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玄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广渠门内
他这时想起了那天戴才伏诛、高拱出尽风头的那天,有两个疑点。
一个是戴才最后说了一句:“你居然串通了他们?”
他们是谁?虽然戴才没说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高拱和戴才,都联系到了同一拨人!这一拨人会是谁呢,按照上下语境来推断,很有可能是东瀛人,如果真是,就说明高拱和戴才一样,同样与东瀛有勾结。
另一个是高拱让人把那两个倭女的足带解开,露出足部的那一刻。
这个动作让他突然想起张居正和青龙有一天跟自己说起过,高拱通过“美人计”和“苦肉计”派去张居正那儿的雨竹,可能不是中原人士,而是东瀛人。
对于后一个疑虑,他不太敢确定,但这是很重要的一个疑点。
如果那个雨竹也是倭女,就能够确认第一个疑虑,断定高拱与东瀛勾结,那么就可以象高拱对付戴才一样,利用这个倭女对付高拱。而对付高拱的重点,同样是这个倭女的缠足。
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所以,他决定仪式结束后,就迅速布置这两个疑点的追查!
仪式结束后是大宴群臣,凡是有需要皇帝起身的,他都拉上高拱,给足了高拱面子。
高拱这天也真是喝多了,各种替皇帝挡酒,喝到最后舌头都大了。
不过皇帝是知道高拱的酒量和演技的,当前最重要的是稳住他,不让他察觉出来。要么不办他,要办就往死里办,这也是从他对付戴才这事上学到的。
终于散了,皇帝多了个心眼,他让冯保提出叫上李贵妃和张居正继续密室密谈,然后把这两个疑点也都和冯保说了,让冯保通过他的嘴一会儿提出来。
冯保先是一愣,既而点头应允,但他越来越惊诧小皇帝的进步,现在几乎是一天一变样,太不可思议了。
……
乾清宫。朱翊钧这才意识到自己以后就住在这儿了,他更惊讶地发现,这儿也有一个密室。
密室内,张居正对冯保提出来两个疑点非常赞赏,甚至认为这两条就是扳倒高拱的致命武器。
冯保有些不好意思,刚准备开口说出这是皇帝的主意,就被皇帝看出来了,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才不得不迅速改口:“这都是拜圣上洪福所致。”险险地遮掩过去。
张居正根据这两个疑点提出了很大胆的想法,让皇帝兴奋地瞪大了眼睛。
第一,这个“他们”很可能就是戴才联系东瀛国的后台老板,高拱威逼他们与自己联手,出卖戴才。
所以,其实高拱现在就是第二个戴才,他已经在通敌卖国。
第二,这个叫雨竹的确实很可能是倭女,因为高拱这一招不光使用了“美人计”和“苦肉计”,还使用了“连环计”,或者叫“一石二鸟”。
此计甚是阴险,如果张居正着了道儿,他就直接对张居正用“间”。如果不着道儿,用“间”不成,那就将雨竹作为陷害张居正私通倭国的“赃”,就象那两个在朝廷上被解下足带的倭女一样。
如此阴毒之策,这个高拱比戴才要可怕百倍!
密室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朱翊钧惊喜地发现张居正的想法非常接近自己的预想,他知道张居正接下来会很快说出对策。
果然,张居正一捋短须,说出了三条对策:“一是让‘反间’刘一鸣迅速在高府内查找高拱通敌的证据。”
“二是请冯保和青龙出马,务必真正策反雨竹,必要时还可请李太后出马。”
“三是不动声色地加强内卫及京城拱卫,防止高拱察觉后煽动兵士哗变!”
冯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认为这三条对策可行:“‘反间’刘一鸣经过王太医的精心调养,已经于五天前返回高拱处报道,他目前还是非常信任刘一鸣的,一定能掌握高拱通敌证据!此外,策反雨竹,可以用那天他揭露两个宫女揭开足带的方法,逼其现身,为我所用。”
一旁始终沉默的李太后开口说话了:“冯保!就按太傅说的办!需要我去策反的我一定去!另外,我想说另外两个办法,看看有没有必要?”
张居正和冯保连忙躬身:“太后太谦虚了!太后有何良策,尽请直说!”
绝世玄皇 第二十二章 未雨绸缪图励志
李太后轻轻一笑,娓娓道来:“第一,高拱府内眼线来报,高拱说过‘十多岁孩子,如何治得天下’,仅这一条,就可以治他个大不敬之罪!我们可以多多搜集这方面的证据,他现在已是得意忘形,好几次大放厥词,现场一定有不少大臣在场。只要说出这个,就一定会有人支持,形成倒高的局面!”
“好!”李太后此番话说出,三人立刻赞赏不已,千羊在望,不如一兔在手。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抓住一个实在的管用。
说他勾结东瀛,谋害重臣,都不如说他对皇帝大不敬、试图谋反管用,这可是做臣子的根本大忌!别的尚且可以辩解,这点如果做实了,辩都无用!
眼见三人不停点头,李太后又是嫣然一笑,继续说道:“至于这第二,我们女人可能和你们男人的思维方式不一样,你们现在想的都是一步一将的必杀进攻之招,可是我们是不是还是需要加强防御,先求自保?除了增强内卫,我们是不是还需要请外兵勤王?”
张居正陷入了沉思,对于李太后说的第一条,他非常赞同,可是对于第二条,他并不赞同。
事关紧急,他直言心声:“太后圣明!已经把最关键的问题都考虑到了!微臣认为,您说的第一条现在已经可以进行了!至于后面这一条,臣觉得我们还需慎重考虑!”
冯保也表示赞同,三个人又把目光转向了皇帝,这几天他的成熟表现让三个人都非常佩服,现在是到了让他作决断的时候了!
皇帝却没有太多决断的意思,他对张居正和冯保说:“就按母后说的办吧!可能得抓紧了,有劳您二位先去布置,我和母后再说会儿话。”
张居正和冯保一听,迅速识趣地退了出来,着手布置去了。
朱翊钧其实也觉得母后说的后一条不可取,此举看似有理,但后患无穷,当然他也知道母后是为他考虑,所以他决定先说服她。
女人最要面子,在这种情况下不能当着别人面提将出来,而且还得注意说话证据和方式,所以他有意先将张居正和冯保先支开,和母后说起了悄悄话:“母后,请外兵入京勤王,只能是饮鸩止渴!”
看到母后没有接话,他缓和了口气,绕了个弯子:“太傅给我讲过两个小故事,说的都三国时候的故事。汉灵帝时候,十常侍杀了大将军何进之后作乱,皇帝无力,只得请董卓入朝勤王,结果天下大乱,连自己性命都丢了。到了后来,汉献帝又请曹操入朝勤王,虽然天下没大乱,但皇帝如同傀儡,到了曹丕就被废,最后也把性命丢了,汉家天下尽归魏亚。这些难道不是血淋淋的教训么!”
李太后点头称是,这几个例子让她迅速理解了外兵勤王的弊端。
她摸了摸儿子的头,发现他最近一天好象一年似的长大,越来越识大体,知大局了。
“好吧!儿子,你说得对!母后在这点上听你的,先不让外兵勤王,以绝后患。不过,你也别怪为娘的多心,咱们这步步紧逼,却没有防御措施,为娘还是担心啊,真把高拱这个老东西逼急了……”
朱翊钧重重点了点头,母后提出的这个问题也很关键,需要找好后路,要不然豪赌之下,输途无归,万一不成,得不偿失。
他的脑子飞快旋转着,“攻”、“防”二字一直在脑海里盘旋,突然提出了一个奇思妙想:“母后,我们能不能把主攻方向改改?”
李太后愣了一下,但是迅速听出了些许端倪:“儿子!说下去!”
“既然咱们现在担心攻太猛而无御,那我们就换个思路,不要象高拱对戴才那样痛下杀手!如果不杀高拱而是逼他退位,那就简单得多,他的反应就不会这么强烈!然后,我们全力掌控京师防御,他只要一退位,就难以煽动军队!如此双管齐下,定可解除后患!”
李太后频频点头,儿子的思路正好解决了自己担心的安全问题。
朱翊钧继续说着详细方案:“逼他退位养老,就象他当年对张居正的老师徐玠那样,这样张居正也会全力而为!我们就利用高拱现在的居功自傲和不可一世,只需‘十多岁孩子,如何治得天下’这一条将他定罪,然后把他私通东瀛作为辅助证据,让他心灰意冷选择退位,同时也留有余地,就不会激起他的兵变之心!”
李太后猛的一拍手:“太好了,这个刚柔并举的办法好!就这么来!”说完在儿子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迅速移开密室门追张居正和冯保去了,剩下朱翊钧一人在密室里发呆。
……
未雨而绸缪。乾清宫外,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
“反间”刘一鸣被“白虎”蒙上了眼睛,带到一个京郊外偏僻的木屋里。
在这儿,他见到了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刘一鸣“扑通”一声跪下了,拼命给父母磕头,都磕出血来:“父亲母亲大人!孩子不孝,孩儿不孝啊!”
白发苍苍的父母将刘一鸣扶起身来:“儿啊!你要感谢圣上和冯总管啊,是他们救了我们啊,你一定要尽忠尽孝,做一个有用之人!”
刘一鸣坚定了神色,起身跟着“白虎”走了。
回到高府,刘一鸣用重金收买了高府的管家。
趁高拱出门的时候,他轻轻撬开了高拱的书柜……
……
张府别院内,雨竹正在屋子转来转去。
已经半个月了,居然连一点张居正的消息都打听不到。
青龙就象一个鬼魅一样,说是在身边照顾自己,但却成了甩不掉的尾巴,把自己完全看死了,根本动弹不得。
这天晚上,有人敲门,开门一看,竟然是冯保和青龙。
两个男人进来,什么也没说,直接把两双鞋子和四条足带扔到了桌面上!
雨竹一看,面如死灰。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倭女假扮汉人特有的鞋子和足带,这肯定是潜伏在张贵妃身边的春井和江树的。
雨竹、春井和江树,三个人都是东瀛国大将织田信长的婢女,经过了四五年汉化教育,去年刚被派到大明来,没想到这么快就都被人识破了。
雨竹正想打出一颗逃遁弹逃走,但她显然对面前这两个绝顶高手的武功非常忌惮。
正在犹豫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一人,竟然是当今太后!
雨竹更犹豫了,在逃与不逃之间又增加了跪与不跪。
李太后挥了挥手,示意冯保和青龙先出去。他俩似乎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拱手夜深人静,打开门出去了。
雨竹这下更惊异了,面对这位丝毫不会武功的太后,她完全可以一把勒住她作为人质,威胁门外的高手!真不知道这位太后为什么这么做。
李太后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很镇静地看着雨竹,轻启朱唇说出一句:“我比你大十岁,也是苦孩子出身,从小在地里干农活,在人家里当婢女。我只想说一句话,对于女人来说,安稳最重要,你这样天天提心吊胆的,不如我在大明帮你找个好人家,等东瀛的乱局稳定了,再送你回去,或者把你的家人接过来!”
雨竹“扑通”就跪下了,既因为李太后那种眉目间带出来的威仪,更因为这番推心置腹的话,完全击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多谢您的不杀之恩,我愿意听从太后的调遣!”
她已经背叛了戴才一次,如今又一次背叛高拱。前者是只因为权势和本源,还有高拱许她为侧夫人,给她一个荣华富贵的生活;后者是因为在太后与皇帝面前,权势都已成空,更因为她的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在想回到故乡去追寻自己的幸福生活。
……
冯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去追查戴才管家戴庸的下落,却死活找不着线索,估计已经被高拱灭口了。线索一断,本来设计好的形势一下陷入了僵局。
这时候,朱翊钧看出了他的心思。悄悄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他一下子茅塞顿开,更加佩服少主的洞悉能力,赶紧动手准备。
戴才家中,院子里遍是白色的孝带,戴才夫人尤氏正带着子孙们祭拜,却看见冯保带人闯进门来。
尤氏大惊,哭着跪倒,求冯保给一条生路。
冯保将尤氏扶起,向她展示了皇帝和太后签发的特赦令。
尤氏看后大哭,带着他来到了一间隐密的小屋内。冯保在这里救起了已经奄奄一息的戴庸之妻魏氏,又向魏氏出示了另一道特赦令。
魏氏看了特赦令也嚎嚎大哭,哭完后带着冯保来到了院后的一棵小树旁,挖出了一个箱子,把里面的东西交给了他。
打开一看,有一封戴庸的亲笔血书,第一句就是:“如有杀我者,高拱也!”箱子里还有一张高拱亲笔立下的字据和一张十万两的银票。
冯保笑了,拿着箱子回到了宫中。
绝世玄皇 第二十三章 扳倒巨擘见真章
……
朱翊钧找了一个时间,请张居正和吕调阳一块儿用膳,他发现吕调阳非常有思想,也非常稳重,是一个可以信赖之人。
他还接见了顾命大臣、三辅高仪,试图旁敲侧击地探听高仪对高拱和张居正的看法,却发现高仪装聋作哑,故意装作听不出来,只是唯唯诺诺。
他一下明白了,高仪肯定是明哲保身,哪边都不偏向的那种人。于是,好好安抚一阵,让他走了。
……
皇宫内外,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高手已经逐渐了织密了防护网。
卫戍部队的虎符,也已经牢牢搛在了冯保最可信之人的手里。
……
登基后第六天,新皇帝朱翊钧首次上朝!
高拱带领百官走在通往大殿的台阶上,格外意气风发。从今天开始,他就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在走进大殿门口的时候,他注意到一个细节,大殿门口站着一些穿着百姓衣服的人。他问了问旁边的卫士,卫士回答:“这是京城从民间选出来的代表,有八旬老人,有妇女儿童,还有青壮年,都经过严格审查。一会儿新皇帝上朝时跪在殿门外,一睹天子风采。”
听到这儿,他不由地笑了笑,心里暗想,这个小皇帝还有点意思,挺会笼络民心,虽然不太合体制,但至少比微服私访要安全得多。
刚刚领着文武百官分班列好,不一会儿,新皇帝和太后就来了。
群臣山呼万岁,响彻朝堂。
皇帝显然也很高兴,将手一伸:“众位卿家不必多礼,快快平身!”
“谢皇上!”满朝文武都还沉浸在登基大典的喜悦中,朝堂上一派祥和氛围。
冯保一抖拂尘,高声叫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高拱上前一迈步:“臣高拱,有本奏!”
朱翊钧微笑着向他示意:“首辅请讲!”
高拱回顾一下四周:“臣已与众大臣商议,陛下登基之后,海内归心,天下大安,陛下也即将年满十八岁,臣等按照先例,恳请陛下亲政!”
皇帝回头看了看李太后。
太后点点头,露出了灿烂的微笑,主动应答:“准奏!我儿翊钧已经长大成人,也已逐步学会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哀家作为其母亲,今天应众大臣之提议,还政于翊钧,望众卿家继续相扶皇上,开创大明新的伟业。”
众臣都拜倒高呼:“皇上万岁!太后万岁!万万岁!”
一派热闹欢庆、喜气洋洋之后,冯保又叫:“有本再奏!”
朱翊钧的眼神和张居正有了一个正面的短暂对视,很快,张居正一闪身站到了正中:“臣有本奏!”
此时,皇帝明显感觉到李太后一下紧张起来,右手抓住了自己衣服的后摆。
决战的时刻到了!他的心也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而此时的高拱,却根本没有察觉,还喜笑颜开地看着张居正,以为他是想再提一个什么临场助兴、锦上添花的建议,让自己提请皇上亲政的喜悦之情延续,也让这朝堂上的欢快气氛更热烈浓厚一些。
张居正确实提了建议,但却完全出手他的意料,既不是什么临场助兴,更不是锦上添花,而是一针见血、落井下石的狠招,就象高拱当时参奏戴才那样一剑封喉:“臣张居正参奏首辅大臣高拱,出言不逊,藐视圣上权威!”
高拱完全石化了,他根本没有预料到张居正会说出这样的话,眼睛呆呆地看着张居正,张大了嘴,根本说不出话来。
张居正冷眼瞟了他一下,开始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地举例陈述,每个字都象一把刀一样,深深扎在高拱的心口之上。
“五月二十五日,先帝仙去,高拱接遗诏被任命为首辅顾命大臣之当天,就私下对京兆尹刘知丰、户部侍郎王远同说‘十多岁孩子,既无气力,见识亦短浅,如何治得天下?还得靠我等重臣。’”
“五月二十八日,兵部尚书戴才伏法当日,高拱私聚群臣,在首辅府中大肆设宴,并于席中大放厥词‘没有我高拱,何来今日朱家之繁盛天下?恐怕早就落入旁人手中矣!’”
“六月十日,皇上登基当日晚,高拱竟于府中接受百官朝贺,如小朝廷一般,对众臣歌功颂德全盘接受,更有甚者劝其黄袍加身时,他竟然大言不惭地笑道‘今日黄袍加不加身,有何相异?’”
“种种实例均有当朝大臣为证,高拱名为首辅大臣,实则想做太上皇,欲操纵皇上和太后,实属大大不敬!”
“叔大!你!”高拱大叫一声,觉得一口鲜血已经憋到了嗓子眼,此刻他充分体会到了戴才的感受。
但是高拱就是高拱,绝不甘心束手就擒,只见他瞪大眼睛,发出一句炸雷式的呐喊:“你说这些,有谁能为证?谁能为证?”
本来张居正列举完例子之后,朝堂上开始议论纷纷,可是高拱此声呐喊过后,朝堂如墓地一般死寂,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高拱看到没有人站出来,就象绝处逢生一样,迅速恢复了元气,整个朝堂都是他的大笑声:“哈哈哈!张居正啊张居正!这就是你的人证与物证么?究竟有谁和你是真正站在一起的呢?”
张居正陷入了沉默,朱翊钧亦是如此,此刻已经紧张得心都快从胸腔中蹦了出来!
这已经是最紧要的关头了!如果这时没有大臣愿意站出来,别说扳倒高拱了,很有可能全线溃退,一败涂地,所有的努力将付之东流。
高拱会带领群臣像当时废掉朱存孝、张贵妃和戴才一样,把自己、母后和张居正统统废掉,另立新君。
这个加九锡的首辅,真要象历史上董卓那些人一样,谋朝篡位么?
想到这儿,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却用目光扫了一圈群臣,寻找着可能熟悉的面孔,他先是看了一眼高仪,看到高仪低着头,知道他仍持中立,便迅速移开了目光,停留在了吕调阳的身上。
吕调阳看到了皇帝的目光,身子震了一下,似乎经历了一番内心挣扎,他咬了咬牙,鼓足勇气,移步站在了张居正的身后。
只是这一站,迅速打破了僵局,而且就像波浪连动一样,带动了整个形势的变化!
很快的,刚才张居正提到的两个证人都站了过来:“臣京兆尹刘知丰、臣户部王远同,愿意为证!”
这两个主要证人站过来后,大批持观望中立态度的文武官员开始动摇了,纷纷在张居正身后站起了队。
“臣兵部王宜宇,臣工部张东良,愿意为证!”
一个又一个!
朱翊钧看到这边的人越来越多,一颗高悬的心终于放松了些。但是他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台下,又扫视了一遍全场,然后适时地看了一眼冯保。
冯保会意,向前抖动了一下拂尘。
高拱眼见张居正身后的人越来越多,大势将去,刚想张嘴反驳,组织反击。可就在此时,那些站在大殿门口的“百姓代表”接到了冯保的信号,纷纷走进殿来,站在张居正的身后,高声表奏:“臣等,愿意为证!”
高拱仔细一看,这才看清楚了!刚才这些人都带着伪装,现在已经都把伪装除去了!
里面有高拱最信任的“间士”刘一鸣,有高拱捏着他的死穴——他的父母;有派去张居正那儿的“女隐者”雨竹、自己最宠爱的流英;还有戴才的夫人尤氏和戴庸的媳妇魏氏。
更可怕的是,就像高拱当时手里拿着戴才通敌的信件一样,刘一鸣手里居然也拿着好几封信,估计是自己与织田信长等人通信的密件,魏氏手里还拿着一张字据和一万两银票,估计也是自己当时收买戴庸立下的。
“罢了,罢了!”
高拱自知大势已去,今日之自己,已经成为第二个戴才,必死无疑,一代首辅即将变成午门外之刀下亡魂。
他一边大笑一边摇头:“张居正,你扮猪吃老虎,演的太好了!我高拱今天认栽了!”
张居正却根本没理高拱,象没看见他一样!
高拱“扑通”一声在朱翊钧面前跪下,想最后向皇帝作最后的申诉!
但这时他看到皇帝的眼睛,那种幸灾乐祸和杀气腾腾的眼神让他吃了一惊!
聪明的高拱很快明白了所有的事情:“皇上!你……”
他其实很想说:“你这个小皇帝,你才是真正扮猪吃老虎的人!”但话到嘴边,却改成了:“有张居正这样的人,你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
说完,认定自己必死的他,头也不回,一步一步地向宫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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