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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明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王梓钧
“应该就是这样的,”王渊笑道,“但我们还得考虑空气阻力。”
“空气?”顾应祥不太理解这个概念。
王渊阐述道:“空气无处不在,大风便是空气在流动。风力足够大,甚至能把树木连根拔起,显然空气也是有阻力的!”
顾应祥问道:“你怎么证明空气的存在?”
王渊打来一桶清水,又取来一个细口半透明的玻璃瓶,问道:“瓶内可有东西?”
顾应祥摇头道:“没有。”
王渊笑道:“且看!”
王渊将细口玻璃瓶倒置,快速垂直朝水中按压,桶中之水立即涌进瓶口。但当王渊把玻璃瓶全部按入水中,瓶中水位却低于桶中水位,好像有什么东西阻止清水灌入。
“有没有东西?”王渊再问。
顾应祥有些迷糊:“里面是空气?”
王渊笑道:“或许吧,我是这样推测的。你再看看。”
王渊抄起一张草纸,随手往外扔,只扔出一尺距离便迅速下坠。他又把草纸捡起来,揉成纸团往外扔,直接将纸团扔出门外。
顾应祥猛然醒悟:“这就是空气的阻力!草纸展开的时候,与空气接触面更大,所受到的空气阻力就更大。”
王渊点头说:“英雄所见略同。”
顾应祥把玩着测力计,指着刻度问:“力该怎么表达?还是用斤而论?”
“斤是重量,我觉得力虽然跟重量有关,但肯定跟重量不是一回事儿。”王渊无法直接说出重力系数,没有实验数据,他也不能真正说服顾应祥。
时间已经很晚了,顾应祥带着满腹疑惑回家,连公粮都懒得交,躺床上翻来覆去思考着力学问题。
王渊则制作出两个单摆装置,用来做重力加速度测算实验,从而推导出地球的重力系数。
一切准备就绪,王渊发现自己没秒表……坑爹啊!
其实,就算王渊拥有秒表,由于实验精度太差,多半也得不出9.8那个教科书数据。
那就不给出任何数据,暂时只给出定义和定律,并简单进行描述即可。牛顿《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经常也是只给出定义和定律,连实验过程都干脆省略了,只说通过“精密的某某实验”可知。
王渊反复回忆着各种公式定理,将其纪录下来之后,发现互相之间不成体系,必须进行有条理的科学阐述。
跟牛顿一样,王渊从“质量”说起,否则后面很多东西难以说清。
他要为“质量”下定义,阐述质量、密度和体积之间的关系,而且还必须给出具体论证过程。
牛顿说自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这话是对的,而王渊则没有巨人之肩可站。牛顿可以“某实验可得”,那是因为欧洲科学家做过类似实验,而王渊必须自己把实验做出来。
密度实验,也缺乏工具,王渊得先弄出有刻度的玻璃烧杯,否则这个实验做起来非常繁琐。
于是乎,王渊打算创建自己的实验室。
正好城西那处宅子已经改建好了,也就拆除少许违制细节而已,整体布局并没有任何变动。
“王学士,请签字画押。”负责交接的太监,捧着一份文书说。
王渊三两下签名完毕,算是正式接手这处宅子。但皇室财产不归户部管理,他还得去衙门报备,然后呈交户部批准,届时才算真正的过户。
正德时期,房产和田产的交易,管控已经不如弘治朝那么严格。
就拿田产交易来说,弘治朝需要地方衙门呈报户部,再由户部下发契本和契尾。契本是表明户部承认此次交易,契尾留给当地衙门作为纳税凭证。
而在正德朝,户部不再颁发契本,也即对田产交易的管控权,从户部下沉到了地方衙门。户部只给契尾,相当于只管税收内容,不再管这几亩地究竟是谁的。到嘉靖时,户部甚至连契尾都不发了,土地交易变得更加频繁和难以控制。
王渊的宅子和庄田,都是皇帝赏赐的,可以直接拿去户部盖章,而且批复起来相当快速。
就此,王渊在北京拥有占地二百零八亩的宅院,另有良田一千零一十亩,妥妥的地主了!(刘瑾这座宅院,经过老王反复推算,发现一百零八亩不够建那么多殿堂,因此改为二百零八亩。)
太监们离开之后,留下男仆三十三人、女仆二十六人,另有依附于田地的九十七个佃农。
在建立实验室之前,王渊得把这些人安排好。





梦回大明春 168【实验室招人】
“喵~~喵~~”
土木三杰似乎对新家很满意,这里足够大,可以任由它们撒欢奔跑。
之前都是养在王大爷家,由宋灵儿负责照顾,甚至把隔壁母猫都整怀孕了。
“二哥,人到齐了。”周冲跑来说道。
屋外聚集数十仆人,王渊抱着猫儿出去,问道:“谁读过书?能读能写就可以,都站出来让我看看。”
两男一女,应声出列,居然5%的识字率。
王渊再问:“谁会写自己的名字?”
又有四人出列。
王渊说道:“你们三个能读能写的,今后做我的实验室助手。那四个会写自己名字的,周冲你来安排,以后你就是大管家了。”
“诶,我一定把家里管好。”周冲大喜。
王渊叮嘱道:“记住,不管是谁,都不准打着我的旗号,跑到外面去为非作歹!谁若老实听话、忠心耿耿,我就为他的孩子洗去奴籍,还会供其读书给他们谋营生!”
之前麻木不仁的仆从们,此刻突然有了精神,全都半信半疑的看向王渊。
若直接承诺给仆人洗去奴籍,他们非但不会感恩,反而还会感到惊慌恐惧。因为他们离开此处,没有任何生存空间,不当奴仆意味着活不下去。
但给他们的孩子洗去奴籍,再供他们的孩子读书,虽然肯定没资格考科举,却象征着无限的未来和希望。
“不信?”王渊笑道,“我一年招六个学生,亲自教他们读书,明天就招第一批。家里有孩子的,年龄在六岁以上、十岁以下,不拘男童女童,都可以来接受测试。只要做了我的学生,衣食住行我全包。周冲!”
“在!”周冲连忙应声。
王渊命令道:“把我刚才说的话,去给那些佃户也说一遍。有适合条件的男童女童,明天都能来接受测试,全凭自愿,并不强求。”
“是。”周冲领命。
在大明朝,像顾应祥那样的志同道合者,毕竟属于凤毛麟角,王渊只能自己进行培养。
也不指望这些孩童,学成之后传播科学理念,能够配合王渊做实验即可,能独立做实验、完善科学体系那就更好。
周冲领着其他人离开,王渊问三个识字者:“你们叫什么名字?以前是做什么的?从左到右,一个一个回答。”
第一个家伙胖乎乎的,年龄大概三十来岁,他笑着说:“回老爷话,小的叫洪来福,以前也读过几天书,还打算考秀才来着。小的就是本地人,家里有二十亩薄田,都被那刘瑾给占了。小的也成了刘瑾的家奴,之前负责管理刘家祠堂。刘瑾被陛下剐了,此地成为皇庄,小的继续留下来管理库房。”
“你家的地平白被占了,还能笑呵呵的?”王渊问道。
洪来福拍马屁道:“小的不被占地,哪有福气跟着老爷?”
王渊眯眼冷笑:“陛下赐我的千亩良田,其中二十亩应该是你的吧?心里是不是恨我?”
洪来福立即跪地磕头:“不敢,能把家田投献给老爷,是小的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更何况,就算要恨,那也该恨刘瑾!”
这明显是个油滑狡诈之辈,但王渊对此无所谓,能用就行。
王渊笑道:“我们定个十年之期。你做我的实验室主事,若十年之内兢兢业业,不出任何大的纰漏。那么十年之后,我给你洗去奴籍,并赠送你三十亩良田。如何?”
洪来福虽然不知道实验室是啥玩意儿,但还是磕头道:“能为老爷分忧,小的不求回报。”
“站起来!”王渊喝道。
洪来福立即起身,脸上挤出笑容,忐忑不安的看着王渊。
王渊说道:“我王二郎说话做事,一口吐沫一个钉,从来没有不兑现的时候。我说十年之后,为你洗去奴籍,就肯定会给你洗去奴籍,而且还送你三十亩良田。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对着一个奴仆发毒誓?
不仅是洪来福,其他两人也都听傻了。
洪来福愣了愣,突然激动得脸红脖子粗,一改之前的油滑语气,端端正正磕头道:“王学士大恩,学生洪宗儒没齿难忘!”
王渊问道:“你不是叫洪来福吗?”
洪来福突然又笑起来:“给太监当奴仆,不敢用先父所起之名,否则九泉之下难以面对祖宗。”
“你自称学生?”王渊问。
洪来福道:“惭愧,只是童生,并未进学。小的,小的……”
王渊道:“有话直说。”
洪来福道:“老爷,我有三子,长子和次子皆已夭折,还剩下幼子年方八岁。老爷既然要收学生,能否收下犬子?”
“你儿子识字吗?”王渊问道。
洪来福说:“小的亲自教导犬子,学了两年蒙学。”
王渊就是想招识字的孩童啊,当即笑道:“那我就收下这个学生。等十年之后,给你全家都洗去奴籍,或许他还能参加科举呢。”
“科举不敢想,三代之内都没资格,或许犬子的孙辈能够做官。”洪来福笑道。
王渊又问第二人:“你呢?”
这人长得颇为斯文,年约二十来岁:“回老爷,小人名叫钟安,以前是卢老爷家的书童,因此也被唤为卢安。”
“卢老爷是谁?”王渊问洪来福。
洪来福说:“卢老爷以前是此地富户,刘瑾向陛下请田,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卢老爷。他仗着自己跟朝中勋贵有交情,居然使银子买通言官告发刘瑾,结果全家都被东厂给抓去了。”
这种事情,不惟刘瑾在做,很多勋贵大臣都做过。
根子是从朱厚照他爹弘治皇帝开始坏的,弘治皇帝耳根子软,太监、勋贵、外戚、文武官员一旦请田,弘治皇帝必然会批准。请田请的是“荒地”,不荒也得荒,把地上的人赶走就荒了,不愿走的自然有办法让他走。
明朝开国之时,朱元璋主动给百官荒地,以缓解朝廷没银子发工资的窘境。那时候荒地是真多,官员们撒着欢的开垦,但需要照章纳税,其中一部分赋税用来抵工资。
但随着国库充盈,朱厚照不断收回赐田,同时也不准文武百官再请田。
老朱是很清醒的!
可惜朱棣夺位之后,为了封赏有功者和效忠者,再度把请田的口子给打开。但稳定局势之后,朱棣也开始限制,之后的皇帝也比较谨慎。
唯独弘治皇帝一代圣君,大明朝的中兴之主,请田弊端在他手里彻底泛滥!
京畿之地流民遍地,也有弘治皇帝的功劳,可非朱厚照一个人搞出来的。
弘治皇帝驾崩的时候,李东阳可是跃跃欲试,想换个皇帝大搞改革,把各种弊端全部解决。结果遇到朱厚照,让李东阳彻底懵逼,别说什么改革了,能稳定政局就已经谢天谢地。
王渊的殿试文章,其实很对李东阳的胃口,谁还不想做社稷之臣啊?
洪来福和钟安都自报家门之后,王渊又问最后一个女仆:“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人大概四十岁左右,风韵犹存,回答说:“奴名李婉,以前是清倌人。只因年华老去,恩客不再青睐,幸蒙卢老爷赏识,为奴赎身充作妾室。”
王渊问道:“卢老爷全家都被东厂抓走,你怎么留下来的?”
李婉说:“刘督……刘瑾知晓奴婢会唱小曲,便与卢家的戏班子一并留下。刘瑾死后,戏班子都被送去教坊司,只有奴留下来给新来的內官唱曲。”
王渊点头道:“行了,你们的身世我已知道,今后跟着孩童们一起学习。洪来福是实验室主事,钟安和李婉都是实验室助理。”




梦回大明春 169【二杨之争】
王渊有了六个学生,年龄最小者六岁,年龄最大者十岁,分别叫:洪桂、卢裕、卢升、方晓言、李尔雅。
其中,洪桂是洪来福的儿子。
卢裕和卢升,都是以前卢老爷的家奴生子。
方晓言原名方小眼,李尔雅原名李二丫,都是佃户的子女。王渊嫌他们名字难听,就顺手帮忙改了一下。
这些孩童的蒙学,都交给洪来福授课,王渊没工夫去搭理。但阿拉伯数字和基础数学,却是王渊亲自传授,包括洪来福、钟安和李婉也要听课。
“老爷,外头有个王相公拜访。”仆人过来禀报,并递上一张拜帖。
王渊接过拜帖一看,来者却是同科进士、心学同门王道,便起身说:“请他到会客厅,茶水招待。”
王道非常年轻,同样被誉为神童,传说一目十行、过目成诵,乃山东乡试的头名解元,二十三岁就被选为庶吉士。他抱拳行礼道:“自拜入先生门下,一直未曾拜访学兄,今日冒昧来见,实乃辞行之故。”
王渊起身回礼,好奇问道:“纯甫兄是庶吉士,三年学期未满,为何要辞行?”
王道回答说:“山东贼寇主力虽已剿灭,小股盗贼却满地肆虐。我家中只有寡母一人,年迈体衰,着实放心不下。又因南京有亲戚,欲带母亲投奔,所以请求外放南京。”
王渊问道:“在南京担任何职?”
“国子监教授。”王道说。
王渊感慨道:“君乃至孝之人也!”
王道是二十三岁的庶吉士,可谓前程似锦。却为了照顾寡母,三年学期未满,就请求去南京做官,这等于放弃了庶吉士的身份,放弃了中央储备干部的身份。
对于这种孝子,朝廷肯定要特别照顾。因此虽然不到散馆日期,却决定特事特办,让王道去南京当国子监教授,直接给了一个从六品学官。
王渊拉着王道的手说:“纯甫兄且随我来!”
王道不明就里,跟着他一起来到课堂。
三个实验室成员、六个孩童学子,都齐刷刷看着他们。
王渊介绍说:“这位是翰林院庶吉士王道王纯甫,从小被誉为神童,有过目不忘之本领,山东乡试第一名!你们可知,我为何带纯甫兄来此?”
其他人都不知如何应答,只有洪来福说:“先生请赐教。”
王渊说道:“纯甫兄为了侍奉寡母,连庶吉士都不做了,此为直孝之举,尔等应该学习!”
孩子们不懂,洪来福却懂,恭恭敬敬给王道行礼致敬。
王道还是没搞明白在干嘛,只知自己成了王渊的教育模板,微笑着接受了洪来福的礼仪。
王渊也没有别的想法,顺手教育学生而已。忠孝一体,名义上展示孝子,其实是教导弟子们要孝敬师长、忠于主人。
一番言语,洪来福、钟安和李婉皆已领会,王渊这才跟王道阐述自己讲课的内容。
就在此时,仆人再度来报:“老爷,外面有三位朱公子求见,他们也不给拜帖,还亮出一块锦衣卫腰牌。”
两位朱公子,锦衣卫腰牌?
明摆着是朱厚照和他的跟班啊!
“请他们进来,”王渊低声对王道说,“陛下微服而来,且随我去拜见。”
王道有些吃惊,他除了在朝会和殿试时,还没私下见过皇帝呢。
两人在会客厅等待片刻,朱厚照、钱宁和李应就来了。
“臣叩见陛下!”王渊和王道一起行礼。
朱厚照不耐烦道:“都起来吧。在豹房里被吵得不清净,来你这里本想轻松些,别搞这些繁文缛节。”他又指着王道,“此人是谁?”
王渊介绍说:“翰林院庶吉士王道王纯甫,因家中寡母年迈体弱,请辞庶吉士之身,被吏部破格授为南京国子监教授。纯甫兄乃臣之好友,眼看即将离京,今日特来辞行。”
朱厚照讨厌虚伪的文官,却欣赏认真办事和性格淳朴的文官。当即诧异的看了王道一眼,点头赞许道:“你很好!”
王道连忙行礼:“谢陛下褒奖,臣不过尽人子本分。”
朱厚照对钱宁说:“回去通知东阁那边,就说王纯甫谨守孝道,应该嘉奖。等他在南京任满三年之后,立即调回北京,仍为翰林院庶吉士,并着工部安排其母子住处。”
钱宁领命。
王道大喜,立即跪地谢恩。他终于又能尽孝,又能保住前程了,只不过耽误三年而已。
同时,王道也对王渊特别感激,虽然只是随口介绍一番,却让他在仕途上少走无数弯路。
朱厚照不再理会王道,而是问王渊:“你这里有什么好耍的?我在豹房烦死了!”
王渊笑问:“陛下因何事烦恼。”
“你们说!”朱厚照让钱宁和李应发言。
李三郎不敢抢钱宁的风头,默默站在旁边。
钱宁笑道:“吏部尚书杨应宁(杨一清),请求裁撤冗余官员,精简部门,节省开销。阁老杨介夫(杨廷和)虽然同意裁官,却认为不该裁撤太多,否则必然招致朝堂不稳、百官浮动。这两人从东阁吵到豹房,从去年吵到今年,陛下实在被他们烦得不行。”
王渊又问:“李阁老(李东阳)的意思呢?”
朱厚照没好气道:“他只有一个意思,请求致仕!”
杨一清属于激进改革者,以前改革马政就大刀阔斧,这次又对吏治举起了刀子,想要裁撤一大堆冗余官员。九卿都在他的裁撤范围内,打算直接裁掉官员数千,连尚宝司、锦衣卫、太医院、僧道录司等衙门都想精简。
杨廷和本来打算息事宁人,随便裁撤几个意思一下就行。毕竟都是文官,十年寒窗不容易,如此大裁员还不炸锅啊?
杨一清却无比固执,认为既然要改革,那就应该挖到根子,随便裁几个还不如不裁。
两人从去年冬天就开始闹,杨一清连续两次辞职,就是因为这个事儿。就在前几天,杨一清突然纠结言官,直接用奏章的形式向杨廷和发难,气得杨廷和都差点闹辞职了,冲进豹房把朱厚照搞得难以清净。
闹到这个地步,杨一清终究还是斗不过,数千人的裁员计划,最终只裁掉五个倒霉蛋。
科举盛行,必然带来冗官弊病,每年那么多进士、举人得安排出路啊!
就拿此时的户部来说,左、右侍郎按制各一人。但实际呢?户部左侍郎只有一个,户部右侍郎却有好几个,多出来的就属于冗官!
杨一清实在太激进了,就算让王渊来执政,也不然直接对着文官动刀子,这比改革税收、田亩制度还困难。
即便能够改革成功,杨一清的户部尚书也当到头了!
杨尚书的头很铁啊,不愧是给王渊殿试文章画圈的人,果然有一颗坚定的改革之心。
朱厚照郁闷道:“别说这些了,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王渊笑道:“臣收了六个学生,还想组建一个实验室。”
“实验室是何物?”朱厚照顿时来了兴趣。




梦回大明春 170【昏君与佞臣】
王渊的实验室还在筹划当中,暂时没有稀奇玩意儿逗皇帝高兴,他问道:“陛下可知格物致知?”
朱厚照顿感头疼,说道:“此言出自《礼记》。”
王渊一本正经的说笑道:“臣治本经正为《礼记》,《礼记》有云:致知在格物,格物而后知至。这实验室,乃是臣格物之所,欲以此格尽天下之物。”
朱厚照对此大为失望,怒其不争道:“王二郎,我以为你是个有趣的人,没想到你居然也想做老穷酸!”
王渊在王道、钱宁和李应的注视下,突然凑到朱厚照耳边,悄悄说:“陛下,臣觉得朱子的格物之法错了,历代先贤的格物之法也错了,因此打算另辟蹊径,以开万世之先河。这个事情太大,臣不敢跟别人说,否则必然招致非议。臣只相信陛下,还望陛下保守秘密。”
同样的事情,换个说法就不一样了。
朱厚照立即来了兴趣,也偷偷对着王渊耳语:“我果然没看错二郎,你信我,我也信你。你且说说,究竟打算如何格物?”
王渊还在装饱学之士,说道:“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这格物致知,也要善假于物,否则哪能凭空猜想?臣的实验室,便有各种器物,借助器物便能格尽天下之物。”
“都有什么器物?”朱厚照连忙询问。
王渊说:“这些器物,暂时还没做出来。臣已经托人联系山东颜神镇的工匠,欲以琉璃打造千里镜、显微镜。使用千里镜,可观察千里之物,甚至可以观察月亮本体。使用显微镜,可以观察入微,或可知佛说的一碗水有八万四千虫。”
朱厚照惊讶道:“真有此种宝镜?”
王渊解释说:“臣需要不含任何杂质、没有任何气泡,绝对纯净透明的琉璃来制镜片!什么时候能够制作出来,这要看工匠的手艺。”
君臣二人咬着耳根说悄悄话,把旁边的王道都看傻了,他不知道还能这样跟皇帝交流。心想:若虚兄果然圣眷正隆,跟陛下就像多年至交一半。
钱宁和李应则见怪不怪,他们长期跟在朱厚照身边,知道皇帝向来没什么架子。
突然,朱厚照问钱宁:“颜神镇可有琉璃官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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