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明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王梓钧
朱厚照突然笑道:“放心去练兵,谁不听话就杀,便是那些勋臣子弟也可杀!”
梦回大明春 142【李三郎进京】
王渊是个半吊子,既然奉旨练兵,那就必须读兵书。
《孙子兵法》太过久远,而且以军事理论为主,这种古代兵书内容都差不多,对王渊练兵没啥实质性帮助。
文渊阁藏书繁多,王渊搜寻两三天,只找到焦玉的《火龙神器阵法》。
至于刘伯温的《百战奇略》、《兵法心要》,此时都还没有问世,乃后人假托其名所作的伪书。
《武编》、《战略》、《纪效新书》、《练兵实纪》、《兵符节制》、《海防图论》等等一系列明代兵书,主要成书于嘉靖年间,也有少数成书于万历年间,那都是实际打仗总结出来的。
王渊又跑去兵部打听,只有各种大明军制和阵图,居然找不到相关书籍作为练兵参考。
这玩意儿属于不传之秘,都掌握在世袭武将手里,而且不同的将门世家,有着不同的练兵诀窍。王阳明给王越修坟时的练兵之法,是王大爷参考古代兵书,自己瞎琢磨总结出来的。
泱泱大明,尚缺一部通行全国的步兵操典!
王渊首先找到一起打仗的朱智,问道:“堂堂之阵,大明军队如何打仗?”
朱智在边镇混了十多年,对此非常熟悉,详细讲述道:
“弓弩手居后,百步之外即抛而射之。火铳兵居侧,六十步外即齐发药子。”
“刀牌手居前,手持两杆标枪,佩戴一把腰刀。先是举盾防御敌方弓弩,三十步投标枪扼敌锋锐,近战时拔刀迎敌。”
“长枪手在后,傍牌手而行,十人为一队,亦皆配腰刀,兼带标枪一杆。远则投标枪,近则持长枪而刺。若长枪被卡住,立即拔刀杀敌。”
“弓弩兵和火铳兵,往往藏身于枪手之后,接敌亦可弃弓弩和火铳,拔腰刀随牌手、枪手杀敌。”
“骑兵以掠阵、掩杀、追击为主,很少参与冲阵,咱们的二百重骑属于特例。”
“另有车阵,专门防御敌方骑兵……”
朱智说了一大堆,都是最基本的边军战法,也是明朝军队最常用的复合阵法。
一般而言,能用好这种复合阵法的,已经属于良将、精兵,临敌变阵不敢擅用,因为变着变着就有可能自行崩溃。
王渊又问练兵之法,朱智如实相告,并无隐瞒保留。
两日之后,张永扔给王渊六千士兵,都是他自己挑剩下的,但总算不属于最孱弱的一类。
王渊没有立即练兵,而是先去观察张永练兵。
张永对这次练兵非常重视,每天都要去校场走一遭,但实际训练交给具体的将校进行操作。
训练内容大概如下:先定名册,分配腰牌,便于点军。其次学习军礼,认清军旗,练习简单阵列,学会辨认军旗而行动。其次分兵种不同,而实际操练刀法、枪法、箭法、牌法等等。
张永的六千正兵训练严格,还要练习跑步,而且是小腿缠着沙袋跑。还要搞负重训练,全身挂着各种重物,进行日常列阵操练。又练臂力,举着比实际兵器更重的武器,每日进行专业训练。
这六千正兵,每日训练半天,在古代已算非常勤奋,鬼知道能坚持多久。
剩下的三万奇兵,三日一小练,十日一大练,随便糊弄了事,打仗估计也就凑个数而已。
观看几天,王渊还是没立即练兵,而是根据各种偷奸耍滑现象,窝在屋里制定相应惩罚条例,顺便编一份操练时的军规。
……
军规没编好,宋灵儿却来了,拉着王渊的手说:“你看谁来了?”
王渊朝门外一看,只见李应微笑而立,手里还提着猫笼子。
“哈哈,李三郎!”王渊大笑着迎出去。
李应也奔进来,将三只豹猫放下,给了王渊一个熊抱:“若虚,你可真是厉害。不但破天荒考了个状元,还杀敌建功闯出偌大威名,我在半路上就听到你阵斩刘六刘七的消息。”
“侥幸而已,”王渊问道,“去拜见先生了吗?”
李应笑着说:“正是从先生那边过来,若非灵儿带路,我都找不到你住哪里。”
两人叙旧一番,王渊打开猫笼子。土木三杰立即扑到王渊脚边狂舔,复又对李应报以阵阵低吼,似乎责怪他把自己关得太久。
宋灵儿抱起木头撸着颈毛,说道:“今晚到先生家吃饭,我让铁匠打了一口铜锅,以后专门用来吃暖锅。”
李三郎立即附和:“这个好,在龙岗山上吃的那顿暖锅我还记得呢。”
王渊招呼周冲跟上,带着三只豹猫前往王阳明家。
半路上,王渊随口问道:“贵州局势如何?”
李应回答说:“我离开贵州的时候,官军在魏巡抚的统帅下,连战连捷。而且你当初设计,宣扬叛军为安贵荣所扶持,这个事情居然是真的。苗酋主动上书朝廷,说他们是被安贵荣挑拨,希望能够得到朝廷招安。”
“安胖子真坏!”宋灵儿咬牙切齿。
“安贵荣还没死?”王渊惊讶道。
李应苦笑:“在床上躺了两年,居然病愈了。事情败露之后,他亲率兵马配合官军杀贼,同时请求致仕,让长子继承他的土司职位。”
王渊又问:“宋氏呢?”
李应瞅了宋灵儿一眼:“一切如故。”
王渊问道:“你去锦衣卫报道了吗?”
李应摇头道:“还没有。”
王渊说:“明天我去请求陛下,把你借来做我的军法官。”
“军法官?”李应没听明白。
王渊解释道:“陛下让我练兵。”
李应只能心生感慨,去年的村寨少年,今年已是天子宠臣。随随便便就能见到天子,还能请求天子从锦衣卫那里借人练兵,换成以前,李应做梦都想不到好友能如此威风。
来到王阳明家,王祥已经在煮火锅,而且买来许多佐料做蘸碟。
再次见到贵州学生,王阳明非常高兴,特意拿出几个土碗,笑着说:“这是在贵州打的碗,我一路都带着,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
“先生如此念旧。”王渊道。
王阳明感慨说:“我在贵州只逗留一载九月,但却永生难忘,你们这些学生,都是我的家人。”
王大爷又问起贵州的旧友和学生,李应逐一回答近况,忆起往事不胜唏嘘。
一顿火锅之后,王渊拿出自己没写完的军规:“请先生指正。”
王阳明扫了一眼,提醒说:“练兵练的不仅是纪律、武艺和身体,更重要的是练出军心。你这些军规,内容太过苛责,奖赏尤显不足,或许可以练出强兵,但也容易练出怨军。你在时骁勇善战,不在时军心涣散。切记,赏罚分别,练心为上!”
“多谢先生教诲!”王渊有所醒悟。
王渊对于那些京油子太过提防,想把士兵当成机器来练,忽略了人的主观能动性。
那就改正呗,稍微减轻一些日常惩罚力度,增加各种奖励措施,并且引入一套激励淘汰制度。
梦回大明春 143【难民般的京营】
朱厚照对王渊说,便是勋贵子弟也可杀。
京营中确有勋贵子弟,而且全都担任军官,这些是最难打理的老油条。
但拣选官兵由张永一手操办,以张公公的聪明圆滑,怎么可能把勋贵子弟弄来?
扔给王渊的六千人,皆为底层士卒!
校场内。
潘贵打着哈欠晒太阳,此时已经冬天,前几日还下了两场雪,难得能够暖和一些。
一个尖嘴猴腮的士卒跑来,点头哈腰问道:“潘大哥,霍三他们设局耍钱,问你要不要玩两把?”
“不去,老子要睡觉!”潘贵闭着眼睛说。
潘贵就是王渊想象中的京油子,他主业当兵,副业做混混,坑蒙拐骗专诈外地人。
但这种人只是少数,大部分团营士卒,过得比普通百姓还惨。
首先,军饷被克扣,能拿半饷已是奢侈,领二三成饷属于常态。
其次,经常被安排去修筑陵寝、疏通河道,各种营造任务压在身上,史载其“工作终岁,不得入操”,官军实质上变成了工程部队。
再次,官员贪污严重。京营士卒的军田、私田,甚至是校场都被侵占,还经常免费给文武官员或太监干私活。
士卒想要活命,要么当小贩,要么做帮闲,要么当小偷,要么化身为地痞流氓。
潘贵晒着太阳打哈欠,身边聚集的士卒越来越多,大家都等着来领粮饷——王渊如果没有宣布今天发工资,恐怕六千人只能有六十出操。
“黄毛,你说这状元郎,真的会照足了发饷?”一个声音中透着担忧。
明代就有“黄毛”、“恶少”这种称呼,而且多用来形容混混。叫黄毛的混混笑道:“王二郎既然叫咱们来,多少也得给一些,否则他多没面子啊。”
“军饷都不给,还练个屁的兵,我家里还有几十双草鞋没卖呢。”
“大冬天你卖草鞋?卖给人当柴禾取暖吗?”
“我倒盼着王二郎每天操练,出操总得管一顿饭吧。皇帝还不差饿兵,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王二郎来了!”
“……”
潘贵“噌”的站起来,踮起脚尖朝校场门口眺望。他平日里做混混不假,可也是爱读《三国演义》和《水浒传》的混混,打小就崇拜英雄豪杰,早就对白衣飞将王二郎慕名已久、
只见王二郎穿着戎装骑马而来,身后还跟着十多个锦衣卫。
潘贵看得两眼放光,只想冲过去跪拜叫“哥哥”。
王渊扫了一眼六千士卒,顿觉头疼不已。
十二万余官军,张永只挑走六千青壮,眼下这六千士卒,都是从剩下十一万余人里挑出来的。
但都是些什么鬼?
九成以上孱弱不堪,一个个瘦得皮包骨头,别说上战场打硬仗,便是健硕农妇都能将他们击倒。
大明首都的官兵就这模样?王渊感觉自己进了难民营。
没办法,能打仗的都拉出去平叛,剩下全是没经过训练的破落军户,而且还被张永提前挑走六千“菁华”。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又要免费修筑陵寝、河道,或者被叫去给官员当苦力,余下时间也在忙活生计,没被饿死已经算非常幸运了。
像潘贵这种兵油子只是少数,绝大部分都属于挣扎在生死线上的苦哈哈。
王渊制定的练兵计划,是按张永那六千士卒搞出来的,谁曾想两者差距太大了,现在根本没法正常进行。
李三郎此刻都看得目瞪口呆,京军居然也能穷成这幅鬼样子?
“录册,发饷!”
王渊一声大喝,立即有人从校场库房中,推出十多车陈年粟米。
六千京兵瞬间又了精神,乱糟糟往运粮车挤去,就跟等着施粥的灾民一般。
王渊越看越气,吼道:“都过来录册!”
士卒们笑呵呵挤到点兵台下,此时此刻,王渊在他们心中并非将帅,而是赈济贫苦的大善人。
“会写字儿的出列!”王渊又说。
领取粮饷还是很积极的,大家都愿意倾力配合,立即有二十多人跨出,大部分都属于混混和小贩。
王渊对这些识字者说:“你们暂时充当军中文书,给所有人登记造册,家里有什么人都要写清楚!造册完毕,每人凭军牌领取粮饷。”
“再录我的!”
“潘大哥,帮我录一下!”
“陈二郎,咱们是邻居,先给我录了。”
“……”
跟文书相熟的士卒,疯狂往前面挤,生怕落后了军粮要被领完。
王渊朝李应打招呼,李三郎立即带着手下,抡起军棍就冲下去,敲打那些闹得最凶的士卒。
一番棍棒伺候,校场终于变得安静。
王渊站在台上说:“不许推搡,不许吵嚷。先录册者,必须在旁等候,等造册完毕再排队领饷。若有不听令者,今月粮饷全部扣除。现在给我排好队!”
在粮饷的刺激下,排队速度飞快,但还是有不少人嘤嘤嗡嗡聊天。
李三郎再次带人棍棒伺候,打得士卒抱头鼠窜,好半天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王渊趁机训话道:“都给老子听着,谁再说话吵嚷,谁的粮饷就没了,不信你们试试看。”
面对这群苦哈哈,王渊辛苦制定的军规暂时不管用,至少在养得有力气之前不管用。随便几军棍打下去,稍微用力重些,怕不要当场将其打死。
六千人分成二十多队,一个接一个登记造册,眼睛死盯着运粮车的方向,似乎害怕眨眼之间粮饷就不见了。
突然,王渊喝道:“丁队第九个和第十个,出列!”
无人出列,都不知发生什么情况。
李三郎立即跑过去,将被点名的二人扯出来。
王渊冷笑道:“你们两个,一直在交头接耳,什么事情如此有趣,何不说出来给大伙儿听听?”
被点名的是两个混混,兵油子一对。
一人赔笑道:“上官,我们在聊这次发多少粮饷。”
“聊够了吗?”王渊问道。
“聊够了。”那人回答说。
王渊收起笑容,语气冰冷:“既然你们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其他人领足粮饷一石,你们两个只有五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朱元璋虽然对官员很苛刻,但对普通士卒却非常照顾,从明朝开国那时起,基层士兵的月饷便是一石米。
当然,经过官员的层层盘剥,实际到手能有三四斗就算不错。
眼前这六千人,属于被盘剥最厉害京营士卒。整体平均下来,每人每月顶多能领三斗米,有的甚至只能领到两斗。
王渊居然说给足一石,这些当兵的都乐疯了。
“肃静!”
王渊大喝一声,李应立即提棍子打人。
被扣了半月粮饷两个兵油子,顿时就不干了。其中一人问:“凭什么扣我的粮饷?”
“凭老子是官,你们是兵,”王渊冷笑道,“还有,就因为你这句话,这个月的粮饷只剩三斗。想被扣完的话,就继续跟我闹!”
两个兵油子满脸胀红,愤愤不平,却又不敢再说话。
好不容易造册完毕,王渊终于宣布发饷,却又站在粮车前说:“今日只发五斗米,剩下的五斗,按训练表现给予奖惩。操练得好,老子不仅给足一石,还赏他更多粮饷;若是操练得不好,剩下五斗米就不知道给谁了!”
六千士卒面面相觑,都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但无人敢质疑,也无人闹腾。因为换成以前,他们只能领两三斗米,如今王渊直接给五斗已算仁至义尽。
王渊继续说道:“别想着每月领了五斗粮饷,就可以不来出操,自己跑去忙活营生。我已得到陛下准许,可以杀掉你们当中的一半,谁敢缺操直接斩首示众,家人全部打入贱籍。谁若是不信,可以来试试,我王二杀贼不含糊,杀你们更不会含糊!”
缺操就砍头,家人还打入贱籍?
众皆噤若寒蝉,却又不得不信,京城谁不知道王二郎的大名!
将王二郎视为偶像的潘贵,此刻也被吓得咽口水,好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举手:“王相公!”
“说!”王渊道。
潘贵问道:“若身体确实不便,又或者家中有要紧事,因此缺操也……也要被砍头?”
王渊说道:“如果真的事出有因,我会让锦衣卫兄弟去查,查实之后不会追究责任。”
眼见六千士卒都被吓住,王渊终于宣布开始发放粮饷。
而且,放响的时候,粮官总是忍不住手抖,五斗米被抖得只剩下四斗半。
王渊笑着解释说:“这省下来的半斗米,用来给你们买肉买盐,不吃好喝好还怎么训练?放心,老子不会中饱私囊,你们那几斗米算个屁!”
就算王渊不解释,士卒们也不敢抗议,因为每月只发四斗半也很满足了。
趁着放响的间隙,王渊又说:“领到粮饷之后,可以拿回家去,但天黑之前必须归营。从今往后,必须吃住在军营当中,每月初一、十五可以回家探亲。”
潘贵忍不住又问:“王相公,每日吃住在军营,这饭钱算谁的?”
王渊喝道:“问话需得举手示意,未得批准不许言语!”
“是!”潘贵连忙低头。
王渊见他体格还不错,是能够体罚的对象,说道:“你立即绕着校场跑一圈!”
潘贵不敢有二话,撒丫子就开跑,生怕跑得慢了要被扣饷。
王渊回答刚才的问题:“你们每日的伙食,是老子从陛下那里讨来的,十二京营独一份的特殊待遇。而且不是一日两餐,是一日三餐,偶尔还能见到油荤!”
“将军万胜!”
一个士卒激动得大喊。
王渊立即呵斥:“未得命令擅自喧哗,打十军棍!”
“哈哈哈哈!”
在众人的大笑声中,那个家伙被拖去打屁股。
梦回大明春 144【激励机制】(为盟主“怀南月”加更)
袁三更,人如其名,母亲生他的时候,刚好街面上在打三更锣。
袁三更排行老二,本来属于军户余丁,结果父亲和大哥全死了,他就只好依照律法接替当兵。
军操是啥?
不知道。
当兵第一年,袁三更就去给某位爵爷修陵墓,管吃管住,官府还给一些“行粮”。如果无人克扣,那年可以领米十五石,再加上妻子给人浆洗衣服,一家人的小日子会过得非常滋润。
但是,袁三更累死累活,当年只领到四石米。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年景,袁三更当兵的第二年,全营被拉去给某位太监开垦山地。那山地距离京城有点远,路费需要自带,没有任何格外工资,只是包吃包住,足足干了三个月。
刚回到家中不久,袁三更又被拉去疏通河道。这次也是有工资的,但被克扣一大半,而且路费需要自理,远远不如他在京城沿街卖烧饼。
日子就这样熬过来,眼看着就满二十五岁了,袁三更莫名其妙被扔进军营。
天可怜见,当兵已将近十年,袁三更终于第一次走进军营。
负责坐营练兵的是王二郎,袁三更早就听说过,知道这是个很会打仗的状元,还肆虐京畿的贼寇杀得屁滚尿流。
但这都跟袁三更没关系,真正有关系的,是当天他就领到五斗粟米。
虽然都是些粗糙陈米,虽然只实给了四斗半,却让袁三更看到生活的希望。一个月四斗半,一年就是五石米,还免费吃住在军营,又可以省下许多粮食,再加上妻子赚钱补贴家用,日子肯定比以前过得更舒坦。
袁三更希望这位状元公,一直留在军营练兵。他也不奢求什么奖励,每月能领四斗半足矣,毕竟自己要在军营吃不少,这已经够让状元公破费了。
别看袁三更瘦得皮包骨头,力气还挺大,四斗半足有好几十斤,他一个人就轻松将其扛回家。
只不过累得发晕,连忙让妻子洗米下锅,填饱肚子才终于缓过来。
重新回到军营,袁三更领到一套衣服,一双棉鞋,这让他欣喜若狂,感觉自己占了天大便宜。其实还有一本军营规制,但被袁三更自动无视,他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而已。
可惜分房之后,同舍有两个混混,将他的新衣、新鞋给抢去,袁三更躲进茅房大哭了一场。
第二天早晨,袁三更睡得正迷糊,突然被一阵军号声吵醒。
十多个锦衣卫挨房踢门,骂骂咧咧,连蹬带踹将他们赶至校场。
袁三更看到有六个士卒,被五花大绑跪于将台之下,其中两个就是抢他新衣、新鞋的混混。
王渊站在台上冷笑:“其实我不想杀人,真的。毕竟你们还没背熟军规,不教而诛谓之虐,我吃饱了撑的虐你们做什么?但是!这六人竟然敢在军营当中勒索抢劫,是可忍孰不可忍!军法队,准备行刑。李三郎,你去衙门知会一声,将这六人的妻儿老小全部打入贱籍!还有,去找张督公,给我补六个兵回来。”
“王相公,我不敢啦,你饶我了吧!”
“王二郎,江湖规矩。一人做事一人当,罪不及家人。”
“我就抢了几套衣服棉鞋,凭什么我杀我?”
“”
六个兵油子反应各一,王渊喝道:“把他们的嘴巴堵上!”
在袁三更惊骇的眼神当中,那些穿着锦衣的执法队,举起屠刀接连砍下六个脑袋。
全场死寂,鸦雀无声。
王二郎居然来真的,说杀人就杀人,一口气杀了六个,还把死者家属打入贱籍,子子孙孙都要受到牵连。
潘贵本来是王二郎的铁杆粉丝,且常年在街头招摇撞骗,但此刻也吓得两腿发软。
王渊喊道:“被抢东西的,上来自己领回去!”
袁三更立即冲到台下,从尸首旁边拿回新衣新鞋,下意识给王渊跪地磕头。
王渊呵斥道:“都起来。老子麾下的兵,下跪也要讲规矩,不是随时随地给人磕头的窝囊废!”
袁三更吓得立即站起,生怕因此被王二郎责罚。
王渊扫了这些人一眼,怒其不争道:“你们二十四人被抢,居然只有三人告发,剩下二十一个都是傻子吗?被人抢了连屁都不敢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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