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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明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王梓钧
六大铸币局疯狂造钱,南京、杭州最是恐怖,每年都有无数银元和铜币问世。
官方这样大规模印钱,海外大量流入白银,居然没造成什么通货膨胀。只因地主阶层太给力,白银和新钱都被吸收了,要么藏起来不再流入市场,要么用于大肆购置土地。
新兴资本家们也很扯淡,赚到钱后不想着扩大规模,反而跑去农村搞土地兼并。
因为在商贾们看来,什么工厂,什么贸易,甚至是店铺,那些都属于浮财。只有土地才是根本,放在那里可传之子孙,后代随便出几个官就稳当了。
资产阶级很难发展起来,反而是官商阶级不断壮大,打一开始就非常畸形,还让土地兼并变得更加严重。
王渊对此毫无办法,便是在民国时期,资本家赚到钱也大量购置田产。
估计海外流入的白银,短期内再翻好几倍,也能迅速被地主阶层给消化掉,这些家伙喜欢把银子藏进地窖里。
第二天,王渊单独跟刘耀祖聊天,问道:“除了昔日好友,这次赴京的贵州士子,谁最有才干品德?”
刘耀祖说:“普定梅月,德才兼备。”
王渊笑道:“又是普定卫的军户子弟啊,普定卫学果然兴盛。”
普定梅氏祖先,是傅友德的旧部,已经在贵州传了好几代。
历史上,贵州拢共也没出多少进士,但梅月和儿子双双金榜题名。梅月还是清官干吏,有民谣留下:“操如梅,明如月,双清(梅月字)哪可得?”
王渊也想提拔乡党,可这些年来,贵州就田秋、潘埘二人可用。田秋现在是太常寺右少卿,潘埘现在是礼部员外郎。
王渊说道:“宗荣(刘耀祖)若是不第,我可以给你安排个县丞或教谕。”
刘耀祖立即摇头:“多年苦读,不愿半途而废,今年若是落榜,且再考两三次。”
“你有心便可。”王渊也不苦劝。
刘耀祖真不是科举的料啊,贵州那破地方的举人,就死活考到三十多岁,再想考进士太困难了。
接下来一个月,刘耀祖都寄住在王家,每天从早到晚复习功课,勤奋程度让王策、王素兄弟们汗颜。
很快就到了正德二十四年会试,王渊担任知贡举官,即会试的总负责人、总策划人、总执行人。首辅杨廷和、翰林院掌院汪俊担任主考官,负责出题并主持考试。
对了,王渊担任礼部尚书之后,会试考官们非常不舒坦,出题、主考、阅卷期间居然不能饮酒。
太枯燥了,得关在贡院大半个月呢,没有酒喝怎么打发无聊时间?
第一场考完,大家都挺高兴,因为考题很简单。
刘耀祖对王渊说:“乡试出题,刁钻无比,还是会试更重经义。”
“有信心便好。”王渊只能鼓励。
江南士子,最讨厌会试,考题中规中矩,文章还不能追求用字艰涩、辞藻华丽。你得用最平实的语句,答最普通的题目,还得把文章写出花来,这样才能在万千士子当中脱颖而出。
考试第二天下午,唐顺之准时报道:“先生,弟子来练武了。”
王渊颔首赞许:“文武之道,贵在持之以恒,应德今后肯定武艺精深。”
在王渊家里住了一个多月,刘耀祖也认识唐顺之,知道这是个大才子,惊讶道:“应德贤弟,两日之后便是第二场,你都不再准备准备?”
唐顺之说:“愚弟每天晚上都温书一个时辰。”
刘耀祖万般无语,好奇道:“应德贤弟,可否默出第一场的文章,愚兄迫切想要拜读大作。”
唐顺之立即默写出自己的一篇四书题,刘耀祖读完直接不说话了。他已经三十多岁,每天读书四五个小时,临考之前半年还要辞去工作,一天至少温习十二个小时。可作出的文章,却不能跟二十出头的唐顺之比,而且唐顺之每天只用两个小时看书。
刘耀祖很想哭!
王渊倒是清闲得很,他的会试工作,主要集中在考试之前,一旦开考就跟他没啥关系,具体事务也由礼部郎中去安排。
王渊是没机会泄题的,主考和阅卷由杨廷和负责,监考则是都察院的工作。
三场全部考完,刘耀祖弄到唐顺之的文章,彻底丧失对科举的热情,实在太他妈打击人了!
不等会试放榜,刘耀祖就找到王渊:“若虚,我不想再考了,你帮我安排个官职吧。”
王渊笑问:“工部照磨如何?”
“多谢!”刘耀祖感激道。
六部照磨是正八品官职,主管卷宗和审计工作,王渊打算把他扔去铁道司。
刘耀祖虽然科举不行,但胜在老实勤奋,负责铁道司的文档和审计,王渊是非常放心的。而且也没破坏规矩,六部杂官可以让举人担任,但一辈子都没法升得太高,撑死了退休时能混个正七品。
很快,会试放榜。
除了梅月之外,今年的贵州举人全军覆没,叶梧、陈文学等人心如死灰。
老乡们有好几个来求官,王渊早就探知他们的底细。品德有亏者,全都扔去做教职,想贪也贪不到哪儿去。陈文学、叶梧都做了县丞,只要他们干出政绩,很快就能升为七品知县。
而且,陈文学和叶梧,都被扔去云南,王渊让他们推广烟叶,想必可以振兴当地经济吧。
唐顺之,会试第一,轻轻松松。
学霸就是这么牛逼。
(明天三更补上。)





梦回大明春 542【新思潮与进士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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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终于从山里回城了,他必须主持殿试,还要等着钦点状元。
殿试虽说是皇帝出题,但多由主考官代劳。历史上,这一年的殿试题目是张璁出的,关键词为“保邦安民”。现在改成杨廷和出题,关键词居然大同小异,变为“治国安民”。
嘉靖的“保邦安民”,源于北有蒙古、南有倭寇、内有叛乱,连续数年天灾不断。
正德的“治国安民”,源于叛乱四起,连续多年天灾频发。
殿试题目,紧跟时事,并非胡乱而出。
出题大同小异,考生排名同样差不太远,分别为:罗洪先、程文德、唐顺之、杨名、陈束、任瀚……
答卷的糊名一拆,主考官们全都傻了,杨廷和郁闷得直接不想说话。
状元罗洪先,王阳明亲传弟子。
榜眼程文德,王阳明亲传弟子。
探花唐顺之,王渊亲传弟子。
二甲第一杨名,席书的子侄辈(两家世代通婚),席书又是王渊的恩师、王阳明的好友。同时,杨名还是王廷相的学生,王廷相是罗钦顺的学术知己(气学四大家:罗钦顺、王廷相、王尚絅、杨慎),王廷相还跟杨廷和关系不怎么好。
二甲第二陈束,王阳明的浙江同乡,虽不是心学弟子,却是董圮的女婿,与心学弟子交往甚密。董圮属于文学复古派,跟杨廷和关系不好,女婿陈束也是复古派新锐,力求从文学领域进行思想改革。
二甲第三任瀚,王渊学生聂广(搞飞行试验那个)的学生,即王渊的再传弟子。
一堆殿试阅卷官,面对拆名之后的答卷,大眼瞪小眼不知该如何评价。
杨一清感叹道:“心学大兴啊!”
众人默然,可不是心学大兴嘛。如果把物理学派也归为心学,那今年进士的前六名,有四个都是心学传人。
还剩下两个,一个气学传人,一个文学复古派,各自的老师和岳父,居然都跟杨廷和不睦。
杨廷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殿试题目是他出的,殿试阅卷也是他主持的,结果都选出什么鬼啊!这玩意儿还没发避免,因为殿试考策论,考生站在皇帝和辅臣的角度看问题,基本不会涉及“致良知”等心学关键词,阅卷官根本不可能从文章看出考生来路。
对杨廷和而言,今年的进士榜炸了!
而且这前六名,都属于青年才俊,分别为25岁、32岁、22岁、24岁、21岁、28岁,平均年龄只有25岁,这是大明开国以来最年轻的进士前六名。
历史上,这六个人的仕途都不咋顺利。
其中一人辞职、复官又被罢官;两人被下狱后释放,永不录用;一人辞职、复官、罢官,因平倭而复起,病死于战船;一人遭降职外放,请求辞职无果,纵酒咳血而死;一人下狱被贬到底,好不容易升迁回中央,又因为青词得罪嘉靖,被皇帝扔去南京,一贬再贬,削职为民。
这六人,一半因为得罪张璁、汪鋐,张汪两人改革必然要排除异己,而且手段极为激进,不依附就滚蛋或闲置,中间派都难做得很。汪鋐还喜欢弄权,一人身兼两部尚书,遭到的弹劾最多,每次被弹劾反而升官,随手反击就把弹劾他的官员搞得下狱。
另一半是得罪皇帝,嘉靖的神经非常敏感,因为迷信迟迟不立太子。有次嘉靖生病,久不理朝,罗洪先、唐顺之请立太子。嘉靖觉得这是在咒自己死,于是将二人罢官。这种做法简直是神经病,他的亲儿子啊,都长那么大了,官员请立太子有什么错?就算心里不高兴,也不能因此罢免官员,否则今后谁还敢说真话?
杨名最倒霉,同时得罪皇帝和汪鋐。
起因是北京出现彗星,按惯例百官都要奏事,朱厚照及近臣因为这种事,被文官趁机喷过无数次,你随便喷但我不听就是了。
而到了嘉靖那里,杨名说彗星现于京城,是因为嘉靖用人不当。
嘉靖心里不快,却口头嘉奖,想引蛇出洞。杨名受到鼓舞,又弹劾勋贵和道士,潜意思是劝皇帝不要沉迷道术。嘉靖这就怒了,把杨名下狱拷打。汪鋐趁机说杨名是四川人,是杨廷和的余党,其实杨名跟杨廷和八竿子打不着。
杨名被拷打得几乎丧命,但宁死也不攀诬他人,只说弹劾奏章的草稿拿给程文德看过。程文德也被抓进大牢拷打。两位官员上疏请求释放程文德,这两人也被下狱拷打。杨名被流放充军,一年后释放,但永不再录用。程文德啥都没干,只是看了奏章草稿,从翰林编修直接贬为典史。
这都叫什么事儿?
打一开始,嘉靖朝的政治斗争就非常激烈,再加上一个喜欢玩弄权术的皇帝,官员更迭速度非常快,内阁和六部尚书也任免频繁。而普通官员,得罪皇帝动辄廷杖、下狱、贬官、罢官,甚至弹劾阁臣和尚书都会被罗织罪名下狱。
朝堂不稳,其害甚巨,国家大事很难推行,并且会带来严重贪腐。张璁卸任之后,再无人能控制局面,官员整天想着争权,皇帝坐收渔利看好戏,地方军政事务简直乱成一团。
两相比较,刘瑾死后的正德朝,简直就是文官天堂,朱厚照再胡闹都没像那么玩。
杨廷和应该感到庆幸,他遇到的是正德,这个时空不在嘉靖手下做事。当然也可以说,嘉靖的猜忌多疑,是被杨廷和逼出来的。
殿试结束,王渊又忙碌起来,传胪唱名什么的都需要他安排。
皇榜那么一贴,心学弟子欢欣鼓舞,传播多年的心学,终于在科举上大爆发了。
王策落榜没有气馁,而是问:“父亲,为何进士前六名,有四个都是心学弟子?”
王渊笑着解释:“进士前六,四个心学,一个气学,一个文学复古派,你还不能总结规律?”
王策秒懂:“推陈出新也!”
“正是,你还算看得清。”王渊微笑赞许。
传统理学就那些内容,不管如何考试,文章都是老套路。而心学、气学、文学复古派,则跳出理学窠臼,学术改革带来新思维,策论答题新颖且言之有物,自然能从万千士子当中脱颖而出。
大明的思潮运动,在这一届科举显露无疑。
一旦进士榜单传遍全国,天下士子都会知道,传统理学路子已经没用了,至少在考进士的时候不具备竞争力。




梦回大明春 243【扯淡的播州之乱】
正德十二年进士郑自璧,已经加入物理学派十三年,此人历史上是个大喷子,这次终于也玩了一票大的。
他以右佥都御史的身份,被王渊调去巡查四川地方盐务。
四川盐运司被查出窝案,盐运司官员串通富商,将四川井盐大量私卖,以走私形式卖给播州土司杨氏,杨氏再把私盐卖给茶马商人运去贵州。
案件细节让人头皮发麻,四川都司、按察司也牵扯其中,播州杨氏土司更是不好惹,而从中牵线者居然是杨廷和的族人。如果追及贵州,贵州部分土司也卷进去,茶马商人同样不便处理,稍微搞砸了就会影响战马供应。
郑自璧可不管那么许多,一口气弹劾五十七个官员,顺便弹劾首辅杨廷和纵容族人走私。
一个老头跑到京城,哭声哀求道:“介夫,那郑自璧仗着王渊权势,完全不把杨家放在眼里,你可不能不管啊!”
“你们糊涂!”杨廷和气得想打人。
偏偏还打不得,眼前这老头叫杨晖,虽然只有五十多岁,论辈分却是杨廷和的族叔。
这次的进士榜,本来就让杨廷和感到糟心,家人又莫名其妙被查出贩卖私盐,这是想把他老人家给活活气死吗?
王渊颁布的新盐法有漏洞,以杨家在四川的威望,完全可以指派心腹申请官盐店执照,安安稳稳合法贩卖官盐。可杨氏族人却还不满足,借着杨廷和的官威,勾结四川盐运司官员,弄来大量官盐当私盐卖。
这种做法,不仅可以偷税,还能继续买空卖空。杨家根本不需要接触实物,在打通关节之后,直接让运商去盐运司提货,从中赚取大笔的差价。
更让杨廷和无语的是,王渊派去的御史,都已经查出问题了,族人还敢自作主张,勾结四川按察司把案子强行压住。
压尼玛啊,王二郎想要做事,中央三法司都压不住!
杨晖说道:“这姓郑的不晓事,都让他抓了一批喽啰,还让他收缴一些车船,咱们给足面子让他捞政绩,他居然还死揪着不放。我离开四川之前,他说服四川巡抚,竟然把蜀王府给围了。蜀王让我来京城……”
“慢着,”杨廷和惊道,“蜀王也牵扯其中?”
杨晖说道:“肯定有蜀王的份啊,不止蜀王有份,四川都司、四川各卫所都有份。”
“我……你……噗!”
杨廷和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吐血昏迷,好歹没被当场气死。
杨宅上下惊慌失措,请来医生一阵抢救,杨廷和终于悠悠醒来,他指着自己的族叔说:“此事按律法处置,不得再阻挠办案,务必要跟蜀王撇清关系!”
杨廷和真的想死,捣鼓私盐也就罢了,居然还牵扯到藩王、土司和卫所。
若王渊抓着把柄不放,勾结藩王,勾结军队,勾结土司,这三大罪名压下来,杨廷和脸皮再厚也得自劾辞官。
杨晖也慌了神,问道:“怎么个按律法处置?”
杨廷和说:“他们要抓谁,都任他们去,反正此事与杨家无关!”
杨晖说道:“姓郑的把私盐贩子抓了一批,人赃并获,杨家已经被供出来了。”
杨廷和仔细思考道:“巡抚无权绕过按察司,直接审理私盐案件,他们手里的供状没用。找一个杨家的旁支,让他去按察司自首,这事就算揭过了。还有,把贩私盐的赃银吐些出来,咬死了就是杨家的旁支犯事!”
《大明律》对于贩卖私盐,有很多法律漏洞可钻。
杨家完全可以让按察司扣着案件不审,派一个族人前去自首,自首者能够免罪。就算事情闹大了,只要不拒捕,也只杖一百,徒三年。有人罩着,一百仗是打不死的,三年徒刑也可以罚钱赎人。
吩咐完这些,杨廷和突然说:“不对,你都从四川到北京了,郑自璧的弹劾奏章为何还没到?”
“没弹劾吗?”杨晖问,“是不是他惹不起杨家,就做做样子而已。”
惹不起个屁,那混蛋先斩后奏,免得半路被人阻拦,想把事情办成铁案立功!
杨廷和挣扎着起来:“快拿笔墨来,我要写奏章自劾请辞。”
郑自璧是真的疯了,此案最难处理的,不是牵扯到杨廷和,也不是牵扯到蜀王,而是四川官兵和播州土司有份。查得过深,稍不注意,就会酿成兵变,甚至导致播州土司叛乱。
这货居然不跟王渊打招呼,就联合四川巡抚查案,一点都不怕逼得土司造反。
四川巡抚王廷相,气学四大家之一,今科二甲第一名进士的老师,同样也他娘的是个疯子,居然跟郑自璧一起玩刺激的!
很快,王廷相、郑自璧的弹劾奏章,终于送到北京,首辅、蜀王、播州杨氏被弹劾一个遍。
馆选刚刚结束,今年的庶吉士还没开始入学,播州土司杨相造反的军情就传来了。
内阁招兵部尚书至文渊阁,王渊也被叫去,紧急商讨评判事宜。
—————
毛纪说:“先定是抚是打,若欲招抚,立即召回王子衡(王廷相),派一个老成之人做四川巡抚。若欲武力平定,王子衡也是知兵之人,让他立即带兵平叛!”
杨一清无语道:“私盐一案,四川各卫所也卷进去了,恐怕四川官兵不服从王子衡调遣。”
“这个王子衡,真会惹事!”蒋冕怒道,“广西叛乱去年刚平,西南数省兵马疲惫,当地的粮草肯定不够,如何能平定播州之乱?”
郑自璧是王渊的学生,而且严格执行御史职责,不管捅出多大的篓子,王渊都必须帮他兜着。王渊笑道:“王子衡身为四川巡抚,处理盐务也属分内之事,秉公执法又怎会有错?蒋阁老此言差矣,王子衡无错,错的是那播州杨氏。”
杨一清说:“今日不论谁对谁错,先商议如何平定播州之乱!”
王琼说道:“边打边抚,相机行事。”
毛纪问道:“那四川巡抚该不该换人?若不换人,恐怕播州杨氏不肯接受招抚。”
兵部尚书王宪说:“让潘希谷(潘鉴)去吧,他做过四川左布政,也做过四川巡抚,跟播州杨氏还算比较熟悉。”
杨廷和终于开口:“潘希谷不知兵。”
王渊说道:“播州之乱,是王子衡搞出来的,自己挖坑自己埋,让王子衡处理便可。”
“他处理得了?”毛纪反问。
王渊解释说:“王子衡与整庵先生(罗钦顺),并称当世气学大家。整庵先生,对王子衡推崇备至,评价王子衡颇有权谋。他既然不怕逼反播州土司,心里自然早有计较。我估计吧,朝廷的军令还没到,播州之乱就已经平了。咱们该商量的,是对播州息事宁人,还是趁机分治播州,把播州的一部分土地划归贵州,以此避免播州杨氏再次叛乱。”
蒋冕冷笑:“王尚书,播州之乱还没平呢,你就想着平定之后的事了。”
王渊反问:“庙堂不该谋远吗?”
“再谋远,也不是你这种谋法!”蒋冕气道。
杨廷和拍板说:“好了,就按王尚书所言,让王子衡自己去平乱。”
因为四川私盐案,杨廷和头顶悬着一口大锅,生怕随时会掉下来,迫不及待想甩给王渊。
这场叛乱非常扯淡,兵部命令刚到湖广,播州之乱就已经结束。
四川巡抚王廷相,不费一兵一卒,就砍了播州土司杨相的脑袋。并且,王廷相上疏朝廷,请求分割播州,将黄平、瓮水(瓮安)、余庆三宣抚司,全部划归贵州平越司管辖,升平越司为平越军民府。
跟王渊所说一模一样,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料事如神?
王廷相的弹劾奏章进京时,还给王渊写了一封私信,把自己的谋划全部说得清清楚楚。
播州土司杨相很倒霉,脑袋莫名其妙就没了,猜猜他是被谁杀的?
自家老婆(杨应龙的祖母)!




梦回大明春 244【家风】
播州杨氏,一向是挺乱的,或者说土司家里都乱。
历史上,万历三大征之一的“播州之役”,直接导火索居然是宠妾灭妻。
杨应龙怀疑老婆与人私通,跑去小妾家里喝酒,越喝越气,在老婆的娘家挥刀乱砍,把老婆和岳母全杀了。老婆的叔父,立即向朝廷举报,把杨应龙干的事情全抖出来。
现在造反的杨相,正是杨应龙的爷爷。
这货喜欢庶子,想要废嫡立庶,正妻张氏非常不高兴。
张氏跑去找四川巡抚王廷相,请朝廷为正妻嫡子做主。而王廷相和郑自璧,刚好在查私盐案,并且已经查到播州杨氏头上。
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早就对播州杨氏不满,因为杨相太过嚣张跋扈,经常劫掠周边村寨和县城。他们干脆联手把杨相给逼反,又暗中给正妻张氏送去招抚令,说只要杨相死了就可以完事儿。
正妻张氏也猛得很,她跟丈夫早就感情破裂,现在丈夫还想废掉儿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氏立即带着儿子杨烈,设计把老公给毒死了。历史上,这位夫人的操作更猛,直接选择发兵,把老公杨相武力驱逐!
“这就平乱了?”毛纪有些犯晕。
王渊微笑:“平了,现在该谈谈如何善后。播州杨氏,贩卖私盐,劫掠百姓,滥杀无辜,死一个杨相就能揭过吗?”
杨廷和不便发言,因为他要避嫌。
杨一清皱眉说:“西南数省,兵疲粮少,不可再动干戈。既然杨相已死,就不该再追究,切莫逼得播州复叛。”
王渊说道:“张氏携其子弑夫,播州肯定内部不稳,迫切需要朝廷正式册封。朝廷的封敕一日不至,张氏母子就一日不宁,他们不敢再起兵。如此良机,哪能放过?贵州的土司,已经被分割得差不多了,只有四川播州土司,占据偌大的地盘,实为西南第一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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