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太平客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莫问江湖
女子问道:“那你说的尊长是谁?”
张白昼无言以对,又陷入沉默之中。
女子将双手负在身后,缓缓走到张白昼的身前,寒风又起,吹拂起她的几缕青丝,贴在脸颊上。
张白昼几番犹豫,还是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
女子缓缓闭上双眼,静静感受着这片寒冷中的静谧,回忆起前不久的那番父女对话。
如今的她又能依仗谁呢?
依仗眼前这个木头吗?
女子苦笑一声,缓缓睁开双眼,眼眶微红。
张白昼有点搞不懂女子为何会忽然眼红,只是没来由感到心头一阵烦躁,心思不定。
女子正要开口说话,猛然转过头去,神情复杂。
几乎就在同时,张白昼也心生感应,举目望去,如临大敌。
不知何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两人不远处的一处檐角上。
来人是名中年男子,身着一袭青衫,迎风而立,大袖飘摇。
这名儒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背负着双手,视线先是扫过张白昼,然后落在白衣女子的身上,缓缓
开口道:“幼贞,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张白昼?是块良材美玉,可想要发光成名,最起码也要等到二十年之后。”
女子嘴唇微颤:“爹爹……”
听到“爹爹”二字,张白昼顿时恍然,知道了眼前之人的身份,然后便是有些头皮发麻。
来人正是白鹿书院的山主卢北渠,与儒门七隐士、三大书院的大祭酒们平起平坐的儒门大人物。
也是卢幼贞的父亲。
面对这位书院山主,张白昼的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地捏住手腕上的流珠。
卢北渠却是一笑:“张白昼,看在清平先生的面子上,我不为难你,只要你主动离去,割舍了这段尘缘,就当是我欠你一份人情,如何?”
于情于理都该一口答应下来的张白昼,在这一刻却是再难做到心如止水,反而是陷入到天人交战之中。
忽然,一颗晶莹泪珠从女子的脸颊上滑落,她望着张白昼凄然一笑:“我这次来见你,本是想……本是想与你道别的,从此以后,你再也不必躲我了。”
一声轻响,好似是心弦绷断。
不知何故,张白昼手腕上缠绕着的流珠散落一地。
张白昼怔怔低头望去,一颗颗流珠掉落在地,在他脚下的地面上滚动着,甚是轻微的声音在寂静夜色中却是格外清晰。
他沉默片刻之后,缓缓抬起头,望向立在檐角上的中年男子,脸上的神情格外坚毅。
卢北渠背负双手,说道:“年少俊杰。”
张白昼沉声道:“卢先生过誉。”
“过誉?”卢北渠微笑道:“算不得过誉,张家子弟,又跟在清平先生身旁,前程远大。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以后的路还很长,万不要为了眼前的一时意气,自毁前程,有些话本不该我来说,不过既然说到了这里,那就一并说了罢,在你年轻的时候,你所认为的正道正路,未必就是对的,待你年长之后,经历的世情多了,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张白昼缓缓说道:“小子离开宗门时,家师曾经再三叮嘱,若是小子有幸见到白鹿书院的卢先生,定要以礼相待,聆听卢先生的教诲,方才卢先生所说的话语,小子已经记在心中了。”
卢北渠眯起眼,笑道:“记下是一回事,真正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张白昼,我已经把话说到如此地步,想必你也该知道怎么做了。”
张白昼没有答话,只是双脚立定于原地,仿佛是老树生根,一动不动。
卢北渠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冷淡道:“看来你是不愿听劝了。”
张白昼双掌抱拳,低头道:“卢先生教诲,小子铭记于心,只是小子有小子的道,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望卢先生见谅。”
卢北渠说了一个“好”字。
下一刻,他的身影骤然消失不见,然后出现在张白昼身前三尺处,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指。
刹那之间,张白昼的身形巨震,一袭衣衫更是鼓荡不休。
卢北渠面无表情道:“张白昼,我
看在清平先生的面子上,对你礼让三分,可不代表你就能不把我放在眼中,你可知道,我这一指再前进一分,你便要立时身死当场?!”
张白昼面容坚毅,不言语,也不退缩。
卢北渠冷哼一声,指尖气机喷吐,便要让这个年轻人吃些苦头。
毕竟清平先生如今的夫人姓秦,而不姓张。
就在这个时候,卢幼贞从后面猛地将张白昼往后一扯。
卢幼贞又气又恼地看了眼这个木头,没想到他竟敢顶撞爹爹,他不过是先天境界,可爹爹却已经是天人境界,其中差距,又何止是云泥之别?这样正面硬顶岂不是白白送死!再者说了,天大地大,性命最大,只要活着,便还有以后,若是死了,那才是什么都没了。
想到这儿,她恨不得把这个榆木脑袋的家伙扔下自生自灭算了,可一想到他是为了自己才这样做,刚刚冷硬起来的心肠顿时柔软下来,心底生出无限柔情,连带着眼眶又红了起来。
一指落空的卢北渠毫不动怒,若他真是下了必杀之心要杀张白昼,凭借卢幼贞的境界修为如何能在他手底下救人?他只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得罪清平先生李玄都,毕竟清平先生还是势大,又不像秦清那般远在天边,而是近在眼前,若是两家生出龃龉,难免要坏了儒门定下的韬略,坏了大局。
卢北渠没有继续出手,甚至没有主动追击,只是重新背负起双手,对张白昼说道:“再一再二不再三,我一再留手,你莫要不识好歹。”
然后他又将视线转向卢幼贞,声音稍缓:“跟为父回家,准备出嫁。”
“出嫁”二字好似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张白昼的胸口上,让他猛地怔住,脸色苍白。
卢幼贞的脸色同样变得苍白起来,低下头去,似是已经认命。
就在此时,刚刚吃了不小苦头的张白昼顾不得体内气血沸腾,再次上前一步,沉声道:“卢先生,既然卢姑娘不愿,你又何必苦苦为难?毕竟她是你的女儿……”
卢北渠终于是动怒几分,脸色微沉,冷哼道:“正因她是我的女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来指手画脚了?你以为你是谁?是清平先生李玄都,还是‘天刀’秦清?”
道门中人能言善辩,李玄都和陆雁冰都擅长此道,可张白昼却是个例外,否则他也不会被卢幼贞称作是木头了,此时被卢北渠一番诘问,不知该如何接口,讷讷无言。
卢幼贞猛地抬起头来,望向那个呆子,又望向父亲,嗓音中带了几分哽咽,轻声道:“爹爹,我跟你回去……”
卢北渠脸色稍缓,重新恢复平静。
以他的养气功夫,本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动气,只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为了张白昼再三忤逆于他,还当着他的面维护此人,他又如何不怒?
不过此时卢幼贞已经服软,他也不再计较,此事就算到此为止。
就在这等有情人难成眷属的悲苦时候,夜色中响起了一个略显不合时宜的声音:“卢山主未免欺人太甚。”





太平客栈 第十九章 小儿女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太平客栈最新章节!
这个声音显然并不畏惧卢北渠,而且还是个年岁不是很大的女子。
卢北渠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是道门中人到了。不同于以男子为主的儒门,道门中不乏女子。这些女子精通驻颜之术,一般保持在三十岁上下的形貌,既不会过于显老,又便于维持自身的威严。
如此一来,符合这个条件的人选可就太多了。
让卢北渠有些不安的是,他在那人开口说话之后,就已经开始悄无声息地外泄气机,丝丝缕缕,好似是蜘蛛结网,以他本人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在他身周布下一张天罗地网,试图找出开口说话之人的藏身所在。可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的一番手段竟是无功而返,那么说明此人的境界不逊于他,可以算是长生境界之下的绝顶人物,放眼世间,屈指可数,那么人选范围就缩小很多,也让他不敢有半分轻忽之心。
卢北渠轻轻吸了一口气,一身青衫无风自动,原本外泄气机结成的无形大网开始收紧,如此一来,就算他找不出那人的藏身所在,可如果那人想要偷袭于他,也是决然不可能之事,哪怕来人是天人造化境的修为。
正当卢北渠心神急转的时候,刚刚开口说话之人不但没有偷袭出手,甚至没有继续隐藏下去的意图,就这般直接出现在街道上,好似是凭空出现,刚好站在了卢北渠和一对年轻男女的中间,将他们从中隔开。
卢北渠的脸色愈发凝重,直到来人现身的那一瞬间,他布下的一张气机大网才有了瞬间的触动,虽说这张大网与他的心弦紧密相连,但平心而论,如果来人要对他出手,他未必能在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
来人身着玄黑衣裙,肤白似雪,正是阴阳宗宗主上官莞。
上官莞虽然在玉虚斗剑中败给了秦素,但今非昔比,她先是被李玄都传授了“逍遥六虚劫”,又得了“阴阳法剑”和“天阳地阴烛龙印”,再加上修为根基逐渐稳固,如今未必能稳胜秦素,最起码能五五之数。
卢北渠看清来人面目之后,放下原本的戒备姿态,主动散去那些气机罗网,拱手问道:“来人可是阴阳宗的上官宗主?”
上官莞微微一笑,朗声道:“上官莞见过卢山主。”
闻听此言,原本已经陷入绝望的卢幼贞顿时又生出希望。
卢幼贞并非无知少女,论起见识,还要在张白昼之上,当年两人初相识,通常都是卢幼贞为张白昼答疑解惑。卢幼贞作为卢北渠的女儿,从父亲那里听说了玉虚斗剑的详细经过,自然知道上官莞的大名。
卢北渠拱手还礼道:“儒门卢北渠见过上官宗主。”
一般而言,道门的一宗之主与大祭酒、山主平起平坐,平辈论交。
上官莞有意无意地看了眼身后二人,笑问道:“卢先生这是在处理家事?”
有了上官莞这个外人在,而且又是名义上的盟友,卢北渠自然不能再像先前那般随意行事,只是道:“倒也谈
不上家事,只是一些误会罢了。”
上官莞点了点头:“既然卢先生说是误会,那自然是误会,只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我今天遇上了,便斗胆做一回说和之人,把这个误会说和开来,不知道卢先生意下如何?”
卢北渠没有拒绝,但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略微迟疑道:“这样……恐怕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妥?”上官莞反问道,“难道卢先生觉得上官莞做不得这个中人,还是说,卢先生嫌弃我多事了。”
上官莞的语气不重,甚至还有几分玩笑语气,可卢北渠却有些压力,这份压力不是来自于上官莞,而是来自于上官莞背后的李玄都,在卢北渠看来,上官莞之所以出现在此地,很可能是出自李玄都的授意,于是说道:“上官宗主言重了。”
这便是默许了。
上官莞转过身子,望向张白昼和卢幼贞。
这还是卢幼贞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见到上官莞,眨了眨眼睛。平心而论,上官莞也是个美人,却谈不上绝世美人,不过她的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气质,给人以神秘莫测、难知如阴的感觉。这其实是修炼“太阴十三剑”却未能阴阳调和的缘故,李玄都之所以没有这种气质,是因为他修炼功法太多,“太阴十三剑”只是其中一部分,其他功法都不逊于“太阴十三剑”,而且如今的李玄都已经开始调和阴阳。
然后她看到这位阴阳宗宗主停下脚步,伸手朝着身边的张白昼伸手一点,一道气机如微风拂面落在张白昼的额头上,氤氲一片,先前卢北渠给他造成的伤势开始迅速恢复。
先前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勉强支撑的张白昼,直到此刻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卢幼贞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扶住他。
卢北渠则是脸色微变。虽然先前他的确没有取张白昼性命的想法,但他说要给张白昼一点苦头尝尝,也不是说说就算,所以方才一指其实在张白昼的体内留下了一道气机,却被上官莞在轻描淡写之间化去,不由吃了一惊。
上官莞并不介意在卢北渠面前泄漏这点不痛不痒的根脚,方才她所用的手段正是“逍遥六虚劫”,正如用药,可以治病救人,也可以将人毒死,“逍遥六虚劫”可以伤人、害人、杀人,却也能救人。
上官莞望向张白昼,淡笑道:“好小子,没想到藏得这么深,竟然连我都瞒了过去。我猜兰夫人和师兄也不知道吧?”
张白昼脸色通红,小声道:“上官姐姐……”
因为前段时间都是由上官莞陪着张白昼登门拜访张肃卿的故旧,所以两人已经熟识,相处时并不拘谨。从张白月那里论起,张白昼其实与李玄都平辈,因为地师的缘故,李玄都又与上官莞互称师兄师姐,所以张白昼便称呼上官莞为“姐姐”了。
李玄都喜欢培养提携后辈,这些后辈们也各有派系,上官莞、兰玄霜、陆雁冰等人就请倾向于支持张白昼。毕竟谁
也不清楚李玄都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李玄都打算在盛年归隐清修,秦素也不打算继续掌权,那么张白昼等人就是类似于“皇子”的地位,真正有望继承李玄都的位置。如果张白昼能够上位,那么上官莞等人的支持便会得到回报。说到底,多年之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下闲棋,烧冷灶,也不是只有儒门中人才会。
卢幼贞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上官莞,又将视线转向远处负手而立的爹爹,这才如释重负,扶着张白昼缓缓坐下,动作轻柔,然后她低敛眼眸,眼中渐渐有水气生出,她本就是个美人胚子,此时梨花带雨,愈发是我见犹怜。
上官莞只是静静望着卢幼贞,默不作声。
片刻之后,卢幼贞伸手拭去眼角的泪痕,冲着上官莞深深施了一个万福:“让上官宗主见笑了,也多谢上官宗主为我二人开口求情,此中大恩,我们二人必是铭记心中,没齿难忘。”
上官莞摆了摆手道:“我替你们说话,只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我也不要你们报恩,只是今日见到你们,忽然有些感慨,若是我没能跻身天人造化境,是不是就要嫁给一个不那么喜欢的人了。”
卢幼贞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卢北渠却是心知肚明,上官莞说的是内阁首辅赵良庚的大公子赵冰玉,当年赵良庚在暗中与地师勾勾搭搭,双方差一点就要结成儿女亲家,只是不知什么缘故,后来地师改变了主意,竟是放弃了赵良庚,而赵良庚也不客气,立刻转投朝廷,入京登阁。至于那桩只在意向中的婚事,自然就无疾而终了。
上官莞又是屈指一弹,帮助张白昼稳定神魂,轻声道:“现在该说你们两人的事情了,婚姻大事,要父母做主,这是规矩。哪怕是清平先生娶秦姑娘,那也是请示了大剑仙,又去辽东见了‘天刀’,最后请李夫人和海石先生出面下聘定亲。我作为一个外人,不好干预此事,只能是出面说情,恳请卢先生网开一面,那么你们是怎么想的?”
卢幼贞没有急着回答,沉默了许久,开口道:“在回答上官宗主之前,我能否问上官宗主一个问题?”
上官莞点头道:“请讲。”
卢幼贞问道:“我想知道上官宗主为什么帮我们?”
上官莞笑了笑,说道:“那我就明说了,张小子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我之所以出手,是因为清平先生的缘故。卢先生这么好说话,也不是因为我上官莞,同样是因为清平先生。”
上官莞转头望向卢北渠:“卢先生,我说的可对?”
卢北渠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置若罔闻。
上官莞又望向卢幼贞,微笑道:“所以你放心好了,就算我有什么图谋,那也是贪图清平先生的一个人情,你们这两个小家伙,还没什么可让我谋求的。”
卢幼贞鼓足了勇气,小声道:“我、我想嫁给他。”
话音方落,上官莞还没有说话,卢北渠已经勃然大怒:“混账!”




太平客栈 第二十章 前夕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太平客栈最新章节!
上官莞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出身书香世家,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语。放在一些礼法森严的古板家族,仅凭这句话,就要被执行家法,也难怪卢北渠勃然大怒。
上官莞有些头疼,只好说道:“孩子的戏言,算不得数,卢先生先不要动怒。这样罢,卢先生就当给清平先生一个面子,将此事延后一二,待到清平先生抽出空来,亲自与卢先生谈一谈此事,毕竟一家女,百家求。想来卢先生应该还没定下婚约吧?”
卢北渠虽然动怒,但多年的养气底子,仅仅是动怒而已,甚至动怒也只是表达自己的态度而已,听闻上官莞如此说,卢北渠便顺着台阶下来,说道:“的确是没有婚约,只是有人上门提亲,算得上门当户对,不过既然上官宗主如此说了,那也只好如此。”
卢幼贞小声道:“我想去上官宗主那里做客。”
卢北渠又是一怒。
上官莞微笑道:“卢先生不要生气,卢先生这次入京,想来是公事在身,带着千金多有不便,不如让卢姑娘去我那里做客几天。”
卢北渠压下怒意,沉吟道:“恐怕不方便吧。”
“没什么不方便的。”上官莞道,“道门中多是女子,除我之外,还有秦姑娘、陆姑娘、兰夫人,请卢先生放心就是。”
卢北渠想了想,倒是如上官莞所说,除去李玄都和宁忆,的确是没几个男子,不至于闹出什么事端,于是点头道:“那就麻烦上官宗主了。”
上官莞轻声道:“卢先生客气。”
卢北渠看了眼女儿,没有说话。
上官莞所说不错,他这次入京,的确有公事在身。在儒门之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四大书院尽量少出面,哪怕是玉虚斗剑的时候,四大书院的山主都未曾出面。可这次书院山主们却陆续入京,说明情况已经十分危急。换而言之,玉虚斗剑还是在规矩范围之内相斗,你一招我一式,可这次却是你死我活的争斗了,无所不用其极。
上官莞对此也心知肚明,四大书院的山主,已经有金陵书院的齐佛言和白鹿书院的卢北渠先后现身,另外两位山主也应该不会远了。除此之外,每个学宫都有三位大祭酒,书院虽然比不得学宫,但除了山主之外,还有一位掌院。掌院地位不如山主和大祭酒,却也不乏境界精深之人,比如那位参与了幽冥谷一战的儒门掌院,便是天人无量境的修为。
卢北渠转身离去之后,上官莞带着卢幼贞和张白昼往齐州会馆行去。
张白昼忍不住问道:“上官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碰巧罢了。”上官莞微笑道。这倒是实话,这段时间,上官莞一直很忙,就在不久前,她又亲自见了杨天俸等人,并且用了些手段,确保这些人不敢反水,然后吩咐魏清雨负责这边,只要她一声令下,杨天俸等人就会针对几位清流官员出手。
这些清流官员都有一个特点,名为清流,却与儒门有着极为深厚的关系,在儒门名下的各大结社、书社中,都有着不俗的身份,平日里更是与后
党中人结怨甚深,几乎不能化解。
这些人惯会摆弄是非,又身陷党争,不肯吃半点亏。若是他们受到后党之人的袭击,绝不可能顾全大局、忍气吞声,必然要搅闹起天大的风波并狠狠讨还回来不可。
这就够了,上官莞不想要他们的性命,只想吓他们一下,让他们生出劫后余生之感,后怕和恼怒会让这些人倒逼儒门上层出手。
张白昼又问道:“清平先生呢?”
上官莞道:“师兄很忙。”
……
天宝帝有些心绪不宁,没有半点睡意,披衣起身,却不掌灯,望向地上如白霜一般的月光。
都说天宝帝没有实权,倒也没错,在天宝七年之前,他的确没有什么实权,就是个任凭太后摆弄的傀儡皇帝,不过天宝七年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儒门中人来了,有了儒门中人的支持,皇帝便有了实权,最起码自己的居处不再被人渗透得四面漏风,而是如同铁桶一般,水泼不进,针插不进。
这都是儒门之功。
不管怎么说,他在太后面前,要恪守母子孝道,事事小心,可在儒门这边,却是儒门中人恪守君臣之道,事事敬他。就算同样是架空,也是儒门的吃相更好看一些。
除此之外,小皇帝也有了自己的消息渠道,许多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比如说太后娘娘决定在腊月初三邀请清平先生入宫赴宴之事。
这也是他心绪不宁的缘由所在。
许多事情,白鹿先生并不瞒他,所以他很明白双方是怎样的打算,现在的局势只能用“图穷匕见”来形容。
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现在所牵扯到的又何止一发。
便在这时,皇后也窸窸窣窣地起身了。
天宝帝用眼角余光瞥向皇后,自己的结发之妻,也是正妻。
其实两人刚刚成婚的时候,关系还是很好的,正所谓新婚燕尔,不能说蜜里调油,那也是耳鬓厮磨。只是师横波出现之后,夫妻之间便有些生疏了,虽然谈不上夫妻反目,但也不复当初的亲密,只剩下客客气气的相敬如宾。
皇后表面上并无异样,似乎也没有怨言,只是恪尽职责,让人挑不出错处。不过天宝帝不相信有人会完全没有怨气,只是城府深浅罢了。
1...661662663664665...751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