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毒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墨雪千城
皇后听太后之言很是刺心,她斜斜睨了如意一眼,只见她梳着垂练髻,髻上以红绢束之,又配了珠翠,皇后定眼一看,那珠翠上的两粒珍珠却是东海明珠,虽然那明珠只有黄豆大小,但却是最稀有的鲛人红泪。
搜神记里有记载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这沈如亦戴着的两颗珍珠正是此珠。
太后平常都舍不得将鲛人红泪拿出来赏人,不想竟赏给了沈如意,又见太后待如意亲昵模样,竟不像个外人,倒像个嫡亲的孙女似的。
皇后小指上的紫金嵌红珊瑚护甲轻轻在桌沿上扣了两扣,发出细微的嘟嘟声,她笑了笑道“俗语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想必如意在入宫之前再想不到太后这么疼他,不过如意这孩子的确是个有心的,怨不得太后疼她。”她顿了顿,脸上带着甜静笑意话锋微转对着太后道,“臣媳怕是太后的心愿要落空了。”
太后疑惑道“此话怎讲”
皇后叹息一声道“臣媳听闻宁远侯的史老太太身子骨不大好,如今连床都起不来了,如意不仅医术高明还有孝心,这会子必是归心似箭的想要回府替她祖母医治,何况像如意这样配人疼的孩子,史老太太必是喜欢的紧,太后素来仁慈,断不忍心叫她祖孙分离,所以臣媳说太后想要留住如意的心怕是要落空了。”
如意脸上挂着宁和微笑,心中却冷然,皇后既然知道老太太得了病,也必会花心思打探到老太太与她势同水火,其实皇后打探她侯府消息何其简单,大夫人就是最好的传声人,她再不能说话,但会写,就算她不能写,她身边的人也会将消息递去。
如今皇帝还没下狠手诛杀慕容家,不过是因牵一发而动全身,瑞亲王正在招兵买马,以防慕容家狗急跳墙,联合平南王谋反,到时又是一场生灵涂炭,没有八九层必胜的把握,皇上不会轻易出手,但会做好万全准备,目前他只在暗中消然瓦解他们的势力和兵权。
如意见皇后此时在太后面前搬出老太太,表面上体恤她和老太太祖孙分离,实则用心险恶,谁不知道她沈如意是天纵福星,医术更是超越宫中一干御医,连最棘手的鼠疫都能治得好,怎会不治不好老太太的病,任由老太太日日躺在床上疯癫,摆明了就是说她不想给老太太治,这可是大不孝的罪名。
如意正想着,卫妃却淡淡道“皇后刚还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怎么这会子不懂这意思了,如意能入太后青眼,却未免能入史老太太青眼,况且寿夭天定,乃是个人的造化,皇后当谁都能像太后这般福泽绵延,寿禄双全的。依臣妾的小见识,太后是咱们天纵国最尊贵的女人,福寿又岂是她人所能比拟的。”
卫妃这几句话虽是轻描淡写,却堵住了皇后的话,若老太太死了非是如意安坏心不肯治,乃是寿夭天定,太后何等聪明,岂会不知那些阴暗的争斗,想来如意从小没了娘,又不是老太太的嫡亲孙女,老太太待她再好也是有限的。
太后身旁的太妃又接口笑道“从前卫妃都是冷静持重从不多说一句话的,如今一说却是一针见血。”
卫妃福了福笑道“刚如意还说太后这里养人,臣妾本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如今到了太后跟前,却似如沐春风一般,连口齿都变得伶俐起来了。”
太后忍不住笑道“素日里卫妃也太冷清了些,如今这样才好,你是有身子的人,也该常笑笑,于你有益,于哀家的还未出世的小皇孙也有益。”
舒妃清冷的眼从卫妃腹上划过,微觉着有些心酸,太医诊断说她因上次小产亏了身子,已很难再能成孕了,何况皇上现在甚少宠幸后宫,想要有孩子简直难于登天,如今也只能干瞧着别人羡慕了。
皇后眼睛微微掠过卫妃的腹部,恨不能立时剜出两个洞来,脸上尤自含笑端祥着卫妃道“如今宫里已好久没添过小皇子小公主了,皇上又勤于政事,日日为国事操劳忧心,卫妹妹能为皇上诞下子嗣必能令皇上重展笑颜,本宫可是数着日子盼着小皇子的到来呢。”说着,又拿眼觑了觑卫妃道“本宫看到近日倒清瘦了不少,不如让如意开些安胎的方子你仔细调养着些。”
卫妃福了身子垂首感激道“皇后娘娘体贴入微,臣妾感激不尽。”她低垂着眉抚了抚小腹,鬓角边玫瑰晶并蒂莲海棠的修翅玉鸾步摇簪灼灼生光,几乎要灼伤他人的眼,她叹息一声软语道,“偏是这肚子里的小东西闹的,这几日但凡见到油腥就腻,平日也就饮着酸梅汤才好,刚喝了如意制的茶倒有了些胃口了,想吃东西了。”
太妃笑道“常言道酸儿辣女,卫妃想吃酸,肚子怀的必定是个小皇子。”
太后笑意盈盈吩咐宫人道“还不赶紧的端奶油松瓤卷,红枣栗子糕来。”说着,又回头吩咐如意道“你再帮卫妃探探脉像,再依她体质开些安胎养胃的药膳来。”
如意领命,她自然明白太后的心思,不过就是想要她断出卫妃所怀龙胎到底是男是女,她心下感叹无比,不管是男是女兴许都不是皇上的孩子,发间红泪珠在柔和淡光下闪着莹润艳色,当真仿似两滴红泪,带着水般的晶亮明澈,清淡的湖蓝色细褶绣暗花长裙拖曳在地,发出细微的声响,她缓缓走到卫妃面前,请安诊脉又拟了方子,待回到太后身边悄悄儿在太后耳边说了一句话,太后大喜,却不肯轻易将笑意堆上眼角,只保持恬淡姿态端坐在那里。
卫妃上前谦卑的躬了身子谢恩,太后笑道“快些起身吧也不必太过拘束行礼了。”
皇后轻轻弹了弹指甲,眸里带着丝许水光,却平静无波,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她扬了扬眉微笑道“卫妹妹吃了如意开的药膳必定会生下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
小皇子三个子她咬得格外有些重,那尾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恨意,似心头被锋利的刀剜过,不过此时她最的劲敌却不是卫妃,而是玉贵妃,皇帝摒弃宫人独宠幸了玉贵妃,七皇子又那样得皇帝喜欢,她从中嗅到了一种令人胆颤的危险,若太子之位不能保,她争到头又能争些什么。
皇后眼角不经意间有暗淡的光流过,正巧有宫人端了朱漆长盘鱼贯而入,长盘上放着缠丝玛瑙碟,碟子装着几样细巧糕点,皇后拿了一块枣泥栗子糕送入口中,栗子糕入口即化,霎时间满口留香,她笑了笑道“难不成这栗子糕也加了什么新巧东西,吃着比平常更加香甜软糯。”眉头沉了沉,又道,“玉贵妃妹妹最喜欢吃栗子糕了,只可惜她今儿没来。”
太后淡淡道“也不知她忙什么,怎的没来”
“玉贵妃妹妹担忧皇上日日辛劳致使龙体受损,昨儿晚上特地弄了糕点侍奉皇上,怕是她亲力亲为做的糕点,累着身子不能来了。”皇后淡薄的说道。
有风吹起龙凤呈祥绣锦的珠绫帘子,发出一阵阵哗哗的响动,太后侧了侧身子,风吹在脸上有些凉意,她蹙眉道“倒是让她多费心了,这几天皇上独寝正安殿,是该有个人问嘘寒问暖的,她的人品不用说,哀家自然信得过,就算为着子嗣着想想来她也会多劝着皇上的,前些日子哀家精神不济也没精神管后宫的事,这两日虽好了些,但终究皇后你才是执掌凤印的人,有此事你也该多费心了。”
皇后默然垂首恭敬道“臣媳谨听太后教诲。”
鄂贵人笑道“臣妾来时路过御花园莲花池里那莲花开的极好,太后喜理佛,莲花又是佛祖坐台,今儿臣妾见太后兴致颇好,不如去御花园赏莲”
如意细细打量了她一眼,只见她身着玫红色织金的明媚衣裳,衣服上绣的是苗疆特有一种细碎小花,因那花开放时粉如云淡似烟,蒙蒙胧胧的像远在蓝天之上映着霞光的云朵,所以叫云烟花,因她生的极美,被那细碎的花儿一衬,似一缕霞光般光彩照人,抬手间,见她皓腕上戴着殷红如血的南国红豆手镯,颗颗圆润饱满,粒粒玲珑剔透,手微微一动,便如流云似的红光流转,她的声音极软,似能将人的心都软下去,比之卫妃的吴侬软语还要软上三分,像水般软得叫人无法捧住,此女正是慕容剑费尽心机从苗疆弄来的绝色女子,一进宫就被封为鄂贵人,居锦梨堂。
皇后笑道“佛经中说佛祖释迦牟尼降生之前,皇宫御苑中出现八种祥瑞,百鸟云集,鸣声悦耳,四季花卉齐放,更为奇异的是,在宫中大池塘中突然长出一朵大如车轮的白莲花,白莲长出之时恰是佛祖降生之初,可见莲花盛开乃祥瑞之景。”
太后目光微微一动,笑道“听皇后这般说,哀家倒要去赏莲了。”
说完,便起身带着众人去了御花园,一路上浓荫处处,看不尽的烂漫之花,葳蕤之木,到了莲花池却是绿水荫荫,粉红淡白的莲花开的正浓,清风徐徐,万径莲花随风摆动,莲香四溢,令人的心肺像被清泉之水洗涤过一般顿觉清爽舒泰。
宫女们在莲花池畔莲花亭内摆下宴席,一个个粉装宫女端着托盘,依次上水果糕点甜汤,如意只坐在太后身旁,忽然有个小宫女不慎绊到了皇后裙角,差点不曾将皇后绊翻在地,幸好文心扶得及时,那小宫女一个大趔趄,人就往前栽去,手里的一整碗银耳莲子桂圆羹尽数洒落到如意身上,如意裙子湿透,黏乎乎的银耳,桂圆,莲子弄了一身。
众人惊叫一声,太后心忙问道“可烫着了”
如意摇头道“幸而这汤是温的,臣女没事。”
那小宫女早吓得脸色雪白,扑通跪倒在地,直呼饶命,皇后理了理衣服大怒道“来人将她给我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小宫女额头触着冰冷的玉石地,将头上都磕出了血来,伏在地上浑身颤抖,一个劲的哭道“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
鄂贵人眼角幽凉从如意脸上掠过,嘴角扯出一抹轻笑来,若这个小宫女被重责了,岂非因为她沈如意之过,三十大板下去人不死也要打残了,本来一个微末宫女的命贱如草芥,就算死了也没人会说什么,但沈如意是天纵国的福星,福气高照,怎能让人因她而死而残,何况还是在太后赏莲之时,如将此事稍微再描补描补,她倒要看看她这个福星会不会变成凶星。
转眼间,就有太监来要将这名小宫女拖走,如意淡淡道“慢着”说完,复又跪下身子对着太后道“太后,今儿咱们是来赏莲的,刚皇后娘娘也说了,莲花盛开乃祥瑞之景,况且佛祖慈悲为怀,普渡众生,太后又是敬佛之人,不如饶了她吧。也算是在佛祖面前积了善行。”
太后颔首道“你说的有理,就饶了她吧,就算哀家积德行善了。”
皇后眸里凝着一股冷意,沈如意此话明摆着就是说她不肯积德行善,她想说什么却又未说,脸上又露出恬淡的笑来,挥了挥手对着小宫女道“既如此就罚你半年俸禄,以儆效尤。”
小宫女如获新生般的朝着皇后狠磕了几个响头,又对着太后和如意磕了几个头“奴婢谢太后娘娘,谢如意姑娘”
太后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说着,又看向如意脸上带着慈祥笑意,“赶紧下去换了衣服再来,衣服湿了经风一吹最容易着了风寒。”
鄂贵人笑道“臣妾的锦梨堂离这莲花池倒近,若如意姑娘不嫌弃,就让臣妾身边的宫女带如意去臣妾那里换了衣裳。”
皇后笑道“锦梨堂就在御花园桐门外的最北侧,离着莲花池极近,往前走几步也就到了,如意去她那里换了衣服却也轻便,省得跑远了,这日头底下晒着也不舒服。”
太后点头道“也好如意你快去快回。”
如意只觉得事情似有不对,她与鄂贵人素无往来,这鄂贵人怎么会这般热心,但往深里想也不奇怪,如今她正得太后的宠,鄂贵人要想上水讨好太后也是有的,只是鄂贵人是由慕容剑弄来送给皇上的,慕容中又是太子太傅,鄂贵人会不会跟皇后之间达成某种共识,她虽作此想,但也不便推辞,只跟着那名宫女去了,日光正斜挂在东方,如意只觉得身上湿黏黏的难受,这莲花池与清华池离的极近,中间开了一条暗渠将两池相连,所以莲花池池水是活水,碧澈通透。
如意穿花度柳,越过清华池边岸,迈过桐门走不久就到了锦梨堂。
锦梨堂内有个小花园,花园花坛内种着许多云烟花,正开放的盛烈,阳光洒在花上耀出一层镀着金光的粉色云雾,让人忘着如痴如醉,如意不由感叹,昔日她在苗疆见了此花便想着带些种子回京城来种,偏骆无名说此花开得虽美,结出来的云烟果却极为苦涩而且还有毒性,远不如桃花开的灿烂好看,结出来的桃子又甜又脆,况且苗疆气候与京城不同,若不是懂花习性之人再移种不活,想来为种此花,鄂贵人必然花了不少心思。
“如意姑娘,里面请。”小宫女将如意带到东配殿厢房,如意因身上着实难受,也没心思打量这东配殿一应布置,倒是墙上悬挂着的一柄作龟文干将剑引人侧目。
吴越春秋记载,干将采五山之铁精,六合之金英,以铸铁剑。三月不成。莫邪断发剪爪,投于炉中,使童男童女三百人鼓橐装炭,金铁乃濡,遂以成剑,制成的两柄剑分别为“干将”“莫邪”挚情之剑,如今不想却在鄂贵人屋里见到此宝剑,只是不另一把莫邪剑在何处。
蓦地,她一个惊醒,那样清楚的记忆她怎么会忘,前世,莫离云成为太子入驻东宫,慕容世家改投莫离云,为表诚意,慕容剑将献上绝世名剑给莫离云,莫离云得干将莫邪剑爱不释手,还曾在她的耳边说过“如意,若本王是干将,你可愿意成为莫邪”
额头上浸出冰冷的汗,只想不到她的结局比莫邪惨烈百倍,兴许那时的莫离云就有了牺牲她的打算,只是她天真的以为那是莫离云对她说的情话。
她只失神默默的怔在那里站了片刻,骨子里皆是冰凉,那深切的恨意烧灼着她的胸膛,她极力维持镇定,收回目光,不用说那柄莫邪剑必在慕容剑那儿,看来鄂贵人与慕容剑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一个男人能将自己的女人送给另外的男人,可见在他的心里女人真的只是件衣服,至少这鄂贵人在慕容剑眼里是件华丽而有用的衣服。
她正在沉思,小宫女里端了一盆温水进来,水面升起淡淡轻烟,上面飘着几缕云烟花瓣,气味沁雅,令人闻之忘俗,如意坐到椅子上故作不知的问道“这盆子飘着的是什么花我刚刚在花园也见到这种花,真真漂亮。”
小宫女脸色微变,随即笑道“如意姑娘生在京城,兴许不知这花,此花叫云烟花,乃是我们苗疆圣花,花瓣不仅可以养颜美容,还能制成云烟花茶呢,这会子奴婢就先帮你擦擦身子。”
如意注视着水中之花,伸手撩了撩轻烟,轻吸一口气心中了然,这鄂贵人果然没安好心,这云烟花瓣已被云烟果汁泡过,若拿此水洗脸擦身初时也不觉得会有什么,只过七日,毒随汗液渗入肌肤血液之下,便会浑身奇痒无比,需得用水蛭吸出血液里的毒,而且这水蛭还不是普通的水蛭,乃是由云烟果汁养大的水蛭。
将新鲜云烟果压榨成汁,再配以十倍量的水养水蛭,若水蛭不被毒死,再往水里加双倍量的云烟果汁,如此往复,水蛭就会慢慢适应了云烟果的毒性,唯有这种水蛭吸附在人体上才会贪婪的吸食带毒的血液,如果不按此法,中毒了人就会拼命的挠痒,所到之处便会形成大块大块的红斑,那红斑像极了盛开的红花,只盛开到最大,肌肤就会渐渐溃烂。所以当地人称云烟果又作七日生花果。
小宫女说完,就要来帮如意脱衣服,如意赶紧道“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便可。”说完,就站起来准备到屏后之后换衣服,想着先前那宫女故意摔倒弄湿她的衣服,她这会子也只能效仿为之了。
她所着之裙甚长,一个不小心脚踩到裙角之上,人往前一栽,伸手便推翻了桌上的一盆水,小宫女正站在桌边,见水洒落过来,突然惊叫一声,反射性的后往退去,然后赶紧从腰间抽出一方绢帕,却见绢帕上亦沾了水,吓得就要将绢帕扔掉,却又害怕被如意发现什么,连忙收了绢帕上前笑道“瞧奴婢慌脚鸡似的,竟连这点差事也办不好,奴婢这就帮如意小姐擦擦。”她手拿绢就走向如意。
如意见她明喻暗讽,因脸盘是自己打翻的,这慌脚鸡形容就岂不是她自己,她冷着脸沉声道“我自来用不惯别人的绢帕。”说着,她抽出自己贴身带着的绢帕拭了拭鼻尖上汗,冷然道,“麻烦姑娘赶紧帮我寻一套干净的衣服来,若耽搁的时间太长恐太后心生不悦。”
小宫女自知失态,她见如意打翻了水,情急之下想拿绢帕帮如意拭汗,倘若事情办不成,鄂贵人回来又是将她一顿好打,她低了头试探性的问道“不如奴婢再帮姑娘打一盆水来。”
如意点头道“再别耽搁的时辰,你只打些洁净的水来便可,莫要再撒花儿粉儿的费事。”
小宫女还想再说什么,怕说的过多反露了形迹,听闻这如意姑娘是个极聪明的,医术也好,莫不是让她瞧出了这水中机妙,不过想想也不可能,云烟花是苗疆特产,中原再没有,而且被云烟果浸过的花瓣不变色不变味,任是她的医术再高明也不能瞧的出来,兴许只是巧合罢了,想着,也只得打了一盆清水过来,如意转到屏风之后自己擦拭了身子又换了一套干净的宫装,顿时觉得舒服不少,待整理完一切,她又出了厢房,小宫女又引着她赶往莲花亭。
途经清华池边,鄂贵人却迎了过来,她脸上带着些许笑意走到如意身边亲热的拉着她的手儿道“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太后刚还念叨着你呢”
如意福了福身子,含笑道“还劳烦鄂贵人亲自前来,臣女着实不敢当。”
鄂贵人悄然看了看如意身后的小宫女,见小宫女满脸惧色又摇头的模样,她又是失望又是恼怒,只不敢发出来,唯有淡然笑道“咱们快些儿走吧,太后他老人家还在等着呢。”
彼此日光渐渐浓烈,清华池边柳树浓阴密障,柔软的枝条垂下来恰似一头柔软青丝,枝叶拂在脸个,微微有些冰凉凉的痒意。
忽然,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个小太监,横冲直撞的不小心撞到如意和鄂贵人身上,如意一惊,脚下一滑。
嫡女毒医 109太后心思,册封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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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池湖水如画,在阳光下闪着细碎跳跃的金光,波水粼粼,漾着醉人碧水,倒映着岸上青翠曼曼,枝条袅袅,并着高处的琼楼玉阁,倒像海市蜃楼一般,虚晃在水底那般不真实。
如意只感觉一股强劲的力量俯冲而来,潜意识里伸手想够着什么,细润的掌心却抓到一支脆弱的柳条儿,掌心处传来一阵摩擦的刺痛,转眼间,那柳条上的绿叶儿沿着如意的掌心尽数卷曲成团,然后落了下来,如意手上一空,再找不到任何支撑的力量。
鄂贵人惊叫一声“如意姑娘”她赶紧伸手去拉如意,如意的手微微搭上她的腕上,碰到那串南国红豆手串,却是滑润润的握不住,鄂贵人身边的两个小宫女见她倾了身子去拉如意,连忙去扶了鄂贵人,那个撞人的小太监早溜的无影无踪。
“快,快去拉如意姑娘”鄂贵人的声音明显带着急色,只是那急色之后却是一声得意的轻“嗤”之声,其中一个小宫女听命又去拉如意,那小宫女往如意身上一扑,反而更添了重力,让如意再站不住脚,身子往后一斜,如意惊呼一声,“扑通”一下,人就跌入水里,打破了湖水底下虚幻的倒影。
“哗啦啦”鄂贵人腕上的手串被如意一拉红绳断落,一颗颗红豆滚落下来散开四处,鄂贵人大惊,急忙蹲下身子就去捡红豆,有许多红豆落入水中,她甚至不顾池水之深,脚往向一迈就走入水中,伸手就想捏住那渐渐沉落的红豆,只可惜红豆下沉的速度远快过于她伸手的速度,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一颗颗红似血的圆豆隐没在水中,眼里有泪划过,她自吟了一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一个小宫女赶紧将手张到嘴巴上回头大声惊叫道“不好了如意姑娘落水啦如意姑娘落水啦快来救人啊救命啊”
“鄂贵人,你快上来,这池水极深你若掉下去可怎么的好纵使你想救如意姑娘也不能以身犯险啊”另一个小宫女拉着鄂贵人的衣袖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大声叫道。
太后听到那清华池畔传来呼救之声,唬的连手里的茶盏都打翻了,溅了一地的茶水,身子晃了晃了,脚一软声音颤抖道“快快扶哀家过去看看”
皇后连忙合上手里的青瓷茶盖,站起身来就扶住太后,又回头吩咐文心道“文心,你熟悉水性,这会子还忤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的去救人。”
文心手脚倒快,大跨步的跑向清华池边,只见鄂贵人正呆愣愣的盯着水瞧,那眼里早包了一汪眼泪,她也不说话,一头扎进水里就去救人。
如意只感觉自己的身子骨碌碌的直往下沉,大脑在瞬间被汹涌而至的冷水淹没,只留下苍茫的一片空白,理智告诉她她不再乱划乱动,记得曾经自己在苗疆的时候也落过水,被骆无名救上之后,骆无名还警告过她,落水之后千万不能拼命乱挣扎,要冷静的将头顶向后,口向上方,将口鼻露出水面,这样自己就能呼吸了。
如意在短暂的惊惧之后按照骆无名教的法子,身子刚要浮出水面,就看到一个身着淡色宫装的女子朝着自己游了过来,待那人游近时,如意一惊,原来是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文心。
如意在水中无法说话,文心伸手就来拉她,她想往后退去,但人在水中身不由已,手被文心轻轻拉住,文心拼力一拽,自己的身子往文心的身边动了动,文心好像没了力气般的忽地一松手,如意身子往后一飘,人又要沉落下去,她慌乱的想要拽住文心的衣角,脚下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一般,怎么也挣扎不上来,回头看去,却被水草缠住了脚。
一种窒息的死亡逼近如意,她无法呼吸,文心的身影越来越近,一个猛子文心潜入水底,好似要替她解开缠绕在自己脚踝上的水草,可她明明感觉她在水底用力的拖住了她,那水草一层层的缠的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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