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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人勿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初七
半分钟许,他点点头会心地一笑,开口道“只是热病而已,不是疯狗病,用一剂清热解毒的甘草藿香汤即可痊愈。”
“你看,我就说不是疯狗病。这下大家伙安心了吧”村长说道。
村民交头接耳,“是啊,看来不是啥山狗诅咒,哪有那么邪乎”
“王麻子不愧是咱拐磨山的神医啊”
然而,二爷黑洞洞的眼窝子一动,上前一步说道“甘草藿香,性温阴凉,的确能治热毒,但这里的三位,可绝不是热毒那么简单”
那王麻子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你是谁瞎说啥”
二爷拱手行了个礼“小老儿不才,是个走访郎。俗话说,风为百病之长,头为诸阳之会。你瞅瞅这三位的额头。”
那三个患者的额头热得像烧红的烙铁,根本不是热病的一般症候。
“不懂观色望气,开口动手便错。只凭简短地一沾脉象就下结论,未免有些草率了吧”二爷质问道。
王麻子顿时脸色一变“胡说八道,哪里来的外人,敢管本村的事儿”
“医者父母心,有患无类,再拖延下去,恐怕病患就变成了丧事了。”二爷恳切道。
见他迟疑不信,二爷掀开其中一人的肚皮,只见皮囊胀得像气球,用手一压,红一块白一块的。
“热病倒在其次,这肚胀才是要命的病根”
“妖言惑众”老村长突然打断,走上前打量了一下我们“我记得两位,就是昨天在老种出葬时捣乱的吧”
“刘老瓜”老村长厉色道“不是让你把他们赶出本村吗怎么还在这里”
刘老瓜有些招架不住了,尴尬地答道“老村长,他真是郎中,我那食困症就是他给治的。不如让他试一下。”
“啥食困症”王麻子诧异地抓过刘老瓜的手臂,老手一搭,号了下脉“脉象平稳,啥病也没有嘛”
老村长似乎明白了什么,大笑道“老乡们,所谓食困症,其实就是吃饱了撑的想睡觉啊”
这句话一出,现场传来了一阵喧闹的笑声。
“谁吃饱了不想眯上两眼我看呐,这两个人就是江湖骗子”王麻子落井下石道。
刘老瓜听罢,灰着半张糙脸问二爷“老先生,这是真的吗”
二爷蔫巴了,自己的确是糊弄了刘老瓜,但那只是为了留在拐磨山,并没有恶意,而且开出的药方也仅仅只是促消化的而已。
我记得二爷说过,刘老瓜夜里守着瓜田,没事儿就喜欢啃两只西瓜,喝点小酒,多了也往肚子里塞,其实人的身体在深夜已经停止运作,刘老瓜饱食伤胃,二爷开的方子,诸如山楂汤,也只是养胃促消化的。
如今这老头不明事理,好心全当驴肝肺了。
“你们还不走,等撵是吧”村长喝道。
地上的三个患者还在痛苦地呻吟着,现场的村民开始叫嚣着,赶我们走。这很现实,墙倒众人推,破鼓乱人捶。
只听一妇女嚼着舌根道“我瞅着那瞎子蓬头垢脸,一脸凶相,哪像什么郎中,说不定是杀人犯呢”
我顿时怒了,小时候被人叫瞎子的时候,不管对方身板比我大多少,我都会挥起拳头。何况,这次恶言中伤二爷,说他是杀人犯。
“二爷才不是瞎子,更不是杀人犯”我吼道。
“那是啥”对方笑道。
“是路挡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二爷把手一拦,堵住了我的嘴。
我不明白二爷为什么不让我说,咱们是吃阴间饭的,又不是干啥见不得人的勾当,况且咱们留在拐磨山都是为了打旱骨桩,救活一村。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的时候,又一个患者被送到了祠堂。
“酒鬼老八”二爷眼眸子颤了颤。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先前得罪了阴神闹了一场鬼推磨的老八,这小老头烧得满脸通红,肚子有些烧肿。
看到老八,二爷一直紧绷的老脸顿时松懈地一笑“小七,咱有活路了。”
“老八,还认得清人不”二爷问道。
那老八也是刚得病不久,只是脸色烫一些,肚皮还没有那么鼓,症状没其他三位那么严重。
看到二爷,他眉眼一开抓着二爷的手就喊“老先生救命”
“诶诶我才是郎中。”王麻子抢过一步说道。
老八迷糊着小眼,嘴里吐着热气说道“不成,上次就是邹先生救的,俺就信他”
二爷默然一笑,想不到峰回路转,前头自己救的人现在反倒帮了自己。
“诸位还有啥话”二爷拱拱手。
“邹先生,小老儿支持你”郭老爷子站了出来。
虽然刚才我和二爷成为众矢之的,他没有及时出来,但从他在老种葬礼上的表现,可以看出他性子弱,这时候能站出来二爷还是很感激他。
在场的人沉默了,命是老八自己的,又挨不着谁的事儿,何况郭老爷子都把在二爷身上押上了“一宝”,他们乐得作壁上观。
二爷冲郭老爷子点点头,然后对老八说道“我先给你止疼。”
说着,二爷掏出一枚银针,抬手对着了老八眉心的印堂穴扎了一针。
印堂穴是个经外穴,有明目通鼻,疏风清热,宁心安神之效。
这一针下去,只瞧见老八原先还通红的脸恢复了些气色,但二爷说过肚皮才是病根。
于是,二爷又掀开老八的肚皮,用手指轻轻一压,肚子胀乎乎的,红白相间,而且红色的区域,用手一碰,碎成星点,像虫子一样四方游走。
二爷看到这,紧皱眉头,老眸子晃了晃嘀咕道“果然不是常病。”
常病,是咱路挡子的内行话,常病是指普通病患,通过常见的医疗手段就能救治。但是异症不然,诸如中邪一类,还得另辟蹊径才成。
观察完病情,二爷已经想到了法子,于是吩咐郭老爷子回家带几个熟鸡蛋过来。
“要鸡蛋干啥”我问。
二爷神秘兮兮地一笑“山人自有妙用。”
只见他撸起袖子,把到手的熟鸡蛋通通去壳扔进了一盆清水里,然后拿着鸡蛋在老八的大肚皮上来回滚搓。
二爷一边滚鸡蛋,一边下针,只见老八肚皮上红色的区域全都挤在了一块。
搓了一分多钟,二爷的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水,肚皮上已经扎了七针,而老八的肚皮也有了消肿的迹象,而且红色的区域逐渐变白。
“呼”二爷松了口气,把最后一只鸡蛋扔回到了脸盆里面。
“完事儿了”我问。
二爷点点头,对老八说道“可以起来不”
老八双手撑着慢慢坐了起来,难以置信地摸摸自己的恢复气色的脸,又低头看看瘪下去的肚皮。
“二爷,到底咋回事儿老八得的是啥病啊”我问。
“病根在那呢。”他回头冲脸盆里的七只鸡蛋使了个眼色。
我疑惑地走过去,捞起其中一颗,圆乎白皮的,没啥不一样啊。
“掰开看看。”二爷提醒道。
于是我郁闷地两手一掰,鸡蛋分作了两半,露出了蛋心儿。
但这一看着实吓了我一跳,内里的蛋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血红色的东西。
我定眼一看,那团糟东西蠕动着,竟然是一窝的水蛭





生人勿近 第二十章 钓水猴
当我将鸡蛋一掰为二的时候,里边的蛋黄被掏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只拇指大小的肉钻子。
小手使劲儿一颤儿,我就把这玩意儿扔回了水盆里,不用说了,其它六只鸡蛋一定也是塞满了肉钻子。
我疑惑地看着二爷“咋回事儿啊蛋黄哪去了”
不光是我,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那个王麻子,诧异得下巴都快磕地上了。
二爷欣然一笑,走到了水盆前,就问那郭老爷子“这水是不是今儿早上,到南山刚取的”
郭老爷子眉眼一抬,点头道“又被先生说中了”
“那差不离了。”二爷清咳一声,肃了肃脸对大家伙说道“乡亲们,老八和三位老乡得的,并不是啥疯狗病,而是南山的水有问题”
“水有问题”村民们不约而同地说道。
“对”二爷点头,找来了一块轻薄的纱布,然后把盆里的水往里边一过,纱布上顿时出现了一条条红色的小虫。
“这些虫子就是水蛭幼虫,搁儿水里头,肉眼根本无法察觉。它通过水源进入人体,在人体内不断地吸食血肉,膨胀扩大,肚皮一鼓,闷头堵气儿,人就晕乎了。”二爷解释道。
刚才二爷那手,是拿银针疏通了患者的经脉,用鸡蛋滚肚皮,顺出里残留体内的水蛭,水蛭没了血肉侵蚀,就啃光了里边儿的蛋黄。
“所以,南山的水,是不能再用了。”二爷说道。
这话一出,在场的村民炸开了锅,全村断水,别说庄稼了,人都活不下去,南山的水是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现在反倒成了加速死亡的致命毒药了。
没粮咱还可以熬几天,但没水不出三天拐磨山铁定成一个无人村了。
“老乡们请放心,我有法子恢复水源。”二爷向村民保证。
这句话无疑是一粒速效救命丸,见识了刚才二爷救老八的那一手,大家认可了这个瞎眼小老头,对二爷感恩戴德,连刚才骂二爷的那位妇女都说自己有眼无珠,认不出二爷这尊大佛。
我倒乐了,人情世故我也看多了,人都污眉糟眼,见着风就是雨,眼皮往下一盖就不认人了。
二爷反倒有些不自在,尴尬一笑“老乡们放心,没啥疯狗病和山狗诅咒,你们赶紧回去,别让家里人喝南山的水,撑过一天,小老头保证,拐磨山会有活水”
于是那些村民听了二爷的话,安心回家,也不再往南山跑,只盼着明早一觉醒来,井里就涌出白花花的泉水。
“二爷,真没山狗诅咒吗”我问道。
只见他阴沉着老脸,说道“难说,村子被旱骨桩闹旱了,但是南山却有水源,而这水源偏偏又有问题,你不觉着事有蹊跷吗”
我木讷地点头,旱骨桩只闹旱,凶一点的可能害人,但老种这只旱骨桩,几乎成精了,不仅设了连环套,还差点端了全村人的命。
二爷看到刘老瓜和王麻子要走,立马叫住了他们,他俩一脸尴尬,一张脸有些搁儿不住,半晌说不出话。
二爷豁开嘴牙子释然一笑“那啥,你俩搭把手,地上还躺着仨呢。”
刘老瓜和王麻子怔了一下,但也明白二爷宽宏,没啥心眼儿,这是变着法地要跟他们和解,所以蔫巴着点头,答应帮衬二爷。
于是我一边剥着熟鸡蛋,一边看二爷巧手施针,一望,二抬,三针,四搓,五刺,入刺的轻重缓急,各有所别,每一针都是凝神聚气才下的。
朝着肚皮几针下去,那肚皮就跟泄了气儿的肚皮一样,瘪了。
那王麻子手法似乎也挺地道,轻手搭脉,随时掌握着患者的症候,叮嘱二爷针急了,还是针缓了。
谁能料到,一个钟头前,还是红眼相向,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俩人,这会儿已经默契地跟一对老战友似的了。
可能二爷就是这么个地道的人吧,没啥心眼儿,又不记仇,别人怎么打自己一脸鼻青眼肿,还是一副笑脸迎人。
不然,凭二爷的本事儿,咱也不用为了躲那人而离开喇子山。
话说回来,救活了三人之后,咱们总算松了口气,相信只要不喝南山的水就不会再有村民受害。
但那老八绷着张老脸,杵在二爷身边老半天了,嘴皮子粘巴巴,好像有啥话徘徊在嘴边似的。
“咋了有啥抹不开的”二爷回头问道。
只见老八下定决心似的叹了口气,终于从嘴缝里憋出字儿来“先生,你说我这病是因为喝了南山的水才得的”
二爷点点头“不瞒你说,昨晚我就查看过南山的水质了,确实有问题。”
老八灰着脸“果然是他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
二爷沉了下脸“谁你想说啥”
老八四下张望两眼,低声道“是这么回事儿,今儿早上村子不是断水吗,我正愁着呢,然后有个人就白送了我一壶,就是这南山的水,我咕噜下去几口,肚子立马就闹不住了”
“这人是谁”二爷问。
“村子里的老瘸子。”老八答。
听到这儿,二爷晃晃老眸子,老八说的老瘸子我也记得,阴阳怪气的,断了双腿划辆四轮小车,平时也不招村民待见。
“你跟他有啥过节吗”二爷问。
“哪有啥过节,他不是本村的,村长看他可怜才收留了他,平时村里谁家,撂下剩饭剩菜衣物啥的,都过济给他。”
“那他为什么害你”我问。
“就是这个才整不明白呢。”老八皱着眉头“要说是无心的,这老瘸子除了和小孩子混,也不乐得跟村里人亲近。”
谁也不明白这老瘸子为啥这么做,而且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儿,他压根没出现。
“对了,老村长上哪了”二爷突然问道。
王麻子疑惑地张望两眼,答道“奇怪了,啥时候走的招呼都不打。”
二爷也不往下问,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南山,只瞧见一片片烧胀的晚霞晕在山边,显得更加深沉。
晚上回到了南山,二爷生了篝火,用芋头叶包了几只鸡蛋,然后和上泥埋在火堆焖了。没办法,南山的水喝不了,只能干焖了。
“小七,咱们出来多久了”火光映出二爷沧桑的老脸。
“一个多月了。”我答。
“想你奶不”他问。
我心里一沉,长那么大第一次离家那么久,能不想家吗
看我眼睛不争气儿地滚水珠,二爷摸摸我的脑袋安慰道“放心吧,二爷答应过你奶,不会让你出事儿的,咱们一定会回喇子山的。”
“可是今晚就是三天之约的最后期限了。”我说道。
先前为了救酒鬼老八,咱们跟阴神立下了三日之约,可是现在不仅线索全无,还节外生枝,整出一只旱骨桩。
二爷怔怔地站起来,望着南山后边儿的深潭,心思略显沉重。
柴火烧得只剩下了满堆的火星子,二爷拿根树枝掏出了两颗焖熟的鸡蛋。
还别说,混着芋头叶儿焖得挺清香,只是看到鸡蛋我有些反胃,毕竟下午掰开鸡蛋一瞧,里边儿全是红溜溜的肉钻子。
“吃吧,这玩意儿对你有好处。”二爷说道。
“有啥好处啊”我问。
他也不答腔,掰开我的鸡蛋,然后掏出一把白色粉末撒在了上面,笑眯眯地说道“二爷给你加点作料,入入味儿。”
我半信半疑地朝蛋心儿啃了一口,结果咸得牙都快磕掉了
“二爷,盐放多了”我抱怨道。
“分量足着呢,差不离了。”
“那给你吃吧。”我往他手里一塞,今天本来就没喝水,吃鸡蛋还撒那么大一把盐,喉咙还不得渴冒烟儿了
“你二爷血压高,重不了口。”他反塞到我嘴里“吃吧,闹了一天,身子有些扛不住,你顺便给二爷捏捏。”
于是我囫囵吞了那只咸得掉渣的鸡蛋,伸出小手就给这小老头捏肩了。
二爷的身子板有些佝偻,两块肩膀硬邦邦地披着老茧,身上的皮肉很糙,黑星黄点儿的,看上去就像久旱之后龟裂的耕田。
“小七的手法越来越正了啊”二爷悠然地享受着,迷糊着小眼睛。
能不正吗我都捏了你六七年了,我奶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谁让你是救过我命的二爷呢
捏了一会儿,我问二爷“十三穴都捏完了,够了吗”
“还差得远呢”二爷甩甩头。
我不大情愿地问道“那得捏到啥时候啊”
“啥时候手疼了,使不上劲儿了,这么着才算完事儿。”二爷乐呵地答道。
我闷气儿地把他一推,一屁股坐地上,甩甩酸痛的小手,敢情这小老头两天来心里憋屈,拿我寻开心呢。
迷糊地坐到了半夜,二爷抬头看了看半弯的明月,从地上圈起一条麻绳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小七,醒醒,别迷糊了。”他拍拍我的小脸。
“咋了”我揉揉惺忪的睡眼。
“晚上的焖鸡蛋,吃得噎呛吧二爷带你钓东西去。”他笑眯眯地说道。
“钓啥”我惊喜道。
“水猴子。”他一字一句地吐出。




生人勿近 第二十一章 老九叔
水猴子是喇子山老一辈的叫法,民间都管它叫做水鬼。
老一辈的人说,水猴子长得像小狗,满身黑短毛,在水里力气大得像头牛,会变成迷惑人的东西,比如衣物,莲花,甚至是人,然后拖人下水,在你的脚底板抠一个洞,吸光你的血。
而且很奇怪,人在水里丝毫感觉不到痛苦,如果太久没人救,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水猴子因为生前怨气未散,投不成胎,所以只能盘桓在水里,就跟当年我家那讨债的老牛一样。只有找了替身,怨气才会消散,才有机会往生。
当然,科学发展到今天有人说这是讹传,水鬼的原型是水獭,水獭就是水生的,并且用爪子挠食物吃,这跟水鬼的特性很像是不是
所以一开始我也不信,以为老一辈唬孩子别下河游泳瞎掰的,但是二爷说南山的深潭里就有水猴子。
“二爷,你拿麻绳绑我干啥”我疑惑道。
二爷支开小眼睛“干啥钓水猴子啊。”
于是我被二爷绑得像只粽子,推到了水边。
我踢了块石头子下去,扑通一声水花绽开,一群肉钻子翻滚出来,这些玩意儿晚上才冒出头,就跟海鲜市场倒腾泥鳅似的。
我吸了口凉气儿,这要是下去不是挨个儿放血吗
“二爷,咱不钓了成吗”我苦着脸。
“要想回喇子山见你奶,你就得听我的。”
看着二爷严肃的脸,我觉着这小老头总不能害我,所以硬着头皮就把外裤和鞋子全扒了。
“记住,在下边不管看到啥,都别当真,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幻梦泡影。”二爷叮嘱道。
我木讷地点头,把腿伸下去,潭水刚浸没小腿就凉嗞嗞的,腿脖子边一群水蛭游了过来。
但是奇怪,这些水蛭刚一沾腿就错开了。我记得我奶说过,肉钻子要用开水烫,或者盐巴沤。
我这才想起,身体一天没进水,二爷饭前还让我吃焖鸡蛋,吞把盐,原来是为了增加血液浓度。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难以捉摸的小老头,深吸一口气,一个猛扎子就跳了进去。
水下一片黑暗,水流刮着我的脸皮,头皮被冷水泡得发麻,我的身子不断地下沉。
恐惧感莫名袭来,我感觉水下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不不止一双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下沉,左眼生疼地跳动着。但很快我听到了模模糊糊的声音
“二十三,
发面团。
烙圆饼,
过小年儿。”
我慢慢打开眼缝,随着光线,一个人影逐渐清晰。
“小七,你醒啦。”我奶压着面团,满脸笑容。
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边的马灯闪烁,我奶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呦,还有些烫啊。”
“奶,我怎么会在这,我不是去钓水猴子了吗”我问。
“钓啥水猴子,让你上村西买点米酒,你倒好,没到家半瓶全下肚了,撂里屋睡了一下午。”我奶抱怨道。
我四下张望一眼,熟悉的马灯,熟悉的奶奶,熟悉的喇子山。
不对,看情景,怎么好像是七岁那年。那年我不是打旱骨桩出事儿了吗
“奶,二爷呢我不是在拐磨山吗”我问。
“啥拐磨山啊烧糊涂了吧,你二爷在后庙呢,今晚过小年,等会儿就过来。”
屋外下着小雪,炮仗声轰鸣,一群小孩子奔奔跳跳地吃着灶糖,嘴里唱着童谣
“灶王爷,
本姓张,
骑着马,
挎着枪,
捡了灶糖一大筐。”
“这雪啊,估摸着明早才停。”屋外走进一男一女,扑了扑身上的雪沫,搓手哈了口热气。
“回来啦,一路还顺利吧”我奶笑着迎进来,张罗着把东西放下。
“顺着呢。”那男的点点头,看着我“小七,怎么还歪床上”
我奶抿着嘴咯咯地说道“晌午我让他到村头稍点儿米酒回来,这小子嘴馋,咕噜半瓶下肚,一觉醒来,跟说书似的秃噜一大串梦话,这当头才消停呢”
那女的走过来摸着我的小脸蛋“瞧这晕乎儿的,米酒烧心,是小孩能喝的吗”
“你是谁”我问道。
“烧迷糊了吧我是你娘啊。”她捏了捏我的脸蛋。
我怔了一下,不对我娘不是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咽气儿了吗
“那他是谁”我指着那男的问道。
我奶笑得合不拢嘴“瞧瞧,这米酒不仅烧心,还烧脑,这糊涂劲儿大的”
那男的是个蒜头鼻,搓了搓有些冻坏的鼻梁,尴尬地一笑“小七逗咱们玩呢,怪咱们常年在外打工,少在家陪他,这回老爹答应你,过完元宵才出去。”
我脑子一嗡,什么情况难道说什么打旱骨桩,阎王胎,棺中产子,阴鸷下凡啥的都是半瓶米酒糊弄出来的不成
“抱歉,小老头来晚了,娃儿爹娘都回来了呀”屋外走进一人,穿着灰色褂子,裹着旧围巾,佝偻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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