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到底是什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奔放的程序员
柏霜又询问了一下,稿件下落问题。
老头说,刘洋托院方带出一句话,他作品的后半部分已经交付给自己好友徐同,由他转交。可不知为什么徐同没有和出版方联系,他也表达了歉意。
柏霜赶紧问道,还有没有其他存稿
老头很遗憾地告诉他,刘洋写完小说之后,把唯一一份电子稿给了徐同。
柏霜问清楚了徐同的联系方式,和许大志说了一声“这事麻烦了。”
唯一一份电子稿,这就意味着,一旦徐同把稿件丢失,那就什么都完了。就算刘洋现在重新开始写,十几万字的长篇,就刘洋那种龟速,没有俩月真下不来,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柏霜一边埋怨刘洋,一边给徐同打电话。但凡是写手,这是最基本的注意事项,小说存稿起码得有两份,就为了防止意外。这刘洋有意思,自己不留稿也就算了,还把唯一的稿件给了朋友,一旦这个朋友不靠谱弄丢了咋整。
许大志喝着酒吃着肉,看着柏霜紧忙活。半天,柏霜一脸失望地放下电话,便问怎么了。柏霜愁着叹“那个徐同的电话是打通了,可是根本没人接,电话就那么响。”
许大志一口喝干酒,拍拍他“走不接咱就去找,这叫陌生拜访。”
也只能这样了,柏霜算了账,跟着他一起出了饭馆。两人拿着地址,打了车去。
徐同的家住在本市新开发的一个小区,这里是经济适用房,住的都是普通老百姓。一层层楼看过去就跟军事营地一样,排排相挨,非常严密规整。
走进小区就好似进了迷宫,两人一个老屌丝一个小宅男,拿着地址对着楼牌号,硬是找了半个多小时,真是一身臭汗。
徐同家住在四门洞305室,进楼还有电子门锁。柏霜摁动305按钮,对讲机一直响着,可是没有人回应。
两人等了一会儿,天特别热,路边柳树荫荫,蝉声鸣鸣,明晃晃的阳光晒得人头晕。许大志伸个懒腰“没人,走吧。一到这个点,我他妈就犯困,该午睡了。”
就在这时,一直响着的对讲机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
这是个很大声的老太太声音,柏霜离得比较近,被这突然而来的声音几乎震着耳朵。现在小区里很静,几乎没有人走动,这个声音的出现显得非常突兀。
说话声音很大的老人,一般来说,都是耳背。这是人的下意识反应,自己听不清楚,就觉得别人也必然听不见,所以耳背的人说话声音都很大。
柏霜看看许大志,许大志做个手势,示意他赶紧说。
柏霜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不知怎么,忽然有点紧张。他咳嗽两声“老人家,你好,我叫柏霜,是刘洋的责任编辑。刘洋有个稿子不见了”
“你说的什么”里面老太太一句话,表示柏霜刚才都白说了。
许大志实在看不下眼,把柏霜推到一边“去,去,等你说完尼姑都抱孩子了。”
许大志凑到对讲机大声说“老人家,请问徐同在不在家”
“小同啊”老太太说了半截话,后面嗓音忽然粘连起来,就像是涌上了一口痰,听得特别不对劲。许大志正听着,从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一阵佛教音乐“麻尼麻尼哄”,声音低沉,似有似无。
许大志真是吓了一跳,看看柏霜。柏霜皱眉“这家人还信佛呢。”
话音刚落,对讲机里又莫名传来婴儿哭声,声音听起来很远很有层次感。他们两人在脑子里就勾勒出一个空间图,徐同他家面积应该挺大,有好几个房间。老太太说话的对讲机在家门口,而婴儿的哭声是在最里面的屋子。如果信佛的话,或许还会有佛堂的设立。
许大志还发现了很怪的一点,婴儿的哭声和佛教音乐明显来自两个方向,肯定是在对立的不同屋子里。他和柏霜说了这个推论,柏霜撇嘴说,你丫纯粹是闲的。
等了半天,那老太太也没动静。对讲机里婴儿哭声和佛教音乐却一直没断过,这是怎么回事静谧的楼口,此时显得有些诡异。
如果说佛教音乐没断还有些理由,喜欢听就放呗。而婴儿哭则不正常了,照常理说孩子哭了,父母或照顾孩子的人,会用一切方法使孩子不再哭下去。但现在对讲机里的婴儿,至少哭了五分钟,其间绝没有大人抚拍的声音。
也就是说,好像根本没有人,做过任何使婴儿停止啼哭的行为。
就算老太太耳背,也不至于五分钟都没觉察出自己家孩子哭吧。
两人正等着,忽然“咔嗒”一声,楼洞铁门开锁了。两人面面相觑,这种门锁只能是在家的用户才能开,说明徐同家里的人把门锁打开了。
两人狐疑地走进楼道,来到三楼,找到305柏霜刚要敲门,许大志摆摆手。他轻手轻脚凑到门前,撅着屁股往里听。
柏霜最看不得他这样没下限的行为,许大志招招手,示意他也过来听。
走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可柏霜还是不好意思像许大志这样撅屁股偷窥别人家隐私。
“你听听,里面有怪声。”许大志说。
阴间到底是什么 第三章 猫
柏霜拗不过他,加上自己也好奇,便趴在门上听了听。门里果然断断续续传来声音,很杂,既有佛教音乐,又有婴儿哭,最怪的是能听到一个人似乎在呕吐的声音。
“敲门吧。”柏霜说。
许大志轻轻敲敲门。柏霜看他,许大志这人平时一副睡不醒的模样,可是一碰到有刺激的事情马上来了精神。他曾经有句名言,任何遭遇都是作家的一笔财富。
等了会儿,只听门锁响动,大门开启了一道缝隙。里面黑洞洞的,闪过一张苍老的脸“找谁”
许大志向柏霜做个手势,示意他来应对。
“我们来找徐同。”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老人家回头喊了一声“找小同的。”
“让他们进来。”
随即门打开,门里站着一个佝偻的老太太。现在天挺热,她穿了一身黑色的褂子,满头灰发,身高估计还不到一米六,双腿罗圈,站在门里的黑暗处,看着是挺渗人。
许大志和柏霜走进门,屋里飘荡着一股很刺鼻很难闻的气味,说不上来什么劲,令人很不舒服,有点恶心。柏霜还想说什么,老太太根本没理他,在前面蹒跚引路,两人只好默默跟在后面。
越往里走味道越浓,浓到什么地步呢,似乎凝如实质,整个包裹在空气里,压得人心沉甸甸的。就像是走到了高原山区,喘气都费劲。
这家还挺大,目测三室一厅,一百来平。他们先到的客厅,一水古香古色的家具,令两人有些诧异的是,墙上贴着很多黄色的符咒。此时临近的厨房开着带纱网的小窗,偶尔有风吹过,这些符咒哗啦哗啦作响,透出一种难言的气氛。
从厅往里还有条深走廊,有两个屋都在走廊尽头。许大志低声对柏霜说,佛教音乐和婴儿哭应该都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
柏霜打量四周,有点糊涂,他这还是第一次接触这样诡谲的家居风格。你说信佛吧,满屋子是道家符咒,你说信道吧,里面似乎还传出了若隐若现的佛教音乐。
两人都比较讲礼貌,没有乱闯,坐在厅里的沙发上。老太太进去叫人,她好像有什么老年病,走路不但罗圈腿,而且摇摇晃晃的,身子骨显得特别弱。时间不长,走廊深处门响,一个年轻的长发女子穿着一身睡衣,跟着老太太走了出来。
“我是徐同的妻子。你们是谁”那女人走到他们近前问。
柏霜赶紧站起来,从怀里摸出名片夹抽出一张递过去“你好,我们是出版社的编辑。我是负责刘洋出书的,刘洋和我们说,他有份电子稿交到了徐同手里。徐同一直没和我们社联系,我们等着那份稿出版,所以来看看。”
能看出这女人防范心很强,双眼如媚,天生一副风骚眉。她眯着眼,像小狐狸一样,把这张名片在手里把玩,就是不说话。柏霜心下不爽,这名片和自己脸面一样,亵玩名片,就相当于亵玩自己的尊严。他还是有教养的,虽然不高兴,却没说出来。
“徐同,现在正在闭门,恐怕见不了你们。”
许大志随口说道“你们信佛啊”
女人看了他一眼“我们家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家自有神。”
许大志让她看得浑身不舒服,他咳嗽一声“那啥,我岁数大了肾不好,能不能借用一下卫生间。”
女人没说话,老太太皱着布满皱纹的脸,声音沙哑“跟我来。”
她领着许大志穿过那条走廊,来到厕所。许大志一进去就咋舌,好家伙,这厕所少说也得十多平,装修得富丽堂皇,就连马桶都是金色的。他关上门,撒了泡尿,没急着出去,来到盥洗台前,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他顺手去拿毛巾擦脸,手刚伸过去,就停住了。厕所里挂的毛巾好几条,都是花色的,而且上面像是洒了香水,喷香喷香。许大志犹豫一下,毛巾是很私人的物品,谁知道这家人有没有皮肤病。而且这毛巾有种很不正常的香,许大志心里非常腻歪。
他用自己袖子擦了擦脸,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就听到墙里发出一阵微弱的婴儿哭。
许大志愣了,小心翼翼走到墙边,顺手拿起一个刷牙的玻璃杯,倒扣在墙上,眯着眼仔细听。
果然,那婴儿哭传出来。这哭声很怪,声调一下高一下低,在变调时,竟然没有任何转合。高声然后就是低声,乍听起来,像是有人掐着婴儿脖子,掐一下松一下。
许大志心里愈发奇怪,只觉得这户人家,从进了门到现在,处处都透着怪异。
他从厕所走出来,因为是白天,家里没有开灯。走廊的位置不好,非常避光,黑漆漆的竟然有些阴森。许大志看看走廊外厅,柏霜正在和那女人说什么,而老太太正在厅旁的厨房里忙活。
现在根本没人注意他,许大志来了胆子,他蹑手蹑脚走到旁边那屋子前,深吸口气,慢慢推开房门。
里面没有开灯,光线很暗。门轴像是生锈了,“吱呀”作响,许大志轻声念叨“轻点轻点,别响别响。”
门开了一条缝隙。他想了想,一不做二不休,顺着门缝钻了进去。
里面真他妈黑啊,而且有一股淡淡的臭气,湿漉漉地充斥在空气里,非常恶心。隐隐的,他看到房间中间似乎挂着什么东西,顺手摸墙上的电灯开关。
霎那间灯亮了,屋里的一切顿时在强烈的光线中暴露出来。许大志一看眼前的场景,呆立当场。天花板上有一台老式的转叶电风扇,在一片铁叶子下悬着一根细细的红绳,绳子一直下垂,那头居然系着一只黑色的猫。绳子正在猫脖子上打了个套,猫整个挂在半空中,四肢乱蹬,爪子乱刨,一声声凄厉的猫叫从嘴里发出来。
不知谁听过猫叫没有,那声音有的时候和婴儿哭一模一样。
黑猫在空中随着绳子打转,转着转着,猫头就对向了许大志,碧绿的猫眼像是有魔力一样,死死盯着他。
这也就是许大志吧,换个人早就吓毛了。许大志早年就是写悬疑出身,很早前跟过一个知名作家搞过访鬼万里行,全中国大江南北地探访凶宅。再加上他现在神经大条,反应迟钝,看到眼前这一切,虽然惊悚诡异到了极点,可是坚壳包裹的心却没有崩碎。
他立即摁动开关,关了灯。心想,此地不宜久留,随手开门就要出去。
刚出了门,一抬眼就看到,眼前站着那老太太和女人。两个人一高一矮,眼神阴森地盯着他。
柏霜站在两个女人身后,有些恼怒,声音压低“老许,你闹什么”
许大志一时无从分辨,只想从这里赶紧离开,他尴尬笑笑“不好意思,走错门了。”
“没什么。”女人说道“看见猫了”
“嗯。”人家这么坦诚,许大志也不好撒谎。
“那只猫很邪的,说起来话长。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做的,都说猫有九条命,想彻底杀死它,就要把它吊起来。”女人说。
“吊猫”柏霜十分好奇“怎么回事”
许大志摆摆手,一脸苦楚“走吧,走吧。”
“你们不是找徐同吗”女人道。
柏霜皱眉“走什么走,正事还没干呢。大姐,我们就是要找徐同。”
女人来到对面房门前敲了敲,这间屋子就是传出佛教音乐的房间。女人连敲了三下,然后就停下手,静静等着。
走廊里没人说话,静悄悄的,气氛十分尴尬。
这一等大概有个二三分钟。许大志感觉越来越不好,他摸摸胡子,正想拉着柏霜走。这时,门开了。
门里闪过半张苍白的脸,眼睛转了转,盯着外面。
柏霜把早已准备好的名片递过去“我是”
里面那张脸马上就要关门,女人一把推住把手,沉声说“是刘洋派来的。”
那张脸一闪而过,消失了,不过门却没有锁。
女人做个手势“请进。里面是我们家摆的神坛,供奉着神位,请两位慎言。”
柏霜友好地笑笑点点头。许大志没说话,他现在倒想看看这家人到底搞什么鬼。
门打开了,女人领着两人走了进去,那老太太还留在外面。
屋子里没有开灯,窗户上拉着厚厚的窗帘,唯一的光源就是神坛上摆放的四盏大大的长明灯。
屋子里味道非常浓烈,柏霜和许大志这才明白,为什么这家里充斥着一股怪味,全是从这里散发出去的。
这味道像是极浓烈的檀香,物极必反,当香气达到顶值后,就容易形成一股淡淡的臭味。许大志熏得脑仁疼,他再一看柏霜,反应更是强烈。这小子额头上全是冷汗,眼睛有些迷离,有点昏昏欲睡的意思。
整个房间面积大概在五十平米左右,空空荡荡,没有什么家居的家具和装饰。三面白墙,还有一面整整挂着遮住整面墙的深紫色窗帘,真是一丝光都不漏。
最令许大志诧异的是,屋子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这怎么可能刚才开门的那半张脸竟然莫名其妙地在这间密室里消失了。
阴间到底是什么 第四章 阴间
许大志本来想和柏霜轻声沟通一下,可柏霜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别说说话了,能勉强控制住自己不摔倒就算不错了。看样子,此地真是不能久留,说完来意,马上就撤吧。
两人跟着女人往里走,刚迈出一步,就觉得脚下不对劲。进这家门的时候是脱鞋来着,在外面厅里穿着拖鞋。可要进这间屋子,女人让他们把拖鞋都脱下来,现在穿着袜子。这一脚下去,就感觉踩到了什么碎碎粒粒的东西,低头一看,许大志脸都白了。
这个房间光线很暗,刚进门时只觉得地上铺着黑色的地毯。而此时仔细去看,这才发觉,整个地面居然铺的是厚厚一层香灰。踩上去之后,立马一个脚印。而且这里铺的香灰极怪,上黑下白,下面那层白色的不知是什么玩意,全都粘在袜子上,这个腻歪劲就别提了。
许大志脸色愈加不好看,不由自主说了一声“法克。”
那女人居然完全是赤脚,白白嫩嫩的小脚踩在黑色的香灰上,颜色更为分明。她回头看看,面无表情地说“香灰的作用是能感知到神来没来。”
“什么意思”许大志问。
那女人径直走到神龛前,提起一盏长明灯。许大志也算见多识广,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长明灯。特别长,大概有半米左右,周身是晶莹的白色,表面非常光滑,像是玻璃器皿。下面是底座,上面是灯碗,碗里灌着半碗的油,伸出的灯芯正在徐徐燃烧。别看火苗不大,亮度却不次于大瓦数的手电。
那女人提着长明灯来到两人近前,然后稍稍矮下身子,用灯火去照地面。许大志和柏霜这才看清楚,整个房间地面的香灰上,落着许多脚印。
许大志心下疑惑,难道还有很多人来这里拜访过可仔细一看,觉得不对劲。
这些脚印有的大有的小,大的能有半米,而且上面清晰可见只有三根脚趾,显然不是人类的。小的就是轻轻一点,比猫爪子还小半寸。各式各样的脚印,几根脚趾都有,踩的到处都是,密密麻麻,不知凡几。
柏霜本来就不得劲,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忽然扶住膝盖,不住地干呕。
许大志赶紧道“他身体不好,我先送他出去。”
女人冷冷地看着“你们不要书稿了”
柏霜握住许大志的手,好一会儿止住呕吐,擦擦嘴,勉强一笑“没事,我没事,书稿在哪”
女人没说话,把长明灯又放回神龛上。
许大志低声对柏霜说“你先出去,这里我来对付。”
柏霜看样子确实坚持不下去了,微微点点头,转身就要走。就在这时,也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一个脆脆的男人声“别让他走。”
他们俩这才注意到,角落还有人。是那个半张脸吗许大志心下狐疑,借着光亮四下里看看,却什么人都没看到。这小子藏在哪呢
女人径直走到那面厚厚的窗帘前,慢慢拉开一条缝。这缝隙一拉开,才知道怎么回事。这窗帘后面居然还藏了个小阳台,阳台门关得紧紧的,透过上面的玻璃窗,能看到阳台里蹲着个男人。
这个男人穿着一件绯红色的长袖袍子,整件衣服无扣无袢,全靠腰部用腰带束紧,非常女性化。他本来就长得很清秀,面如傅粉,此时穿着这件女人袍,更像个女人。要不是刚才那一声男人的嗓音,还真就以为是女人了。
最为怪异的是,这男人脸上用红颜料画着横一道竖一道的图案,看上去像个印第安人,不知什么用意。
这里的气氛愈发诡谲,许大志那种不安的情绪更盛。他忽然诞出一个想法,这家人不会是信点什么邪的东西吧这说不准啊,如果这样的话,就麻烦了。
许大志让柏霜赶紧出去,柏霜头重脚轻来到门边,轻轻扭动门把手,一时间竟没有打开。
许大志也试了试,确实没打开,我操,反锁上了
嘿,今天遇到茬子了。许大志评估了一下武力值,自己还算有战斗力,加上瘟鸡柏霜,到可以和屋子里这一男一女来一战。真要动手,也不吃亏。
此时,那女人进了阳台,正在和里面的男人不知说着什么。许大志心想,我倒要看看你们闹的什么妖。他大步流星往里走,走到神龛前时,忽然间被一样东西吸引住了目光。
这个神龛呈楼梯形,一共三层,一层比一层高。在最高层,供奉着个什么东西,装在一个半透明的罐子一样容器里,看不太清楚。中间那层,有个香炉,里面正在焚香,细细渺渺的白烟从缝隙里冒出来。就在这个香炉旁边,放着一沓样式奇古的老书。
这本书把一片片牛皮纸,用一根线穿起来。这线穿得特别精妙,沿着纸张边缘,来回穿插,形成了几个类似蝴蝶一般的图案。在最上面的封面上,从右到左用毛笔隶书,写着两个字阴间。
许大志心念一动,他们来这里要找的书稿就是刘洋写的阴间。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他也就是仗着自己岁数大脸皮厚,竟然走到神龛前,没有经任何人允许,翻开了这本书。他也没敢大翻,就是用两根手指夹住册页一角,轻轻掀开。封面下面的第一页上,出现娟秀无比的钢笔行书
“我管我们人类的文明,叫做生的文明,这种文明只是大文明框架下的一小部分”姚兵说。
许大志眉角一挑,刘洋第三部没出版的作品前半部分他是读过的。作品里就有一个人物叫姚兵,原身是个日本不死人,这是他改头换面以后的名字。
眼前他看的这一段,正是第三部阴间前半部分结尾那里主人公刘洋和姚兵嘚不嘚聊了一阵世界观问题,紧接着就遇到了大危机,后面就没有了。这是刘洋一贯手法,到最后必然得聊点形而上的东西,以升华主题。幼稚。
许大志想到一个问题,这本厚厚的穿线书第一页就是前半部分结尾,那么后面这些,必然就是这份书稿的后半部分,直至完本了。
此时他并没有任务完成的欣喜,想的更多的反而是,为什么徐同会把这后半部分的电子稿,全部手抄一遍还用了非常古老的手法穿线成书这还不算,还要把这本书供奉在神龛上
他猛然想到一件事,徐同老婆说,这个神龛供奉的是他们家的神。难道他们家的神,和阴间这本书有什么关系
他正想着,忽然眼前一花,脸颊巨疼,就像是被谁抽了一个大嘴巴。
他定睛一看,那女人气势汹汹站在阳台口,手里握着个一只不知从哪摸出的拖鞋。另一只鞋正砸在他脸上。
许大志也不是个易与之辈,年轻时候那也叫个青皮,这就是上岁数了,但不代表没脾气“我操,你他妈瞎眼啊”
“我操你,谁让你看的”那女人掐着腰,满头黑发散乱。
许大志有点理亏,神龛代表着信仰,这东西不像别的冒犯就冒犯了,真要冲撞了一个人的信仰,那也是很重的一件事。
“妈的,看看都不行。这是不是阴间后半部分书稿”许大志还嘴硬。
那女人鞋一扔,随手抄起一根鸡毛掸子,快速走过来,边走边抽“滚,都滚。”
许大志巴不得呢,一把握住鸡毛掸子,厉声说“走就走,不过我警告你,再他妈挥这破玩意,小心我抽你。”
那女人有点歇斯底里了“你抽你抽,操你妈的,你抽。”
脏话这东西,本来是粗老爷们说的。可现在在一个还算柔媚的女人嘴里说出来,显得那么突兀,更加增添了她的暴戾之气。就连许大志都有点胆怯,这女人不会是泼妇吧还是少惹为妙。
他拉着柏霜正要走,柏霜猛然推开他,来到墙角。突然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哇”一声就吐了,中午吃的那点零碎全喷出来。吐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屋子秽气。这味道和浓浓的檀香混杂在一起,简直能要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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