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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毒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墨雪千城
高庸喜滋滋的整理好的折子,又竖起在大拇指对如意笑了笑道“郡主好人才,万岁爷终于肯息着了,若郡主早些日子来兴许万岁爷就不用这么苦熬着了。”
如意轻声笑了笑道“公公谬赞了,公公才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人才。”
高庸听着很是受用,因着心里高兴未免又与如意多说了两句,到了卯时三刻皇帝便起来了,宫人忙服侍皇上更衣梳洗,早有人将早膳摆好了,皇帝缓缓踱步出了依兰阁,皂靴踏地发出声响,至膳桌坐下,却见早餐只有三样,一碗西湖莼菜汤,一碟子黄雀馒头,一块烧枣面饼,虽比忍饥挨饿的灾民好了些,但比起寻常大户人家的早餐却寒酸了许多,如意再想不到皇帝竟然吃的这样简单,想着,心里竟有些感动。
皇帝拿了银勺舀了一口莼菜汤正要入口,如意忽叫了一声“皇上且慢。”
皇帝抬头疑惑问道“莫不是你连朕吃什么都要管。”
如意直视着皇上,眼里并无惧意,她缓缓道“本草汇言中记载莼菜凉胃,不宜多食久食,恐发冷气,困脾胃,亦能损人,皇上日夜苦熬,脾胃虚寒却是不宜食莼菜的。”
“那依你之言,这莼菜竟不是好的”
如意摇了摇头道“却不能单纯以好坏来分,不过是因人而宜罢了,莼菜亦有清热除火,解毒,补血益气,健脑,消炎止痛的功效,只是以皇上目前的体质不宜饮罢了。”
皇上“哦”了一声,也未答话,倒让高庸抬手在头上又抹了一把汗,这福瑞郡主真真大胆,皇上素爱喝莼菜汤,说味清淡气芳香,这会子她偏说皇上不能吃,又见皇上低眉沉思的样子以为他恼了,正要打个圆场,皇上却淡淡道“既如此,就撤了吧”
高庸愕然,又忙应了一声连忙撤走了莼菜,又小心问道“皇上早膳可还要添上什么奴才这就命御膳房的人准备。”
“不必了这会子再准备也迟了,你替朕倒盏茶来,朕将就着用也就完了。”
如意回头看了看冬娘道“姑姑,还不把今儿我熬的忘忧花粥端来。”
冬娘连忙道了声“是”,就提个食盒子缓缓走了过来,打开食盒子端出一碗闻着甚香,看着极清透好看一碗花粥来,上面还冒着徐徐热气,皇上笑道“这可奇了,朕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忘忧花粥,不过看其色极佳,闻其闻极香,倒勾起朕肚子里的馋虫了。”说完,就舀了一口要放入口中。
高庸连忙走了过来就要先尝食以防有毒,这本是宫中的规矩,皇帝却摆摆手道,“我若连自己的贴身女医官都不能相信,还召她进来有何用。”说着,就将粥吞咽了下去,一时间口齿生香,润喉暖胃,这味道当真是叫人回味无穷。
他将一碗粥风卷残云的吃了个干净,又笑问道“这粥叫个忘忧花粥,虽不能真的叫朕忘忧,却也让朕得了口福了。”
如意笑道“这粥既叫忘忧花粥兴许就真的能叫皇上忘了忧愁。”
“何解”皇帝疑惑道。
“皇上勤俭治国,连日常膳食都这般简单,必是怕浪费了银两,臣女这碗粥取之忘忧阁的忘忧花,又加了其他几味现摘的药草熬的,既与皇上的身体大有裨益,又为皇上省了银两,皇上吃了也不用害怕浪费,还能强身健体,这两全之事自然能令皇上高兴,皇上一高兴可不就忘忧了。”
皇上连连笑道“你这一解倒真能让朕忘忧了,也幸亏你想得出来这些鬼点子,只哄得朕还想多吃两碗。”
如意又笑道“多吃可是没有的,若皇上吃多就必然会生厌,到时微臣还能拿什么来哄皇上呢”
皇上哈哈一笑,大为开怀,只指着如意道“怪道太后那样喜欢你,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叫人听着就欢喜。”
高庸借机打趣道“皇上好久不曾这样笑过了,看来福瑞郡主福星之名名至实归,只来了一日就能令皇上忘了忧烦,真真连奴才听得也觉得要忘忧了。”
“朕吃了忘忧花粥,你又没吃,你忘什么忧了”皇帝又道。
“皇上忧,奴才就忧,皇上忘忧,奴才自然也跟着忘忧了。”高庸扬着眉满团喜气,自从绾妃死后,皇上终日忧愁,沉溺在国事之中,他瞧着也是担忧的紧,生怕皇上急出个好歹,累出个病痛了,如今见福瑞郡主竟这般有手段,他心里未免就敬服了三分。
皇上又是一笑,复又吩咐道“高庸,你且叫他们都下去,朕有事要问如意。”
高庸领命,一时间殿内众人静然退下,单留着皇上和如意两人,皇上缓缓从袖笼里掏出一块绢帕,那绢帕上好似沾染了什么东西,晕黄的一块污渍,如意一闻就知道是酒渍,皇上沉声问道“如意,你可能瞧得出来这酒上有什么异样”
如意接过帕子细闻了闻,又拿手轻轻抹了两抹,放在鼻子上再闻了闻道“这是梨花醉的味道,只是这当中还有依兰花和罗勒的味道,依兰花和罗勒都有”说着,她便有些迟疑。
“你是医者,但说无妨。”皇帝正色道。
“依兰花和罗勒都有催情助性的功效,再混入梨花醉中功效更强,往往令人难以把持。”
皇帝沉了脸色,低低道“怪道如此,朕还奇怪怎么就一时失控了”说到后面,他便不再言语,皇后用一次带毒的媚欢香还不够,如今又用了这依兰花和罗勒,真真叫人气愤,只是现在留着她还有用处,自己也少不得要忍了。
想着,他忽又问道“你可知道欢花汤药”
如意点了点头“知道。”
“欢花药汤饮可会真的致人疯颠”
如意心知皇上对当年绾妃之事心存疑惑,她略点了点道“启禀皇上,欢花药汤若配比不当,确实会令人疯颠,但若配比得当却是味极好的助孕良方。”
皇上目光似乎定格在某一处,半晌幽幽道“这药可是极难配制的”
如意摇头道“虽然配比之量极为其严格,但也算不上极难配制,想必宫里的御医就能配得出来。”





嫡女毒医 118申斥太子,刺客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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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有片刻的沉默,只低着头想着什么,十六年前哲哲那样受宠,身边的御医都是太医院里的圣手,怎会好好的喝了配比不当的欢花汤药,况且哲哲那般年轻,自己又舍却后宫三千独宠她一人,她为何要迫不及待的想要怀孕生子,即使她一辈子都不生孩子,他也一样的待她的,只可惜佳人已去,只如今空留一惘惆怅和深切的痛楚。
对于当年之事,他始终不敢相信,也有所怀疑,那时自己盛怒之下将欢花汤药列为禁药,斩杀了为哲哲配药的御医,那御医被拖出去的时候还口口声声喊冤枉,难道这当中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
如意的话似乎又勾起了他的怀疑,那经久飘远的事历历重现,似一把生锈的钝刀一刀刀在他心上割着,半晌,他的声音冷清清的,似积在青瓦上难以消融的冰雪“如意,你说若有人想在欢花汤药里动什么手脚,太医可会辨识的出来”
如意忽想到瑞亲王妃假孕中毒之事,她看着皇上心中滋味很是复杂,绾妃被人下了血衣天蚕蛊,还让玄洛听胎里就带来了此毒,这当中是什么费的心机到现在都一无所知,她虽知道些真相,但也不能跟皇上提起,不然徒增皇上怀疑,况且若她说出绾妃中毒之事,那必然会牵扯到清平侯府,牵扯到玄洛。
御国夫人苦心将这秘密隐瞒,她怎会让她的一片苦心白费,她拿自己的孩子换了玄洛的命,每每想起,心里就翻涌痛楚与怜悯之意,同时她也会觉得有些庆幸,她感激御国夫人,若无她,她今生也遇不到玄洛了,她恭敬答道“其实想利用欢花汤药害一个人也并非非要在药里做手脚,欢花汤药若与朱砂混在一起就能致人慢性中毒,而且太医还很难诊断的出来,这样便人杀人于无形。”
“朱砂”皇帝抬眸,声音里有掩不住的疑惑。
“朱砂既可入药,也可作染色使用,经朱砂所染布料红色红久鲜艳”如意正缓缓的说着,皇上忽然打断道,“若穿了朱砂所染的衣服是不是就会中毒”
如意点了点头,又将自己过去在瑞亲王妃说与王妃和王爷的解释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虽说的平缓而轻淡,却好像一股强风鼓鼓的刮到皇帝的脸上,直刮的两颊边起了深冷寒意,他的哲哲最爱穿红,若当年她穿了被朱砂染过的衣裙,那她
他越想越觉得头痛,似听到哲哲在他耳边轻声哭泣,呜呜咽咽,怨只怨当年涉及此事的御医宫人都被他一怒之下斩了,如今想查也是无从得知了,他只看了看如意,心里想着若如意早生十几年,有她服侍在哲哲身边,相信哲哲也不会病成那样了吧
如意见皇上怔怔的盯着自己,那一双布着血丝的眼眸里蒙着一层哀伤与无力,甚至看着让人觉得有些可怜,皇上君临天下,威仪霸气,何曾见过这样的他了,他是君王却同样也是个为情所困的普通男子,在情爱面前,有些人总有挣不脱,看不透的。
皇帝兀自愣了一会,很快又收拾了仪容,整理了衣冠,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冷峻的高深莫测的神情,朝堂之上,厉元傲主动为儿请命,捉拿叛贼慕容剑,皇帝心思深沉难辨,没有人知道这一趟他想要诛杀的可不至慕容剑。
如意和冬娘莲青正忙着在正安殿西配殿内调制新茶,冬娘笑着道“奴婢在来前还着实忧虑了一番,不曾想倒是庸人自扰了。”
莲青轻吁了一口气道“谁说不是呢,这宫里比不得咱们侯府自在,奴婢倒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喘,往常想着天子威言可怕至极,不曾想皇上待小姐却是极好的,小姐还能哄着皇上笑,奴婢这心里的恐惧之情也少了两分了。”
如意半弯着腰,手里正拿着新晒干的芝兰花瓣细研磨着,听到冬娘和莲青之话却笑道“今后咱们怕是要更加小心了,在皇宫里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莲青心存敬畏之心还是好的,切不可一大了意反遭了别人的道。”
冬娘叹息一声,蹙了眉头,皇上和太后虽然待小姐好,但伴君如伴虎,稍微出一点差错很有可能丢了性命,其实按她所想,等老爷回来了给小姐定了亲事,小姐若就此嫁入清平侯府就好了,御国夫人那样喜欢小姐,而清平侯也只有御国夫人一个正房妻了,倒少了许多争斗,只是一想到玄洛身上的毒,又觉得揪心,两年时光实在是太短了,倘若小姐到那时还寻不到解药,可不就要成了
她摇了摇头命自己不要再往坏里想,既然跟着小姐入了宫,既来之,则安之,她们尽好自己的本份护着小姐就行了,她正要说话,高庸手下的小太监乔艳艳快步跑了进来,打了着千,细声细气道“福瑞郡主赶紧准备着,皇上下朝了。”
如意见那乔艳艳生的唇红齿白,尖细小脸,一双眼眼细长却是骨碌碌的转着,与他的名字倒有几分相衬,在太监堆里的确长得算是艳的了,她笑了笑“瞧你猴急的,我早就准备好了。”
乔艳艳喘了一口气,虽跑得急,他的气却喘的极轻,笑了笑露出两排细白的糯米牙道“师傅说今儿在朝堂之上,厉丞相主动请命,又有人上报说平南王和晋西王打的热火朝天的,皇上心里高兴,师傅特叫奴才来通知郡主,叫好好预备着,皇上还预备在正安殿召见各位皇子呢。”
如意笑了笑道“幸亏你师傅叫你跑了一趟腿儿,不然我还真没预备着这么多。”
乔艳艳笑着又打了千,转身伶俐的就跑了,如意上回入宫住着的时候就知道这乔艳艳,因他身形娇小,又生的极白净,垂挂的八字吊眉让他的脸凭添了几分喜气,再加上他名叫个艳艳,所以宫里的人都喜欢拿他打趣,他也不恼,见谁都是一副笑脸,而且办事伶俐,如今是高庸手下最得意的徒儿,只听他回身时还嘀咕了一句“哎哟哟,昨儿可输了好些钱。”
如意也未多在意,宫里的公公在闲暇时喝酒赌钱的也是常事,只要不闹的太过,皇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了,这些个太监都是被除了男根的,整日无事是也只能找些消磨的法子,想着,她回身对着冬娘和莲青道“姑姑,莲青咱们赶紧准备着。”
稍顷,听听到正安殿外接驾的声音,只有小宫女跑进来端了如意准备的茶,如意是女官所以也不必贴身服侍,她的职责就是管着皇上的身体,随着捧茶的小宫女一道入了正安殿堂屋内,莫离忧和莫离云同时悄悄的打量了如意一眼,莫离楚脸上则带着几分随意的笑,单冲如意点了点头,如意只微微报以一笑,那一笑,着实让莫离忧和莫离云都齐齐为之一怔。
莫离云的脸稍显冷淡,眼上蒙着几分阴沉,动容也只是刹那间的事,转眼便归于寂灭,他与太子一起跟皇后提起如意之事,谁想到倒惹了皇后不快活,皇后一个字也未说,他也不知皇后是如何打算的,难道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如意被莫离忧抢走不成,若她是个普通的女子也就罢了,偏她是天纵福星,又是父皇和太后跟前的得力的红人儿,这样的人即使他娶不到也不能叫他人得了好处。
莫离忧清俊无双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眼光微在如意身上流连一番,只见她一身冰蓝宫装,白玉般的脸上似采了冰雪的纯洁,一双眸子又清又亮,却还隐着几分让人难以探究神秘难测,细润的红唇轻轻抿着,只立在那里不说一句话,无端端的就透着几分难以亲近的贵气与清冷。
他心内一动,莫离楚转头拿眼瞟着莫离忧,只呵呵一笑,也不敢在皇上面前多言,看到如意,他复又想起玄洛,那心里立时激动了几分,只可惜玄洛是个男子,偏还是那样一个让人望尘莫及不敢亵渎的男子,他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皇上脸上带着几分平和之色,端起和阗的白玉茶盏,蒸气带着茶香袅袅扑鼻而来,闻之就让人沉着心静,几片茶叶在清澈碧绿的茶水之中舒展,旋转,绿芽儿水影交融,皇帝笑了笑道“这看着似日铸雪芽,闻着味道却又不大像。”说着,轻尝一口,芝兰之香从鼻尖蔓延到咽喉,就连四肢百骸都有说不出来的轻快之感,他回头问如意道,“这又是你鼓捣出来的新茶”
如意施礼笑道“这本是臣女按皇上的脾胃研制的新茶,皇上喜欢就好,只是不知道这茶合不合众位皇子的口味”
莫离楚哂然一笑道“好你个沈如意,弄出这样的茶来日后叫我到哪儿喝茶都不香了。”
皇上沉了沉脸道“离楚,不可无礼。”
莫离楚掩了嘴,皇上又笑道“你若喜欢朕免不得要叫如意多费些心了。”说完,又回头问如意道,“这可是日铸雪芽。”
如意笑道“皇上圣明,正是日铸雪芽。”
莫离忧淡淡道“这茶里可加了什么,怎么喝着竟有些花香草香之气”
如意笑道“这可是臣女的看家本领,若这会子告诉了七皇子,臣女还怎么在皇上面前讨好儿呢”
皇帝哈哈一笑,指着如意道“偏是你这孩子说话呕人。”
“臣女这会子能呕得皇上一笑,这茶喝下去就更香了。”如意笑意盈盈道,“其实也没什么,左不过加了些花儿草儿并着几味药材,若七皇子想知道,臣女将此茶研制之法写下来就是了。”
莫离忧点着笑道“那就有劳如意姑娘了。”
莫离楚又打趣道“这会子你倒不怕这看家本领没了。”
如意又道“不过是臣女白说着罢了。”
皇帝眉眼里皆是笑意,忽一眼瞥见太子如霜打的茄子般阴沉沉的坐在那里也不说话,莫离云本就不喜欢多说话,他也不太在意,可太子素日里却是喜欢说话,这会子满脸悲戚之色,必是为着慕容中之事,想着,他脸上的笑意退去,淡淡道“澈儿,这会子你垂头丧失的做什么”
莫离澈浑身一震,看上去精神有些倦怠,脸上苍白中带着几许青灰之色,眼睛有些红肿,他颓唐着脸低低道“父皇,儿臣刚刚在想着程门立雪的故事,一下子走了神,还请父皇原谅儿臣。”
皇帝的脸色彻底暗了下来,脸上已冷峻的像挂了一层霜,如意心里咯噔一下,这太子这会子说这句话岂不自讨责骂么她也不敢多说话,只敛了容恭敬的立在皇上身侧,皇上阴郁着脸,眸里晦暗不明,冷笑一声道“哦,如今你倒进益了不少,也知道用功读书了,连程门立雪的典故都知道,不如你与朕说说可曾从中悟出了什么道理”
“父皇,近日太子每每苦读至深夜,今儿”莫离云心知不好正想要为太子解围,皇帝突然打断道,“离云,澈儿是朕的嫡长子,又是太子,自然应该为你们兄弟做好表率,今儿你们也一起听听澈儿的道理,看看说的是也不是”
莫离澈深吸了一口气,想起慕容太傅那样跪下来求他,那老态龙钟,满头白发的样子他心内十分不忍,虽然惧着父皇,但太傅勾结平南王之说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的,自打小时开始他都由太傅教导,自然有了深厚的师生情谊,如今太傅落难,他若连一句辩驳的话不敢为他说,也白辜负了他这么多年的精心教导,。
太子仿佛要卯足全身的勇气一般,一字一眼道“宋史杨时传至是,游酢、杨时见程颐于洛,时盖年四十矣。一日见颐,颐偶瞑坐,游酢与时侍立不去。颐既觉,则门外雪深一尺矣。说的就是尊师重道,儿臣虽不敢自比杨时站在大雪天的门外等老师程颐醒来,但儿臣也知道一日为师,终身”太子顿了顿,又知自己失言,他的父亲是皇上,又怎么是慕容中,这样说了岂不更若父皇恼怒,想着,他转口道,“父皇礼贤下士,登崇俊良,慕容太傅是我朝大儒,如今他年愈花甲,已是油尽灯枯之暮年,儿臣自小就由他敦敦教导,他教儿臣忠君爱国,凡事以父皇圣意为重,又岂会在暮年还想着要谋反,必是有人陷害了他,儿臣恳请父皇明察。”
皇上的神色越来越冷,目光深深的锁在太子身上,有着不可置信的痛惜与愤怒,因着太子是嫡长子,自己曾亲自教导,教他读书写字,骑马打猎,这份父子之情是其他皇子都未得到过的,他极力克制着恼怒,冷然道“那依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了你的那位慕容太傅了”
莫离云在暗中朝着太子挤了挤眼,太子却视而不见,掀起长袍一角直直跪下来道“父皇,儿臣只是可怜太傅这么老了还要受这样的罪,何况这勾结谋反之罪终究是别人瞎嚼出来的,终究也只是个疑影儿,父皇何”
“呤啷”一阵瓷碎摔裂的声音突兀的在大殿上响起,震裂了一地尖锐的碎片,皇上自打从尘希手里得到那封慕容威与平阳南商议各自为王,分江而治的信的时候就无时无刻不在计划着。
太子口里的谋反之罪是由别人瞎嚼出来的,这别人正是他这堂堂天子,不过他可不是瞎嚼,而是有真凭实据,他所掌握的远不至一封信那么简单,太子当真愚钝不堪,如今竟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来,盛怒之一上,他将茶盏撤了个粉碎,只愤恨的厉喝一声道“你既会读书就该知道鸣沙石室佚书太公家教里说忠臣无境外之交,弟子有柬修之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这么着,你就该做慕容中的儿子去没的在朕的身边倒辱没了你这个一心尊师重道的人。”说到最后,他的牙已咬的咯咯作响,浑身散出令人胆颤心惊的气势。
太子只唬的瘫软在一边,热泪夺眶而出急急道“父皇,儿臣怎敢做别人的儿子,儿臣是父皇的儿子啊儿臣一日也不敢忘记父皇待儿臣的好,儿臣还记得小时候父皇握着儿臣的小手教儿臣写澈字,儿臣还记得到小时候”
“好了”皇上立时打断冷喝一声,那身子里却浸出森冷冷的失望之意,当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他略有些颓然的重新坐了下去,摆了摆手道,“亏你还知道那些个典故,这么些年你念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只会看表面文章,也怨朕事太多,竟忽略了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也敢公然对朕说出这大逆不道忘八糕子的话了,慕容中谋不谋反朕自有定夺,岂能容你在朕面前呼情喊冤的,他果真教你教的极好,倒教出个反叛朕的孽障来还不赶紧的给朕滚出去”
“父皇”太子满脸泪色又唤了一声。
“滚”皇上已经是两眼冒火,咬牙切齿了。
太子唯诺诺的退了下去,殿内的气氛一时间凝重寂静的想叫人逃走,皇帝铁青着脸坐在那儿,目光缓缓从其他几个皇子身上一一略过,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莫离云身上,如寒针一般盯着他。
莫离云上前一步跪了下来道“父皇,大哥一向心软慈悲,别说是他身边最亲近的太傅了,就是身边的下人出了事,他也会倾心相助的,据儿臣看,大哥并非是真心想忤逆父皇,必是慕容中到大哥面前说情儿去了,大哥不知内情被他哄骗了去也是有的,说到底,大哥是个热心肠宽待身边人的人,这会子被人蛊惑说了这些话惹得父皇生气,还请父皇看在大哥素日里恭顺孝敬的份上饶了他。”
皇帝眼睛半眯静静听着,半晌,他沉声道“澈儿自小就喜欢伤春悲秋,又耳根子软再经不得别人半点撺掇,一味的事非不分,好坏不懂,像他这样的人怎能”皇帝说到此便不再说话,太子的性格确实不是帝王该有心性,只离云的话说的不错,太子虽不成器,但人的本质不坏,心计儿也不行,若他是个有心计会谋算的人,今儿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的话虽叫自己十分恼怒,但也有他痴心的地儿,想着,他又道,“今儿朕本还想跟你们商议一下太后寿辰的时儿,如今朕也没这份心思了,你们都退下吧”
如意知皇上是不忍心真的降罪于太子,毕竟父子之感情是真,况且太子确实算不得一个坏人,只一个男人若心软到他那样的地步便是懦弱,前世若不是太子有利用价值,早就被莫离云除掉了,像他那样的性子根本不是帝王之材,皇上不问别的皇子,单问沉默寡言的莫离云,也是因为他知道莫离云与太子交情最好。
莫离云确实会审时度势,若这会子他落井下石诋毁太子,不仅不会获得皇上的赞许,相反还会跟太子一样受到申斥,而且被申斥的还要更严重,引起皇上的猜忌。唯有这样说话才显得兄龙弟恭,皇帝是从嫡夺之战走过来的,当年的弑兄杀弟之事他耿耿于怀,不是后悔,而是害怕这样的事情重复在自己儿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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