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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皇子闯天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叹清萧

    “是啊…那时,它们的主人该有多心痛啊…”李远,迟疑道。

    “若不想它们的主人心痛,就要在适当的时候去劝谏丘福,不能让他冒进,中了敌人的全套。”郭明轩,朗声道。

    “劝谏哈哈。我当然会去劝谏与丘福,因为我已有了不好的预感。哎,大战在即,主将却如此意气用事,此战恐怕要损伤无数了。”李远一阵冷笑后,又叹声道。

    “其实也不然。”郭明轩,忙道。

    “噢”李远抚摸着战马的右手,缓缓垂下,他渐渐地转过身来,注视着郭明轩,疑惑道。

    “靖难之役中,你能举城投降于朱棣。此时,你何不取代丘福,必能确保大明军队击败鞑靼大军。”郭明轩面无表情,且目光凌厉,道。

    “哈哈…”李远抬起右手,拍了拍郭明轩的肩膀,一阵冷笑,欲离开马厩。

    “怎么不敢吗若丘福一意孤行,你取而代之,既能救下你身后的战马,也能救下随你们出征的十万精兵啊!”郭明轩,赫然道。

    “正因为有了靖难之役中的举城投降,才有了此次我不能取代丘福的结局。”李远黯然伤神,道。

    “你…”郭明轩好似有些明白,李远话中的含义,但他有一点却始终想不明白,若真到了十万将士生死存亡之际,这李远难道真要去在乎这些呢。

    “当时,我镇守蔚州,眼见燕王势大,圣上弱小。考虑到城中百姓、军将,不得不举城投降。其实,我也在赌,赌燕王是否是一位明君,结果我算是赌对了吧。”

    “一个人另投明主,可以称为:识时务者为俊杰,或者,不忍看到百姓的疾苦。可,若我此次反了丘福,取而代之,别人又会说些什么”

    “当今圣上,既然任命丘福为总兵官,佩征虏大将军印。封我被参将,协助于丘福,我就该谨遵圣命,以大将军丘福为重。岂能撇下丘福不管或有取而代之之举呢”

    李远眉头紧锁,好似异常激动,他接连言语后,又摇头苦笑道:“人有时的确很无奈,也的确只有一次选择。既然选择了,就唯有认命,死在自己的选择上,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李远对着郭明轩,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又用手拍了拍郭明轩的右臂,返回到马厩前,抚摸了几下傲然站立、气宇轩昂的战马后,便大步向远处走去。

    “我叫郭明轩,望有机会再与李远将军促膝长谈。”郭明轩望着李远的背影,轻喝道。

    “无意义了,你回去吧。”李远高举右手,来回摆动着,毅然地消失在了郭明轩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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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千骑踏土皆为乐 恰是离别无奈举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郭明轩似乎能理解李远话中的含义,只是李远的背影太过悲凉,而这悲凉的背影又恰恰消失在了漆黑的夜里。

    夜幕下,难免会让人看不清事物,可郭明轩的心中却异常的明朗。

    明日,丘福率精骑千余,若尝得小胜的甜头,可能也只是漫漫长路中的一条不归路的前奏罢了。而漫漫长路中,会有多少纠结与惋惜,又会有多少无奈与悲壮呢。

    漫漫长路也许只是心感,若兵败如山倒,十万生命倾覆,是否也只在一瞬之间。

    若,丘福初战未捷,是否又会有另外一场,更加肆无忌惮的冒进呢

    十万精骑纵横路,到头来,也不过是这‘人间地狱’中的陪葬,再增加十万冤魂罢了…

    皎月星海,朗朗长空。道不完的星海往事,叹不尽的无力挽回,只愿皎月星辰,能够躲过黑云的遮挡,始终保持着阔朗。

    郭明轩缓步来到军营正中的酒宴上。夜虽已深,但将士们的朗喝声却是如此的雄壮。

    他们从方才的莫不知声,到当下的搂抱连饮,述着对家乡的思念,念着战友间的柔情,怀着对大明对祖国的热爱,好似有永远说不完的言语一般。

    醉了,他们就趴在桌上、躺在地上;没醉,就继续碰盏对饮。他们微笑着,看着彼此,其目光,显得格外的迷人,异常的纯净…

    郭明轩漫不经心得坐在了丘福的席位上,用疲倦的微笑环视了一番后,举起了桌上的酒盏,拂袖轻喝道:“战士们,来,我们痛饮一杯。”

    众将士移望了郭明轩片刻,似乎也不曾在意他到底是谁,也不想去多问他从何而来,好似只要是来敬酒的,就来者不拒一般,微笑举杯回应。

    “来,再饮一杯。”一盏刚落,郭明轩又续而高举,也许此时的千言万语,都不及手中的这盏浊酒,唯独痛快的饮下,才能解得那百感交集的思绪。

    “哈哈,酒不醉人…”郭明轩缓缓起身,举着一酒坛,踢翻了面前的长桌,望着树梢的月亮,笑道。

    “人自醉!哈哈…”在众将士眼中,无论是突如其来的郭明轩,还是他现下狂妄,且略显悲伤的举动,都好似在情理之中一般。他们不但没有发出任何质疑,反而高举酒盏,对着郭明轩齐声,应喝道。

    郭明轩望着众人的朗笑,反倒自己心里有些不舒坦了,他欲言又止,又连连皱眉,几次张口欲言,却不知为何,始终言不出任何话语来。

    他苦笑连连,低头微摇,叹息一声,又慢慢将头抬起,大喝道:“美酒当前,何不举坛痛饮一盏一盏得喝,岂能显出我大明好男儿的豪迈来”

    “嘭…嘭…嘭…”

    摔盏之声不约而响,郭明轩的举动,引得众多将士瞬间心潮澎湃了起来,未醉的随郭明轩高举酒坛站起;已醉得被那摔盏声,震得睁开了迷离睡眼,挽移着身旁的酒坛,而深重的酒坛有的将其挽了起来,有的则挽着挽着又沉沉地睡了去。

    “喝!”郭明轩与众将士齐喝道,酒坛中的酒在空中一倾而出,迎面入口。

    如此振奋的声响,虽唤不醒酒宴之后,正帐中的丘福。倒也引来了武城侯王聪与同安侯火真。

    他们疾步中显得有些慌乱,但见到酒席处的情景后,相视一下,紧绷的心弦,也瞬间缓和了下来。

    郭明轩在同安侯火真的眼中自然是陌生的,且是有些胆大妄为的。毕竟在军营中,主将的席位是无上尊荣且不可侵犯的。眼下,酒席上一片狼藉不说,且还与众将士狂喝不止,更是有失体统的。

    他锁眉抬头,欲张口质问之时,却被身旁的武城侯王聪阻了下来,“哈哈,同安侯,此情此景,你我也与众人饮一杯酒水如何”

    “啊…武城侯你…好,难得将士们如此欢悦,饮一杯也无妨。”火真诧异地望着王聪,见王聪自若且满是笑容的神情,也没再言些什么。火真似乎也意识到了,酒宴之上,这狂放不羁的银发男子,王聪至少是识得的,不然也不会阻下他的言语,还同邀共饮了。

    “哈哈,火里火真将军,你虽是蒙古人,却在洪武年间归顺了大明,又在靖难之役中,为燕王朱棣立下了汗马功劳,你这腰间的佩剑不知斩杀过多少建文帝的兵将啊。只是可惜了…哈哈…”郭明轩平举酒坛,侧脸瞥了一眼火真,讥笑道。

    若在平时,别说有人走到郭明轩身旁了,就算是百米之外的吹风草动,都是逃不过郭明轩的双眼的。

    可现下,若不是王聪开口言语,郭明轩都不曾发觉二人已至。这军营中的浊酒虽洌,却也难抵郭明轩的心中阵痛,这痛心感使得郭明轩沉寂其中,他只想与将士们好好的痛饮一番,可就是在这般的痛饮下,他的确是醉了。

    “可惜什么你言语之中满是讥讽,你到底寓意何为”火真握紧了拳头,怒视着郭明轩,厉声道。

    “哈哈,你已年过六旬,本应享受天伦之乐、儿孙绕膝的生活,却披甲上阵,还要与元室蒙古族人拼杀,岂不可悲”郭明轩笑了笑,双眼迷离,低头道。

    “哈哈,你对我很了解嘛,而我却对你一无所知。说吧,你到底是谁”火真,笑喝道。

    “我是这世间的神仙,没有疾苦、没有悲情、没有苦难,更是无心无肺,只想偷得浮生,与将士们饮完这坛‘离别酒’而已。”郭明轩舞动着掌上的酒坛,转动着身子,高声道。

    “哈哈,既然是神仙,还贪恋这军营中的浊酒不成”火真不屑地笑了笑,质疑道。

    “是的,我贪得是将士们的忠勇,恋得是大明的大好山河。”郭明轩缓缓的闭上双眼,沉声道。

    片刻后,郭明轩用凌厉且充满血丝的双眼,注视着火真,又赫然道:“火真将军就没贪恋的东西吗罢了…即使你有贪恋得东西也无意义了。你腰间的佩剑沾满了多少将士的鲜血,可不知为何,此刻这柄剑却在我眼中格外的亲切,可否借我一舞”

    “哼,哈哈…借你又如何难道在这军营之中,我火真还怕你不成”火真一阵狂笑,随之取下腰间佩剑,抛向郭明轩,道。

    “鸟飞返故乡兮,狐死必首丘。”郭明轩左手接剑,右掌端着酒坛,高抛酒坛,换右手持剑,酒坛平落剑身,缓缓摆动,道。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郭明轩一个旋转,酒坛平稳的随着剑身也转动了起来,他曲腿前后弓蹬,道。

    忽然,他震起酒坛,酒水散落,他挥剑驱斩滴滴酒水,空中的点点酒滴向外溅射开来,纷落在了他周身的长桌之上,又道:“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嘭!”的一声,酒坛下落,被郭明轩持剑横挥而破,他接着道:“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坛中酒,倾覆而出,打落在郭明轩的脸颊与身上,他闭眼迎面,沐浴在酒水之中,右手持剑下垂,缓缓倒地,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郭明轩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周边的声响也瞬间萧寂了起来,众人凝望了他好久好久,好似在等待着什么,更好似期盼着他再次起身言舞,可他始终没能再起身来…

    “好了,你也闹够了,我们也该算一算,这扰乱军营的罪名的。”火真见状,挥手沉声道。

    五名守夜兵士见势,紧握钢枪,随着而来,拜过火真与王聪后,向郭明轩赫然走去。

    钢枪直落,虽只有五柄钢枪,却均紧贴在郭明轩身上,形成擒拿之势。

    就在这时,一黑影急速闪动,快速拔出王聪腰间的佩剑,凌空一斩,只听“砰砰砰”的断裂声,五名守夜兵士手中的钢枪无一幸免,断节而落。

    一少年,持剑挡在郭明轩的身子前,喝道:“伤我师父者,死!”

    “你又是何人”火真一时间,神色慌乱,忙道。

    “我叫殇沫。地上所躺之人,乃是我的恩师,无论他做过什么,谁要动他,只有死!”殇沫持剑,环视众人,道。

    “哈哈,误会,误会。大战在即,我们岂会去难为一个大明的子民呢火真将军刚刚只是想请这位银发男子,去营帐中歇息罢了。”王聪上上下下打量着殇沫,审视了一番后,微笑道。

    “不必!我师父喜欢躺在这里,那就要躺在这里,尔等请回吧。”殇沫,冷然道。

    “你这少年,小小年龄,竟然如此的目中无人!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大明的两位侯爷!”火真,怒道。

    “侯爷别说是侯爷,就算是当今的圣上见到我,也是要抖上一抖的!这大明的江山不管怎样,毕竟是姓朱的,我就算是杀了你们两个,又能如何呢”殇沫,高声道。

    虽说王聪不晓得殇沫的身份,但凭借他数十年来阅人无数的经验,他也是能察觉出殇沫身上的英气来的,而这英气中更是闪耀着真龙之气;他又想到,躺在地上的银发男子既然敢孤身找他与李远攀谈,与他们晓以当下局势的利害,自然也绝非等闲之辈。

    纵观殇沫与银发男子来到军营后的一举一动,也没做什么与大局不利的事情来,而银发男子又曾告之他,其名为:郭明轩。王聪又细细想来,郭姓也是这大明的公爵大姓,虽营国公郭英已过世了6年有余,但其族依然在军中享有盛名。

    思量再三后,王聪觉得还是息事宁人得好,“好,好,好。你们随意,我们走就是。”

    王聪拽了下火真,又与他使了个眼色,火真虽然腹有怒气,倒也能明白王聪的言外之意来,他向王聪点了点头,便随之离去了。

    “我虽不知师父为何要与尔等对饮,但我却知,尔等都是我大明的好男儿。我虽不善饮酒,却也愿与众位将士把酒言欢,不醉不归。当然,不想再饮者,可以离去!”殇沫举起旁桌的一盏酒水,高喝道。

    与郭明轩连番痛饮过后,还未醉倒在地的将士,也不过剩下了30几人罢了,但他们均未离席,反倒高举酒盏,齐声应喝道:“来,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殇沫一饮而尽,不顾辛辣苦涩的酒味,倒举酒盏,环视着众将士,道。

    “好,哈哈。”众将士一阵欢呼,纷纷饮尽盏中酒,相视而笑着。

    就这样,你一盏我一盏的敬饮着,直到最后一名将士醉倒在地为止。

    殇沫缓缓的坐下,持剑守在郭明轩的身旁,用力的摇了摇头,他望着满天繁星点点,双眼又逐渐地迷离了起来…

    他又用力地摇了摇头,心中不断的提醒着自己:不能睡去,因为这是他少有的守护师父郭明轩的时刻,一定要确保师父郭明轩安然无恙…

    …………………

    翌日,清晨。

    云淡淡的,有些凉意刺骨。

    殇沫打了个冷颤,慢慢的从睡梦中惊醒,他猛然回顾地面,师父郭明轩却已不见了身影。

    不但师父郭明轩不见了,连身旁的酒席也都被撤了去。昨夜,那些憨笑连连,倍感亲切的将士们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缓缓起身,却听闻到阵阵马蹄作响,他疾步向军营大门处奔走,过了三道木障后,不但看到了师父郭明轩,还看到了数不清的骑兵,正在向军营之外奔袭。

    郭明轩正背手遥望着奔袭而出的将士,殇沫快步凑前,注视着师父郭明轩,只见郭明轩的脸上正露出着前所未有的焦虑的神色,“师父…”

    殇沫一声微唤,却听不到师父郭明轩的任何回应,只见他寸步不移的望着逐渐而出的众将士,就这样傻傻地站着、看着…

    尘土纷落,悄然平静。又过了良久,郭明轩,突然沉声道:“殇沫,昨夜你可记下了他们的容颜”

    “师父,昨夜,将士们太多,我的确记下几个,但没能全部记下。”殇沫凝望着郭明轩,低声道。

    “无碍,能记下几个也好。我们也该离去了。”郭明轩,失落道。

    “哦,现在吗师父。”殇沫,问道。

    “对,现在。你去叫上小莲,我们即刻启程。”郭明轩,微声道。

    “好,师父。”殇沫的心中虽然有些疑虑,为何他们启程,要唤上商队中的小莲一起离去。但他见到师父郭明轩忧伤的神色后,也没多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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