扈,但还不至于带着皇帝逛窑子。
王渊今天就是要让朱厚照见见顾倌人,试探一下朱厚照的喜好。根据王渊对皇帝的了解,朱厚照很可能对顾倌人感兴趣,能在宫里多一条线路也未可知。
说实话,顾倌人蒙面的时候魅力很大,王渊都看得有些心动了,所以才说愿意为其赎身。
只是取下面纱怪吓人的,王渊难免以貌取人,对顾倌人没有丝毫欲望可言。
或许,皇帝就好这一口呢!
若是能诞下一个皇子……
王渊仔细打听过了,朱厚照几乎不去后宫,甚至有人怀疑皇后还是个处。豹房里倒有不少女人,但朱厚照也不经常留宿,反而跟干儿子们喝酒大醉共眠。
你说皇帝好男风吧,他对干儿子的长相又不挑,只要武勇或者幽默即可,甚至还有那种满身横肉、肥肉的大块头。
王渊总觉得皇帝的性能力有问题,因为自卑才不敢留宿后宫,用荒唐贪玩为借口掩人耳目。
当然,这只是猜测。
梦回大明春 211【欢喜冤家】
大白天逛青楼,简直闲得蛋疼,偏偏姑娘还没空。
王渊曾经两次打马游街,一次是中状元,一次是得胜回朝,而且以前还来过聚贤楼,这里的龟公明显认识他。龟公赔笑道:“王学士,实在不凑巧,顾盼姑娘此时有客,要不换一位姑娘吧?”
“大白天的也有客?”王渊惊讶道。
龟公笑着说:“您不知道,自从元宵灯会过后,顾盼姑娘就生意好得很。”
王渊问道:“那些客人,可知顾盼姑娘脸上有伤?”
龟公答道:“本来不晓得,正月十六游湖之后,就在京城彻底传开了。您还别说,大家都不嫌弃,反而呼朋引伴前来,只让顾盼姑娘唱曲、舞剑。如今楼上的几位客人,都是身有功名的士子,他们特地慕名前来相见。”
王渊顿时无语,一个毁容的名妓,居然成了当红头牌。
朱厚照问道:“此女子是何绝色,竟如此受追捧?”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