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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古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龙飞有妖气
南疆擅长巫毒,古苗邪神的尸道和红眼老尸的尸道同脉同宗,但又有细微的区别。这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被抓出来之后,绽裂的皮肉上随即冒出了一丝一丝黑红的细丝,整个肩膀在眨眼间就变的乌黑一片,尸毒入体,顺着血流飘到了身体各处,半边身子微微的发麻,伤口距离头颅很近,脑子也开始眩晕。

圣主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又是一番狂猛的攻击,我强撑着招架了几下,手里的刀子一下被铜棍硬生生打飞了,武器脱手,圣主和邪神一前一后的猛冲过来,我一低头,从呼啸的铜棍下方躲过去,单手撑着地面,双腿用力一蹬,把圣主踹了出去。

我的身子一转,刚刚站稳,古苗邪神黑漆漆的手掌又一次抓下来,我抬起手臂,一下抓住它的手。邪尸的力量极大,古苗邪神呲牙咧嘴,那张本就干硬扭曲的脸更加恐怖。我的半边身子都是麻的,伤口的尸毒还在急速的蔓延,眼神紊乱了,力量好像随着伤口不断的流逝。古苗邪神的喉咙里呜呜作响,嘴巴一张,露出一口尖利又发黑的牙齿,它的眼睛里都是凶光,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呆叨刚才。
“不要忘了,前世是谁杀了你,手下败将,你翻不了身”我大吼了一声,全力把古苗邪神顶到一旁。这一切都快的电光火石,邪神被架开的时候,圣主又从后方冲杀过来,我的心神动作都被尸毒干扰了,反应迟钝了很多,想要抽身闪躲的时候已经迟了。

铜棍拦腰横扫过来,我的身躯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横飞出去,落地之后接连翻滚。腰骨如同被砸断了一样,连同身躯内不断肆虐的尸毒,胸膛憋的喘不过气,心脏一缩,噗的喷出一大口鲜血。
“大势所趋,你们七门人信天,这就是天数。”圣域圣主拖着铜棍,快步追击过来“天数不可违,认命吧”
“如果天数是让大河祸乱,殃及苍生,那我就反了这片天”我的嘴角还流淌着鲜血,缓缓站起身。
强敌在前,气势无法阻挡,我身受重伤,好像已经没有挣扎对抗的余地。这一刻,我没有像过去那样面对死亡时心神慌乱,心境升华,不起波澜,淡然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的脑子里,不断的闪过一个个人,或熟悉,或陌生,他们在大河两岸奔走,付出一切。圣主和古苗邪神已经快要冲到跟前,我依然挺立如松,不由自主间,我回头朝冰天雪地外望去。
我能看到太爷那颗已经脱体滚落到地上的头颅,他花白的头发在风中舞动,一双眼睛至死都没有闭上。那双眼睛,本不该再有生气,然而我回头的一刻,好像还能看到太爷眼睛中流动的光。
那是一种信仰,一种信念,至死不屈的信念,死亡磨灭不掉,时间泯灭不了,浩浩荡荡,长存于天地之间。
一生护河,死而无怨
“杀”我淡然的眼神里,顿时爆发出一团烈烈杀气,已经伤重难支的身躯好像舒展膨胀,轻灵的如同一片云雾。

我双脚一蹬,身子拔地而起,在漫飞的大雪中腾空飞跃,神魂没有出窍,但身躯已经化,胸腔间的怒吼变成一道吟。





黄河古事 第四百七十三章 龙腾大河
身起,风雷動,满天的雪花一下被飞舞的身躯逼开了。唰唰闪过一道乌黑的光幕。圣主和古苗邪神显然没有料到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在急冲中一停脚步,我却没有任何迟滞,飞卷到半空,又猛然下落,强有力的尾迎头一甩,那種狂涌的力量如同铺天盖地,避无可避,圣主和古苗邪神一前一后被尾甩飞十多米远。
身軀中的热血滚滚。蔓延在血脉中的尸毒好像全部被逼到了一处,我一张嘴巴,尸毒化成一片黑气,喷薄而出。一身毒晦无影无踪,體力急速的恢复。
这一刻,整片大地都好像在我脚下,在我的俯视中。强大的圣主和古苗邪神也在这一刻变的渺小不堪,我是,他们只不过尘世间的一粒尘沙。真腾空,山呼海啸。身所过之处,积雪都唰唰的闪出一条通畅的路。
圣主的身躯一震,古苗邪神則仓皇的退后了好几步,它是被我前世击杀在南疆的,陰影至今犹在。我不给他们任何反击的余地,身猛然压低,从圣主头顶飞过的一瞬间,爪用力一抓。
“啊”
圣主抵挡不住真之威,爪缠住他头顶乱糟糟的头发,用力一冲,半块血淋淋的头皮从头顶被硬撕下来。借着这前冲的巨力,半途一转方向,尾巴又重重甩在古苗邪神的胸口,把它拍飞出去。
圣域圣主头顶的鲜血泉水一样的朝下淌。却连停都不敢停,翻身钻进雪里,我在半空能看到雪地里有一道不断移动起伏的痕迹,圣主想要重新逃回不远处的高塔中。那座高塔虚无缥缈,但是灌满了信仰之力。我抢先一步,箭一般的贴着雪地冲击向前,瞬间到了高塔下方,身子绕着高塔盘旋一圈,粗长的尾横空扫过。

信仰之力凝聚的圣塔被尾扫过的时候,一阵猛烈的晃动,摇摇欲坠。圣域南疆众生的膜拜声变的嘈杂繁乱。我接连不断的冲击着高塔,反反复复七八次,高塔再也承受不住重击,嘭的在原地爆成了一团淡光,淡光随即消弭。周围的冰天雪地也瞬间复原,盛夏的河滩重新展露在眼前。
我一刻不停。转身又俯冲下去。冰雪消融了,圣域圣主伏在地面上,我一把抓起圣主,飞窜上去十几米高,爪子一松,圣主麻袋样的直直摔了下来。他摔落的同时,我回头一望,古苗邪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逃出去很远。
“想走迟了”我转身又冲向古苗邪神,真的身形有多快,那是语言都无法形容出来的,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我从后方追上古苗邪神,俯冲带来的惯力一下把它扑倒在地。爪飞扬,邪神钢筋铁骨般的身体在爪的撕扯下片片碎裂。
邪神连断肢重生的机会都没有,两条手臂被爪抓成了碎片,我拖着它的残躯,朝回飞腾,邪神在拼死挣扎,猛然一挣,硬扯掉后腰的一块干皮,落在河滩附近一片低低的小山下。我收不住身形,飞身一转,头撞在半山腰。小山仿佛崩裂一般的轰隆朝下滚落石块,一人多高的石块翻滚到下方,古苗邪神刚刚支起半截身子,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它身上碾压而过。这一下,直接把它压成了一滩烂肉。
身周围冒出了一片雷光,烂哄哄的古苗邪神还在蠕动,我带着风雷之势冲到它上方,一片雷光顿时倾斜下去,把它完全淹没。邪尸遭遇刚阳的天雷,残躯开始冒烟,不多久就轰的燃起一团火,这团雷霆引发的火焰不烧到最后绝对不会熄灭。我丢下古苗邪神,转头又追击圣域圣主。
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化真,心无畏惧,圣主的加持越来越弱,一边全力逃遁,身上的血光一边不断的消散。当我呼啸着飞到圣主头顶的时候,他额头上那只残眼好像承受不住威压,噗的飞脱出来,一路逃的飞快。
残眼脱体,圣主浑身上下的精气好像也随之消弭了大半,完全没有斗志,翻身钻到地下。我冲下去,探出爪把他从土层中抓出来,尾巴一卷,圣主斜飞出去,半张脸已经被打烂了。
膨胀的身躯一阵收缩,我重新化出本体,快步奔到圣主跟前。他额头上十几只眼睛全部闪动着惊恐又畏缩的光,单手一翻,抽出暗藏的一把利刃。困兽犹斗,但他残余的力量已经不堪一击。
“你败了”我劈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把夺过那柄刺杀了太爷的利刃“胜负决生死你败了,就死”
“陈近水”圣域圣主的胸膛在剧烈的起伏,已经命悬一线,但仍然逞强不肯示弱,咬着牙道“始祖和长老都已经复苏今天你杀我,也逃不过这场杀劫我的眼睛不会闭上,要看着你被始祖和长老裂骨分尸”
“你看不到那一天了”我手中的利刃爆射出一团锐金刀芒,唰的划过。圣域圣主话音未落,已经化成一声哀嚎,他的一只眼睛被刀光划的稀烂。
唰唰唰
我举刀不停,接连十几刀,刀刀快如闪电,圣主额头的眼睛一只一只被刀光覆盖,被砍成血洞。他的哀嚎凄厉刺耳,但是我的心在此刻硬的和铁一样,没有任何怜悯,出手毫不留情。十几只眼睛全部瞎了,血流如注。圣域圣主在临死前崩溃疯狂,胡乱挥舞着手臂,转身狂奔。我急追过去,刀光在背后一闪,圣主的头颅随着刀光唰的被砍落,腾空几米,骨碌碌滚落到地面上。无头的残躯又挣扎着跑了几步,颓然倒地。
手里的刀还在滴血,我猛然抬起头,看到上方的黑暗中,蚩尤的残眼若隐若现。
“大禹,这不是终结”
残眼飞走了,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混乱了很久的战团逐渐平息,只剩下那阵飘荡在大河两岸千年万年的河风,还在呼啸。我定定的站在原地,说不上自己心里的感受。两年前,我只是一个孤苦又懵懂的乡下少年,需要别人的保护,才一步一步艰难的活下来,而两年后的今天,我啸傲大河,仅凭一己之力,击杀异域强敌。
我变强了吗是,是变强了,然而我的心好像更加脆弱,越是强大,越是无法承受生离死别的痛苦。我恐惧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我而去,想着想着,我机械般的迈动脚步,一步步走向倒在血泊中的太爷。呆叨刚弟。
我看着已经没有生气的大头佛,看着至死都怒睁双眼的太爷。万籁俱静,无数人都在深夜中沉睡,没有人看到,也没有人知道,在这片荒僻又静谧的河滩上,有两个男人静静的死去了。
人死,或如鸿毛,或如泰山,大头佛和太爷的死,没有惊天动地,没有轰轰烈烈,但是那一股不熄的血气,却在大河上飘荡。血染沙滩,一滴一滴猩红的血,不断诠释着忠诚与信义。
“我想起圣域的雪,那雪好白”
“一生护河,死而无怨”
我的耳边,还在回荡他们临死前说过的话,字字句句,针刀般的刺着我的心。
“太爷,大头”我觉得自己的泪已经流干了,但是望着他们支离破碎的遗体,泪花又一次从心底最深处涌到了眼眶“一路走好一路走好”
我找到几截木头,搭了个架子,把太爷和大头的遗体放在架子上,拖着他们在河滩上慢慢的走,他们死了,挺拔了一辈子的身躯再也挺不起来,两个人都像是疲惫之极的人陷入了沉睡,他们走不动了,我要带他们回家。
我找到了弥勒他们,七门人的葬礼,简朴又古拙,大头和太爷被安葬了。我变的更沉默,望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脸,我不敢想象之后的巨变中,波折中,还有谁会先我一步而去。蚩尤未死,苗尊仍在,圣殿长老也已复苏,那是比圣主更棘手的强敌,如果在他们大举回归河滩之前,我仍未唤醒转生印,那将会是一场悲剧。
“禹王鼎一共九尊,你收了六尊了”弥勒坐在我旁边,小声道“九鼎归一,可能会更强,我们暂时不做别的事了,去找剩下的三尊鼎。”
“那都不重要了。”我摇了摇头,禹王鼎,只是一种外力,护河神兽的英灵都在,想要找鼎,只是时间的问题。九鼎归体,势必强大,但那是禹王的余威,不是我的力量。凭它可以战胜一些次要的敌人,然而面对蚩尤和苗尊那样的人时,九鼎未必有用。
“唤醒转生印吗”弥勒抓着我的肩膀,道“但是转世的玄女,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们怎么去找她”
随着弥勒的话,我的目光一下子投到了远方。我很难受,说不出的难受,我一直在刻意回避一个问题,因为我想起这个问题,就要去面对一些自己难以承受的事实。
很多事,不用明说,我已经都懂。
“我知道”我低下头,用低沉的仿佛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我知道她在哪里”




黄河古事 第四百七十四章 最终觉醒
“你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弥勒又驚又喜,抓着我肩膀使劲摇晃了一下,道“那就快去找”
“先不急。六尊禹王鼎已经集齐了,剩下三尊,先找到再说,再说”我无心作答,敷衍着应了一声,默默的转过头,唯恐弥勒会看到我已经发红的眼角。
“近水,这个时候不要犯晕。”彌勒看见我支支吾吾,赶紧追着我道“你要唤醒转生印。要变强咱们七门,還有这条大河,全都要指望你了”
我默然无语,平心而论,我比任何人都渴望强大,只有强大到极致,可以横扫一切强敌的时候,才不会让太爷和大头佛的悲剧重演,弥勒心急如焚,恨不得我馬上就变成大河滩独一无二的王者,变的强大不可战胜。但是有些事情。他不懂,他不知道这种强大的蜕变背后,会是如何巨大的代价。
安葬了太爷和大頭佛的第二天,我就带着弥勒上路了。禹王鼎本來是由护河神兽看管的,时到今日。铜鼎已经变的没有作用,旁门圣域九黎均不再问津。冥冥中有神兽的英灵指引,前后七八天时间,我们找到了仍然沉没在大河中的三尊禹王铜鼎。
千万年的沉寂。禹王鼎的血魄已经随着时间黯淡了,我收走了这三尊铜鼎的血魄精华。热血奔流,鼎影生辉,九尊大鼎全部归体。诚然,禹王鼎只是外力,因为那是禹王的神性,不是我自己的,但九鼎归一,有一种特殊的寓意。
僧道旁门修行,最终极的目标是什么不是自己的身躯有多强壮,力量有多雄浑,神通有多广大,修行,只修一个圆满。躯壳的圆满,心境的圆满。就好像一个杂乱的大千世界,在自己心中化成了一片荡荡虚空,一切都不存在了,一切却都存在着。九是极数,九鼎归一,意味着一种外力的圆满。我所能接收的外力,已经到达极限,仅凭这些,不足以战胜蚩尤和苗尊,剩下的,全要靠我自己了。
噗通呆刚岛亡。
化为凡铁的铜鼎被重新放入大河,弥勒不断的催促我去寻找转世的玄女。我让其他人都暂时回去,这件事,我想一个人做。人在成长,心性也在不断的变化。我再也不是过去那个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好像没心没肺一样的乡下小子。我的心里,有一间屋子,谁也进不去的屋子,那里承载着我的喜,我的悲,我不想让人看见,不想让人触摸。
悲或喜,泪或笑,那都是我一个人的事,与他人无关。
“近水,你能行吗”弥勒看见我的神色中始终有一种淡淡的恍惚,所以非常担忧,圣域圣主的创伤已经休养恢复了,苗尊只会比他更强,恢复的更快,我孤身一人出去,弥勒有些不放心。
“我能行,让我一个人去吧”
我独自上路了,行走在道路上,我走的很慢,好像在刻意回避着现实,回避自己将要见到的一幕。越走,脚步越沉,我总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但我知道,那不可能。我的一生,注定要面对许多自己不愿面对的人和事,如果一直逃避,那我就不是陈近水了。
渐渐的,我走上了一条熟悉的路,每一片黄土,每一片沙子,都洋溢着熟悉的气息。远远的望过去,已经空旷坍塌很久的小盘河村,在夕阳的余晖下映出一片海市蜃楼般的光。看着荒芜的村子,我想起了爷爷,想起了无忧无虑的童年。那是一种很美好的感觉,但当我的目光一转,投向身后的大河时,那种感觉瞬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心酸和沉重。
灵灵,她会在哪儿她能在哪儿她没了父亲,没了亲人,转世之后所有的寄托,全都在我身上,然而我却推开了自然天宫的大门。她孤苦无依,远离自己的家,远离昆仑,她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了。
我沉吟了许久,感怀了许久,猛然咬紧牙关,开始寻找。和我猜测的一样,禹王的宝体化蝶飞去,莲花神木慢慢失去神性,被它隐藏的河眼,重新回到了小盘河村的河道。我找到了那条通往河眼的地道,却不敢打开光源,唯恐会突然看到自己承受不了的事实。
我就在黑暗中一点一点摸索着朝前走,河眼里面死一般的寂静,一丝声音都听不到。我虽然走的慢,但脚步不停,我能感觉自己渐渐的走到了河眼中心用来存放莲花木的那个巨大的空间。
“灵灵灵灵”我小声的呼唤着,心里噗通噗通的乱跳,但是那种预感却越来越强烈,我感觉灵灵会在这里,一定会。

黑暗无尽的河眼中,亮起了一道银月般的光,那道光很微弱,但是却像一轮明月,印入我的双眼。我急忙打开光源,一眼就看到安葬着玄黄祖鸟残躯的那具水晶棺,静静的放置在空间正中。水晶棺的一角,靠着一个小小的影子。
“灵灵”我转过手里的光源,在光线的照射下,我看到了那就是灵灵。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但是当我匆忙跑到灵灵跟前的时候,心神和目光一起呆住了,整个人混混沌沌,思维一下子变的混乱。被自己强行压制了许久许久的悲哀,刹那间把一颗心渲染的冰凉刺骨,眼泪忍不住滑落下来。
灵灵孤零零的靠着水晶棺,仿佛睡着了。她瘦的皮包骨头,眼眶深凹,脸颊上的颧骨已经凸显出来,她的眼皮紧闭,遮住了那双水灵灵又乌溜溜的大眼睛,像是一个没有任何生机的木偶。
“灵灵”我任由眼泪滑落,慢慢的蹲下来,九鼎归一,外力达到了极限,我伸手就能打平一座山,但是此刻,我感觉手臂沉的像是成千上万斤,用尽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才颤巍巍的抬起一只手,轻轻的,慢慢的抚摸着灵灵的小脸。
她的脸庞冰凉,枯瘦的皮肉硬的和一块石头一样,她显然死去很久了。或许,在我当初推开自然天宫那道大门时,灵灵就已经死了。
“灵灵”我伸手轻轻抱住她,把她抱在怀里,她死了,但我不肯正视,我以为她只是睡了,我怕惊醒她。
“子辛啊咿呀子辛”
泪水打湿了眼眶,朦胧中,我还能看到她伸着胖乎乎的小手,小脸上绽放着花儿一般的笑容,嘻嘻哈哈的呼喊我。
我的心,好像被悲哀震动的一块块破碎,碎成粉末。我抱着她,忍不住失声痛哭。
“老天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我仰起头,痛苦不堪“我一心守护这条大河,但是你带走了太爷,带走了大头,现在又带走她,你想要怎么样”
悲鸣如同雷声,在空荡的河眼里不停的回荡着,我撕心裂肺,却没有谁来回答我。这个世间,到底什么是错,什么又是对
灵灵死了,我低下头,看着她枯瘦的脸,嘶哑的嗓子仿佛已经说不出话。我不断摸着她的脸,好像她随时都会从这场不归梦中苏醒。
“你,何苦,又何必。”我一手抱着她,一手把她枯黄又凌乱的头发一丝一缕的整齐“对你来说,千年万年,只是一世,只是一个轮回,如果知道最后会是这样,我宁可这一世不见你,宁可和你擦肩而过”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庞淌落,骤然间,灵灵额头上那片叶子的印记,被泪水浸透了,发出一阵淡淡的红光。那片红光像是一只慢慢浮升在面前的手,轻柔的掠过我的额头,额前玉一般的额骨随着红光彻底通明了。叶子的红光照亮了脑海中的转生印,也照亮了转生印中最后一个死锁的角落。
我仿佛顿悟了,她只要活着,我的转生印就会一直紧锁下去。只有她的死,才能把转生印彻底唤醒。
转生印的最深处,隐藏着我的来历,那是彻底的觉醒。转生印觉醒,前世的所有力量,将会尽数回归到今生。我会是一条,一条纵横天地间的真
轰隆
脑海中的转生印被灵灵额头上的叶片痕迹完全带动的一片通透,泪水本就打湿了双眼,转生印又让视线开始朦胧,但我好像能把眼前的一切看的无比清晰。
我看到了大河,时光瞬间如同回溯了几千年,我看到被世人顶礼膜拜的禹王,正站在大河的河岸上,他已经垂暮了,为大河奉献了自己的一生和所有。
他鬓发如霜,独自站立了很久,遥遥的朝西面望了一眼。他在眺望遥远的昆仑,眺望自然神山顶端的自然天宫。禹王老迈的眼神中,有说不出的痛,他要为天下苍生找一条活路,却毕生不愿推开自然天宫的大门。
禹王在奔涌的大河前,骤然发出一声苍老的悲鸣,他的手里,有一柄染血的圣剑,剑光回转,从脖颈间一划而过。他是圣王,受天命总理河山,没有人能杀的掉他,除了他自己。




黄河古事 第四百七十五章 前世谜底
禹王自刎,那一瞬间,他的鲜血好像撲撒了整条大河。天空阴暗,日月无光。禹王的遗体被运回了涂山,这里是他昔年平定大河,召天下诸侯会盟而定鼎天下的地方。涂山架起了巨大的熔炉,禹王的血肉渗入通红的铜水中,凝化出镇河铜鼎。
铜鼎灿灿金光,禹王的残躯被放入巨大的石棺,连同剛刚铸造出的铜鼎,一起重新运回大河。记忆的画面中。我看到铜鼎和石棺前后坠入滔滔河水之中,送葬的隊伍没有停留,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涂山。
石棺入河,星辰起落,时间流水般的流过,不知道过了多久,被放入河里的石棺突然一飞冲天,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大河仿佛容纳不下这口棺材了,石棺从河里以驚人的速度急速的飞起,如同一颗流星,落在河滩附近一片起伏的小山中。
轰隆
一座山被石棺砸的崩裂。山摇地动,碎石如雨,震动波及大河,河水化成水柱。接连冒出河面,石棺没入了碎裂崩塌的山石中。我的心神不敢有任何松懈。全力感觉着脑海中翻滚的记忆画面。这山崩地裂的一幕對我来说太熟悉了,先后看過两次,记忆无比的深刻。
石棺被埋在山石之间,不多久。震动的山终于恢复了平静,被压住的石棺开始猛烈的颤抖,棺盖慢慢的开合,一瞬间,覆盖在石棺上的石块呼啦啦被震飞了一片,一条乌黑的,从棺材里飞起。
我的视线和心神一下凝固了,我看的出,那条乌黑的真,就是前世的我,从一口棺材里爬出,那口棺材,就是安葬禹王的石棺。禹王血肉无存,石棺下葬到真出棺之间的时间不清楚,但绝对不会太长,不足以轮回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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