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骗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幺傻
亮子揉揉鼻子,接着说“咱的主力部队本来都从日本人的包围圈突围出去了,回头一看,娃娃们没有跟上来,再一打听,才知道娃娃们都跳了黄河,主力部队当时就气坏了,扭回头又杀入包围圈,泼出命和日本人打,硬是把日本人赶出了刚刚占领的中条山。后来,这场仗就叫做六六血战。”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陕西人在抗日战场上和日本人厮杀的情景,我听得热血沸腾,手指在啪啪抖动。
亮子接着说“咱陕西人的军队在中条山守了三年,后来换防到了河南。前段时间,日本人占领了中条山,渡过黄河,来到河南。咱的人继续在河南和日本人打,伤的人太多了,旅长就被紧急调往河南,带着他的人和日本人打。旅长走了后,我们关西帮的天字辈坐在一起开会,几十个警察就突然闯进来,拿着枪,把咱天字辈的人都抓走了,说咱的人和日本人有勾结。大少爷当时也在场。大少爷当场据理力争,他们殴打大少爷,一起被带走了。”
我沉吟着说“这伙警察肯定是有备而来的,一下子就出动了几十名警察,肯定背后有头头脑脑在指挥。”
亮子说“你分析很对。我当时出去了,没在现场。回来后,才知道咱的天字辈都被抓走了。前几天,咱的人都被关在西关的土窑里,我托关系找人营救,人家说,有人举报关西帮通敌,谁也不敢出来担保,这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大少爷要求见警察局长,看守的警察一直不让见。后来,警察单独提审大少爷,说大少爷不但通日本人,还通党,把大少爷秘密枪毙了,把告示贴在城门口。”
我听得气愤不已,问道“现在呢,现在咱的人被关在哪里”
亮子说“托关系放人行不通,我就组织咱的人劫狱,可是警察防守很严,咱白白搭进去几条人命,警察把大当家的带走了,现在不知道关押在哪里我没办法,就派人赶紧去你家找你回来商量。”
我挥舞着拳头说“想不到我回了一趟家,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有警察局长的支持,谁也不敢这么干,狗日的局长,老子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我在房屋里转着圈,想着对策,现在已经过了午夜,明天,大当家的和天字辈就要被押到刑场枪决了,我们只有一天时间,怎么办怎么办
窗外传来夜鸟的叫声,声声凄厉。叫声过后,四周又陷入了沉寂。我走到屋外,看到月色朗润,万籁无声。刚才,可能是月亮突然穿过云层,惊动了宿鸟。
我打开院门,向远方望去,望见远方黑魆魆的城墙,我一下子有了主意。
我走回房间,对亮子他们说“我去去就来。”呆布尤巴。
西安的城墙是用厚厚的城砖累摞而成,我攀着砖棱,就能够爬上城墙,然后又沿着砖棱溜下城墙。我溜到城内,径直来到天主教堂。
天主教堂里有神行太保和菩提。神行太保沉溺赌博,但我相信他的手艺没有丢下。那一年,为了找到那个玩嫖客串子的,神行太保发挥出了自己身上的所有潜能,翻山越岭,摆脱了黑骨头手下人的追踪;菩提是窃贼行当里的高买,行踪诡秘,现在他尽管金盆洗手了,但是他的手艺同样不会荒废。
每座城市里的天主教堂都修建得高大气派,要找到它很容易。西安城方方正正,街巷道端南端北。明亮的月光下,我朝着那家高高的十字架行走,就很容易找到了天主教堂。
神行太保和菩提都睡着了,他们两个人睡在一间房屋里,我进去后推醒了他们。
神行太保的那只瞎眼已经去掉了纱布,眼眶里是一坨丑陋的伤口愈合的肉瘤,另一只眼睛炯炯有神,一目了然。菩提的两只眼睛都完好无缺,但却睡眼惺忪,像两扇蒙着尘土布满蛛网的破窗户。
我进去后开门见山说道“现在要用到你们两个。”
神行太保神情振奋地说道“什么事,你直说。”
菩提慢悠悠地说“半夜三更的,刚做了一个好梦,就被你给吵醒了。”
我不搭理菩提,我说“有一幢很棘手的事情,也是很着急的事情,需要你们两个。秦岭山中有一队响马,是我的朋友,神行太保,你赶紧去山中找他们,让他们进城。菩提,你跟我走,在西安城里找个人。”
菩提嘟嘟囔囔说“我早就不干这一行了,大半夜的,你找我找错人了。”
我没有理会菩提,看着神行太保。
神行太保为难地说“找响马啊他们不认我怎么办要是杀了我怎么办我可不认识他们,也和他们没有过来往。”
我从怀里取出一把小手枪,这是当时响马二当家送给我的小手枪,小手枪里的三发子弹早就打光了,但是这把精致的手枪,我一直收藏着。
我说“你只要拿出这把小手枪,他们就会认你,就会跟你来。这把小手枪就是信物。”
神行太保接过小手枪,问道“什么时候赶回来”
我说“越快越好,最晚也要赶在明日午时回来。城外已经给你备好了一匹军马。”
中国式骗局 第479章:江湖重情义
神行太保精神抖数,就像一匹萧蕭长鸣的准备出征的战马,他对我说“没问题。我会在最短时间赶回来,你就等着我吧。”
神行太保跃跃欲试,而菩提却神情萎靡,他倒在炕上,准备再次入睡。菩提又瘦又小,像一个还没有發育成熟的少年。我把菩提扛在肩膀上,像扛着一床棉被一样,然后带着神行太保走出了天主教堂。
神行太保和菩提的手脚都很利索,用厚厚的城砖堆砌而成的城墙。根本就不能挡住他们,我们攀着砖棱上到了城墙顶部,又顺着砖棱溜到了城外。城墙上,一排大紅灯笼在风中招招摇摇。如同老戏中一句句让人柔肠百结的唱词。
神行太保骑着我骑来的那匹軍马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中,经历了一路颠簸的菩提也醒来了,他问我“你带我到这里干什么”
我神秘地說“你还记得跟你上床的那个女人吗”
菩提一聽到我说起那个别人家的小老婆,立即精神大振,他扑上来抓住我的手臂,着急地问道“记得记得,她在哪里我到处找都没有找到她。”
我说“那户人家搬走了,我也不知道搬到了哪里,但是我会帮你找到的。你今天先帮了我,我以后就会帮你。”
菩提爽快地说“好,你说,怎么帮你。”
我说“今天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沿着城墙向左边走,看到村子、房屋、窑洞、破庙都进去,我沿着城墙向右边走。我们要找几个被关起来的人,有警察看守着。谁找到了,谁就先回到这里,在这里留个印记。”
菩提嘿嘿笑着说“我当有啥事,原来就是这点事,没问题。”
我和菩提很快就分手了。
想要在茫茫夜色中找人,非得找菩提这样的人。窃贼经常翻墙入户,偷听说话,踩点探路,对于他们来说,夜晚找人是轻车熟路。
我判断,亮子他们劫狱没有成功,关押郭振海的地方又没有找到,警察肯定把郭振海他们转移到了城外。预防再次被劫狱。我们想要营救郭振海他们,只能先探听到郭振海他们被关在了哪里。
那天,我一看到村庄就走进去,伏在屋顶,爬在墙头。倾听村庄里的声音。这么多的人被关在了一座院子里,即使他们全都睡着了,我也能够从他们的呼吸声和鼾声中听出来。如果他们没有睡觉,一定会向外界发送信号,因为他们肯定相信我和亮子会营救他们。
可是,我一路上都没有发现异常。
远处响起了鸡鸣声,近处的鸡鸣声也声嘶力竭地响起来,鸡鸣声响成了一片,而我的心也碎成了一片。天亮后,我就无法再寻找了。
天色愈来愈明亮,我的脚步愈来愈沉重。一轮红日从东方天际冉冉升起,头顶上的浮云都被踱上了一层金边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人远远地走过来,身形晃动,如同风雨过后被吹折的树桩,那是菩提。
菩提看着我,摇摇头;我看着菩提,摇摇头。
菩提走上了回天主教堂的路,我走上了回那间破屋的路,我们都走得异常疲惫而忧伤,如同风中之草。
属于我们的时间,只剩下一天了。我们孤立无援,情况不明,既不知道郭振海他们被关押在哪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守。我感到我们就像一群被潮水涌上沙滩的小鱼,眼看着潮水渐离渐远,而我们却只能徒劳无益地在原地挣扎。
我问亮子“如果处决犯人,会在哪里”
亮子说“只会在南郊的韦曲镇。韦曲镇有一片乱坟岗,杀了人以后,就在那里就地掩埋。”呆叉欢技。
我说“好,我们在半路上设埋伏,劫法场。”
房间里只有七八个人,这是关西帮被毁灭后,仅剩的留在二当家亮子身边的人马。一个鼻尖有颗黑痣的人左右看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他说“就我们这几个人咋成呢”
所有人,包括亮子,都望着我,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疑惑。
我问亮子“我们有几杆枪有多少发子弹”
亮子说“警察来了个突然搜查,我们能够带出来的,只有一杆步枪,二十几发子弹。其余的都被警察搜走了。”
我问“枪在哪里”
亮子从炕洞里把步枪取出来,又取出了一个包裹,里面是黄橙橙、亮晶晶的子弹。这杆步枪是那时候民间常见的老套筒,每次只能打一发子弹,每打一发子弹,就需要扳一下扳机。
我从亮子手中接过步枪和子弹,检查了一下枪支,看到了一切正常,然后对他们说“枪和子弹都给我,我走了。”
我走出房门,看到太阳升起了一竿子高,阳光像很多毛毛虫一样,直向我的衣服里钻,让我感到暖意融融。从这里向南边是一条羊肠小道,小道边长满了翠绿的狗尾巴草,狗尾巴草间跳跃着爆豆一样的蚂蚱,飞翔着灿烂的蝴蝶。
我走出了几步,亮子在身后拉住了我,我回头看到,那几个人也都跟在了身后。
亮子嗔怪地说“呆狗,你看你这人,说走就走,也不商量一下,你这是干啥”
我笑着说“这次劫法场,是在玩命,去了肯定就回不来了。我自己跳进去,不能再把兄弟们的命搭上。”
大家都不说话。
我说“你们都回去,甭跟着我。”
黑痣指着我说“你这话是啥意思”
我说“我这一辈子历尽坎坷,吃了别人几辈子都没有吃过的苦,走了别人几辈子都没有走过的路,我走投无路的时候,见到了大当家的,大当家的把我当兄弟看,我就要把大当家的当哥看。当哥的有难了,我这个当兄弟的不能见死不救。我以前最大的心愿是找到我的爹娘,现在爹娘都找到了,我就没有啥事再挂在心上了。我一个人去救大当家的,你们都回去。”
黑痣梗着脖子说“呆狗,你说这话是啥意思你这是看不起人嘛。”
我认真地说“大当家的是我的兄弟,你们也是我的兄弟,我不能因为救大当家的,害了你们。前面是沟是崖,我都要跳下去;但是,你们不能跟着我跳沟跳崖。”
我说完后,就快步离开。走了十几丈远,我听到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亮子赶了上来。亮子说“呆狗,你是我的好兄弟,好兄弟去跳崖,我也跟着跳。”
我握着亮子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后面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黑痣他们都赶上来了,他们说“要跳崖就一搭跳,谁叫咱们是好兄弟。”
我们抱在一起,感到热血沸腾。我强忍着眼泪,对他们说“走,救出大当家的,干掉警察。”
从西安南门外二十里,有一片树林。春天来了,树林里热闹非凡,吐绿的枝头上跳跃着各种鸟雀,泛青的草丛中奔跑着兔子和狐狸。树林过后,就是一片斜坡,斜坡的两边是一人深的壕沟,壕沟四通八达,连绵不绝,一直通向了秦岭山下,那是为了浇灌土地而特意挖掘的。
押解郭振海他们的囚车,一定会从这片树林和这道斜坡上经过,这是西安到韦曲的必经之路。
我打算让几个人埋伏在树林里,当囚车经过后,砍伐树木,挡在坡顶,让囚车无法返回,然后,我藏在壕沟里打伏击。其余的人在另一个方向燃放鞭炮,作为疑兵。当警察被打退后,我们就趁机救出大当家的他们。
可是,会来多少警察,我们不知道。
中国式骗局 第480章:被困破庙中
韦曲是一座集市,那天有很多人,集市上熙熙攘攘。人流如梭。
韦曲有一家鞭炮店,我們走进去,把那些鞭炮全部买了,装了好几大粪笼。韦曲有一家帽子店,我们买了几顶帽子。韦曲还有一家铁皮店,里面卷制洋铁桶,我们买了好几个洋铁桶。
明天,押送囚车的警察肯定会有很多,他们手中有很多條枪。而我们手中只有一杆枪。然而,我的枪法百发百中,根本就没有把这些烂警察往眼睛里拾掇。我只用一杆老套筒,就能够阻击他们所有人的进攻。
那天。我们一整天都在布置机关。
距离树林三四裏的地方,有一座破庙,那天晚上,我们就歇息在这座破庙里。
一轮血红的太阳升起来,满天都泼洒着浓濃的鲜血,我们走出破庙,全身沐浴在鲜血中,走向了那条连接西安和韦曲的道路。今天,不是他们的死期,就是我们的忌日。今天注定了,只能有一方的人活着离开,另一方的人永远倒下。
我走在最前面,回頭问跟在后面的黑痣“怕不怕”
黑痣说“怕个球”
另外幾个人也说“怕个球”
我朗声大笑,喊道“要是今天死了,大家黄泉路上都有个照应。”
黑痣也仰天大笑。他高声喊道“到了阴间地府,我们还搅他个翻天覆地。”
亮子接着说“老子们在阳世是一条条好汉,到了阴间还是好汉,不管他是阎王爷还是小鬼判官,看谁敢惹”呆冬引巴。
大家一起朗声大笑,声音像鸽子一样腾空而起,绵绵不绝。
我挥舞着手臂,说“走,我们去给警察送行,送他们去阴曹地府。”
我们走进了树林里,树林里突然鸦雀无声,连鸟雀都感受到了冲天的杀气。
我爬上高高的树梢,向北方张望,我的身躯在树梢上摇摇晃晃。就像挂在树梢上的一件树叶。
太阳升上了远处的山顶,我望见北方出现了一串人影,人影像蚂蚁一样蠕动。爬在地上侧耳倾听的亮子抬起头来,他问“是不是来了”
我说“是的,来了。”
亮子问“有多少人”
我从树枝上溜下来。说“黑压压看不清楚,最少也有几十,也许上百。”
亮子笑着说“居然有这么多警察抢着来送死,没想到啊。”
大家全都笑了。
我说“各就各位,做好准备。”
我提着枪,脖子上吊着装了子弹的布袋,跑到了提前挖好的一道壕沟里。亮子和黑痣他们埋伏在树林各处。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我看到树林里走出了密密麻麻的警察,警察的中间有三辆木柱钉成的囚车。三头黄牛低头拉着三辆囚车,就像任劳任怨的园丁。
警察们向前走着,突然前队引起了一阵慌乱和骚动,有人在惊恐地叫喊着,有人在凄厉地哀嚎着,我知道我们的机关发挥了作用。昨天,在路上,我们挖掘了一丈多深的堑壕,堑壕里是倒竖的削尖的木棍,而堑壕的上面则蒙着一层浮土,走在前面的警察掉进去,就不会活着出来。
警察看到堑壕,知道中了埋伏,他们手忙搅乱地拉转牛车,想要走回去。
树林里,突然响起了啪啪啪的机枪声,声音清脆紧密,警察们吓坏了,像乌一样,全都趴伏在地上。
我爬在壕沟里,对准距离我最近的一名警察,一枪过去,那名警察的头顶上升起了灿烂的彩虹。我以最快的速度装弹、扳机、射击,第二名警察的脸上光彩夺目,强大的冲击力将他的身体翻过了半边。
只是一眨眼功夫,两名警察就尸横旷野。
一名警察单膝跪在地上,挥舞着手枪,高声喊叫“快,快,快回去。”
我一枪过去,拿着手枪的警察倒在了地上,再也不喊叫了。
警察们闹嚷嚷地向着来路逃去,像一群刚刚打开圈门被放出来的猪,他们刚刚逃上坡顶,突然,树林中传出了咔嚓的响声,一棵高大的树木突然倒了下去,浓密而纷乱的树冠,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我对着跑在最后面的警察,又打了一枪,那名警察一只脚刚刚抬起来,就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次,警察们终于看到了,他们的右后方有一杆步枪,警察们闹哄哄地趴在地上,想着我隐藏的地方,连七八糟地开枪,有的子弹带着尖利的叫声,像只知了一样从高高的空中飞过;有的子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一头栽倒在土堆里。
我在壕沟上放了一顶帽子,然后提着枪,猫着腰,跑向了壕沟的另一边。我悄悄地探出头去,听到树林里的机枪声又响了,警察们一多半转过头去,对着树林胡乱放枪,一少半对着我放在壕沟边的帽子放枪。
我悄悄伸出老套筒,对着一名站起身来,张牙舞爪的警察开了一枪,那名警察好像突然醒悟过来,双手摊开,倒在地上。
我又飞快地上膛、装弹、射击,又有一名背对着我的警察倒在了地上。
树林里的机枪声停歇了。机枪声,其实就是把鞭炮放在铁皮桶里点燃的声音。
我又把一顶帽子放在壕沟边,警察们的子弹围着那顶帽子飞舞,然后,我沿着壕沟,跑上了一座高高的土坡。土坡顶上摞着半人高的土块和木头,那是我的阵地和掩体。
我在掩体里大声呼叫,吸引着所有警察的目光,警察们像螃蟹一样趴伏在地上,向着我逼近。我的左后方,机枪声又响了起来,那是埋伏在另一条壕沟里的鞭炮声。
警察们的目光全都注视着我们这边,只有三名拉着牛车的警察,还停留在树林边。
我看到黑痣提着一柄斧头冲出了树林,径直冲向一头牛车,拉牛的警察突然看到黑痣,惊惶万状,赶紧放下牛缰绳,从肩膀上卸下了步枪。我端平老套筒,一枪过去,那名警察倒在地上。
黑痣提着长柄斧头,砍倒了第二名牵牛的警察。第三名警察看到了,掉头就跑,忘记了从背上卸下步枪。
我又以极快的速度,干掉了距离我最近的几名警察。趁着这个机会,黑痣劈开了囚车,囚车里的人全都放了出来。
按照我们事先的约定,黑痣带着他们跑进树林里,我们在那里聚集。
为了吸引警察,给黑痣他们留出更多的时间,我故意叫喊着,把所有的警察吸引过来。警察们距离我越来越近,我端起枪,想要放到最前面的那名警察,突然,枪卡壳了。
这杆老套筒太老了。
我努力扳动着扳机,想要把卡壳的子弹退出来,可是徒劳无益。
坡下的警察听到我这边半天没有动静,就高声叫喊着“不要怕,他没子弹了。”警察们全都猫起腰来,向着坡顶逼来。
我向四周张望,视线里出现了昨晚住宿的那座破庙,我一翻身,向着破庙跑去。这里一望无际,如果贸然逃跑,迟早都会被警察的子弹追上。如果我跑到破庙里,还可以抵挡一阵。
亮子从壕沟里站起身来,他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停止了射击,而改为向着破庙奔逃。我对着亮子打手势,让他赶快也跑向破庙。
我和亮子从不同的方向跑向破庙,子弹吱吱叫着在我们的身体周围跳跃,激起一泡泡黄色的浮尘。我斜眼看到那边的树林里人声鼎沸,噪杂不休,一群警察追进了树林里。
我刚刚跑到破庙门口,突然一颗子弹追上了我,打在了我的手腕上,一阵巨疼像被子一样覆盖了我的全身。我咬着牙关,撞进了破庙里,然后和也跑进破庙里的亮子关闭了大门。
警察追赶的脚步渐渐逼近,我们游目四顾,看到佛像手中拿着铁制的刀枪,我们把刀枪绰在手中。
警察们在门外窃窃私语,过了不久,一名警察撞开了房门,亮子手中的长矛捅出去,那名警察尖叫一声,像烧着了屁股一样仓皇逃遁。
我们重新闭上庙门,搬来沉重的香炉,顶在庙门后。
门外的警察不敢再贸然进入,庙门外陷入了一片寂静。突然,我闻到一股浓郁的焦糊味,警察开始烧庙了。
火越来越大,庙门、庙顶都是火焰,浓烟滚滚,灰烬漫飞。
亮子笑着对我说“哈哈,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我也哈哈大笑,对亮子说“今天真痛快。走,我们去阴曹地府一起喝酒。”
中国式骗局 第482章:关西帮灾难
我们手挽着手,靠著墙壁,坐在地上。庙门被烧塌了。门扇门框烈焰熊熊,像一条条毒蛇喷吐着火舌,我们无法冲出。房顶也被烧塌了,燃烧的屋梁倒下来,砸在地上,迸出飞舞四溅的火星。
火焰距离我们越来越近,滚滚的濃烟包围了我们,我们的耳边是荜拨的燃烧声,和钻进烈焰和浓烟中的叫喊声。我的身体开始感觉到了疼痛。疼痛像一把把小刀砍向我,像一根根钢针刺向我,像一面斗篷一樣将我全身覆盖。
我和亮子手挽着手,一起高声唱道“凛然正气男儿躯。刀斧加身不皱眉。悲欢生死寻常事,烈焰焚身何所惧。吃尽世间千般苦,男兒傲然立天地”
这首歌曲是关西帮的会歌,不知道当年是谁写的,但这几百年间来,关西帮一直這样传唱,他们唱着這样的歌曲,走上了反清复明的战场;唱着这样的歌曲,走上了血流遍地的刑场;唱着这样的歌曲,走上了人生的终点,开始了另一种生命的旅程。死亡并不可怕,死亡是另一种生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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