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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明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王梓钧
一旦唐凤仪上疏弹劾,朝中众臣就可趁机发难。届时,王渊要么辞官,要么回京,要么跟唐凤仪一起被停职查办。
唐凤仪回到官舍,刷刷就是一篇奏疏,历数王渊在浙江的不法之事。
相对于唐凤仪的“刚烈无私”、梁材的“清廉正直”,左布政使王绍选择当缩头乌龟,啥事儿不干慢慢观望,反正他刚刚上任一个月。右布政使任鉴则心急如焚,只盼再熬一个月,平平安安回京述职,祈求妈祖保佑别把事情搞大。
左参政闵楷,右参政刘文庄,出境就非常尴尬了。顶头上司左右布政使,一个刚来,一个要走,都不管事儿的,他们如今惶惶不可终日,生怕王渊脑抽了直接引爆炸雷。
不管如何,反正杭州的官员,注意力全都被转移了。没几个人再关注开海,都盯着钞关那边呢,已经快忘了王渊是来干啥的。
……
钞关只剩二百军士看管,剩下的火铳兵都调回总督府。
北关主事喻智,开始做清官干吏。他严肃整顿北关七局,哪个佐吏敢不听话,直接扔给驻留军士,拖去总督府严加拷问。
关检人员,不再勒索商贾,货物估价只稍高于市价。
如此,来往客商欢呼雀跃,直呼王渊是青天大老爷,打心里开始信服这位浙江总督。
紧接着,喻智开始工作改革。
对那些需要上税不足五钱的船只,简化报关、纳税程序,发给小额报关票,随纳随报,名曰“便民小票”。这个改动,使得整体报关速度快了三分之一,极大方便过往客商,商贾们对王总督更加信服。
再然后,喻智宣布挪款修路,要把破烂不堪的钞关街重新修一遍。并且不请地方官征发役夫,由北关花钱请人修路,非但于民无扰,还能便利百姓。
这下不但是商贾,整个杭州城以北,沿河十余里的百姓都高兴起来。
虽然都是喻智在做好事,但人们又不是傻子,用屁股思考都知道是王渊在背后推动。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都盼着王总督能在杭州多留几年。有王总督镇着场子,大家今后的日子,说不定能越来越好呢。
老百姓要求真的不高,只做几件实事就能收买民心。
这个民心,不包括士绅在内。
“王总制端的好手段啊!”张璁暗中观察数日,对王渊的手段佩服不已,终于现身前往总督府应聘。





梦回大明春 299【入幕之宾】
王渊仔细打量此人,大脑袋,络腮胡,矮个子,小眼睛,竟然有点像午马饰演的燕赤霞。
“朋友是举人?”王渊问道。
张璁拱手道:“弘治八年中举,六赴会试,皆不第。”
王渊瞬间无语,这人参加会试的时间,已经快赶上自己的岁数了,整整考了他娘十八年进士啊!
张璁也是心中感慨,眼前这位总督,实在太年轻了。而且还是名额稀少的中榜进士,却能扶摇直上做到侍郎位,相比而言,自己一把年纪好像活到了狗身上。
王渊也不考教学问,直接问道:“朋友对开海如何看?”
张璁说道:“有利有弊。”
王渊问道:“利为何?弊又为何?”
张璁详细说:“浙江之地,官田众多,小民苦不堪言;福建之地,人多地少,百姓生活无着。因此,良家子纷纷弃籍,不顾生死蹈海求活。若能开海,则浙江、福建两省,万民皆可赖此为生,工商亦可因此而盛。于国而言,亦可大大增加商税,令户部财政丰盈可恃。”
明白人啊!
王渊只知道张居正,却不知“大明改革之先驱者”张璁。但是,只听这番言论,便肯定是有真本事的。
张璁又说:“弊端则来自于农事。若开海成功,工商必定兴旺,人民趋利而疏于耕种,桑麻、棉花尽夺良田。则浙江、福建两省漕粮锐减,两省反而需要向外购粮。一旦遇到湖广、直隶大灾,浙江、福建恐怕粮价飞涨,饥馑遍地!”
王渊点头道:“此言甚是。”
古代运输成本非常高,外省大量购粮太难了。再加上奸商的存在,若真遇到大灾,不知得饿死多少人!必须弄一个海外粮食基地,并且要辅以武力,否则很难保证开海之省的粮食安全。
王渊又问:“若欲开海,当如何行事?”
张璁反问:“王总制可知,浙江最大的海商是哪家?”
王渊说道:“不知。”
张璁说道:“浙江最大的海商,都是福建人!因为福建人多地少,而又善于造船,他们才有实力操舟远航。不止是浙江,放眼整个大明,最大的海商乃福清薛氏!”
王渊有些惊讶,问道:“福清薛氏出了多少进士?”
张璁说:“百余年来,福清薛氏所出的进士,仅二三人而已。但薛氏与林氏世代联姻,而林氏如果算上旁支,进士已出了数十个!薛氏、林氏之宗脉,不但遍及福建,而且已经扩散到浙江和广东。”
这些内情,海盗出身的庞健,是不怎么清楚的,还得问张璁这种举人才行。
王渊问道:“浙江本地就没有海商吗?”
张璁说道:“有,但不成规模。浙江无论是士绅,还是逃户海盗,但凡想要做海商,都必须去福建订购海船。而福建海船,又被福建大族所控,怎会让浙江海商壮大起来?福建本地豪绅,主要还是做陆商,他们四处收购货物,卖给福建海商远赴日本销售。”
正德时期的海盗,还真不够看,在豪族海商的打压下,根本无法形成汪直、郑成功那样的大海盗。
比如天顺年间的福建海盗严启盛,此人乃“澳门开港始祖”,一度纵横南海。即便如此,严启盛也只敢在南海蹦跶,主要从事东南亚贸易,不敢来浙江、福建跟豪族海商抢生意。
甚至,连海盗组织体系,都是跟福建海商学的,有舶主、船主、财副、总管、直库等职务。
其中舶主最牛逼,统管航行指挥、船货买卖、疏通官府等等,属于真正的“哒哪”。有些舶主干脆不自己出海,只出钱打造海船,招揽海商、海盗,或者干脆把船租出去收佣金。
王渊仔细理清思路,又问:“浙江最大的陆上供货商是谁?”
“宁波杨氏。”张璁有问必答。
王渊继续打听:“宁波杨氏有何跟脚?”
张璁说道:“元末明初,整个县都是杨家的。太祖皇帝打击豪右,杨氏礼房一脉直接绝嗣,义房一脉抛家舍业,只剩下几间草房。杨氏族长与夫人,连下葬墓地都找不到,可谓死无葬身之地。甚至被人诬告,连几间草房都保不住,只能再次迁居以租房栖身。“
王渊唏嘘道:“这个杨家,也算多灾多难了,居然还能东山再起。”
张璁说:“杨氏虽抛家舍业,却从未丢弃,家传《易》、《诗》、《书》,三经皆通,信奉陆氏心学。”
又是一个陆门心学信徒,好像商人都喜欢陆九渊。
王渊问道:“这杨家连土地和房子都没有了,他们靠什么谋生?”
张璁说:“教授私塾,勉强为生。”
王渊又问:“如何发家的?”
张璁笑道:“杨氏一门通三经,在国朝之初非常罕见,靠教书就建起了三四进的大宅。他们又遵从陆门心学,于商贾之道颇为精通,以殖货之业便家资充盈。”
王渊问道:“既然诗礼传家,想必有许多当官的。”
张璁说道:“宣德年间,杨氏便开始出举人。到景泰、成化两朝,短短二十余年间,杨家出了六个进士,其中三个官至尚书!”
“嘶!”
王渊倒吸一口凉气,宁波杨氏恐怖如斯!
王渊再问:“如今呢?”
张璁笑道:“说来也奇怪,自弘治朝以来,杨家一个进士也没有,倒是举人出了一大堆。”
说实话,王渊对宁波杨氏非常佩服。
这是一个被朱元璋打击到草房都保不住的家族,族长死后都找不到地方下葬。却凭着家传学问,硬生生再度崛起,一门六进士,一家三尚书!
读书改变命运啊。
如果能够拉拢宁波杨氏,王渊开海将事半功倍。若是杨氏冥顽不灵,那王渊也不介意做破家总督,让杨氏一族再次回到连草房都没得住的境地。
王渊突然起身上前,握住张璁的手说:“秉用先生大才,可愿留下为吾入幕之宾?”
张璁笑答:“固所愿耳。”
王渊说道:“吾有一重任交于秉用先生,说服宁波杨氏配合开海!”
张璁问道:“总制打算如何开海?”
“小小的开,快快的开……”王渊屏退左右,只与张璁详说。
张璁听完,微笑不已,拱手道:“如此,在下倒有几分把握,就看杨家是否识时务。”
王渊横霸道:“他若不识时务,我就叫他不得不识时务!”




梦回大明春 300【强拆队】
宁波。
日湖西,青石桥,杨公第。
府邸门前,只有一座进士牌坊,因为杨氏三兄弟已经分家,剩下的几座进士牌坊都在主宗那边。
张璁奉命来到宁波,并未直接去找杨氏族长,而是拜访已经退休的原工部尚书杨守随。
自致仕以来,杨守随过得十分潇洒。经常穿着葛布野衣,手持竹杖,脚踩芒鞋,与宁波士人结成文会,悠游于山水之间。
“老爷,温州举人张璁求见。”家仆呈上拜帖。
杨守随在丫鬟的服侍下,用盐水刷牙,又洗脸完毕,才随口说:“让他等着。”
张璁足足等了半个时辰,茶水都添了好几回,终于获得杨守随召见。
“后进末学张璁,拜见贞庵先生!”张璁沉稳作揖,丝毫不显得急躁。
杨守随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微笑说:“张朋友请坐。”
张璁并没有坐下,而是递上一封书信。
杨守随明显有老花眼,把信凑到面前仔细辩查,突然惊道:“张朋友是总督的幕宾?”
张璁微笑道:“然也。”
“何不早说,”杨守随更加热情,“快请坐,容老朽把信读完。”
这老家伙贴着信纸看了半天,心中越看越惊,脸色却始终平静。良久,他慨叹道:“王总制,这是把我杨氏放在火上烤啊!”
张璁说:“贞庵先生,你我皆为越人,当知开海利国利民。”
杨守随还在打马虎眼:“老朽已经分家,并非杨氏主宗,张朋友恐怕找错人了。”
张璁本就是个火爆脾气,被人晾了半个时辰,早憋了一肚子火。他微笑道:“王总制已经在信中陈明利弊,此事对杨氏亦有大利,贞庵先生何必如此推脱。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宁波杨氏已近四十年未出进士,若再如此下去,真能保住宁波第一望族的地位吗?”
这话让杨守随非常不高兴,当即冷脸道:“杨氏诗礼传家,子孙兴旺靠的是学问,并非祖宗的荫德。”
张璁问道:“贞庵先生都不跟族人商量一下,就这样一口拒绝了吗?”
杨守随道:“我宁波杨氏诗礼传家,只是躬耕苦读,不知商贾之事。况且海禁还大明祖制,怎可贸然违抗?张朋友,且回吧。”
张璁突然笑起来:“若王总制选择在宁波开海,以信上给出的条件,想必贞庵先生会一口答应吧。”
杨守随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王渊给出的条件很简单,他将发放“海引”,相当于海商牌照。一份海引,许一艘商船出海,不拘船只大小,时限为五年。
而宁波杨氏,只要配合开海,能够免费获得三张“海引”。
如此好事,杨守随为何拒绝?
因为王渊选择在杭州开海,一旦开海成功,浙江海贸基地必然转到杭州,杨氏将彻底失去在宁波的供货商优势!
宁波几大家族,世代联姻,关系盘根错节。以杨氏为首共同发展,近乎垄断了海贸供货权,若海贸基地转到杭州,宁波豪族们的利益将受到巨大打击。
而王渊舍弃宁波,开海杭州,也是有仔细考量的,并非故意给自己增加开海难度。
在北宋时期,杭州乃是整个中国的海贸中心,杭州港乃是整个东亚最大的海港。直至南宋定都杭州,为了首都的安全考虑,才把海洋贸易中心转到宁波。
杭州毗邻南直隶,又是京杭大运河的开端。
若是开海成功,货物运输成本将大大降低,就算河北、山东的商品都能顺河而下,而且不用再跑去宁波重新设立钞关。
如此便利条件,为何要在宁波开海?
更何况,宁波有个市舶司,还有个提督市舶的太监。宁波市舶司又负责日本朝贡,上面有礼部这个公婆管着,官面上的阻碍远大于杭州。
眼见杨守随不识时务,张璁冷笑一声,拂袖而走,威胁道:“三日之内,贞庵先生请给我答复,我就住在宁波最大的客栈里!”
为何只给三天期限?
因为王渊赶时间啊!
古代海运得借助洋流和季风,就拿中日贸易来说,每年只能一来一回。若到了八月底,季风改变,就没法再出海前往日本,而此时已经是六月。
只剩下两个月,还得花时间集聚货物,王渊没有功夫跟杨氏瞎磨蹭。
王渊跟杨氏合作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利用杨氏的供货渠道,可以省去很多精力。杨氏实在不配合,也完全可以绕开,只不过多费些功夫而已。
“宵小之徒,岂有此理!”
待张璁离开之后,杨守随破口大骂,他居然被一个举人出言威胁。
三日之后,张璁没有等来答复,五百火铳兵刚好赶到宁波——张璁一个人走得更快。
守城官兵大惊,喝问道:“你等是何处军士?速速远离城门!”
袁达立于船头,大喝道:“浙江总督账下游击将军(非正式职务)袁达,率神机营捉拿通倭奸细!速速开城!”
“有何凭信?”守城官兵问。
袁达举起一杆挂旗带髦的长枪:“王命旗牌在此,奉皇命可便宜行事!”
守城官兵无法做主,只得通报主官。
宁波知府翟唐快马奔至,此人上得城楼,怒火中烧,呵斥道:“便是有王命旗牌,也不得进城肆扰百姓。宁波城内如有捅倭奸细,本官自会带人捕之,你等速去!”
袁达笑问:“宁波杨氏通倭,你敢抓人吗?”
翟唐大怒:“宁波杨氏,一门六进士,一家三尚书,又怎会做通倭之事?休得胡言!”
翟唐也是个狠人,他连太监都敢怼。
市舶司朝贡,往往伴随害民之举。
比如宁波市舶司,日本按制可携带三船贡品,这三船货物由提督太监征发役夫搬运。老百姓不但没有工钱,还得自带粮食,把就地贩卖剩下的货物,运到杭州去装船北上。每年都有宁波百姓,因为运送贡品而家破人亡。
历史上,再过大半年,提督宁波市舶司太监崔瑶,就会接着运输贡品而残害百姓。
知府翟唐不但出手阻止,还把提督太监的心腹王臣活活打死,然后因此被正德下了诏狱。
这位老兄骨头硬得很,可不怕什么浙江总督,便是皇帝来了他都不会开城门。
张璁从客栈走到城门内侧,朝着城楼上的翟唐喊:“翟太守,浙江总督府佐吏、温州举人张璁求见!”
翟唐转身一瞧,没好气道:“让他上来。”
张璁慢悠悠走上城楼,说道:“翟太守无非是怕官兵扰民,我即刻令城外士卒舍弃火铳,不带兵器进城捉拿通倭奸细可否?”
翟唐说:“浙江又无战事,哪有士卒进城之理?”
张璁笑道:“翟太守,城外士卒既然放下兵器,可视为总督府的差员。你难道也跟倭寇有勾结,所以才阻止总督差员进城?”
翟唐想了想,说道:“好,只要放下火铳,不带兵器,我就允许他们进城!”
翟唐也有些看杨氏不太顺眼,同时又对王渊心存芥蒂。他把这些士卒放进城,让王渊与杨氏狗咬狗,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可以上疏参一本。
五百士卒果然放下兵器,只留十人在船上看守火铳,其余全部扛着铁锤、铁钎等东西下船。
“不是说放下兵器吗?”翟唐质问。
张璁说道:“铁锤、铁钎并非兵器。”
翟唐言语一滞,居然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放这些士卒入城,然后亲自一路跟随,看王渊究竟想干啥。
沿街百姓纷纷避让,见数百士卒并不扰民,于是胆子愈发大起来,竟有许多人跟着去看热闹。
在袁达的带领下,数百士卒直奔杨氏主宗。
日湖东,采莲桥。
足足五道进士牌坊,其中两道还是尚书坊!
过了牌坊,是一座占地上百亩的宅院,正门牌匾刻着四个大字:大冢宰第!
冢宰,六卿之首,又称太宰,明代特指吏部尚书。
杨家显然早就接到消息,杨氏族长杨美盛是个中年人,指着袁达喝问:“此乃大冢宰第,尔等安敢胡来?”
袁达说:“有人告发宁波杨氏通倭,快快让开!”
杨美盛气得胡子乱抖:“胡说八道!便是浙江总督,没有陛下之令,没有刑部文书,也不得擅闯大冢宰第!”
“闯了又如何?你还敢对抗朝廷官军不成!”袁达毫不示弱。
突然,葛衣芒鞋的杨守随,拄着竹杖而来,朗声道:“让他们进去搜。”
“叔父……”杨美盛不愿答应。
杨守随喝道:“让他们进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找出几个奸细来。”
袁达带着数百士卒蜂拥而入,行不多时,便指着府内建筑说:“好啊,重檐重栱,杨家这是要造反,把这房子给我拆了!”
杨守随本来胸有成竹,听闻此言,也是眼前一黑,几欲当场昏倒。
杨氏家宅建筑,逾制了……
问题是,但凡有点权势和钱财的官民,特别是在南方富庶地区,谁家修房子不逾制的?
袁达继续溜达,突然抬手一指:“居然还有绘藻井,把这房子也给我拆了!”
藻井可以随便建,但不能雕绘,这是朱元璋规定的。
不多时,袁达又指着廊房:“此处有五色文饰,都给老子拆掉!”
杨氏族人气得跳脚,再这样拆下去,还不得把杨家给拆完啊?可偏偏确实逾制了,王渊没有直接抓人,已经算给他们留面子。
比如绘藻井那玩意儿,只有皇帝和亲王能建,你杨家建绘藻井是想干嘛?
一路跟来的知府翟唐,见此情形哭笑不得。难怪那数百军士,随手带着铁锤、铁钎进城,原来一早就打定主意玩强拆。
“张朋友,借一步说话。”杨守随终于看不下去了。
再不出言制止,拆完主宗的大冢宰第,就该拆他自己的尚书第了。老先生一大把年纪,可不想晚上睡觉餐风露宿。
这个总督真不是东西,连拆人房屋都干得出来,指不定今后还会做出啥事儿!




梦回大明春 301【另有所图】
地方豪族,盘根错节。
宁波杨氏,门生故吏遍布全国,在本地更是跟几大家族世代联姻。
但就如张璁提醒的那样,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杨守随已经致仕好几年,在朝堂的影响几近于无。等这老家伙一死,杨家也只能被称为地方望族了,再等那些门生故吏的香火情断掉,杨家的影响力根本出不了宁波。
谁让宁波杨氏,已近四十年没出过进士!
历史上,佛郎机人很快就会来中国,杨氏及其盟友快速丧失供货商地位。无数赤贫搏命的小海盗,以及那些闻见血腥味的两淮商贾,结成利益共同体给弗朗机人供货。于是乎,两淮商人赚得盆满钵满,小海盗也从中渔利变成大海盗。
比如汪直等海上巨寇,便是因此发家!
而宁波杨氏,利润被疯狂侵占。再加上官面上不给力,渐渐就衰落下来,倒是在明末硬气了一把。杨氏子孙,杨文琦、杨文琮、杨文瓒、杨文球、杨文珽、杨文玠、杨秉紘等(这份名单很长),皆在抗请战争中牺牲。。
杨文琦在狱中写诗明志:“生为大明臣,死作大明鬼。铁石或可磨,贞心良独韪。天生七尺躯,罔敢自卑菲。松柏岁寒青,讵曰同凡卉?”随即,慷慨就义!
杨文瓒被救出狱,继续参加抗请斗争,最终再次被捕牺牲。其妻张夫人,大哭一场,又忍住眼泪说:“我夫死于忠分,为什么要哭?”遂请求丈夫的叔祖杨德周,为丈夫兄弟二人作传,杨德周畏惧满清不敢执笔。张夫人鄙之,留下遗书,自尽而亡。
除了那老不死的杨德周,宁波杨氏可谓满门忠烈。
眼下,这些忠烈的祖宗们,却在为自己的家族谋利,甚至不惜为此对抗朝廷。
会客厅里,张璁坐在客位,杨氏家主杨美盛坐在主位。
另外还有陆氏、张氏、方氏、屠氏等家族的代表,宁波豪族今天都汇聚一堂。
陆氏从元代就开始做官,宣德年间开始出进士,祖上出过一个刑部尚书。
有个陆氏子弟叫陆健,居然还跟王渊还很熟。王阳明在贵州的时候,陆健是贵州按察副使,经常找王阳明喝酒聊天,王渊也总是跟着蹭吃蹭喝。
不仅如此,杨廷和的心腹、杨慎的好友徐文华,在贵州平叛时嚣张跋扈。这厮不但弹劾总督魏英,还抢夺其他同僚的战功,陆健站出来跟徐文华硬刚,被杨廷和扔去福建当按察副使。在贵州打了大胜仗,一点功劳都没捞到,只是平调转任而已,陆健因此在福建郁郁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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