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明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王梓钧
膛线?
抱歉? 没有。
王渊倒是跟林俊提过膛线? 但林俊一门心思解决气密性问题? 暂时还没有去研究膛线有啥作用。
朱厚照拍着炮身说:“有此神器,若再造得大一些,一炮可糜烂十里也!”
林俊说道:“大明的敌人在北方,蒙古骑兵来去如风,还是多造这样的小炮更合算。此门火炮,轻巧便利,便没有轮子,两个士卒也能抬起,四个士卒可以轻松抬着走。”
“也对,用这种小炮对付骑兵最方便,”朱厚照开心笑道,“此炮不可再叫佛郎机,便唤作……嗯,骠骑将军炮!”
“好名字!”林俊也是会拍马屁的,他还指望皇帝拨发研究经费,还指望着继续在皇家园林造炮呢。
朱厚照说道:“你带着那些物理门人,继续改进这种火炮。争取打得更远,瞄得更准!朕现在虽然粮食不够,但内库里有的是金银,每年给你们五千两银子研制火炮。这好山园,你和物理门人随便进出,任何火炮相关技术都不得泄露,朕会调来皇宫侍卫来看守。”
这算是,把好山园变成了大明皇家火炮研究院?
林俊乐不可支:“陛下圣明。”
朱厚照又说:“你派一个弟子,带着图纸前往杭州,先造它两百门出来!”
为啥非得去杭州造炮?
主要是京城造出的火炮质量堪忧,再加上子母铳设计气密性不够,平均发射二三十炮就很容易炸膛,搞得朱厚照对京城铸炮师们毫无信心。
就算是杭州造出的佛郎机炮,因为本身设计缺陷,平均发射两三百炮以上,也会有很高的炸膛风险——这或许就是欧洲人弃用早期后膛炮的原因之一。
林俊说道:“陛下,王尚书曾说膛线有用,臣打算接下来研制火炮膛线。”
“膛线又是何物?”朱厚照问。
林俊说道:“臣也说不太清楚,王尚书讲得也模糊不清,大概是在炮管里增加阴阳线。”
膛线,其实已经被发明出来了,只不过欧洲还在使用前装火枪。早期火枪由于是前装,线膛枪填弹非常麻烦,射速只有滑膛枪的三分之一甚至更低。
朱厚照还想再说什么,突然一个太监奔来,呈交内阁制定的新盐法。
别看朱厚照跑去城外玩炮,朝堂的情况他也没落下。只是小事儿懒得管,大事儿也不说话,只告诫司礼监张永,说新盐法出来之后必须送来御览。
朱厚照只瞟了一眼,便递给林俊:“林先生且看。”
林俊拱手道:“臣已致仕,不当再过问朝堂机要。”
“无妨,你且参详参详。”朱厚照笑道。
林俊仔细看了一遍,表情颇为惊讶,说道:“此法必定出自王若虚之手。”
朱厚照笑着说:“除了他,谁敢给天下官员加俸?”
王渊利用余盐私卖,扶持散户跟囤户斗,以此来保证新盐法顺利推行。但是,新盐法还有一个内容,那就是“盐政版摊丁入亩”,这是得罪所有地方官的事情,不给好处怎么可能推行得了?
正巧,王渊觉得官员工资太低,那便一石二鸟全都解决了。
即,改按丁纳盐课,为按斤纳盐课。县中所征盐课,四成上交户部,两成留在县里,两成上交州府,两成上交布政司。
留在各级官府的六成盐课,专门用来给地方官员涨工资,若有剩余也归地方小金库所有。上交户部的四成盐课,则用来给京官涨工资,剩下的收入国库。
油水足的官员,早就贪污致富了,确实看不上那点工资。但总有清廉之官,也总有清水衙门,这类官员必然支持新盐法,他们会帮着王渊冲锋陷阵。
另外,涨工资剩下的盐课,全都归地方小金库所有。
嘿嘿,知县、知州、知府、布政使们,直接就能跟地方盐税衙门干起来。这是老子的钱,你们这些盐税官别想拿走!什么,像以前那样分点给我?分个屁,这些全都是老子的,就算只能拿到两成,那也是合法收入,能贪污的能一样吗?更何况,老子以前也分不到两成!
一个县里的流品官员能有多少?再涨能涨多少工资?只这盐课改革一项,就能为大县创收几千两,小县也能捞到好几百两。说是进地方府库,怎么使用还不是知县说了算?
贪官就尽管贪,清官可以拿着这些银子做正事!
林俊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这招太厉害了。一可让新盐法顺利推行全国,二可增加地方和中央财政收入,三可提高全国官员的工资待遇。
当王渊把最后这一招抛出时,杨廷和彻底妥协。他是首辅,他给全国官员涨工资,这尼玛绝对青史留名,绝对让全天下的官员都记他好,他杨家子孙今后可以横着走,只要不干抄家灭族的事就没人会招惹!
王渊打算给官员涨多少工资?
整体提升三级,也就是说,正七品的官员,可领到以前从五品的俸禄。虽然肯定不够迎来送往、蓄养奴仆的开销,但至少能让清官过得好些,不至于让清官过生日买肉都买不起。
别人是收买民心,王渊直接收买官心,只看皇帝敢不敢答应。
梦回大明春 517【新盐法】
冬至,午门。
百官早就候在那里,光禄寺官员扯开嗓门大喊:“为厉行节俭,陛下免赐冬至宴,改赐群臣干辣椒半斤、花生两斤、红薯十斤!”
花生、红薯、玉米,已在京畿逐步推广,但想彻底普及还得再等两三年。
其中花生最受欢迎,这玩意儿可以做下酒菜,一盘油炒花生米能喝两大壶。但价格相对还有点贵,去年只有富豪之家吃得起,今年越来越多农户种花生,小康之家偶尔也能买来佐酒。
至于辣椒,刚开始属于皇庄特产,王渊的庄田也种了一些。
传播两三年之后,种植范围依旧很小,喜欢的爱到骨子里,不喜欢的根本不屑一顾。
直至今年初,太常寺右少卿田秋,在王尚书家吃了一盘凉菜,当时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田秋立即索要这道菜的做法,然后高价购买干辣椒,数次请客之后,“油辣子”已然传遍北京官场。
勋贵们纷纷让佃农种植辣椒,“油辣子”成为贵族调料,辣椒价格一度堪比香料!
光禄寺的杂官,带领仆役抬来赏赐物品,文武百官排队认领辣椒、花生和红薯。小官们特别高兴,他们大都在京城没有田地,想吃辣椒必须高价购买,这次皇帝可是足足赏赐了半斤。
甚至还能分出一些辣椒籽卖掉,因为市面上有人求购种子。估计明年就会价格猛跌,因为种植辣椒的越来越多,“油辣子”出现在酒楼食肆也指日可待。
“仲元,你又有口福了。”郑一鹏逗趣道。
汤训说道:“口福还得等明年,从元旦之日起,天下官员皆涨俸三级。到时候种辣椒的也多,说不定每日吃饭,都能放一大勺油辣子。”
郑一鹏大笑:“哈哈哈哈,仲元志向高远矣。”
汤训和郑一鹏,同科进士,同科庶吉士,而且还是舍友。虽然一个是王渊的好友,一个是杨慎的好友,但他们的私交一直都不错。
汤训莞尔道:“若是全国百姓,都能每日吃到油辣子,则天下必定大治矣。”
两人如今都租住民房,请不起丫鬟仆役,但跟班总还是有的。
把赏赐之物扔给跟班背着,郑一鹏低声说道:“开春之后,我可能会被外放。”
“巡按御史?”汤训问。
郑一鹏点头说:“八九不离十。”
汤训抱拳笑道:“恭喜九万兄!”
郑一鹏道:“别急着恭喜我,仲元兄也多半要外放的。”
“新盐法?”汤训问道。
郑一鹏道:“朝中六成的御史,都要下派到地方做巡按,专查新盐务的推行。”
“盐政版摊丁入亩”不是那么好搞的,即便弄出以官斗官的法子,但依旧有无数漏洞可以钻。
正德时期,是没有“官盐店”的,整个销售过程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内商拿到盐引之后,到都转盐运司购买食盐,通过水商转运到各省盐运司,盐商们的合法贩盐活动就此结束。
第二部分:州县填报辖内户籍人数,按人口获得食盐定额,自己组织人手,把食盐从省级盐运司运回去。
第三部分:里甲长官,组织人手去州县运盐,带回各自里甲分售给百姓。
最后的交税,也按人口缴纳,里甲长官负责催课,上交到州县一级,知州、知县再上交到省级盐税衙门。这种按人口计盐税的税种,名叫“盐钞课”、“盐钞银”,一直到清朝乾隆年间还在使用,乾隆末年才改为论斤收税。
糙不糙?太糙了!
居然让里甲长官分销官盐,而且还按人口给定额,不是逼着老百姓买私盐吗?如果不买私盐,官盐定额根本不够吃!
在明朝中后期,全国老百姓吃的食盐,三分之二以上都是私盐,都是不用给朝廷交税的。
朝廷官员自然知道里甲长官不靠谱,于是在万历年间,又出现“官盐店”。
全县老百姓,只能在官盐店购买食盐,一是造成百姓买盐不方便,因为很多农民一辈子不进城;二是把利润转给官盐商,里甲长官好歹还悠着点,商人可不管百姓死活。官盐店的官盐商们以次充好、哄抬盐价,逼得老百姓只能买私盐,清末甚至出现官盐店逼得百姓造反的情况。
但是,官盐店不设又不行,里甲长官太难管理了,王渊这次还得被迫设置。
为了避免垄断现象,每个州县,至少要有十家官盐店,各店铺老板不允许有五服之内的亲戚,三代以内不得有做官之人。巡按御史,这次主要巡查的就是这个,弄虚作假者一旦被查出,直接打入贱籍,有功名的还要被剥夺功名!
官盐店经营执照,十年更换一次,由巡按御史统一组织换牌。若被查出一次问题,所涉及的巡按御史降级一等;若被查出两次问题,所涉及的巡按御史直接罢官!
至于“盐钞银”,不再让皂吏逼催百姓上交。
州县去省级盐运司拿货,今后没有定额限制,给钱就能买到。提多少货,省级盐课司就计多少税,“盐钞银”直接计算在盐价当中。省级盐运司、省级盐课司、州县官员,三个方面互相监督,各自有各自的利益,想要三方勾结是很难的。
怕就怕,省级盐运司有货不发,悄悄当私盐卖掉——这是最重要的关节点,一旦省级盐运司限制供货,王渊的改革就彻底失败。
因此,巡按御史还得死盯着盐运司,州县长官就是御史的眼线。因为知州、知县有利益在其中,如果盐运司有货不发、悄悄私卖,他们肯定主动给巡按御史报信。
今后,巡按御史的政绩,以巡查地方盐务为主。
王渊甚至想设立专管盐务的巡按御史,这跟巡盐部院的职责并不重叠。前者巡查州县盐务,盯着的是终端;后者巡查盐场盐务,盯着的是。
没有什么制度是完美无缺的,王渊只能尽量分化利益群体,让他们为了利益互相监督。同时又加强中央巡查,时时刻刻高悬利剑,把各方面的贪腐都控制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另外,为了方便百姓到城里买盐,携带五斤以内的食盐不算走私——你想钻漏子也可以,组织两百人运一千斤私盐,这是完全合理合法的,就看你能不能回本!
又紧锣密鼓商量几天,内阁接受王渊的建议,跟吏部一起设立巡盐道。
巡盐道,秩比提学道,由一位按察副使担任,专门管理州县盐务。
巡盐道只有办事机构,没有巡查机构,巡查事务由中央派专职巡按御史进行。一旦发现问题,巡盐道就上报各省按察司,并组织人手前往调查。若按察司不能妥善处置,巡按御史可直接禀报中央,由都察院、刑部、大理寺组织三司共同办案。
反正,王渊疯狂分化地方利益集团,疯狂往这些人脖子上套绳子。
只这个改革内容,每年至少能为中央创收四五十万两。为全国的州县、府、布政司,加起来创收至少二百万两——州县、府、布政司以前没银子可拿,今后分到多少都是白捡的,而中央是在以前的基础上增加税收。
这还只是食盐终端销售的税银,没把余盐私卖的税银算在其中。以前余盐必须卖给官府,其实大部分都走私掉了,中央根本没法收税,这部分税收至少好几百万两。就算依旧有走私现象,就算依旧联手贪腐,怎么也还能给中央剩下二三百万两。
以上两个改革,甚至都还没对正盐出货时的税收下手,那玩意儿得等皇帝死了以后才能改。
冬季,朝廷颁发新盐法,宣布提高官员俸禄。
天下为之震动!
梦回大明春 518【转角爱情】
新盐法已经颁布,接着讨论的便是新棉法。
文渊阁。
毛纪双手拢在袖子里,沉吟道:“这是祖制,若加改动,是否要经过廷议?”
王渊说道:“太祖之时,怎知地方会出现棉田多于粮田的状况?廷议可以,但我言改,不说二话。”
“那就改吧。”杨廷和从善如流。
棉纺织业发展太快,朝中大佬们,还未参与太深。而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就是王渊,王渊自己都说改,其他人怎么会反对?
至于毛纪所说的“祖制”,是朱元璋亲自定的劝桑、劝棉、劝麻法令。
朱元璋为了推广经济作物,曾经亲自制定如下规定:农民若有五到十亩地,必须种植桑、麻、棉花各半亩。有十亩以上的翻倍,有二十亩以上的依此累加。改种这三类经济作物的田地,开始三年不用收税。如果不种桑树,罚绢一匹;不种麻的,罚麻布一匹;不种棉花,罚棉布一匹。”
这个规定,直接造成蒸汽机推出之后,地主和农民疯狂把粮田改为棉田。因为按照朱元璋祖制,改种棉花的田地(有时限,不能改来改去),可以正大光明免税四年!
新棉法,首先就要取消棉田政策优惠!
杨一清说道:“棉田之田赋如何加,棉花、棉纱、棉布之过税如何加,这些才是应该商议的重点。”
王渊笑道:“这些都不必加。”
“不加还议论什么新棉法?”蒋冕有些不高兴。
王渊解释道:“棉田的田赋,士绅豪右可以偷逃,小民农户则逃不掉。若加棉田田赋,大地主无所顾忌,全摊在小民农户的头上,新棉法就成了害民之法!”
王琼点头说:“是这个道理,棉田的田赋动不得,只需把新种棉田免赋四年的祖制取消即可。”
王渊继续解释:“棉花、棉纱、棉布的过税,也不能随意增加。这会导致国内棉布涨价,最终还是算在购布百姓头上,不若直接提高棉布的出海关税。”
“王尚书何必徇私?”毛纪讥讽。
“我如何就徇私了?”王渊冷笑,“天津、江阴之工厂,都离港口近得很,甚至不用经过内河钞关,直接就能装船运走。提不提高过税,与我何干?便是棉花因此涨价,我的棉布跟着涨价便是,照样不愁任何销路。反而是提高出海关税,才是真正于我有损,我建议提高出海税还徇私了?”
毛纪哑口无言,因为王渊确实在拿自己开刀,只不过在保护其他环节的商贾。
杨廷和说道:“王尚书,国内棉布价格实在太低,小门小户的织妇难以为继,过税应该翻倍才对。”
“那便翻倍吧。”王渊立即答应,无非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而已。
棉布属于日常消费品,这类商品在明代税率最低,是标准的三十税一。书籍、笔墨、农具、果蔬、牲畜、婚丧嫁娶物更有意思,直接可以免税——以上说的都是钞关过路费,不含商铺、货栈的经营税。
木材就很可怕,10%的过路费。
柴禾、茅草的过路费高达33%,这可能是为了限制外运,因为柴禾关系本地民生,而茅草属于战略物资。
棉花、棉纱、棉布的过路费翻倍,也才三十抽二而已,贸易商人勉强也能扛住。
为啥说勉强能扛住?
因为钞关乱收税,经常一物二税,一份上交财政,一份留在小金库。
还有勋贵、宗室和太监,往往私设关卡,一路把商贾坑得欲仙欲死。这种现象,在弘治、正德两朝很严重,嘉靖朝则好了许多,到了万历朝又急转直下,万历朝属于商人的噩梦。
王渊又说:“各地海关,棉纱、棉布的出海税,可提高到六抽一。不能再高了,否则走私横行,朝廷连税都收不起来。”
“如此能减少棉田数量?”毛纪质疑道。
“不能,天下人皆逐利也,除非禁止蒸汽机,否则棉田不会减少,”王渊说道,“过税翻倍,海税增值六抽一,已经大大降低棉布利润。至少,农户不会一窝蜂种棉花,粮田数量不会迅速减少。诸公真欲利济万民,不若摊丁入亩。”
“就过税翻倍,海税六抽一。”杨廷和不敢再议,生怕稀里糊涂又转到摊丁入亩上。
新棉法就这样议定,取消优惠、提高税率而已,比新盐法简单无数倍。
王渊踱步离开文渊阁,从东华门出来,必须绕一大圈子回家。
路过六部衙门那边,沿途官员见到,纷纷给王渊作揖行礼,而且大多数都态度真诚。
涨俸三级收买官心,而且不增加财政负担,还能提高中央和地方的税收,甚至还不会坑害小老百姓,只是从蛀虫那里抢走银两而已。这套改革方案太神奇,已然让百官心服口服,除了那些利益受损者,谁不佩服王二郎的手段?
特别是年轻官员,他们以后很可能外放。而王渊这次改革,是给他们增加地方官府的可支配收入,更直接的还有给他们涨工资。
那些改革派、实干派官员,甚至盼望着王渊早点入阁,盼望着杨廷和赶紧致仕回家。
若虚不出,当如苍生何?
明天就元宵放假了,街面上已经挂起花灯,王渊家宅内外也多有花灯。
阖家上下,都张罗着元宵宴。黄峨更是在过年以前就发了赏赐,家里的丫鬟仆役,还有庄田的佃户,今年都能过得美滋滋。
元宵当晚,王渊带着妻妾子女,全家出动到城里观灯。
长子王策已经十五岁,帅小伙一个,已经比母亲宋灵儿还高出半个头。就是皮肤有点黑,跟王渊少年时长得很像。登门说媒者众多,宋灵儿已经挑花眼,不知道该选哪家的闺女才好。
养女王珲已经十一岁,梳着丫角,一路跟在香香身边。她是香香带大的,模样还算清秀,但离天生丽质还有一段距离。
次子王素同样十一岁,皮肤比大哥白净许多,长得更像母亲黄峨,自带一股书生气质。
三子王澈,刚满七岁,小屁孩儿一个,也是宋灵儿所生。跟大哥不怎么亲近,毕竟年龄相差太大,反而更喜欢同父异母的二哥。
四子王骐,再过两个月满五岁,妾室夏婵所生。
五子王骥,四岁半,妾室香香所生。
六子王铮,八个月大,黄峨所生。
次女王玢,唯一的亲生女儿,刚半岁,妾室绮云所生。眼睛是蓝色的,头发微卷,深得所有人宠爱。
未满周岁的子女,今晚都没出门。
王骐和王骥两小子,一路奔跑嬉戏,把家仆吓得紧紧跟随。
黄峨拉着儿子王素去猜灯谜,宋灵儿也带上两个儿子凑热闹,只不过王策对灯谜没啥兴趣。
不多时,便撞见杨一清一家,双方互相行礼问候。
杨一清的续弦,拉着黄峨、宋灵儿说话,沿途观灯聊了好半天才离开。
王渊问道:“你们说什么?”
宋灵儿道:“没说啥,东拉西扯一堆,我都听得不耐烦了。”
黄峨捂嘴笑道:“傻姐姐,那位杨夫人,想把孙女嫁给你儿子呢。”
“有吗?”宋灵儿有些迷糊,嘀咕道,“想结亲就明说嘛,兜来兜去绕一大圈。”
黄峨笑道:“这种事哪能明说,万一被拒绝了可没面子。”
王渊摇头:“杨应宁(杨一清)本人自是不错,可他的儿子们却不省事。其中有两个儿子,都被御史弹劾过,皆因贪赃枉法、鱼肉乡里之事。他的孙女,恐怕家教也难说得很,娶进门来别教坏了孙辈。”
黄峨说道:“话虽如此,但策儿已经十五岁,确实该说一门亲事了。”
王渊朝王策招手:“策儿,过来!”
“父亲唤我何事?”王策手里还提着盏灯。
王渊问道:“你可有中意的姑娘?”
王策顿时脸红:“这……这……真没有。”
黄峨啐道:“哪有你这样做父亲的,把儿子都当成了登徒子。”
宋灵儿却说:“这有什么?策儿,你若有中意的,便与阿妈说,阿妈帮你提亲去。”
王策脸红得更厉害:“阿妈,真没有。”
弟弟妹妹们捂嘴偷笑,大哥可从来没有这样窘过。
宋灵儿朝街面上一指:“今日元宵佳节,闺中少女都出来赏灯了。你且一路留意,若有心动的,便跟上去看看家住哪里,阿妈明天便遣媒婆上门。”
“那个……儿子内急,且先去方便。”王策不想跟母亲扯下去。
王策一路奔逃,不时扭头看看,在街头拐角处直接把人撞飞。
真的飞出去了,被撞飞到人群中,幸好有观灯路人挡着,否则定然摔得不轻。
“唉哟!”
少女抓住一个路人的衣摆,好歹站稳了身形,却在平衡身体的时候扭伤脚踝,而且脸上的面纱也掉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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