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中国式骗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幺傻
第三天,有一个干瘦干瘦的少年走过来了,他对冰溜子只说了三个字“康熙皇。”
冰溜子说“是康熙皇。想要开桃源,在找会切克子的。”
干瘦干瘦的少年说“我会切克子。”
听他们说话,我听得云里雾里。我也是闯荡江湖多年的人了,熟读江相派的四大名著英耀篇、军马篇、扎飞篇、阿宝篇,可是他们的话我听不懂。
师傅凌光祖曾经说过,江湖上行业众多,隔行如隔山,每一个行业的黑话都不一样。冰溜子想要偷金印,他们说的可能是盗窃行业的黑话。
干瘦干瘦的少年很快就和我们在一起吃饭,在一起住宿,他说他是一个单挑的人,前不久,他的师父师兄在开封做活的时候,被官府抓住了,只逃出来他一个人。单挑也是行业黑话,指的是独自出来做活的人。
冰溜子说,他也是一个单挑的人。
我问他们在饭店里说的什么,他们向我解释说,冰溜子那枚精心制作的铜钱,在盗窃行业里叫康熙皇,外人看不懂那是做什么的,但是行内人一眼就知道它的用途,他是用来划包划衣裳的,使用的时候,夹在指头缝隙里,轻轻一抹,皮包皮包和衣服就被划开。
开桃源的意思是凿墙挖洞,切克子的意思是撬门开锁。冰溜子说他想开凿墙壁,需要一个会开锁的人。干瘦干瘦的少年说,他会开锁。
干瘦干瘦的少年说,他在江湖上有名,名叫一炷香。这个名字极为形象,和他的身材很吻合。
三个人,两个人都是偷窃高手,而我总好像是一个局外人。
但是,我很快就派上了用场,因为我曾经当过和尚。
想要从城隍庙挖墙洞进入县衙,需要专业技术人员,因为墙壁上的砖很大很厚,是过去的老方砖,而且,墙壁年久失修,贸然开洞,会引起墙壁倒塌。墙壁倒塌,惊动周围的人,我们的计划就流产了。
城隍庙是寺庙,我假扮成寺庙的和尚,寻找能够在这种墙壁上凿洞的瓦匠。
我打听到这座县城旁边的一座村庄里,有一个手艺高超的瓦匠,我剃光头发,穿着袈裟,敲着木鱼,来到了他家,说城隍庙需要改建,要与县衙接通,需要在墙壁上开一个小门。
他爽快地答应了,说为寺庙做事,就是为菩萨做事,分文不收。
我们四个人,冰溜子、一炷香、瓦匠和我,沿着连接两个县城之间的煤渣路,走向宝兴县。那时候的乡村公路还没有铺设柏油,人们做饭用的是柴禾,好一点的是煤炭,把煤炭烧后形成的煤渣铺设在土路上,车子碾碎,布鞋踏碎,就形成了煤渣路。这样的路面,在下雨天照样能够行走,而土路下雨天就会变得泥泞。煤渣路就是那时候乡间最好的道路。
我们来到宝兴县城后,径直来到城隍庙。城隍庙与县衙只有一墙之隔,这时候,已经快要到黄昏了,城隍庙里没有了香客,县衙里也已经下班了。
我指着墙壁对瓦匠说“今天时间晚了,干不了多少活,你就在这里先挖一个洞,明天接着干。”
瓦匠很高兴地答应了,他拿出瓦刀和锨头乒乒乓乓干起来,先把锨头放在下面,用瓦刀插进砖缝里,一使劲,白灰就纷纷落下来。那时候没有水泥沙子,只能用白灰充当水泥沙子。还有的是把糯米捣碎,和粘土搅拌在一起,充当粘合剂,古代很多城墙都是这样筑起来的。
瓦匠掏尽了白灰后,用瓦刀一别,墙上的砖头就剥离了墙面。他在这堵岁月斑驳的墙面上凿洞的时候,很有技术,墙洞的上面呈拱形,这样墙壁就不会倒塌。如果掏成了方形,墙壁很快就会塌下来。墙壁倒塌的巨大的声响,会暴露了我们的目的。
墙洞掏好后,天色也阴暗下来。透过墙洞,能够看到县衙院子里一棵苍老的枫树,和县衙紧闭的大门。我对瓦匠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早点来干。”瓦匠很爽快地答应了。
瓦匠离开后,我们关闭了城隍庙的庙门,然后从墙洞里鱼贯而入,进入了在我心中感到无比神圣庄严的县衙。我四处张望着,看着夜色中的一间间房屋,突然感到一种自豪感和骄傲感。你不就是一个县衙吗你不是很牛逼吗老子现在进来了。
一炷香果然是开锁高手,他手中拿着一根铁丝,铁丝的前面稍微有点弯曲,他把铁丝塞进锁孔里,一勾一拉,锁子就可以抽开了。
每个房间的布置都很简单,几张桌子,几把凳子而已。那时候的桌子也都没有抽屉,凳子也没有靠背,有靠背的那叫太师椅。借助着窗外的月光,我们查看每张桌椅,不但没有发现金印,而且连任何值钱的东西都找不到。
我们从那些房间里走出来,心中充满了失落。突然我看到这座院子还有一个后门,透过后门的门缝,能够看到里面有一间房屋,和前面的这些房屋建筑风格都不一样,像一座小庙。
后门有门无锁,两个生锈的门环,用一根粗铁丝扭结在一起,我们试验了几次,没有特殊的工具,都不能打开这扇门。
冰溜子看着那棵高大的枫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从一间房屋里取出一条长长的绳索,背着绳索爬上枫树,然后把绳索的一头拴在树枝上,另一头拴在自己腰上,轻轻一荡,就落在了墙壁上,然后顺着墙壁滑落到了后院。
一炷香也这样进去了。凡是做盗贼的,都身材瘦小,身手敏捷。
冰溜子隔着后门,问我能不能也荡进来。我为了显示自己的手段,让他把绳索的一头绑在那座房屋的门环上,然后我像凌波仙子一样,飘飘荡荡,从天而降。
冰溜子和一炷香都看呆了,他们说“你还有这一手”
我说“我天生就会走绳索,你只看到我刻章子,我走绳索的技艺,比刻章子要高得多。”





中国式骗局 第六十九章:一炷香中套
后院的那间房屋年代久远,即使隔着厚厚的木门,我们也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霉味扑鼻而来。木门前有高高的台阶,我们走上台阶的时候,感到脚下打滑,这里肯定经常见不到阳光,所以长满了湿漉漉的苔藓。
木门是对开的,中间挂着一把铁锁,一炷香鼓捣了半天,也没有打开。远处传来了巡夜打更的脚步声,一个的脚步声很重,一个的脚步声很轻。重的是人,轻的是狗。
我们趴在湿漉漉的台阶上,动也不敢动。我感到额头上有一只昆虫爬过去,然后突然一阵刺疼。我疼得差点喊出声来,但也只能咬紧牙关。我们和打更人与狗之间,相隔着一道墙壁,阻挡了他们的视线。我们听见脚步声渐渐远离,才敢爬起身来。
门锁不能打开,我们尝试着窗户是否能打开,没有想到的是,花格窗户摘下来后,窗扇在里面关着,用小刀居然能够拨开窗闩。
我们从窗户爬进去,双脚刚一落地,立即闻到了浓郁的尘土味,听见了一阵尖利的吱吱声,肯定有很多只老鼠从我们的脚边跑过。这间房屋久无人居,黑暗的空气中弥漫着我们看不见的尘土。
一炷香从口袋里掏出火柴,擦燃后,房间里一下子变得亮堂起来。我和冰凌子惊讶地看着他手中的火柴和那团燃烧起来的火焰,就像看着大变活人一样。
一炷香看到了我们的神情,就自得地说“这种东西叫洋火,火就藏在这个小匣子里,需要的时候,轻轻一擦,火就放出来了。”
冰凌子问“你从哪里得来的”
一炷香说“我在省城看到有一个人拿着这种洋货点烟,好奇得不得了,我跟着他走了大半天,学会了怎么使用,然后就把他身上的洋火偷了,他身上有很多钱,可是我看不上,我就看上了这个洋火,可是,偷到手以后,才发现火柴盒里是空的,火柴梗用完了,啊”
一炷香突然惊叫起来,房间里立即陷入了黑暗中。我吓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炷香又擦燃了一根火柴,房间里又变得亮堂起来,他说“那根火柴用完了。”
我们继续稀奇地看着一炷香手中的火柴,一炷香从墙角找到了一根芦苇,点燃了,燃烧的芦苇让房间里变得更为亮堂。一炷香继续说“我当时啥都不稀罕,就只想要这盒火柴。后来,我专门去了省城一个富贵人家,爬进他们厨房,偷走了这盒火柴。”
一炷香把火柴交到冰溜子手中,冰溜子非常高兴,他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个小小的方形纸盒,然后放进了自己口袋里,对一炷香说“我先替你装一会儿火柴,过过瘾。”
芦苇的火光果然照亮了房间,我们看到房间里靠墙的地方放着一个巨大的木柜,木柜上挂着一把铜锁,一炷香过去把铜锁打开,想要探手进去,然而探不到底。一炷香跳进木柜里,摸来摸去,突然他摸到了一个黄澄澄的印,举起来问冰溜子“这是不是金印”
冰溜子接过来后,对一炷香说“你再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冰溜子说“再没有了,都是些书籍和纸张,好像是告示和公文。”
冰溜子突然把木柜放下来,然后把铜锁锁上了。我听见一炷香在里面拍打着柜盖,大声叫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声音透过木柜柜盖,显得迟钝而模糊不清。
我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冰凌子已经拉着我走到了房屋外面。然后,我们顺着绳索爬上了那棵高大的枫树,钻过那道墙洞,来到了城隍庙里。
城隍庙门口,又传来了打更人和狗的脚步声,我们藏身在佛像后,一动也不敢动。脚步声远去后,我们把金印放在了高高的佛像头顶,然后找到皮货店旁边的客栈,住下来。
这时候,已经过了夜半。
冰溜子拿出那盒火柴,擦燃一根,看着跳跃的火苗说“真是奇了怪了,这里面怎么会藏着火。”
我小心地问“一炷香会不会在柜子里捂死了。”
冰溜子说“不会的,柜盖有缝隙。天亮后,县衙的人发现墙上有洞口,金印丢失了,就会放出他。”
我问“为什么把一炷香关在柜子里”
冰溜子说“这叫金蝉脱壳。我多次在一炷香跟前说,我们偷到金印后,就会拿到省城卖掉。他信以为真。他明天被抓住后,就会说我们去往省城了。追捕我们的人会一路追往省城,但是想不到金印就在他们眼前十几米远的地方,我们就在他们隔壁住着。”
冰溜子水平实在太高了,但是也太邪恶了。
移花接木、金蝉脱壳,冰溜子这个又干又瘦的少年,长着一颗成年人也长不出来的大脑。
第二天早晨,我起床后,就听客栈的伙计们在说着,昨晚县衙的金印被偷了,抓住了一个贼。走到大街上,听到大街上的人都在说着这件事。
金印被盗,满城风雨。
我和冰溜子在一家摊点吃饭,喝着油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杂沓的马蹄声,我转过身一看,大吃一惊,赶紧回过头来,面对着油茶摊子。
身后,一群骑马的人和一炷香奔驰而去,驶出了城门,一炷香的脸上带着血痕。我知道他们是赶往省城去的,想在省城的路途中追上我们。
我们回到客栈后,我说收拾行李,赶快离开。冰溜子说,现在城外每条道路上都有追赶我们的人,现在出去,刚好碰在枪口上,不如在客栈里住两天再走。
我说“距离县衙这么近,随便跨进这家客栈,就能找到我们。”
冰溜子说“这才是最安全的,因为他们谁也想不到,我们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我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了两天,两天过后的夜晚,我们踏着乡间的小路,去往周家口。
我们怀中揣着金印,但是我们不知道该卖给谁。省城和通往省城的道路上,肯定会有寻找我们的人。我们走大路,只能是自投罗网,那就干脆走小路,去往周家口找山羊老头。
山羊老头不但卖假古董,而且还收真古董,何况我觉得他这个人还不错。只有金印一出手,我们马上远走高飞,再也不来宝兴县了。
冰溜子说“山羊老头在不在世上,还是一个问题。”
我问“怎么了”
冰溜子说“我们先去看看吧,兴许他还活着。”
天亮后,我们来到了周家口,找到了山羊老头家,然而山羊老头神志不清,他不但不认识我们,连我们拿出金印,他也无动于衷。
山羊老头家中还有一个年轻女人,看起来既年轻又风骚。那个女人对我们的来访很不欢迎,她总在用充满敌意的眼光看着我们。
我们只好离开了周家口。
我问“那个女人是谁山羊老头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冰溜子说“是棺材铺安排的。”
我问“棺材铺安排的什么”
冰溜子说“你还记得上次县城来了两个胖瘦老头吗山羊老头抢走了棺材铺的生意。”
我还是听不懂,继续追问“山羊老头和棺材铺有什么关系”
冰溜子说“两个胖瘦老头本来已经说好了,要买走粗布老头两千二百块大洋的假古董,可是这个山羊老头从中作梗,让胖瘦老头不但买走了自己的假古董,而且还坏了棺材铺的名声。做旧业这一行中,谁的屁股下面都是屎,谁也别说自己干净,山羊老头抢走了人家棺材铺的一大笔生意,犯了生意场上的大忌,所以棺材铺就给山羊老头设了套。”
我问“设了什么套”
冰溜子说“有一天,山羊老头从县城回周家口的时候,棺材铺把事先安排好的一个妓女,放在路口等山羊老头。几句话说过了,山羊老头就和妓女在路边草丛里干了那种事。山羊老头是一个人,就把妓女领到自己家中,盖着一床被子。他不知道这个妓女是棺材铺找来专门害他的,双方说好,山羊老头死后,他的家产一人一半。所以,妓女就每天在山羊老头的碗里放一点点砒霜,让他死不了,又活不长,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看用不了一两个月,山羊老头就要死了。”
我感到很惊异,就问“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冰溜子说“我是棺材铺的人。”
我震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我问“你怎么会是棺材铺的人棺材铺不是字画店的仇家吗”




中国式骗局 第七十章:行踪暴露了
冰溜子说“是仇家,而且还是世仇,所以我从山东流浪到宝兴县后,入了棺材铺,棺材铺看我随机应变能力强,就把我派到字画店里,做他们的探子。”
原来是这样。现在我终于能够明白,为什么我每次带着万字前往目的地的时候,都会遭遇另一帮卖假古董的,原来是冰溜子事先通报给棺材铺,棺材铺派人在路上守株待兔。而我最后一次和顺娃、冰溜子带着万字去后李村的路上,没有遇到卖假古董的,是因为冰溜子没有来得及通知棺材铺。
可是,冰溜子为什么又要离开棺材铺
冰溜子说“棺材铺这伙人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干出来。粗布老头和山羊老头的斗争失利后,棺材铺把责任看在我身上,我知道自己一旦遭受怀疑,下场就不妙,所以就寻思离开他们。”
我问“棺材铺和字画店到底有什么纠葛,怎么像血海深仇似的。”
冰溜子说“这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其实,干做旧业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山羊老头这里不行了,我们就寻思着另外找一个人。
我们想到的是第二个人是神秘老头。神秘老头住在崇山峻岭中的后李村,这里天高皇帝远,道路崎岖难行,任何人也想不到我们会藏在那里。
我们开始沿着乡间小道和无路的山脊,走向后李村。这一路上,我们没有见到一个人,只看到有野兔和山鸡,还有在草丛中跳来跳去的蚂蚱。
县衙的人把持着所有通衢大道,检查每一个行人,但没人能够猜到,我们在杳无人迹的山岗中穿行。
我们来到后李村的时候,已经到了午后,后李村藏在大山的褶皱里,掩映在密密的丛林中,如果不注意看,即使从村口走过,也不会留意这里居然还有一座村庄。
我们在后李村转悠,看到这次的情形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我们过来的时候,家家户户的墙壁上都贴着陈旧的字画,而这次看不到了,只看到光秃秃的落了一层尘灰的山墙。
我们来到神秘老头家,神秘老头对我们的到来感到很惊讶。我们把揣在怀中的金印拿出来,递给他。他左看右看,从床底下拿出了一架天平,一个有豁口的瓷盆,几个大小不一的瓷杯,瓷杯的外面分别标着几个数字。
神秘老头先把瓷盆里加满水,然后把金印放进去,水面淹没了金印,溢出的水从瓷盆的豁口流出来,刚好流满标注为二号的小瓷杯。
然后,神秘老头把金印放在一个瓷碗里,放在了天平的一边,而把另一个同样大小的瓷碗放在天平的另一边,天平倾向金印那边。然后,他拿起二号小瓷杯,一杯接一杯向空瓷碗里加水。当加到第十杯的时候,天平的两边平衡了。
神秘老头说“这不是金印,是铜印。”
我和冰溜子都惊呆了,怎么会是铜印呢皇上御赐金印,那么就只能是金印,怎么会是铜印呢
神秘老头说“八杯水能够持平,证明是铁印;十倍水能够持平,说明是铜印;20杯水能够持平,才说明是金印。”
我说“皇帝御赐的金印,难道也有假”
神秘老头说“皇帝御赐的没有假,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金印被人换成了铜印。”
我惊讶不已,堂堂的宝兴县城,连县衙里皇上御赐的金印都是假的,还能有什么不能是假的在这座肮脏的县城里,夫妻感情、生意往来、做旧古董、同窗友谊,饭店里的觥筹交错,客栈里的耳鬓厮磨,街巷里的抱拳作揖到处都在作假,这整个就是一座用虚假构筑的城池。
我们忙碌了好多天,最后偷到的居然是一个假古董。
从客栈偷盗那个西装男子的钱快要花完了,本想着金印出手,就能够挣一大笔钱,我们躲得远远地,去南面的两湖生活,两湖之地,那是中国的米粮之地,富裕而繁华,然而现在,金印是个假货,一钱不值,我们囊中羞涩,连路上的盘缠都没有,现在该怎么办
那天夜晚,我们就住在神秘老头家中。在我们的印象中,这个老头谦卑有礼,寡言少语,是一个天性善良的乡间老头,在做旧业这个食物链中,他可能和我们一样,居于食物链的最末端。
夜半,我起床想撒尿,看到对面神秘老头居住的房间里还亮着灯光,就好奇地凑过去,想看看神秘老头在里面干什么。
我透过门缝向里观望,看到里面有顺娃,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老头。他们在里面商量说,要把我们杀死,刨个坑埋了,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如果我两个被官府抓住,就会供出他们的一切。
顺娃和那个我没有见过的老头,都把神秘老头称为当家的。
原来,这个神秘老头不是居于食物链末端的小角色,而是这个集团居于食物链最顶端的老姜。我和冰溜子都看走眼了。
我顾不得撒尿,悄悄回到房间,推醒冰溜子,告诉了他真相。
冰溜子说“我们快逃。”
我们走出房门,走到院子里。突然,对面的房门打开了,走出了顺娃和那两个老头,他们的手中拿着绳索和刀子。
我吓尿了裤子。
我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两只爬在池塘淤泥中的蛤蟆。
顺娃带着那两个老头径直走向我们住宿的房屋,神秘老头将手伸进了我们刚刚离开的被窝,我听见他说“被窝还是热的,没跑远,快追。”他们拿着刀子和绳索次第跑出了院门,我和冰溜子悄悄站起身来。
天上,无数星辰在竞相闪烁。
追逐我们的脚步声离开后,我们也赶紧离开了院门,离开了后李村。后李村通往外界只有一条路,他们沿着这条道路追去,我们也只能沿着这条道路离开。
跑出了几十米远后,冰溜子将我按倒在路边,我问“怎么了”
冰溜子说“他们追出一段路程后,看到没有我们,肯定就会返回的。等他们过去了,我们再走。如果这样跑过去,刚好和他们碰个对面。”
我点头称是。
从被人贩子卖给了别人算起,我现在闯荡江湖好几年了,自以为自己是个老江湖,其实还是一只菜鸟。
江湖上步步都是陷阱,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我们在黑暗的草丛中等候了不长时间,果然看到顺娃他们走回来了。他们走回来的时候,是一个跟着一个,每个相距有十几米。他们的脚步声很轻,就像细沙落在白纸上,在四周的虫鸣声中若隐若现。
一个,两个,三个,借助着黯淡的星光,看到他们都走过去了,我和冰溜子悄悄站起来,走向山外。
可是,我们刚刚走出了几十米,身后就传来了追赶的脚步声,顺娃在大声叫喊“小兔崽子,站住。”
我们惊惶万状,连头也不敢回,拼命向前跑。
前面是一片黑魆魆的森林,我们一头撞进去。树杈上,有一只鸱鸮被惊飞,连声惨叫,叫声像玻璃滑动玻璃一样刺耳。
森林里,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只能摸索着树干向前走。然而,脚下窸窸窣窣的声音连绵不绝,每走一步,就会发出这样的响声。这片黑暗森林太古老了,积年累月的落叶,在树下铺了厚厚的一层。我们侧耳凝听,听到远
处也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他们追上来了。
我们不敢行走,因为只要一行走,就会暴露行踪。
我问冰溜子“会爬树吗”
冰溜子说“会。”
我三下两下就爬上了身边一棵大树,马戏团的生活,锻炼了我两种非同一般的技能爬树和走绳索。再高的树木,我用不了几下就能够爬上去,我的身手像猴子一样灵活。
我爬上大树后,等了好长时间,才等到冰溜子爬上来。我探手过去,感觉到冰溜子浑身颤抖,他抱着树枝,紧张得像只树懒一样。
1...2627282930...213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