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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明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王梓钧
元代沿袭南宋技术,相较于北宋,制作工艺略有退步。
到了明代彻底跑偏,怎么不透明怎么整,完全不透明的玻璃堪称极品!
宋灵儿手里的玻璃耳坠,便是极品。
这丫头拿着耳坠爱不释手,认真端详好半天,才笑着说:“快给我戴上!”
王渊坐在她身边,盯着耳朵仔细寻找,尴尬道:“呃……好像你没有打耳洞。”
宋灵儿稀奇道:“还需要打耳洞吗?”
“要的,”王渊很无语,“我再帮你换一副吧。”
“不用,”宋灵儿夺过耳坠,塞进怀里说,“戴不戴无所谓,是你送的就好。而且很漂亮啊,每天都可以拿出来看看。”
两人复又躺下,抱着说了一阵情话。
突然,王渊正色道:“此次回贵州,你身边要随时跟着护卫,不能胡乱吃别人的东西。你那从兄有子还好,现在他儿子死了,必然引来他人觊觎。你在贵州表现得越强势,就越容易被族人嫉恨。切记,切记!”
宋灵儿点头说:“我记得了,保证不乱吃别人的东西。”
历史上,安贵荣死后,安氏家族斗争混乱得一匹。
宋然死后,宋氏同样如此。
其从子宋仁嗣位没两年,年轻力壮的,莫名其妙就死了,改由宋仁的弟弟宋储嗣位。宋储也死得很快,由其子宋夔嗣位——就是在族学被王渊暴打那个。
宋夔同样早死,儿子刚长大又死了,连子嗣都没留下,由宋夔的堂兄宋镐嗣位。宋镐依旧死得快,由其长子嗣位,宋一清代理。宋镐的长子刚刚成年,又死了,由其幼子嗣位,宋一清继续代理。
如果按照原历史发展下去,宋家更换了这么多的领袖,估计王渊都还活得好好的,因为期间也就过去几十年而已。
水东宋氏的衰落主因,并非地盘骤然缩小,而是家主死得太快,平均不到十年就要换一个。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万历年间,好不容易内部稳定了,结果遇到播州杨氏叛乱。
那时的宋家领袖宋承恩,乃是播州杨氏的未婚女婿,被老丈人骗去逼迫叛乱。宋承恩忠于朝廷,宁死不从,一直遭到老丈人软禁。虽然后来被解救出来,但没多久便死了,连婚都没有结,更别提留下子嗣。
宋承恩如此忠于朝廷,却摊上脑残的叔叔和堂兄弟。他死得莫名其妙,多半是被叔叔谋害的,死后不久叔叔起兵造反,被朝廷斩首。堂兄弟又起兵造反,被朝廷斩首,这次直接取消宋氏的土司资格,水东宋氏就此消亡。
宋灵儿这次回去,一旦表现强势,必然凶险莫测。
王渊说道:“我给魏巡抚、席师、宋马头(宋坚),还有以前的同窗,都写一封信过去,让他们帮着照顾你。你又可以获得镇守太监的支持,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既然宋仁死了儿子,那就可以支持宋公子继承宣慰使,他毕竟是当代嫡长孙!”
宋灵儿笑道:“你怕我被人害死啊?”
王渊说:“你心思太单纯,恐怕吃不透这些尔虞我诈。”
宋灵儿笑道:“先生早就帮我谋划过了。”
“那还好。”王渊道。
宋灵儿突然翻身,趴在王渊身上:“咱们快来造小人儿,我大哥(宋公子)立志教书,可不会做什么宣慰使。你让我生个儿子出来,让大哥先勉强做着,等咱们的儿子长大就能当土司!”
“别这样好不好。”王渊感觉自己被女流氓侵犯了。
“我不管,今天必须造小人儿。”宋灵儿开始扒王渊的衣服。





梦回大明春 165【更行更远还生】
宋灵儿说“明日”便走,明日复明日,足足在京城又住了半月。
王渊的肋骨已经不痛了,但肯定还没有彻底愈合,不宜做任何剧烈运动。他每晚只能乖乖躺好,双眼饱含屈辱的泪水,任由那残暴女将军百般蹂躏。
远在河南,烽烟遍地。
户部右侍郎黄珂即将启程,前往河南总督粮饷,并带着五万两太仓银出发。
就此,杨廷和包揽河南战事,提督军务彭泽、提督粮饷黄珂、骑兵统帅仇钺,全都是杨廷和的心腹之人!
内阁首辅李东阳,再度请求辞职,皇帝不允。
黄珂即将出发,宋灵儿突然前来拜见。面对这个女锦衣卫,黄珂有些哭笑不得,抱拳道:“不知宋千户造访,有何要事?”
宋灵儿一本正经道:“听说黄侍郎即将率部出京,我来与你同行,路上也方便些。”
“如此,倒也无妨。”黄珂说道。
言官们已经炸了,弹劾宋灵儿的奏章,甚至比之前弹劾王渊还多。一是她的女儿之身,二是她为土司之女,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不适合做锦衣卫,更别提直接授予锦衣卫千户。
弹劾奏章越多,朱厚照笑得越欢,甚至很想把那些言官叫来,当面欣赏他们气得跳脚的样子。
宋灵儿道:“我还有要事,欲见聂夫人和黄妹妹。”
“请便。”黄珂以为她们要说些妇人之间的私密话。
宋灵儿被仆人带去内宅,聂夫人稍微有些惊讶,黄峨则一直强颜欢笑。
宋灵儿一身戎装,开门见山道:“黄妹妹,我笑得你喜欢王渊,对不对?”
黄峨矢口否认:“没有。”
聂夫人不悦道:“宋小姐,不可乱说,这关乎小女名节。”
宋灵儿一改没心没肺的样子,正色道:“我又不是瞎子?刚开始还不清楚,但后来就明白了,你每次见到王渊,眼睛就好像在发光。我也喜欢王渊,王渊也喜欢我,他还曾请求陛下赐婚。”
聂夫人更加不高兴:“宋小姐这是来示威的吗?”
黄峨弱弱道:“既是姐姐情郎,小妹不会再有非分之想。”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宋灵儿笑道,“陛下赐婚我已经拒绝了。王渊是从贵州大山里走出来的,他能考上状元不容易,娶我这个土司之女必受影响。黄妹妹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嫁给他。我在京城认识的朋友不多,女的就更少,就数你品性最好。王渊娶别的女人,我心里不舒服,如果他能娶你,我是乐于接受的。”
黄峨又惊又喜,愣愣看着宋灵儿,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宋灵儿又对聂夫人说:“聂夫人,王渊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你把女儿嫁过去,保证不会让女儿受委屈。”
聂夫人不可能当场答应,因为就跟捡人剩下的东西一样。她不置可否道:“我自有主张。”
宋灵儿递给黄峨一封信:“黄妹妹,你们须得主动一些,请媒人前去说亲。王渊肯定不愿意,到时候把这封信交给他,这桩亲事自然就成了。”
黄峨双手接过信封,问道:“宋姐姐打算离京?”
宋灵儿拍拍腰间绣春刀,笑道:“陛下授我为锦衣卫千户,我这就回贵州带兵打仗,下次再见面的时候,说不定我已经是威震西南的女将军了!”
“宋姐姐真是巾帼女英雄!”黄峨一脸佩服,同时自惭形秽。她感觉王渊和宋灵儿,都是如此优秀,乃天造地设的一对,而自己则没有半点本事,渺小卑微得如同地上的蚂蚁。
宋灵儿对聂夫人抱拳道:“聂夫人,我是个蛮家野丫头,不怎么会说话。反正就刚才我讲的那些,若有得罪之处,你不要挂在心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聂夫人哪还能计较,反而认为宋灵儿真情真性。她拉着宋灵儿的手说:“你来黄府玩过几次,咱们也算是熟人。刀剑不长眼,战场上须得小心,切不可鲁莽行事。”
“多谢,告辞!”宋灵儿来得唐突,去得潇洒,抱拳转身就走。
等宋灵儿走远了,聂夫人感慨道:“我年轻的时候,也读过一些小说演义。还以为巾帼女将军,只在话本里才有,没成想今天见到真人了。这个宋姑娘,真是天下奇女子!”
黄峨嘀咕道:“王二郎也是天下奇男子,他们才是最般配的。”
聂夫人笑道:“傻丫头,你也不差啊,改日我聘媒人去说亲,总得遂了你的心意。”
“我哪有什么心意。”黄峨大窘。
聂夫人笑道:“连大大咧咧宋姑娘都能看出来,我这做娘的还看不出来?你都写在脸上啦!”
“有吗?”黄峨捂脸跑开。
暗恋男人是很私密的事情,羞于启齿,黄峨以为只有自己的贴身丫鬟知道。没成想,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让黄峨羞得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回到闺房,黄峨走来走去,心情复杂异常。
她既惋惜王渊和宋姐姐有情人难成眷属,又为自己能够得偿所愿而欢欣。两相交织起来,也不知该伤心还是高兴,更有一种第三者插足的罪恶感。
趴在窗前无所事事,黄峨拔下金钗,夹在手指间转来转去,突然没来由的傻笑起来。
“嘻嘻!”
黄峨用金钗扎破窗纸,连戳好几个洞,她也不知为何如此,反正此刻精神得很,只想做点蠢事发泄一下。
猛地把窗推开,窗外梅花未谢,一阵风儿吹来,花瓣满地散落。
黄峨眼睛盯着梅花出神,思绪已经飞到天外,不知不觉竟已快到黄昏。一只蚂蚁沿着墙角爬上来,居然驮着小片梅花,黄峨笑道:“你们也吃花蜜吗?”
“小姐,该用餐了!”丫鬟在身后喊。
黄峨捡起砚台开始研墨,对丫鬟说:“我马上就去。”
囫囵把墨研好,黄峨铺开宣纸,挥毫写下一首诗:“金钗笑刺红窗纸,引入梅花一线香。蝼蚁也怜春色早,倒拖花瓣上东墙。”
……
王渊这晚被折腾得够呛,生怕自己还未完全愈合的肋骨,被某位女将军骑马给重新抖断了。
宋灵儿像是要把他吃了一般,累得气喘吁吁还要来,歇息片刻便重整旗鼓,一次又一次,睡觉时都已经到了早朝时间。
“咚咚咚!”
两人睡得迷迷糊糊,周冲突然来敲门:“二哥,已是辰时了!”
这叫人形闹钟。
王渊拍拍宋灵儿的背心,凑在她耳边说:“小懒猫,该起床啦。”
“唔……”宋灵儿皱着眉头,迷迷糊糊道,“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儿。”
王渊笑道:“我去告诉那些锦衣卫,让他们明天再走。”
“锦衣卫?”
“对了,我今天要出发,还跟黄侍郎约好了!”
宋灵儿瞬间坐起来,慌慌张张穿衣服,跳下床时一声痛呼,双腿发软有些站不稳。
王渊问:“怎么了?”
宋灵儿窘道:“腿筋好像被拉伤了,昨晚用力过度。”
王渊无语道:“让你悠着点嘛。”
“我就是要把你榨干,保证一定能怀上儿子,”宋灵儿把衣服穿好,腰上悬着绣春刀,对王渊说,“你继续睡吧,我走了!”
“睡个屁,你回贵州,难道我不送你?”王渊也起来穿衣,感觉身体有点虚,似乎被妖女给掏空了。
二人骑马与锦衣卫汇合,然后直奔城外驿站,在那里等候黄珂的队伍。
黄珂这次总督河南粮饷,要运五万两太仓银出京,运银队伍就是长长的一大截。
“贤侄,你来送宋千户啊?”黄珂满脸微笑,似乎老婆已经跟他商量过,此刻是以老丈人的角度观察王渊。
并非良配?
黄侍郎从来没有说过那种话。
黄珂作为杨廷和的心腹,女儿一旦与王渊成亲,无疑是为自身派系拉来一员猛将。
王渊抱拳说:“灵儿就拜托伯父照顾了。”
“好说,都是自己人。”黄珂笑道。
王渊又把宋灵儿拉到一边,说了半天悄悄话。待黄珂的队伍准备出发,他才说:“此去贵州数千里,你一路要保重,到了贵州别逞能,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
“我晓得,你别啰嗦了,反复唠叨跟个老婆婆一样。”宋灵儿笑道。
王渊叹息道:“你太跳脱了,哪能让人不担心。”
宋灵儿突然翻身上马:“我可比你年龄大。我走啦,你别再送了!”
王渊突然扯下自己的项链,塞到宋灵儿手里说:“这是我进京赶考的时候,阿妈用狼牙给我做的护身符。你带上!”
“嗯。”
宋灵儿突然想哭,抽刀割下一缕秀发,塞给王渊说:“你也拿着,见发如见我。”
王渊低声说道:“再给我几年时间,我一定娶你为妻,而且肯定能做阁臣。到时候,你也不用担心影响我的前程了。”
宋灵儿说:“傻子,我给你留了一封信,你看信之后老老实实照做。”
“什么信?”王渊问道。
宋灵儿说:“有人会给你送来。”
黄珂远远注视着这一幕,突然想起自己的亡妻。他们也曾这样分别,结果一别成永别,虽然跟现在的妻子也很恩爱,但黄珂最想念的还是亡妻,那是他的初恋。
王渊站在驿道上,目送宋灵儿远去,突然记起不知何时背诵过的诗句。
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第四卷完)




梦回大明春 166【力学发端】
王渊看看手里的信件,又看看眼前的媒婆,只说:“我知道了。”
“知道了?”
媒婆没听明白意思,焦急道:“哎呀,我的王学士,你倒是给个准话啊,不然让我怎么回去交代?你听我讲啊,这黄侍郎家的二千金,要品貌有品貌,要才学有才学。您是状元郎,学问肯定高,跟黄家二小姐天生合得来耶。就像话本里写的那样,一起画眉作诗,一起谈古论今,那真是神仙眷侣啊。黄家二小姐……”
“打住,”王渊懒得听她啰嗦,“你回去告诉聂夫人,就说婚姻大事,我必须征求父母的意见。等二老同意之后,咱们再对八字,看八字究竟合不合。”
媒婆问道:“王学士的双亲在贵州吧?”
王渊点头说:“是在贵州。”
“一来一回得多少时候啊!”媒婆无语。
王渊笑道:“如果走得快,来回也就四五个月。”
做媒婆的都是人精,哪还听不出来推脱之意,当即陪着笑脸告辞离开。
宋灵儿留下的信件不长,先是重申自己的态度,接着又说:“黄家妹妹很喜欢你,她长得也很漂亮,性格还很温柔,比我更适合做妻子。你若敢不同意,今后我都不理你了,我带着你的儿子嫁给别人。不信你试试看!”
这封信看得王渊牙疼,而且有些担忧,因为宋灵儿说得到就做得到。
于是王渊就抓瞎了,既不敢直接回绝亲事,也不愿立即就答应。
从头到尾,王渊和黄峨只说过几句话,他对黄峨没有任何了解,而且连黄峨长啥样都不知道。突然说要定亲,这让王渊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谁让王渊是个历史盲呢,他都不知道黄峨是有名的才女,更不知道黄峨后来成为杨嗔的妻子。
历史上的黄峨,因为仰慕杨慎才学,偏偏杨嗔已有正妻,愣是发誓终身不嫁。其实她跟杨慎都没说过几句话,就跟王渊此刻的状况一样,纯粹自己一个人傻乎乎暗恋。
愣是拖到二十岁,黄峨都成老姑娘了,杨慎的原配妻子突然病逝,这才嫁给杨慎成为续弦。
结婚没几年,杨慎被廷杖打烂屁股,随即流放云南。黄峨一路照顾护送,直把杨慎送到江陵(荆州市),之后几十年都在守活寡,再见杨慎已是面对遗体,死后合葬终于了却心愿。
这同样是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子!
王渊现在自己都没想好,只能用父母的名义先拖着,反正黄峨还未满十四岁,拖她个两三年都很正常。
……
聂夫人收到消息,却是气得浑身发抖,把媒婆打发走之后,原地跺脚道:“什么父母之命,分明就是在推脱!我女儿哪里不好了,还配不上他一个贵州士子?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黄峨也很失落,却帮着王渊说话:“娘,你且想想。王二郎如此答复,不正说明他用情至深吗?若他立即答应,那才是负心之辈,一点都不念着宋家姐姐。”
聂夫人可不管这些,安慰女儿道:“娘给你挑一个更好的!”
“不要。”黄峨连忙摇头。
聂夫人问道:“你究竟想什么样的男子才肯嫁?“
黄峨顿时笑道:“至少也得是状元,还必须文武双全,下马作诗、上马杀贼那种!”
聂夫人郁闷无语:“此事以后再说,你年龄还小,不必着急。”
黄峨回到自己闺房,趴在窗前呆望良久,那株梅花已经凋谢,就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小姐,你也别太难过,说不定过些日子,王二郎就同意了。”丫鬟安慰道。
黄峨挤出笑容说:“我很高兴啊,王二郎还念着宋姐姐呢。”
丫鬟嘀咕道:“你伤心的时候不会骗人,一看就知道了。”
黄峨抱起一颗皮球,拉着丫鬟的手说:“走,我们去踢球耍子。”
这种足球的体积更小,而且特别请便,纯粹是把球当毽子踢。
黄峨的球技还不错,皮球在她脚上颠来颠去,踢着踢着又传给丫鬟,主仆俩很快便玩得香汗淋漓,暂时把臭男人给忘到一边。
……
黄峨在那儿玩球,王渊则在研究数学。
准确来说,是中国传统算学。
顾应祥这段时间很勤快,连老婆都扔在家里不管,没事儿便跑来跟王渊一起搞学术研究。
两人是互相学习的,王渊想要数学创新,就必须把古代数学给了解透彻。在顾应祥的帮助下,王渊已经学会了算筹使用,并真正掌握了中国古代方程式(天元术)。
见鬼的天元术,那玩意儿就是数学矩阵。
咱老祖宗解方程组,都是用矩阵来消元的,最早甚至出现于《九章算术》,在西汉初年就已经问世了!
王渊在传统算学领域进步神速,顾应祥在现代数学领域同样如此,目前已经在跟着王渊学习函数和抛物线。
诗词歌赋、经史子集,王渊一问三不知,但对数学却非常在行。即便许多公式他已经忘记,但真正研究到那里,凭借模糊的记忆,自己都能推导证明出来。
二月末的某日,顾应祥正在学习二次函数抛物线,突然问道:“若虚,你说掷出一颗石子,为何会以抛物线的轨迹向下跌落,而不是朝天上飞呢?”
王渊愣了愣,随即笑道:“或许,地面有一个引力,就像磁石吸铁一样,地面引力可以吸引万物。”
“这个说法倒也有趣,但难以证明。”顾应祥仔细思考道。
说出去谁信啊,掌管天下锦衣卫文书的家伙,居然会闷在屋里跟王渊讨论万有引力。
王渊走过去,推了顾应祥一把,问道:“感受到了吗?”
“什么?”顾应祥不明白。
“力啊!”王渊说。
顾应祥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渊在纸上画出两个小人,又用箭头标记:“我认为,各种力相互作用,才能让人或物保持静止。就像你站在这里,有自身向下的重力,相对应的是,地面对你的支撑力,这样你就静止不动了。而我推你,或者把你提起来,就是额外施加了力道。”
顾应祥仔细想想:“是这样的,但有什么用呢?”
“有没有用,咱们先研究了再说啊。”王渊笑道。
于是乎,锦衣卫顾经历的研究方向,从数学中途转向了力学。




梦回大明春 167【啥都要自己动手】
在北京城东南角,紧挨着慈云寺和礼部贡院,有处机构名为“盔甲厂”。
那里工匠云集,主要生产锁子甲和铁札甲,厂内秘藏的四孔拉丝机,可以批量制造铁丝!
王阳明以前在工部任事,透过王大爷的关系,王渊自己掏银子定制几根钢丝,然后绕着铁棍缠起来即成弹簧。
“这是什么?”顾应祥问道。
王渊笑道:“测力计。”
顾应祥挂着一块秤砣,用测力计拉起来:“怎么没刻度?”
王渊说:“需要慢慢测算。”
随即,两人拿来一杆小秤,分别称出一两到三斤的三十袋细沙。再用测力计分别挂上,标出三十个刻度,明代版的测力计就此制作完成。
顾应祥以秤砣为实验对象,用测力计进行反复测算,得出结论道:“作用在同一个秤砣的两个力,如果大小相等、方向相反、并在同一条直线上,这两个力就彼此抵消,并且保持秤砣静止不动。就此推测,如果作用于同一个秤砣,其多个受力保持平衡,则秤砣同样维持静止。”
王渊笑问:“如果我们是在飞驰的马车上做实验呢?”
顾应祥仔细思考道:“即便秤砣受力平衡,它相对马车是静止的,但相对地面则是运动的。”
王渊启发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假设,一切物体都拥有某种特性,暂且定名为‘惯性’。在没有受到外力作用,或外力保持平衡时,这个物体必然保持静止或原有运动状态?”
“好像是这样,”顾应祥说着又猛然摇头,“照你这个假设,如果我向前推动这块秤砣,那它上下方受力是平衡的,前后方则只有我施加的推力。那么,秤砣就应该一直向前运动,为何又会停下来呢?”
王渊把顾应祥的手按到桌上,用力向前一推:“物体互相接处,必然产生摩擦阻力。接触面越粗糙,接触面越广,阻力就越大!”
顾应祥双眼一亮:“也就是说,如果桌面足够光滑、且足够长,我轻轻一推秤砣,就能把秤砣推到若虚的老家贵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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