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人勿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初七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具白色的尸体突然一瞪眼,死勾勾地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猛然间,它抓住了橛子要把我拉下水,二爷一激灵把我拉了回来,但因为失去重心,我俩摔了一跟头。
我和二爷坐在地上,深潭发出海浪翻滚的声音,我发现水位在上升
二爷摊开手挡在了我的前面,老脸紧绷。
像只白鱼一样,那只水猴子拍打水面,一跃上岸
“糟了,还是晚了一步,让水猴子上了肉身”二爷灰着老脸。
“那会咋样”我不安道。
“借着肉身,它就能上岸了,就像当初祸害老种全家一样”
此话一出,那水猴子全身湿哒哒地爬过来,双手往地上一砸,一群肉钻子从水里飞了出来,铺天盖地地蠕动着。
但是那群肉钻子的目标并不是我们,而是不远处的三具旱骨桩
肉钻子黑压压的一片,像灌黑水似的钻进了旱骨桩的身体,只瞧见原先被十三针泄了阴气的旱骨桩,肚皮又开始鼓了起来。
那水猴子拖着身子,歪着嘴桀桀地笑着。与此同时,原先被十三针钳制住的旱骨桩直挺挺地立了起来。
生人勿近 第二十四章 鬼抬轿
二爷手托五子镜,拔出了三枚银针,夹在指甲缝里。
“小七,你放心,二爷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你周全”二爷说道。
我心里一阵暖乎乎的,如今是敌众我寡,三只旱骨桩加上一只陈年水猴子,这架势二爷游历多年也没有遇到过。
但这小老头紧绷着老脸,用佝偻的黄牛背挡在我的面前,一阵四下撒目。
三只旱骨桩填了肉钻子,全身饱满,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挪,地上被踩出一节指长的水坑。
哗啷
二爷吃紧地拿出虎撑一晃,但是虎撑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儿,不仅气势全无,而且有些沙哑。
“咋不灵了”我不安道。
二爷阴沉着老脸,喉咙鼓动,咽下了一口唾沫“这水猴子的怨气也太大了这水猴子不好惹,普通的野路子,咱拿着虎撑开个门面,就算震慑不了,咱也能顺势谈判,但这只水猴子明摆着杀红了眼,谈不拢的。”
这当头,水猴子脸色一变,三只旱骨桩像猛虎扑食一样扑了过来,而二爷虽然十三针高明,手法再快,终究是恶虎架不住群狼,何况现在又多出了一只水猴子。
“小七,快跑”二爷把我一推,自己往前冲了上去。
这小老头为了替我争取时间,怕是不要命了。
但身后的水猴子不知不觉贴了上来,用手把我的脖子往上一抬,身体离地,我猛然惊醒,这水猴子是想找我做替身。
只瞧见它发出咯咯的笑声,臃肿的白脸扭曲变形,眼窝子全是肉钻子。
而二爷被旱骨桩围住,成了困兽之斗,根本无法脱身救我。
但奇怪的是,这水猴子并不急着抢我的肉身,而是盯着我的阴鸷眼,甚至对我伸出了白乎乎的爪子。
难道说这水猴子看上了我的阴鸷眼我心里一沉,顿时凉了一截儿。
就在我以为小命就这样交代的时候,山涧传来了一阵紧似一阵的号角声。
呜
呜
声音悠长,荡在山涧中显得异常空旷,那水猴子和旱骨桩听到这声,颤颤两下,静静地观望着。
号角一响,四周突然飞沙走石,乌云被一阵疾风吹开,露出了新月,水面上荡出层层涟漪。
山上的树影摇晃,沙沙作响,野草像海浪一样翻卷着。
随着号角声响,只瞧见漆黑的山头闪现出一星半点火苗,那火苗悬浮在半空中,迅速地移动着,在黑暗中显得异常诡异。
“呛”山头突然一声锣响,号角声停,火苗倏忽地闪烁着,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山头。
那人影很怪,毫无依凭地飘在半空中,手里托着一盏油灯,提着铜锣,胸口挂着一只黑漆漆的牛角。
我定眼一看,乍时唬了一跳,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老瘸子
只见那老瘸子坐着四轮小车,身下空无一物,但是却逢石开路,逢树调头,一眨眼功夫就到了山下。
“呛”老瘸子扬锤砸了一下铜锣,身子慢慢地往下沉,安稳地落在了地上。
然后周遭一冷,刮起一阵阴风,老瘸子屈手一指油灯,火苗晃悠两下就掐灭了。
望了一眼我身后的水猴子,他紧了紧眸子,拿起胸口的那只牛角,鼓着腮帮子吹了起来。
那牛角声十分雄厚,吹得耳膜子震动,那水猴子听了这声响儿,身子不自觉地倒退,把我撂在了地上,一副惶恐地看着老瘸子。
“小七,咋样”二爷赶紧扶我起来。
除了阴鸷眼有些生疼,也没啥的,但是反倒二爷,手臂被旱骨桩撩了几爪子,皮肉翻出个白,一沽鲜血正往外冒。
“二爷,你的伤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
这小老头勉强地一笑,从地上抓了把土,然后要紧牙关摁在了伤口上止血。
看我没事儿,他松了口气儿,而此时,那老瘸子继续吹着牛角,那只水猴子捂着耳朵嘶叫着,身子不断地颤栗。
然后二爷对着老瘸子作了个揖“多谢老师傅两次的救命之恩。”
但那老瘸子脸皮子一颤,还是那副爱搭不理的表情。
“两次”我疑惑地看着二爷,先前咱师徒俩被水猴子困住,幸亏这老瘸子及时赶到,不知道用了啥法子唬退了它,但前头咱和老瘸子素无来往,不过是村头口打过一次照面而已。
“没错,是两次。”二爷点点头“只不过第一次咱是被人困住,记得那天祠堂老八为什么得病吗”
我愣愣地晃晃脑袋,二爷接着解释道“老八说过,他是被人灌了南山的水才得病的,而这个人就是老瘸子”
老瘸子也不搭话,莫名其妙地从布兜里掏出几支黄色的三角旗子,这几支三角旗子周边有波纹,红黄两色,里边儿刺着八卦。
“你是说,老瘸子是故意害的老八,让他替咱们解围”我问。
“差不离了,要不然不会那么巧偏是老八得病了。”二爷点点头,朝那老瘸子说道“对吧老师傅,或者说,端公”
老瘸子紧闭双目,默然一笑,也不理会咱们,尽顾着摆弄他手上那几支三角黄旗。
我心里蓦然感叹,原来这老瘸子就是那会鬼抬轿的老端公,刚才下山的那一手就是他的绝技。
要不说人的名儿,树的影儿,百闻不如一见,冷眼一看柳梢青,谁也看不出这老瘸子是大道能行的老端公
这时候,那老瘸子已经摆好了架势,只瞧见地上插了九支三角黄旗。
“一兮坎来二兮坤;
三震四离数中分;
五寄中宫六乾是;
七兑八艮九离门
”
念叨四句,老瘸子披着红衣大褂,头戴红羽冠,轻手一抬,敲了一下铜锣,锣声怆然。
“呛”一声。
只瞧见地上的九支旗子抖动起来,老瘸子摁着手指拨转几下,水猴子一个激灵,扑通一声扎入水中。
“逃得这快。”老瘸子灰着老脸,把手一收,九支旗子没了动静。
“二爷,这是咋回事儿”我问。
“是端公的九宫拘魂术。”
这术是民间古法,跟鬼抬轿一样,是端公的手段,配合着伏羲八卦,能收了那些孤魂野鬼。
但是还没等老瘸子下全手,那水猴子就一个猛扎跃进了深潭,水猴子一走,那三只旱骨桩成不了气候,老瘸子吹声牛角,声响震动山涧,旱骨桩身子炸开,化成了一堆肉钻子,混着烂泥流进了深潭。
“老师傅。”二爷冲他拱了拱手。
那老瘸子豁开眸子,眨巴两下老眼,定定神“十三年了,还是有此一遭。”
“如果我猜的没错,您老就是当年救活了拐磨山,压了南山阴神,收了山狗厉鬼的那位能人吧”二爷问道。
老瘸子也不答话,轮子一拐,拐到了三只旱骨桩的身边,此时旱骨桩的阴气散开,成了三具干尸。
“造孽啊。自古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短短十三载,当我想彻时,已经为时已晚。”
二爷走到水边,水下滚出几个气泡“这只水猴子就是村民口中的山狗吧”
“没错。”老瘸子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说道“山狗,该死的人已经死了,可不可以就此停手”
但是水面翻滚,发出一声咆哮。
老瘸子叹了口气儿,回头看了我一眼,顿时露出一脸诧异,慢慢划过来,打量着我的左眼。
“小子,你的眼睛”
我摸了一下左眼,这阴鸷眼遭了阴气儿,又开始发作了,发肿生疼地跳动着。
“不瞒老师傅,我这小徒弟是阴性体质,招惹鬼神。”二爷解释道。
但是那老瘸子摇了摇头,说道“并非如此,这只是天机尚浅,倘若有朝一日,因缘际会,说不定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
“咋样”我焦急地问道。
但是那老瘸子话说到这里就哽住了“你只要记住,凡事儿有利必有弊就成了。”
我灰心了,这老瘸子也太磨人了,要知道我被该死的阴鸷眼坑苦了,现在知道这玩意儿还有好处,但是话出一半就噎住了。
“敢问先生是”老瘸子话头一转,问二爷。
“鬼门路挡子。”二爷答道。
老瘸子诧异地点点头,重新打量了一下二爷,然后伸出手指头开始掐算一番,数秒后,他眉眼一抬,对二爷正色道“有句话,不知道老夫当说不当说”
“老师傅请讲。”二爷客气道。
“生老病死,人之常理,天高地旷有穷期,人不虚生斯可矣,先生也算脚踏阴阳两界之人,但需知,有些事不要干涉过多,不然恶果自招。”
这话一出,二爷的老眸子浑然地颤了颤,莫名地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嘴皮子一抖,对老瘸子拱手说道“老师傅真是能人,小老儿受教了”
“能什么人”老瘸子脸皮子抖动一笑,大有自嘲的意味儿“我要是能人,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儿。”
“但是现在水猴子沉下水里,事不过三,它决计不肯出来了,还望老师傅施以援手。”二爷拱手请道。
“唯今之计,只有那人出现,山狗才会出来。”老瘸子望着平静的深潭说道。
生人勿近 第二十五章 山狗
“明白了。”二爷顿首,拉着我说道“小七,这里交给老师傅,咱爷俩下山找人去。”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拐磨山沉浸在安谧之中,但不安分的夜咕子偏偏又躁动了起来,树林间来回穿行着。
路上我问二爷咱这是要去找谁,这小老头尽卖关子,就是不揭开葫芦盖,说是只有找到那人才能引出水猴子,所有问题才能迎刃而解。
然而,我发现我们去的方向是祠堂。
“二爷,来这干嘛”我疑惑道。
二爷锁紧眉头,眨巴两眼,祠堂的大门是半掩着的,里面透出一寸寸光亮。
“咱们走。”二爷信口一答,带着我进了祠堂。
堂内香味很浓,有些呛鼻,朱红色的柱子有些陈旧,老式的长凳绿漆脱落,外间是祖先灵位,“状元及第,探花榜眼”,一些先辈的牌匾十分抢眼。
而内间供着各家死者的木主,一袭幽光溢出。
咳iddotiddotiddot
咳iddotiddotiddot
只听里面清咳俩声,说道“两位既然来了,就请进吧。”
二爷似乎早有预料,面带微笑,进了内间。
只见阶梯状的木主成排,香烟滚滚,蜡烛闪烁着,地上的老者机械般地烧着纸钱,火光映出他黄斑点缀的老脸。
“老村长。”二爷低声唤道。
那老者把手上的纸钱一次性地扔进火盆,直起身子,给我们分派了三支香。
“进门是香客,死者为大。”
我和二爷会意,攥着三支香,挨着烛火点燃,给死者上了炷香。
“不瞒二位,这里有一半的死者,都是死于十三年前那场旱灾。”老村长说道。
二爷先是怔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摇头轻叹了一句“逝者已矣,但如今拐磨山全村一百几十口人命可是危在旦夕啊”
“我知道你们的来意,话不多说,走吧。”老村长沉了口气儿,掏出一只新制的木主,放在了供桌上。上面写着未亡人之灵位。
于是一路无话,我跟这两个神色怪异的老头回到了南山,老瘸子提着小锣望着深潭出神。
“老师傅,人我已经带回了。”二爷请示道。
那老村长和老瘸子对视一眼,浅浅一笑,很明显,他们俩是旧识。
“一旦决定,可就没回头路了,你”老瘸子说道。
老村长板着的老脸抹开一笑“苟活了十三年,也是时候一笔清算了。咱也算半截身子入了黄土,拐磨山是祖辈勤勤恳恳,一橛子一橛子开垦出来的,不能断送在我手里。”
老瘸子只是叹气儿,伸出手掌,撂出一串红绳贯穿的五帝钱,信手一甩,扑通一声扔进了深潭。
“山狗,是仇是恨,咱今晚就做个了断。”老村长扯着嗓子喊,声音苍劲有力。
这话一出,顿时山风袭来,地上的枯草叶儿打着转,老瘸子手上的铜锣不敲自响,锵锵然。
只见深潭散开一道白花水浪,一团白影从水底冒出,像狗一样四脚贴地,趴在了水面上。
水猴子的嘴里衔这老瘸子刚才丢下去的五帝钱,嘶叫一声,吐了出来,那枚五帝钱划着黑线飞回到了岸上。
这是老端公的手段,叫“搭阴话”,一些阳人想唤阴人说话,就拿五帝钱串条红线,做个信物。
那水猴子静静地盯着岸上,目光流转,看到老村长的时候,眼色一沉,一股杀气盛出
“山狗,老种一家已死,当年害你的人也老的老,死的死,拐磨山净剩下一无所知,无辜的村民了。”老村长说道。
山狗怒脸一歪,生硬地说道“无辜这话竟然会从你的嘴里吐出,真是可笑”
“我们谈谈吧。”老村长恳切道。
山狗骨碌着眼珠子,打量了一下二爷和老瘸子,然后在我的身上来回搜刮了一下。
“谈可以,但我只让你和那小子过来。”说着,水面冒出一大群水蛭,灰溜溜地铺陈开来,像一片血红色的蒲团。
“小七,你去吧。”二爷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有些胆突,这水猴子连二爷都招架不住,凭我这小身板,还不够它撕上两片儿的呢。
“放心吧。”老瘸子提了提手上的铜锣,说道“我和你二爷会护你周全,你只要陪老村长跟它谈个明白就成。我对你有信心。”
老村长冲我点头,似乎是在拜托我。
我呼了口气儿,有二爷和老瘸子在,估计那水猴子也掀不起什么大浪,况且我也想尽快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记住,要讲究个门面,咱路挡子旨在沟通,不是杀戮。”二爷不忘叮嘱一句。
我暗暗地记下,托着二爷的大定五子镜,跟在老村长后面,下了岸,踩着肉钻子踏在了水上。
这感觉很奇妙,这么微小的玩意儿竟然能承受住两个人的重量,脚下软乎乎的,就像踩在秋后的松叶堆上。
我和老村长踩着肉钻子到了水中心,山狗看到老村长勾出了心里的怒火,见状,我赶紧拿出了四只茶杯摆出和气茶。
咱路挡子就是需要在阴人和阳人脸红眼热的时候插一手,做个和事老。
“先请一杯茶,谢谢游魂来赏脸诶”我托着长音,摆手作了个请。
山狗收回紧盯老村长身上的怒眼,眨巴一下眼皮子,和气茶最上面的一盏茶就撂了个空。
我松了口气儿,第一盏茶下肚,谈判的门面算是开始了,能化解两家恩怨,化干戈为玉帛,那是最好的结果,但如果错在事主,因果昭然,山狗执意挑起杀戮,那我和二爷也没办法再插手了。
“说吧,十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我问。
山狗强压下怒火,它明白,凭二爷和老瘸子的本事儿,要是不顾及因果,绝对能压住它。但是咱都是吃阴间饭的,虽然手握十三针,但没那不问缘由就残杀生灵的权利,即使对方是十方恶鬼。
它松开了一直紧绷的爪子,盘腿坐在了水面上,开始讲诉起那个尘封岁月里的故事。
打从山狗有记忆起,它那黑白的世界就是拐磨山。山狗自小被人遗弃,被拐磨山的一个老农收养,成了养子。
老农膝下无子,一直待他不薄,但是人有生老病死,根本无法预料,老农在他五岁那年就去世了,留给他的除了一只小黄狗就只剩无尽的孤独了。
所以山狗自小跟我一样,都是“苦水里泡大的杏核儿苦人儿”。
也正因为没人教养,山狗尽是淘气些,一些村民对他吆五喝六的,不受待见。
甚至村民拿他那以狗为伴,招人嫉恨的淘气劲儿取了个野名山狗。
时间一晃,到了山狗十八岁,也就是十三年前。
那时候村子通了石子路,一些小货车开始呼啦啦地来往,拐磨山的特产经济得以外流,但也因此生出弊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山狗发现,村子没了生气,村民也不下地干活了,田地开始荒废。他发现,一些人开始紧闭房门,走在路上突然抽搐。
甚至他再没有因为淘气受到教训。
有一天夜里,他发现一个人影祟祟地摸上南山。他认得那人,是种家老爷子。
只见种家老爷子一颠一颤地上了南山,肩扛橛子,手里托着一杆烟枪。
他跟着摸上了南山,那时候南山还不是乱坟岗,并不像现在这般荒芜,只知道那是一片垦地。
到了南山,他才知道,原来老种在这里恳了块地儿,种着一株株奇异的花卉。
“是罂粟花”我诧异地问道。
当初我和二爷用倒踩香找老种尸体的时候,就在南山发现了一片罂粟花地。
“没错。”山狗瞪着眼珠子,看着岸上三具老种家的干体说道“罪恶的根源就在这里。”
那时候的山狗并不知道罂粟花为何物,但是很快他知道了一种名为大麻的东西开始在村子流传开来。
村子里的人吸食这玩意儿之后,开始摇头晃脑,像死绝了一样。
他看到牛棚马圈,三牲六畜开始饿死,道上小孩瞎跑,田地里的杂草高过人头。于是他做了个决定。
“我就把罂粟花地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他怒道,眼里闪出一丝愤恨。
老村长攥着手心,一言不发。
而灾难才真正开始,戒毒如挨刀,有些人自认为定力不错,觉着沾了毒品没啥大不了,但是一旦动了心思,就真的绝了回头路。
拐磨山的村民亦是如此,山狗的一把火,换来的不是感激,而是满堆的怒火。
毒瘾发作的村民开始争吵,最后把愤怒降到了山狗头上,准备放火报复。
一群“瘾君子”冲到了山狗的破房子,浇了汽油,一把火下去,火焰升腾,火舌四卷,浓烟罩住了半个拐磨山。
但是山狗根本不在里面,传出来的只有狗叫声,山狗一直作伴的那只黄狗被活活烧死,包括狗棚里几只刚脱毛的狗崽。
等到山狗赶回来时,早已是热汤泼老鼠一窝都是死。
而村民并没有因此罢手,开始堵截山狗,因为他们的毒瘾使他们丧事了理智。
生人勿近 第二十六章 冷火鸡
对岸上,一个老瘸子提着铜锣,胸口处挂着一只漆黑的牛角,旁边站着一个佝偻的瘦老头,左眼空洞洞的。
深潭中,一老一少诡异地坐在水面上,一只白色尖嘴猴腮样儿的水猴子木然地注视着这一切。
时间的轮片开始拨转,十三年前,拐磨山的两场大火,一场烧了南山,一场烧出了一窝厉鬼。
那群村民追着山狗到了南山深潭,无路可退的山狗发了个毒誓,他发誓,会变成恶狗咬死拐磨山的所有人
雷鸣乍响水花飞舞瘦弱的人影疲于奔命,最后选择地纵身一跃,沉入深潭。
但这并不是故事的完结,而是故事的开始。
失去了货源的拐磨山,沉浸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受不了烟瘾的村民开始嘶吼,全身发热,苍白无力。
而这才是所谓的“疯狗病”。
“当年,这事儿发生之后,为了隐瞒,我谎称村子闹了疯狗病。”老村长悠长地叹了口气儿,沧桑的老眸子一度颤抖。
道家讲,怨气未吐,心事未了,大怒而死者容易变丧魂厉鬼。这山狗怀着怨气沉降在深潭,加上深潭原属山水,两山之隔常年不见阳光。
于是窜捣着这份怨气,盘桓在深潭,成了水猴子,也是偏不巧,因这深潭水质污浊,加上水性阴凉,肉钻子极易生长。
这水猴子就借着肉钻子化成了肉身,开始四处害人,而所害之人,都是被吊尸横梁,抠烂脚心,放干了血才死的。
那些死了的人,又因为白事儿处理不当,犯了连三煞,葬了荫尸墓,成了闹旱灾的旱骨桩,所以搁儿十三年前拐磨山就闹过一次旱灾。
也是天意凑巧,这时候,一个走江湖的端公路过拐磨山,让他知道这件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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