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帝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妖妖
所以,过了小半个时辰后,慕淇君在内侍的接引下,到书房前的时候,隔着肃肃飘落的落叶,就看到那个少女跪在书房外面,单薄的身形,像极了那无依无靠随风而落的落叶,形单影只。只是,她昂挺着胸,那背影,又坚决又孤独。
内侍察觉到慕淇君停下脚步的时候,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踟蹰了下,看到慕淇君目光难道带了关切,他才道“那是新进的司闺,瑞孙大人的女儿,上次被杖责,这又被罚跪了,也不是第一次罚跪了。”
慕淇君没有说什么,抬起脚继续向书房走去。待走到门口,他又目光淡淡的掠过温苏心,清润的眸子似湖面,亦没有一丝的涟漪。
而温苏心直挺挺地跪在那,慕淇君走近的时候,她望着地面的余光里,看到他朝服的衣摆随风一下一下翻飞,叫人想起书房远处那一丛随风摇曳的修竹。
她想她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狼狈,被罚跪在地上,裙裾沾满尘埃,她一双漏在外面的手红肿着,膝盖那的裙子染满了鲜血。同风姿高雅的公子一比,大抵比一个乞儿还狼狈吧。
温苏心倔强地咬了咬唇,微微撇开了目光,然后越发低下头去。
慕淇君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就迈步进去了。
而就在这时,公冶翊哲出来了。他瞥了一眼温苏心,站在那,拿扇子在自己手心敲了三下,回头看一眼书房,然后还是抬脚走了。
因为慕淇君说话向来温润,公冶烨胤回答他的话的时候声音也是放低,所以只听得二人的声音,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慕淇君进去大约有两刻钟,然后便出来了。他从她身边轻捷无声地走过,他宽大的衣袂就那样擦过她身侧,似有若无,遗下一阵雨后新竹清香。
不多时,内侍便匆匆迈步出来,“司闺大人,殿下要见您。”
温苏心心里又酸又涩,她不知道慕淇君是怎么对公冶烨胤说的,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必然是公子帮了她。即使看在她是瑞孙怀靖妹妹的这个身份上,他也不可能不帮她的,温苏心非常笃定。
公子啊,无所不知的公子啊,他可知道,这本就是她为他而设的局呢
“司闺大人”内侍轻声提醒了下。
温苏心抬头对内侍讪笑了下,然后慢慢起身,只是因为跪太久,脚都麻了,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下。
内侍慌忙上前扶了一把,堪堪扶住了她,抬头间看到她眸里全是沉痛的神色,仿佛世界荒芜了的荒凉,他便有些惊慌地唤了一声“司闺大人”
“我没事。”温苏心一边轻轻地道,一边推开了他的手,然后抬步走进去了。
书房内,公冶烨胤看着这个缓步走来的女子,纵使她膝盖痛得厉害,跪太久,脚都在抖,但她走的每一步都很坚定,仿佛没有受一点伤害,风姿翩翩,若行云中。
温苏心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忍着剧痛婉婉叩拜下去,礼仪周全,风姿婉约。
“你同奥君侯认识”公冶烨胤不动声色地问道。
才十岁的孩子,却总是老成得像个大人。一言一行像大人,说话的语气也永远都像大人,总让人意识不到他其实是个孩子。
“奴婢同奥君侯不过数面之缘,奴婢的二哥同奥君侯是倒是好友。”温苏心不套近乎也不刻意疏离,原原本本地回答。
公冶烨胤眼瞳闪了两下,那黑眸越发幽深,嘴角勾了勾,“他喜欢你”
温苏心轻轻摇了摇头,眼睛微微红了红,连鼻子都发红了。
这是真的委屈,这些日子多少人传言,慕淇君喜欢瑞孙轻蓝。但,温苏心很清楚,公子啊,不喜欢她,一点也不喜欢。只这样的误传,都叫她欢喜,总算,她和他还能联系到一起。
即使到了宫里,她喜欢他,还是喜欢他。即使知道该死心,但她做不到,温苏心喜欢慕淇君啊,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温柔的事,却也是一件坚如磐石的事,温柔而不可动摇。
公冶烨胤轻笑了一声,却是深深看了温苏心一眼,“那刚刚不过两刻钟,他看你已经看了不下五次,你说是为什么呢奥君侯是什么样的人,整个大殷谁人不知是什么原因叫他竟然会一再失神呢”
“侯爷不过是感到歉意。”
“歉意”公冶烨胤有些意外地微微挑了挑眉,似乎是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
因为痛苦,温苏心声音微颤,“不是侯爷喜欢奴婢,是奴婢喜欢侯爷。奴婢入宫,不过就是侯爷不喜欢奴婢的结果。嫁不了奴婢喜欢的人,那么,不若谁都不嫁。”
情到深处的痛苦,是掩饰也掩饰不住的,温苏心双肩微微颤曳,两只手紧紧扣在一起。
公冶烨胤拿棋子一下一下敲着棋盘,悠然地问道“可我怎么听说你喜欢的是温徽寒呢”
“坊间从来多传言,孰真孰假,又到底有谁才知道呢”温苏心吸了吸鼻子,她像是要哭了,但忍住了泪水,“我进宫的前一晚去找过他,我说我喜欢他。可公子不喜欢我,一点也不,所以,他才没有阻止我。”
阻止一个喜欢他的女子进宫,那便要对她负责。但慕淇君不喜欢她,所以才放任她进宫了。瑞孙轻蓝,只是一个因为爱而不得,才进宫了此残生的女子。
还有比这更好的解释吗
凰帝赋 第四十九章 请照顾好自己
公冶烨胤沉吟了半晌,然后将手里的棋子往棋盘上一掷,道“你回去吧。”
“谢殿下”温苏心行了告退礼退出。
她转身的时候,已经知道,她已经取得公冶烨胤一半的信任。
一个喜欢奥君公子的女子,是不会打太子的主意的。换言之,她对故太子妃并没有威胁,也不会成为公冶烨胤的敌人。
而清高的瑞孙大人的女儿跟她父亲一样骄傲,是不屑于荣华富贵的。连慕淇君都会多看几眼的少女,也不会是什么诡计多端的人。
往深一步说,那么信任和敬重慕淇君的公冶烨胤,爱屋及乌,也会善待慕淇君想要善待的人吧。公冶烨胤是必然想在慕淇君面前好好表现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瑞孙轻蓝只是一个为爱悲伤的女子。虽然这一路很艰辛,但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条计谋,总算是成功了一半。
只是温苏心出了书房,走了几步,却远远地看到慕淇君站在那一丛修竹前。
修竹摇摇曳曳,远处的湖水晴光潋滟点点,交错一片清清泠泠。那修竹前的男子衣袂飘举,他一双眸子色淡若水,在日光下映出一片清冷来。
他站立的姿势那么风华无双,却也那么孤独,仿佛千年的站立,只为等待。但,温苏心不知道他在等谁,或等着什么,是女子的直觉觉得他似乎在等着什么。
只是听到响声,他缓缓侧过脸来,颜容如雪,风华若竹,清寂的目光凝在她身上。这一次,他显然是在等她。
可是,温苏心不想见他,此刻,不想。
她一身狼狈,不想再叫他瞧见。纵使他不爱她,可她喜欢他,便不想叫他瞧见她任何的不堪。纵使,她心情其实清楚,那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可喜欢一个人,便容不得自己在他面前有半点的狼狈。
温苏心逃也似地转身,可才转身,身后便传来慕淇君清润的声音,“瑞孙小姐”
那声音很轻,但却仿佛有魔力,叫温苏心脚下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她凝在原地,整个人发颤。
她怎么会不想见他呢,多少个日日夜夜,她是那么想念他的。公子啊,公子,她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呼唤着他,多少个在噩梦中醒来的夜晚,只有念着他的名字,她才能重新入睡。他现在已经是她唯一的光明,唯一的救赎,是她漆黑的世界里唯一的白。
就在她天人交战间,他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止步在她身后。
温苏心两只扣在一起的手不停地颤曳,她知晓,她是必然会败给他的,谁叫她喜欢他呢,谁喜欢谁,谁就注定不可能赢得了谁。
所以温苏心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转身,只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参见侯爷”
是的,侯爷,从公子到侯爷,只是两个字,却是恍如隔世的距离。
慕淇君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看到少女那一双原本光洁胜玉的纤手肿得厉害,他眼眸里一片关切之色。
温苏心察觉到他的目光,心里觉得好难堪,恨不得挖个地缝钻了。她强装镇定,不着痕迹地将手缩回袖子里,还是笑靥如花地问道“侯爷叫住奴婢,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奴婢”
“怀靖很担心你。”慕淇君静宁的声音轻轻响起。
“侯爷就是要跟奴婢说这个吗”温苏心带笑反问。
慕淇君轻轻叹息了一声,若朗朗的风拂过竹林。那一声轻叹,叫温苏心心一颤,她可是叫他为难了
他声音低低地道“你说过,叫淇不要再对你好,那么,你能不能也答应淇,照顾好你自己如果你不能照顾你自己,那么,淇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希望别人来照顾你呢”
“我,没有”温苏心矢口否认,但却有些苍白无力。
因为她心里其实,大抵,并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她过得不好,那么,公子可会心疼她一下呢想到这样,温苏心都觉得自己可耻。可她得不到公子的心,他是那么遥远的存在,即使他站在她面前,她都觉得他是那九重天上的神祇,高不可攀。
温苏心容色苍白地笑了一笑,“往后,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公子您也好照顾好您自己,就算这个人不是我,我也希望能有个人能照顾您,您一个人太孤独了。”
“我吗”慕淇君眸色微微一凝,然后温柔地笑了,一笑,若清风过荷塘,激起涟漪泛泛,叫人沉醉,“在小姐看来,淇是一个孤独的人吗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
“侯爷算无遗策,又岂是轻蓝一个小小的女子能体会的,是轻蓝放肆了,不该妄自揣测侯爷的心思的。”温苏心慌忙赔礼。
喜欢一个人,他一声无故的叹息,都叫你觉得是自己的错。
慕淇君立时虚挽了一把,他嘴角微扬,似乎是带了一点笑意,又似乎没有,“不,小姐没有说错,你只是说了自己的感想而已。”
他那一点似有若无的笑,叫温苏心心直发疼,她便鼓起勇气问道“那,侯爷,是这样的吗”
“我并不觉得孤独,但,我是孤独的。”慕淇君嘴角弯了弯,言语温煦如清风。只是很快他眸光望了一眼她的袖子,转移了话题,“小姐还是早些回去上药吧,淇就不打扰小姐了,只还请小姐照顾好自己,才不会叫别人担心。”
慕淇君不觉得孤独是因为他是一个强者,强者从来坚强。他孤独,是因为他的世界注定是他一个人,没有人能到达他的高度,强者,大抵从来都是孤独的吧。
而他,并不准备跟温苏心分享他那广袤无垠的世界,那世界他一个人矗立成丰碑,不需要任何人靠近。
“轻蓝告退”温苏心婉婉行礼,压下心里的苦涩还是牵扯出温婉的笑来。
慕淇君微微颔首,两人便擦身而过,她的衣袂轻轻掠过,若烟霞似有还无,一阵淡淡的清香弥漫在空气里。
慕淇君看着那少女离去的背影,清寂的眸色深浅交换,孤独吗他孤独吗多少年了,已经多少年了
凰帝赋 第五十章 向嘉宁帝要人
温苏心转身的时候,看到书房窗户那似乎有个身影静窥,只是待她目光所及,只一闪而过,如流云轻风般消匿了。
她忽然就明白了,慕淇君叫住她,做这样一番事,大抵是要做给公冶烨胤看的。他并不是真的关心她,只是希望公冶烨胤不要为难她。这明明就是她想要的,却叫她有痛不欲生的错觉。
可倔强如她,温苏心直直挺着背,整个人紧绷得如同拉满的箭弦。她没有回头,带着完美的微笑走了,一步步走得坚决。
只是当温苏心走过拐角,确定慕淇君看不见她以后,原本紧绷的身子一下子松懈了下来,脚下一个趔趄,身子一晃颓然倾倒向一侧。她手及时扶着了墙壁,才勉强支撑住了身子。
公子,她心里的神祇,可终究她却走到了利用他的地步。
她在心里将她对公子的爱慕供奉上神坛,神圣不可侵犯,如今她自己却玷污了这份爱。那样美好的公子,那样洁白无瑕的爱,却沦为她阴谋的手段,多么叫人心痛,多么叫人悲伤
只是她扶着墙走了几步,一个抬头,温苏心却看到了公冶翊哲。
他执着扇风流倜傥地站在那,目光悠闲地落在远处开得绚烂的菊花丛里。深秋的菊花径自富丽堂皇,一点也不管寒冬即将来临。只他那个位置,大抵也是将她和慕淇君看得清楚的。
听得她的脚步声,公冶翊哲缓缓转头,一个回眸,震惊一个世界的美好。这人,总是在一个不经意间就叫人惊艳,仿佛,他自无心绚丽,却叫人沉沦迷恋的苦海。
而公冶翊哲回眸看到温苏心,只见那个绝美的少女扶着墙壁,行止间步伐摇晃纤纤弱质,羸弱得不堪轻风迎身。而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却一步一倔强,叫人心疼得厉害。
她本就生得极美,七分艳色绝世,三分梨花带雨,骨子里又有清冷的灵气,令人望而失魂。
公冶翊哲微微一怔,美人国色天香如斯,楚楚可怜如斯,令人心疼,亲眼见到了,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为了美人负了天下。见了这样绝色佳人含泪的模样,对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便也就能理解一些了。
他拿着扇子一下一下敲打着自己的掌心,然后唇角翘起带笑,眸光流光闪烁。
“美人就是美人,真是叫本王好心疼。”他信步走来,广袖笼纱迎风飘逸,每一步都很轻,浮光掠影般走到了她面前。
温苏心勉强扯动嘴角笑了笑,“王爷,这又是来看我笑话的。”
公冶翊哲笑着摇头,上扬的嘴角怎么看怎么带了三分坏意,“本王向来爱慕美人,看美人有难,这么大好献殷勤的机会,本王又怎么能错过呢”
说着,公冶翊哲向着温苏心伸手,五指并拢平摊在她面前,
“不要你管”温苏心怆然后退一步,有些委屈地咬了咬嘴唇。
公冶翊哲轻轻叹息了一声,拿扇子顶着自己的下巴做思考状,十足纨绔无赖的样子。他笑了一声,颇有些嫌弃地道“你怎么跟个姑娘一样扭扭捏捏的呢”
温苏心无语,老娘本来就是姑娘好吗
哦,调戏的时候就喊美人,调戏不成就不是姑娘了啊人渣
温苏心忍了又忍,她在心里一连几遍念着他老子是皇帝老子他老子是皇帝老子,才没有拿起鞋拔子扔在他脸上,好生内伤。
公冶翊哲却已经一把抱起了她,不给她半点反驳的机会,便迈着大步走了,然后说了一句足以让温苏心当场吐血的话,“昨日,本王就跟父皇要你,你猜父皇有没有同意”
温苏心一怔,也忘了挣扎了,一时惊愕有些语塞,“可是,可是”
半天,都不知道该可是什么。
“任何东西有人争有人抢,才显得可贵,美人亦是如此,”公冶翊哲那笑依旧跟个痞子一样,但言语却十分认真,“若本王不出手,又怎么知道还有谁也想要你呢”
温苏心会意过来,他这般大抵也是做给别人看的,这宫里到处都是他人的耳目,便也配合地做出一副受辱却不得不忍受的表情来,“可王爷不怕皇上会把我给你吗皇上可是一向都很宠爱你的。”
公冶翊哲眸子亮起一丝寒芒,嘴角却弯起聚出温润的笑来,“你错了,对父皇来说,儿子只有一个,旁的,但凡与他那心爱的儿子有冲突的,都是该死的。”
温苏心清楚地捕捉到了他眼里的寒冷,那寒冷,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果不是她倚在他怀里,离得这样近,便绝然不会发现。
他掩藏得这样好,在皇后和太子身边十二年,却都没让他们发现。忽然间有些好奇,这个男人,到底有着怎样的经历呢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东宫同天枢殿很近,很快就到了。
公冶翊哲让人给温苏心上了药,伺候她换了衣裳。整理好了之后,她躺在软榻上,他坐在一侧。大抵是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两人打闹惯了,所以,这样相处,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温苏心看着公冶翊哲,他目光落在窗外,似乎有些出神。
两个人继续刚才的话题,温苏心轻声问道“所以,皇上没同意是吗”
“当然是没有,否则,你又怎么还在摇光宫呢”公冶翊哲一边回头一边笑道,笑容璀璨若阳光。
两个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但见他没心没肺的笑,却看得人黯然神伤。原来,谁都不是坚不可摧。
温苏心看着他那完美的笑,笑吟吟地问道“王爷跟皇上要我,不过是想造成你沉迷美色不务正业的假象吧但太子想听我弹琴,而在太子和你之间,皇上还是选择太子,所以,王爷你这是伤心呢,还是不甘心呢”
美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有夺人心魂的诱惑力。
公冶翊哲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那目光若落了月色,光华熠熠,却又如隔了一层霜,叫人看不懂。
他就那样看着温苏心,叫温苏心神色一僵,有些嗫嚅地道“这么看着我,是做什么”
凰帝赋 第五十一章 夺走他的一切
“本王那太子哥哥只怕并不是只是想听你弹琴,”公冶翊哲嘴角翘起三分,有些玩味地道“他只怕是对你动心了。”
“王爷这是在开玩笑吗”温苏心不动声色笑道。
公冶翊哲抬手,他修长的手指摩挲在她微凉的脸颊上,轻轻滑过她光洁如美玉的雪肌玉肤。他的动作温柔,带笑的神态极尽暧昧,正是人间风流多情子,纨绔不二,可他古潭般幽深的眼眸眼底却是一片冰凉,深不见底。
“若不是太子对你有心,你以为叶茗媛和郑贵妃用得着非要置你于死地吗若不是太子对你有心,你以为太子会允许将你这样一个绝色美人放在东宫,不让他人染指吗想要得到你的权贵,可不是一个两个,他却任由烨胤胡闹把你放在了摇光宫,不是占为己有是什么”
若不是太子对她动了点心,送她出东宫让她自由嫁娶,让那些垂涎美人的人得偿所愿,太子何不做这个顺水人情若不是太子对她动了点心,嘉宁帝怎会任由堂堂一个太史令的女儿做了东宫的司闺
嘉宁帝不过不允许太子沉迷女色,但看着重病的儿子,却反而想要全了他的心思了。所以,公冶翊哲问嘉宁帝要温苏心,嘉宁帝才会不给。
其实,公冶翊哲会向嘉宁帝要人,才是真正的最后的试探。
想明白了这些,温苏心有刹那屏住了呼吸,然后才缓缓扯出一个好看的笑,一笑倾城色,“这说明我是一颗很有用的棋子,这样不好吗”
国色天香,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想要占为己有的。
公冶翊哲看着她那撩拨人心的笑,竟让他心底都晃了晃。须臾后,他笑了,“时至今日,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愿意为了美人负了天下。”
温苏心笑容明丽依然,“那王爷呢王爷可会为了美人,负了江山”
“不会”公冶翊哲回答得干脆,他傲慢地挑起温苏心削尖的下巴,薄唇勾出的笑是危险的,“本王,只是对染指他的女人很感兴趣。所有太子的一切,本王都会全部夺过来,不论是江山,还是美人,都一样。所以,温苏心,你记住,你是本王的女人”
在那样充满挑衅的话语里,温苏心看到了公冶翊哲眼眸中深切的恨意,那恨意,只怕不单单只是杀母之仇。
温苏心忽然想起,婉妃当年是嘉宁帝十分宠爱的一个妃子,而她出自名门望族云家,婉妃祖父宁国公更是深受先帝倚重,一门显赫。
而现今的皇后亦非嘉宁帝原配,嘉宁帝为太子时娶的太子妃,在嘉宁帝继位后不久,便被废了。当年最有希望成为皇后的,其实应该是婉妃吧。
只是后来形式急转直下,先是云国公病逝,而后婉妃病殁,再而后云家迅速没落。云家出仕为官的或犯事而诛,或病殁,就此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一个家族的没落,快速而平静。这平静外,是不是另有文章,如今却要打一个问号了。
以现在的情况推测,只怕皇后才是幕后真正的黑手,她却收养了公冶翊哲,人人还要称赞她一声贤后,可谓一箭双雕吧。
所以说,或然,太子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本身就是属于公冶翊哲的。
如此深仇大恨,公冶翊哲要争夺天下的决心,只怕任何人都无法阻挡。而那年公冶翊哲才六岁,一个连皇后和太子这一班人都应付得了的孩子,又是多么可怕呢
从六岁到十八岁,十二年间,公冶翊哲私底下,又做了多少事情呢
“谁能帮我查明温家的真相,谁能还我温家清白,我就是谁的,”温苏心盈盈一笑,立时看到公冶翊哲眼底深沉的阴霾一闪,但她依旧不急不缓地道“而那个人,是王爷,不是吗所以,苏心本来就是王爷的,对吧”
公冶翊哲眼里的阴霾慢慢消弭了,只余闲闲淡淡一声笑,“你不必试探本王,本王有多少实力,有多少部署,你不必知道。但有一点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如果本王都查不出温家的真相,你就不要再寄希望于任何人了。”
他们两个人是盟友,但,他清楚她所有的底牌,她却对他一无所知,这个人,很可怕。因为,连支持太子的奥君侯慕淇君,都没察觉出他的心机,否则也不会如此放任他了。
老谋深算的皇后,足智多谋的太子,还有算无遗策的慕淇君,连这些人都没将他看透,这人,到底城府有多深呢
所以,温苏心敢赌,他才是最后的赢家。所以,她真正要取得信任的人,是公冶翊哲她真正的目标,是公冶翊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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