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人勿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初七
“醒啦”老邓转过脸来,甩手扔给我一包东西。
我慢慢地打开,是二爷的半件衣裳。
“你睡着的时候可没少喊二爷,我瞅着挺揪心的,就帮你下去看看,但墓室已经填了流沙,原先的构造面目全非,只能找回这半件衣裳了。”老邓说道。
看着这血迹斑斑的半件衣裳,我心神黯然,这小老头一生与鬼打交道,治病救人,从未为自己考虑过一星半点,想不到落下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小子,你知道为啥旱烟啜两口,就要敲几下吗”老邓托着烟杆子,倒扣着在门槛上敲几下,掉出黑乎乎的烟草渣子。
我愣愣地摇摇头,他抹着微笑,重新啜了一口,火星子亮了起来。
“烟管有三截,要是烟草吸干了还不退出去,内里就全堵上,这烟啊,就吸不出半口。世上哪有永远安逸通顺的烟杆子,敲敲杆子,推陈出新,别老给自己添堵。”老邓语重心长地说道。
他说得对,人死如灯灭,一切已如灰,我该振作起来,挑起咱鬼门的大梁,毕竟旁门还虎视眈眈地盯着咱的五子镜不放。
打开心结,我也不再觉得那么苦了。
“老邓,那你今后有何打算”我问。
他静默地盯着破庙门口,那棵大红松树下的大吊钟,神情怆然。
“老邓,如果你愿意我能用虎撑送你下阴世,往生轮回。”我劝道。
“不用了。”老邓晃晃脑袋,干巴巴地望着那口大吊钟。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份难以割舍的执念,或许在老邓的心里,杨司令交代给他的任务,他会一直执行下去,只要挂钟岭的黄昏照常洒在这座山头。
第二天,郭俊已经回了家,我拜别了老邓,玉娇和我已是阴阳同体,自然跟着我,至于天赐。
他的七魄随着坐棺阵消散了,无法往生。所以他决定留下来,陪着老邓,守着挂钟岭,守着那大吊钟。
于是我下了山,敲开了郭俊的家,虎子一开门就喊我七哥。
“七哥,我爹回来了。二舅呢”他张望两眼。
“你二舅有事先走了,让我来打声招呼。”
“先生吗”里屋传来了郭俊的声音,这老小子吞了棺材菌,服了糯米菖蒲浆已经痊愈了。
“我是来辞别的。”
“我还没报答先生呢”郭俊急了,但见我灰着脸,也知道挂钟岭对我而言,是个伤心地,多留无益。
“明白了。”郭俊点点头,然后正色道“不过有一件事必须告诉先生,让我盗古墓的并非天仙子本人,是个瘦老头,按理,应该是他来找我,但却换了天仙子接头。”
我脑子一荡“那老头长啥样是不是一副病秧子,老咳个没完”
“先生见过”郭俊诧异道。
他说的应该是邹占星了,这老家伙应该是为了尸冰而来,那我就更应该尽早离开了。
见我转身要走,郭俊拍了下虎子的脑瓜子说道“娃儿,给先生磕三个头,谢他救了咱们一家老小。”
那虎子愣愣地点头,怔着两眼珠子扑倒在地上,咚咚磕起来。
我原本想阻止的,但我知道要不让他们这么做,他们不会心安,平头老百姓,没啥贵重的心里,只有诚心连着黄土地,一并谢过。
道别了虎子他们,我走到了大榕树下,几个小孩子在欢实地着砸元宝。
这时候大榕树下,一个拄着拐杖的小老头在一群孩子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孩子们围着小老头坐定,一副天真的模样。
“爷爷,爷爷,给我们讲讲故事吧”孩子们嘟着小嘴囔囔着。
“好,好iddotiddotiddot”小老头脸上洋溢着笑容“那咱么讲个什么故事呢”
那些孩子吸吮着小指,歪头歪脑,半天憋不出个主意。
“讲个挂钟岭的故事吧”我说道。
那小老头眯着老眸子望了我一眼,豁开嘴一笑“好那咱么就讲讲这挂钟岭是咋来的”
孩子们立即拍手称好,老人用沧桑地口吻讲起了那个尘封的往事,在欢乐声中,我向着村口走去。
咚咚咚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挂钟岭上,传来了悠长的钟声。
我望着那片黄昏,晚霞晕在岭上,我想,一定是老邓他们集合的钟声,此刻杨司令他们正坐在岭上,战士们围在一起,畅快淋漓地喝着酒,诉说着久别的重逢。
生人勿近 第一章 过脉神术 感谢辉煌传说287752的打赏
生活其实就是心电图,总不会那么一帆风顺,不变恒常。
九月的秋风,混着腐草泥土味儿,送来了久违的家乡气息。
陈旧的木门,荒芜的小道,我推开了家门。
一个佝偻的身影坐在条凳上,马灯映出她的满头银丝,沧桑脸庞,她的目光异常惹人怜悯,她的手包拢着粗茧,吃力地穿针引线,却冷不防地扎了下手。
哎呦她一激灵,放进嘴里吸吮。
我心疼地走过去,一把接过她手上的针线,眼珠子立刻不听使唤了。
“奶iddotiddotiddot”我喊了一声,但却哽咽住了,即使有那么多想说的话,但顷刻间生硬地哽在喉咙,欲说还休。
“是小七么”她一把攥住我的小手,她的手还是那么粗糙,密匝匝的茧子很吃劲儿。
她摸摸我的脑瓜子,顿时老泪纵横地绽开笑容“是小七咱们家小七回来了”
马灯有些晃眼,但奇怪的是,我奶的眼睛白楞楞的,眼泪圈在里面,像层薄纱,一点光泽都没有。
“奶,你的眼睛咋了”我有些不安。
她抹着手背一把拭去泪水,叹了口气“老毛病了,不碍事儿。”
其实我老早就知道了我奶的眼睛有毛病,前年县医院公益服务,免费为喇子山的孤寡老人体检,检测出了我奶有轻度的白内障,但高额的手术费用让她一直不肯接受治疗,拖延至今。
“奶,你老了。”我有些感慨,百岁光阴如过客。
“你也长大了。个也高了,身子比以前壮实多了。”我奶撑开笑容,摸着我的小脸蛋。
“对了邹瞎子呢”我奶四处张望着。
我不自觉地脑子搜刮一阵,终于编了个谎“二爷有事儿,怕您老担心,让我先回喇子山。”
她默默点头“没事就好,我还以为邹瞎子又出事儿了呢。”
接着,我给爹娘上了炷香,当年他俩用命换取了我的重生,赋予了我第二次生命,香烟缭绕,香灰一寸一寸地往下掉。
晚饭我奶做了一桌我打小爱吃的,梅菜扣肉,酸辣萝卜头,署窖里能抄罗的都被她搬上了桌面,我吃了个肚歪,闲话家常。
入夜的时候,我悄摸着带上香火纸钱,提着马灯出门了,破庙一片狼藉,小时候坐在小板凳上听二爷讲古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先生,为啥你不告诉你奶真相”玉娇出现在身旁。
这小女鬼倒是懂事,清楚阴魂影响生人寿数,尤其是我奶这种年近迟暮的,所以一直未敢露面。
“世上有一类事,不知情反而更好。知道了真相反而会伤害人。”我也没有过多停留,借着灯火,朝着后山的衣冠冢走去。
“如果有一天,二爷走了,你咋办”看到荒草萋萋的坟头,我想起了这个小老头当初离开喇子山时说的话。
我把二爷的那半件衣裳摊在地上,动手烧起纸钱,烧了三炷香插在坟头。
我躺在坟头,秋风萧瑟,星辰尽入眼帘,纸钱灰拢着一星半点飞向无边的浩瀚,不知不觉,我沉浸在这股静谧的气氛中,睡着了。
睡梦中,一阵鞭炮轰鸣,眼帘拉开,拥挤的人群中冲开一只舞狮,那只舞狮一个鲤鱼跃龙门飞将起来,采下一只青,青上写着开张大吉
一个穿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拱着手,迎合着喝彩声“谢谢诸位小弟回春堂今日开张,随缘过脉”
他的眼睛是银灰色的,呆滞无光,那是阴鸷眼。
画面突然定格,黑白色的胶片轮转,枪炮声轰鸣,人群在逃窜,漫天飞洒着日本军队的劝降宣传单。
街道开始混乱不堪,人们争先恐后地掠夺着粮食物资,饥饿开始肆虐,我看到那个男子徘徊在日军司令部门口。
一袭战火突然轰炸,我从梦中惊醒。
“先生”玉娇坐在身边,说道“先生刚才所见,就是玉娇的身世,我说过我的身世与你那只眼睛有关。”
我愣愣地看着她,确实,当初开解她的三魂,她就认出了我的阴鸷眼。既然我和她已是阴阳同体,那她的三魂承载的意识,自然能被我窥探。
我梦中所见的那只阴鸷眼,降生于乱世之中,那名男子就是金蟾噬月局的墓主。
“他叫陈国恩,是名坐堂医,跟先生一样拥有一只阴鸷眼。”玉娇说道“民国时期,国局动荡,他靠着一种断人吉凶的过脉神术开了一家医馆。”
郎中把脉,通过脉搏的细微变化,感知疾病症候,但“过脉”可不得了,能够未卜先知,趋吉避凶。
当初在拐磨山,二爷就说过,他那望人面相,知人家底的那一招是一旧识老友所教,那位旧识是有大能的,巧手一搭,身前身后事便知晓得一清二楚。
我记得二爷讲过这样一个古,当时有人“过脉”,那先生说他命中不该有子,即使生下男孩七岁之前必定夭亡。
此人太太生三子二女,前两子都是三四岁间夭折,女儿无恙,第三子现已十岁,健康活泼。
于是就嘲笑先生过的脉不准。先生沉默不语,退回卦金。
数年后此人家中东窗事发,才知道第三子是太太与下人私通所生。
于是众人愈加佩服那个过脉先生的脉术,纷至沓来。
而那陈国恩能掌握未卜先知的本事儿,根本的原因,是阴鸷眼。
阴鸷下凡,先觉妄觉,预感非比常人,就拿我来说,十二岁那年的棺材梦,拐磨山被阴神冲撞后做的山狗梦,都是幻化成梦境才预知到的。。
“原来阴鸷眼并非一无是处。”我暗自嘀咕。
“那后来呢那个陈国恩是咋死的又是如何设下坐棺阵”
民国时期,日军侵华,巧取豪夺,老百姓苦不堪言,陈国恩的医馆也难以幸免。
走投无路的陈国恩只好选择了做只狗腿子,拥有脉术的他,很快成了日军心腹,帮日军扳回了几场胜仗。
时光一转,十年抗战终于取得胜利,那些狗腿子也成了众矢之的,陈国恩穷途末路了。
医者不能自医,他强行给自己过了一脉,脉象紊乱,生机全无,而此时他的一双子女突然暴毙。
他意识到这是天谴,做多了缺德事,老天爷断其香火,以示惩罚。
顷刻间,他幡然悔悟,并在脉术中得知,回撤的日军打算偷运多年来搜刮的国宝,他知道自己必须赎罪,以彰其过。
于是他以天赐玉娇为引,摆下坐棺阵,设下金蟾噬月局,巧妙地将国宝转移,自己也躺进了棺材,守护着墓室。
“我爹浮沉半生,最后才醒悟,过了一生的脉,终于看透。这阴鸷眼,是吉是凶,全赖你的心是神还是魔。”玉娇说道。
他告诉我这些,无非是希望我不要像她爹那样,被阴鸷眼所惑,迷失心性,那陈国恩半生入魔,死前也算浪子回头了。
我躺在坟头,张望着头上的三柱香,香代表着阴魂受享的进程,一般香烧完了,便是先人享用完毕,祭祀供品也就可以撤了。
但我祭拜二爷的这三炷香,竟然留了一寸来长的香灰
香灰不掉,那就意味香火未能送到阴魂手上,难道二爷没事
我咋呼地起身,抓起坟头的那三支香,当年这座衣冠冢是用来瞒骗邹占星的,是因为林老九香才掉灰。
如今半寸的灰都没掉,墓室里也寻不见二爷的尸首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
“二爷果真没死”我豁开眉眼,一蹦三起,阴鸷眼颤抖几下,这种预感愈加强烈。
我不知道二爷既然脱身了,为啥不来找我,但只要知道这小老头没事儿,我就心安了。
“玉娇,咱们明天离开喇子山。”我喜不自禁,二爷在入身沙海之际说过,让我到长沙去找他的旧识,张海楼。
他说过,张海楼的本事儿不在他之下,顺着这株藤蔓,我就能找到二爷。
当晚,我打定了主意,悄悄地收拾好东西,我奶半夜推开门给我捡过一次被子,虽然舍不得,但我必须离开,因为二爷还在等着我,阴鸷眼的诅咒一日不除,就会连累我奶。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就推出了门,里屋静悄悄的,但我奶早已在门外候着了。
“小七,黑灯瞎火的,把马灯提上。”我奶递过马灯,翻开层层包裹的荷花包,是一叠零散,皱巴巴的钱。
“到了外头,一个人多留点心眼儿,别辜负你二爷传你的本事儿。”我奶语重心长地嘱咐着。
“奶,你咋知道二爷出事儿了”我问。
“你这倔孩子,说谎的时候,瞪眼睛,拱鼻子,小时候惹祸哪回不是谎话连篇你奶的眼可还没瞎呢。”
我暗暗点头,心里淌着泪,攥着她老人家的手说道“奶,小七一定会赚很多钱回来,找最好的医生,治好您的眼睛。”
她悻然一笑,往眼角一抹,假模假式地叹了口气儿“风大迷眼睛,我得回去弄点药水了。”
他知道我最见不得人哭,尤其是她,所以她选择回避,因为她对我的心,亦是如此。
说罢,她一步一挪地走去,但我知道她一直躲在不远处观望着,看着我的背影渐行渐远。
奶,保重
喇子山,再会了
二爷,小七来找你了
天边的鱼肚,张罗着朝霞升起,一抹金黄洒在我的脸上,很暖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
生人勿近 第二章 滴水观音 感谢妞爱喝干白的打赏,感谢投票支持的!
行驶的火车,退景如图,车厢内,从不缺乏耍嘴皮子叨逼的“说书人”。
“诶小子,你手上那扳指挺好看的。”同座的老叔,呛着一口蒜头味儿眉眼一笑。
“别动”我瞪了他一眼,他顿时唬住了,磕着下巴指着我的左眼,半晌不敢说话。
我尴尬地一笑,新鲜的世界,让我这个农村小子格格不入,神经异常过敏了。
“老叔,这东西不是扳指,是虎撑。”我木讷一笑,缓解气氛。
他松了口气,拉下老脸“唬死我了,这眼睛咋生的,跟头豹子似的”
“对了,你手指套的东西倒是挺稀罕的”他露出一脸好奇,翻翻眼珠子。
“这是虎撑,是我讨活的家伙事儿。”
同座的四五个人齐眉横目地看过来“咋使唤的”
咕咕
我舔了舔嘴唇,尴尬一笑,火车上的东西,王八抄番薯翻了几番,哪是我这穷酸饿醋能消受得起的,只有苦了我那三层薄肚皮。
“来,小子,垫点东西,离到站还有会儿功夫呢铁打的身也遭不住三顿饿呢。”这老叔一张国字脸,倒是慈眉善目。
于是我接过他手上的面包,狼吞虎咽起来,乐得几个大叔阿姨呵呵笑。
“我瞅着这小子有点意思。”那老叔递过一瓶水说道“能说说你的家伙事儿么”
我愣了一下,二爷说过,咱鬼门虽然干的都是驱邪治鬼,替天行道的事,但是绝不能暴露身份。
只是眼瞅着那群人已经在兴头上了,我的嘴和肚子又被收买了,怕是难回绝。
“成,那我小露一手,见笑了。”我噎了口面包,只要不说暴露咱路挡子的身份就成。
哗啷
我摇了下虎撑,哗啷的声音荡在车厢里,吸引了不少目光。
“有意思。”老叔啧啧称奇“能借我使使”
见我有些为难,他推过一只烧鹅腿“鹅腿也给你,就借我开开眼”
我耸耸肩,把虎撑取下来,给了这老顽童。
那老叔套上虎撑,但摇断了手指头也没能听个响。
“咋还哑了”
“我说过这是我讨活的家伙事儿,它认主的。”我啃着香喷喷的鹅腿卖乖,二爷说过,心与意动,要用阴力。
那老叔不信邪,摇的热汗直冒,转手给其他人试试,但每一个能出声的。
“我敢包票,一车子的人,它只听我使唤。”我嘿嘿一笑。
邻座的都围过来凑热闹,大眼瞪小眼儿地见识这生手摇不动的手铃铛。
“你们说,都是两片铜环,里头一个锃子,跟铃铛没啥区别,咋还认生呢”那老叔说得头头是道“不平凡呐我看呐,是件钟灵秀气的宝贝。”
还别说,虎撑倒是大头来头。
传说,唐朝时有一只猛虎来找药王孙思邈治病,那老虎难受地张着嘴,喉咙被一根骨头卡住了。
于是孙思邈取来一只手铃套在食指上,往喉咙探去,用力一抠,抠出了骨头,老虎顺势一关,所幸只咬到了手铃。
所以走方郎中的代声手铃,就叫做虎撑了。
不知不觉,我成了说“古”,把肚子里所知道的那些稀罕事儿摆了几道,人群渐渐多起来。
呜呜
火车停稳,传来娇甜的广播长沙欢迎您
我随着拥挤的人潮出了张口,手里拿着一张名片。
我奶说过,三叔公跟着儿媳来长沙享福了,有需要就找他。
如今人生地不熟,我所能依靠的就是祖辈们的关系了。
“唉,小伙。”身后挤出一人,是火车上那老叔“咋不认识路第一次来”
我愣愣地点头,他瞅了一眼我手上的名片地址,嘀咕道“可巧,我就住那小区。”
“那你认识我三叔公,林权”我顿时欣喜。
“真是天上地下一方圆,巧了去了,权叔就住我隔壁,三步不离远。”
于是他领路带着我到了权叔的住处,都市繁华,一路无话。
“就是这了。”他冲我一笑,敲开了一家铁门“权叔你家乡来人啦”
里头传来小孩子的打闹声,一个小老头戴着鸭舌帽,穿着围裙,手拿着玉米糊出来了。
“老陈咋了”
“权叔,你家乡来人了,我看他无依无靠的,就领他上这了。”老陈说道。
“三叔公。”我冲他鞠了一躬,苦笑了一下。
三叔公在咱喇子山算是德高望重的,想不到成了个带孩子的保姆,都市就像个大染缸,谁能不沾半点风尘呢
“是小七啊”三叔公喜出望外“你咋来这了你奶,邹瞎子呢”
“没,就我一人。他俩搁喇子山呢。”
三叔公拉我进了屋,三室一厅的房子,阳台种满了花草,两个四五岁的孩子在打闹。
三叔公的儿子应该上班了,他的儿媳拿着拖把拖地。
“老爷子,孩子衣服晾了没有”那女人头也不抬地问道。
“就去就去”三叔公应和着。
我把行李放下,客气道“阿姨好。”
谁知道热脸贴了冷屁股,那女人瞥了我一眼,一脸嫌弃。
“那啥,儿媳妇,小七初来乍到,没啥门路,先搁这住下了。”三叔公有些支吾。
“朝廷还有三门子穷亲戚,按理说,咱是得帮。但你也看看,这家里家外,哪不是我操碎了心的,何况孩子多,闹腾,怕是人住不惯。”
“可是iddotiddotiddot”三叔公腆着一张老脸。
“到底是乡下,半点规矩都不懂,才刚拖的地,就印了一地的泥。”那女人一边抹掉我的脚印,一边埋汰。
我也不想让三叔公为难,但三叔公心善,劝道“儿媳妇,娃儿没个仰仗,咱就帮衬一下。”
“成,他进来,你出去,一眼望透的经济房,还成了招待社了”
好话说尽,我也只能另谋活路了。
只是这时候,一女娃儿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稀里糊涂找上门,你娘已经够烦了,你俩还不让我省心”那女人丢下拖把指桑骂槐。
但两女娃并不是因为打架,脸上起了一块一块的红斑,奇痒难当,皮肤都抓得一道一道的。
“这是咋了”三叔公焦急地问道。
那女人一个劲儿地帮孩子揉搓,但越搓越痒,还一边咒骂“老爷子,叫你看好孩子,你干啥来了”
“千万别搓”我提醒道。
那女人瞪了我一眼,孩子只喊痒,嫩嫩的小脸蛋被搓出了一抹白块。
紧接着,孩子眼珠子翻出白眼,嘴里吐着白沫,浑身开始抽搐。
“愣着干啥,打120啊”女人急了,对着三叔公一顿喊。
“别慌,快拿东西塞住孩子的嘴,不然会咬了舌头”这种症候,明显是中毒了。
那女人一听,当即把自己的手指塞进了两孩子的嘴里,咬了个青紫。
这种情势,我也不能干愣着,孩子太小,毒素最容易侵入五脏六腑。
“让我来吧。”我蹲在一边,拔出银针,那女人干巴巴地望着我。
“相信他吧。”一直未出声的老陈说话了“这小子像是有本事,但就他手上套的那虎撑,就不简单”
她也明白远水救不了近火,当下只得臊着脸,轻声嘟囔了一句“麻烦了。”
孩子的脸白得厉害,脖梗子一路臊红,出现四分五裂的细丝。
要想根治,得对症下药,知晓中了啥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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