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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毒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墨雪千城
如意脸上一红,他却又笑道“过去明欣也曾缠着我为她雕过一个小像,你既然和她一样都做了我的妹妹,我自然也不能厚此薄彼了,在我心中待你和明欣却是”
一样的三个字他却说不出口,他待她自然同明欣是不一样的,她却笑了笑道“离忧哥哥待我和明欣妹妹自然是一样的。”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淡淡道“你知道就好。”说着,又叹道,“你这丫头有时候什么都看得太清,有时候却故意在我面前装傻”接着一声叹息,却是无限惆怅。
如意笑了笑道“离忧哥哥,人若活得太明白便会觉得累,所以妹妹少不得要在离忧哥哥面前装傻了。”
他目光清朗如月,只笑道“真不知该拿你这个丫头如何是好”
如意心内微动,却是心绪如麻,她只微微叹息一声,脸上露出促狭一笑道“不如离忧哥哥就难得糊涂一次,相知不如相忘。”
“你的嘴总是这样伶俐,我说不过你。”他又笑道。
如意有一搭没一搭的又跟他说话,最后,他轻轻朝着木雕又吹了几口气,白皙的手指在木雕上轻轻抚摸着,像是抚摸一件稀世珍宝似的珍重无比,半晌,他将木雕美人儿递给如意道“你看看,像不像你”
长发,烟眉,清眸,红唇,似喜含嗔,无一处不是她的模样,她只望着手里的雕刻小像发愣,良久赞叹道“真好看。”
“你是在赞我雕的好看,还是赞你自己长得好看”
“自然是两个都好看。”她举起手中的木雕小像笑着。
曾几何时,他从未从她脸上看过如何纯净的笑,他总觉得的她眉间笼着让人难以辨知的深沉和幽远,如今她却像个水晶人儿一样绽放出这样的笑,令周遭的景色,乃至天地一切都失了神色,他只傻傻的又看了一眼,便站起身子,抖落一地花雨,他笑道“坐了这会子也该回去了,你一大早的来不是为了诊治的么”
如意看了看手中的小像道“为了看我自己的小像,我倒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
二人相笑前后离开,如意为莫离忧诊了脉见毒又退了不少,连忙回了正安殿给皇帝禀报,还未进殿门,就听高庸道“皇上正与瑞亲王在谈事呢郡主还是待会”
“高庸,是谁”皇上清冷的话从殿内传出。
高庸回道“皇上,是福瑞郡主来了。”
皇帝哦了一声道“让她进来吧”
如意进了殿,连忙行了跪拜之礼,瑞亲王笑道“这几日明欣整日介的缠着我,要我带她来宫里看你,我瞧着宫里事多就没答应她,想必这会子她还坐在房里赌气呢。”
皇帝又笑道“怕是明欣连朕都要怨上了吧若不是朕,如意也不会进宫。”
“她可不敢”瑞亲王微微一笑,“明欣向来敬重皇兄,就算她怨怪一千人,也不会怨怪到皇兄头上的。”
皇帝仍笑道“你也不要太拘着她了,后儿就是太后六十生辰,到时叫她到宫里来热闹热闹,太后本就喜欢她,见了她必会更高兴的。”说着,又问如意道,“你刚去了离忧那儿,他的身上的毒可好些了。”
如意回道“臣女正想回禀皇上,七皇子身上的毒已去的差不多了,左不过日也就可以大好了。”
“嗯”皇帝轻轻应了一声,又道,“真不知你这小小女子,这般医术是从何处学来的,你不仅医术好,更难能可贵的是你肯忠心护朕,前儿晚上的事朕还没赏赐于你呢。”
“皇上言重了,这是臣女的本份,臣女身为皇上的贴身女医官,自然该把皇上的性命安全放在第一位,一刻也不敢忘记。”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便挥了挥手道“如意,你赶紧去寿康宫一趟,今儿早上朕瞧她好像身子不大爽利似的。”
如前告退而去,殿内又独留下皇上和瑞亲王,鎏金珐琅鼎篆烟细细,袅然升起,一阵阵清淡的馨香阵阵袭来,皇上望着那抹在半空中散掉的淡烟默然出神,他身旁边一堆堆奏折和牒报在龙案上叠得老高,他眼圈上还残留着一丝未褪尽的乌青,胳膊上缠着白色纱布掩在宽大的袖袍之下,他淡淡问道“阿胤,今儿一早朕收到尘希派人传来的密报说,老五诛杀了戴综手下的三员大将,戴综又派了他手下第一员大将戴雄前去应战,结果戴雄一出马就斩杀了老五的大儿子,如今老五受了重创,大有撤兵之意。就连太后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今儿一早就急的起不来床了。”
“五哥毕竟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太后为此着急上火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若五哥退兵,必定难以收复平南。”
“其实收复平南不过是一朝一夕之事,朕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消耗掉老五的兵力罢了,只是戴综手上握住暗影骑兵的另一半虎符,朕不得不费些心肠收回虎符,戴综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当年被老三捉去点天灯,烙铁烙,各种酷刑用尽他都不肯招出半点来,如今若朕将他捉来,他死不开口,朕也难以收回那半格虎符。”
瑞亲王微微沉思,当年的七子夺嫡战,戴综是四皇子党,三皇子使计将戴综捉去,还捉了他老娘,三皇子逼戴综说出四皇子党所有官员名单,又用大刑熬他,他硬是不吐一个字,说起那时候也算是条硬汉子,最后三皇子当着他面割了他老娘的头颅,他竟一声不吭,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他现在有心谋反,就成了皇上眼前一块巨大的绊脚石,必须将好他除掉,但若以他当年的硬冷的性子,皇上要想从他口里问出虎符的下落怕是不成,想着,他沉吟道“皇兄上次使了美人计令戴综和五哥彻底翻了脸,何不再用一次美人计。”
皇帝若有所思,眉头皱的很深,只缓缓道“鹦鹦爬上老五的床被戴综捉了回去,戴综竟然没杀她,这也是件奇事。”
“莫非戴综对鹦鹦动了情,舍不得杀”
皇帝冷笑一声,脸色变了几变“戴综向来不为美人而折腰,如今老了倒肯为鹦鹦而折腰了,据鹦鹦传来消息,戴综将她捉回去依然好吃好喝的供着,到一时生气将慕容府派出的另一名侍女飞燕给杀了,朕竟不知他究竟打得是何主意了。”
“若他真一时动了情,心里深恨鹦鹦被别人玷污了,却又舍不得杀了,可不就拿鹦鹦身边最要好的姐妹杀了来解气了,况且厉横前往南方攻打慕容剑旗开得胜,戴综见慕容家兵败如山倒,杀了慕容家送来的一个婢女也不足为怪,依臣弟的意思,兴许在虎符之事上,鹦鹦还真能作用。”
皇帝脸忽起怒色,气咻咻道“厉横那旗开得胜得了什么胜,他带兵偷袭慕容剑的军营将慕容剑的军队确是打退了,还让对方损失了五百余名士兵,可他也不想想,慕容剑派兵劫了他的粮草,偷偷运走粮食二千石,还烧毁了五千石,他带的兵力本就粮草不足,如今国库空虚,为着宁西治灾运粮草的事,朕还是用了如意的主意,他今儿一早先报喜功,后又请旨户部赶紧调拨粮草一万石。”说着,他脸色越来越红,又喘了几口大气,才稍许平静下来,“他死在南边不要紧,耽误了朕的大事才是最要紧。”
瑞亲王一惊道“原来事情竟是这样的,今儿我听到消息说他旗开得胜了,却不想是这样胜的,那皇兄准备如何处置”
皇帝揉了揉胸口,吐出一口恶气道“朕可没那么多恩典施给他,今儿早朝你没来,朕的舅舅在早朝之上还上了折子给朕,朕还未发一言,倒有一大帮子老臣跟着舅舅的屁股后头说军情不容耽误了,还一起联名递了折子给朕,让朕从速运粮。”
“皇兄息怒。”瑞亲王又问道,“那粮是运还是不运若得罪了那帮老臣也够受的,再者,若皇兄不下圣旨,怕是丞相要去太后跟前求情儿了,后天就是太后生辰,皇兄也不想闹的让太后不愉快,何况太后为着五哥的事已伤了心,也不能令她再增烦忧之事了。”
皇帝站起身子,焦燥的在殿内来回踱了几步,又望着窗外那片大好晴光融暖秋色,心里早已的打定了主意,回过头来道“今儿朕已在朝堂之上宣布厉横革职留任,让他戴罪立功,他好大喜功,还敢请朕运粮草给他,既然慕容剑能劫了他的粮草,他身为神勇大将军也不能徒有这虚名,自然也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劫了慕容剑的粮草大营才是,朕给了他十日期限,若他无能,朕自当派别人去剿灭叛贼。”
“皇兄。”瑞亲王劝慰道,“讳败冒功不仅厉横会犯,诸多将领都会犯此错误,这乃是积年恶习,皇兄也不必为此气坏了自个的身子,只是皇上下了旨意,丞相难道没说什么”
“他见朕动了真怒,倒也未敢再说什么,顶多就是跑到太后那儿去说三道四,朕派了如意去太后身边,就是让她照看点太后,省得太后急出什么病来。”
瑞亲王思索良久又道“这件事有错在先的是厉横,就算丞相真跟太后说什么,太后是个深明大义的人,想来也不会为难皇兄。”
皇上嘴角隐出几缕淡淡的冷笑,他本来就不准让厉横能活着回来,一来他正好借此机会蚕食厉家庞大的势力,省得在平定蕃王之乱,诛灭了慕容家之后,厉家日渐坐大,二来厉横竟然逼着一名女子上吊身亡,若那名女子是普通的民女也就罢了,偏偏是阿胤的正妃,叶蓁蓁的表妹,本来那女子已经订好了亲事,结果厉横看上她,却胆大包天的半点也不忌着那女子的身份将她偷偷绑走就奸污了,那女子一气之下上吊自尽了。
太后得知此事专程找了自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那女子不是厉横亲手所杀,而是自尽的,阿胤也从未为了此事在自己面前讨过半点情,不过就是怕自己难做罢了,为着此事,叶蓁蓁足足有十余天没跟阿胤说一句话,当然这人家的夫妻闺房之事他本也不得知,他只是听平阳提起的,虽然自己明里不能给阿胤一个交待,但暗里杀了厉横也可平了阿胤和尘希心里的这口恶气,当时打掉厉横牙的根本不是那女子的什么情郎,却是尘希,既然太后有意遮盖此事,也命人再不许提起,这段公案倒成了个隐秘所在了。
民间也只传闻厉横霸占民女,被人情郎打掉了牙,又嘲笑厉横是个名不副实的草包,被人情郎一巴掌就把牙打掉了。
皇帝想着又道“若不是顾忌着太后,怕伤了她的心,朕也无需这么难做了。”他微顿片刻又道,“好在如意能讨她欢心,即使太后气着了,也有她在旁边调理着,朕也可以稍安了。”
“说起如意,臣弟不想她到有那样的肝胆,肯为皇兄舍命。”
“唉”皇弟长叹一声道,“离忧却也肯为她舍命了,若那日不是离忧,怕是这会子她有再高的医术也要魂归九天了。”他眉色微一凝滞,又漫不经心道,“听闻那玄洛公子是个久病之人,怕是不能长命吧”
“皇兄难不成想改了主意”瑞亲王心里仿佛有根神经被皇上的这一句话牵动了一下。
“朕答应如意不会违了她心意将她指了人,不过是因为听你说如意有了心上人玄洛公子,朕只是在想,若那个玄洛公子死了,如意没了心上人,朕兴许可以将她指婚给离忧了。”他眉头越蹙越深,到最后两道眉已快拧到了一处,“朕不是嫡子,更非嫡长子,阿胤,你知不知道曾经为了嫡庶之别,朕又忍了多少气,所以朕有了自己嫡长子便十分疼爱,澈儿虽不成器,但他却是朕这么多儿子之中唯一一个没心眼的,朕总想着再给他些机会,虽然论文才武略,他比不过离忧,连离云也比不上,但离忧有一半楚夏血统,朕每每想到楚夏王想要扶持离忧登上大位就觉得恼忿,朕想立谁做太子岂容别国之人暗中筹谋,况且就算楚夏王不干预我天纵国事,离忧他朝若登基到时外戚干政也是大祸患,而离云是个沉默寡言心计深沉的,况且他母亲的身份委实提不上,离楚又是个瞎胡闹的,朕想着还是澈儿最好。”
皇帝后面说的一大段话瑞亲王根本没听清,他的思绪在皇帝说若玄洛死了,如意便没了心上人,皇帝这分明是起了杀掉玄洛之心,他知道皇帝心里其实非常看重七皇子,但又不想将江山交给他,心里或许隐着对离忧的那一点点怜惜和愧疚,所以想在感情上成全了离忧,可倘或皇上知道了玄洛的身份,他还还会说这番话么
那一句玄洛其实就是绾妃当年留下的孩子如骨鲠在喉一般,吐之不出咽之不下,只卡在喉咙里戳的人生疼,若皇上动了心思想杀一个人,那人必难逃的掉,这么多年,但凡皇上明里暗里的想杀了谁,至今还没有一个漏网之鱼,死,不过就是一个或早或迟的时间罢了。
他呆呆的望着横隔在依兰阁与书房的一架湘锈红缎凤穿牡丹的挂帘,牡丹红的似火,凤凰耀的似金,虽然绣功算不得上乘,甚至可以用粗糙来形容,但却是皇上最珍爱的,因为这幅挂帘却是当年的绾妃第一幅绣品,而且也是唯一一幅,因绾妃生活在图然,图然女子不像汉家女子讲究女红,所以绾妃并不精通女红,只是略通一些,入宫后她无时便陪在皇上身边,一个看书批奏折,一个剪烛刺绣,那幅绣品却是在那时完成的,只可惜物是人非,绾妃离奇失踪,竟然还生下了孩子玄洛,这中间的内情连他也不得而知。
皇上见他一味沉思,只疑惑道“阿胤,你发什么呆”
瑞亲王目光一滞,抬眸望着皇帝思虑片刻道“皇兄,或玄洛果真死了,兴许如意的心就死了,她虽然表面看着温和却是个极为刚强的人,到时若闹出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朕也未必会那样做。”皇帝沉吟道,“朕素日里听闻玄洛公子少年英才,世都传他有天人之姿,朕倒想在战乱平定之后召见他,朕倒要看看他比朕的儿子强在了哪里若他果真是个有才能的,兴许可以为朝廷所用。”
“皇上,玄洛他”瑞亲王欲言又止。
“他怎么了”皇上疑惑道。
“没什么。”瑞亲王转口道,“臣弟只是觉得他身体不好,不适宜在朝中为官。”
“难道如意那样好的医术竟治不好他”
“就算如意医术再好,也未必能医得了全天下的人,更何况有些毒并不是如意就能解的。”
“什么毒”
“血衣天蚕蛊毒。”
皇上微微沉思,有风从窗棂里吹进殿内,吹动凤穿牡丹挂帘摇摇晃动,如血色波浪般此起彼伏,鼎内正冒出的轻烟一时散的无了形状,因是迎着风将那缕香气吹到皇上脸上,却是幽香之气更加浓烈了些,恍惚让人如坠云雾之中,他曾听说过种蛊毒,若非恨至深,一般人不会轻易下此蛊,因为这蛊太过珍贵,而且太过阴毒,他沉了眉头问道“他如何会中这种毒的”
瑞亲王茫然的摇了摇头道“连臣弟也未曾得知。”说着,他若有所思的长叹了一句,“皇兄,臣弟劝皇兄放下将如意指给离忧的念头,皇兄更不能派人伤害了玄洛,否则皇上必会后悔的。”
“阿胤,你的话朕听不懂。”
“或许等皇兄看见他的那一天就懂了。”
皇帝益发疑惑了,幽幽道“听你这样一说,朕倒想立刻召见他了。”
瑞亲王嘘了一口气,犹豫片刻,终究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说与玄洛是好是坏,只岔开话题又问道“皇兄打算如何处置宗政无影”
“秋后问斩。”皇上简单的吐了四个字,又叹道,“说起宗政无影,朕就想到宗政煦,若论起当年朕和他也算唉”又是一声长叹无比惋惜道,“这往事再提也是徒增伤感,朕并无杀他之意,更无诛杀宗政一族之意,他却死的奇了。”皇帝说完就静默了,面上却是阴晴不定。
太后的六十大寿寿宴设在御花园浣林台,因着皇帝崇尚节俭,所以太后也不打算大肆操办,纵使如此还是热闹非常,园内灯若流火,香烟袅绕,时而细乐声喧,就连清华池畔每一株树上都用通曹绸绫纸绢作势缠绕在枝干之上,上面还悬灯数盏,清华池内荷荇丝鹭之属,皆系珍珠螺蚌鸟羽制成,暮色渐浓,正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宫人们一一点起红烛灯盏,端着是璀璨光华,珠帘绣。
申时一过就有众嫔妃带着一群宫女踏莲步遥遥而来,众人缓缓落座,皇亲贵胄,王公大臣俱按序而坐,虽然人多,却丝毫不显杂乱。
稍顷一声高亮而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行礼,皇上高坐在髹金雕龙椅之上,身旁则坐着厉皇后,瑞亲王莫胤居于东侧首座,西侧首座则是晋西王,下首六王定淮王,七王镇北王,一个个端直高座在那里,偶而交谈几句,晋西王阴沉着脸,他比皇上少三岁,却好似比皇上还要老上几岁,两鬓斑白,一张脸又黑又瘦,依稀辨着与眉眼之间却与皇上与几分相似之处,他手里拿着块和阗玉扇坠,不停的在手中把玩着,眼里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瑞亲王轻声道“如今老十可是都爬到咱兄弟的头上去了,瞧瞧他坐在哪里咱兄弟又坐在哪里”那声音虽小,却冷的人。
“五哥说的一点也不假,老十自来会就势爬坡,哄着皇上只信他一个人,倒让皇上把五哥这个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忘到后脑勺去了。”定淮王义愤填膺道,不过纵使他再不愤,也只敢小气议论着。
镇北王却是一言不发,单听着他二人说话,晋西王叹息一声道“当年我自请去晋西那等荒凉之地,皇上也就腿儿搓绳的封了我个晋西王,只是晋西再好,怎比得京城好,何况晋西还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
定淮王正欲答话,忽听内侍高喊了一声“太后驾到”
从人急忙起身,帝后亲自率众迎了出去,流光溢彩中,太后的手扶着如意稳上入内,太后看着台上帘卷虾须,毯铺鱼獭,说不尽的富丽堂皇,太后心内叹息,终究是奢华太过了,皇帝连早膳都吃的那样节省,但为着她的寿辰就弄的这般繁华,看来皇帝还是很把他这个母后放在心上的。
“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祝太后娘娘万寿无疆,福寿绵延。”众人叩拜道。
帝后又跟太后行了礼,如意只听见满耳的叩拜和祝贺之声,太后眼神祥和慈悲,入座后命众人起身又笑道“今儿为着哀家的寿辰倒让皇帝破费了。”
皇帝笑道“母后六十大寿乃万民共襄盛举的喜事,自然应该隆重些。”
太后脸露喜悦之色,笑道“今儿既是哀家的寿辰,哀家必要痛乐一番,这儿花好酒香,众卿家只管热闹,休要拘束着了,都要尽兴才好。”
众人齐齐应道“是”
一时间,众人都开始相继的说些讨好的话儿,太后尽管听着,脸露淡笑,今儿一早就收到了诸多大礼,什么金身佛香,紫金如意,海南黄花梨木佛珠应有尽有,太后都不甚在意,唯独皇上亲自为她寿辰熬夜所绘的观音像,她最为珍视,早早的就叫人挂在了佛堂之中,再者就是如意的纸绣百寿图,她极为喜欢,每个寿字都是不同的书法,百种字形却又凑成一幅完整的金黄寿字,却丝毫不见违和不谐之意,却是一幅难得的精品之作,放眼整个天纵,再寻不出第二幅来。
当然,让她挂念的却还有晋西王送与她的一串莲花佛珠,颗颗莲花皆由他亲自雕琢。
这两天她心情有诸多不顺,澈儿受了皇帝申斥,晋西王的大儿子,也是自己嫡亲的孙儿又死了,还听大哥说自己的侄儿在南方粮草被烧,再加上有刺客夜袭皇上,若非如意舍身救驾,说不定她连这皇帝儿子都失去了,虽然有惊无险,但到底是心有余悸,若非如意这朵解语花,开心果陪着她,怕是她已经病体沉疴了,哪还有力气做这六十大寿。
只如意既是她的解语花,亦是她心头一块心病,那晚离忧为如意吸毒已是肌肤相亲,而她亦试探过澈儿的意思,澈儿竟无心如意,若果真如此,她的心也是白费了。一旦如意被皇帝指婚给离忧,澈儿的太子之位就更悬了,这会子如意又有了救驾之功,皇上待她也益发看重了,她想着寿宴之后问问皇帝的意思,让自己心里也有个底儿。
正想着,晋西王却上前凑趣儿道“母后,儿臣好些日子没见到您,怎么瞧你坐在那儿倒好似跟皇后娘娘成了一对姐妹儿似的,母后赶紧告诉儿臣有什么返老还童的法子,儿臣也回家试试去,如今儿臣瞧着母后却像是在开放在清晨最盛的牡丹花儿一样,雍容华贵,气质高雅,连日月之光辉都比不得母后。”
“猴儿,猴儿,还和从前一般嘴里再没半点正型,竟拿这些糊话来哄哀家开心,没的说这些就些打嘴,哀家都老了,哪还能像牡丹儿花。”太后虽是嗔怪之声,那眉眼间却带着融融笑意,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夸年轻儿的,况且近日她的确年轻了不少,喝了如意调制的茶饮,连白发都少了许多,她半觑着眼,又看向晋西王道,“哀家瞧你又黑又瘦了,却是老了不少。”
“儿臣待在晋西,日夜思念母后,再加上”他眼里微有泪意,却很快将泪意收回,脸上露出笑来,那笑虽在脸上开了花儿,但也掩盖不了那抹阴凉之意,“不提那些也罢,今儿是母后的寿诞之日,儿臣心里实在开心,又想着素日里不能在母后面前尽孝,实在是心里有愧,今日能让母后笑一笑,儿臣也算略尽了做儿子的心意,何况儿臣说的也不是糊话,却是最真的话。”
晋西王一说完,定淮王,镇北王随声附合,各种赞美之词如春雨般落在太后的心田,皇后心里虽有不忿之意,但始终将那端庄的笑保持的恰到好处。
如意心想这晋西王也太大胆了,为了哄着太后开心,说连日月都比不过太后,日月之辉等同帝后,他又说太后和皇后好似姐妹,在美誉了太后的同时却将皇后置于何地,这不明摆着说皇后老嘛不过皇后倒的确是母仪天下的风范,就算当众受再大的嘲弄,也是将雍容华贵之气保持到最好。
最关键的时,晋西王明里暗里提到他不能在太后跟前尽孝,其实就是想自己能被调回京城,这可是犯了皇上的大忌,想来晋西王也知皇上忌惮他,所以他反倒不怕了。
太后眼望着自己的亲儿子变得这般苍老,心里未免有些唏嘘和疼惜,况且他连失两子,才四十的人,已是半白了头发了,不管他做过什么,终归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岂能没有一点疼惜之意,想着,太后徒增一丝伤感,喜悦的脸上又落寞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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